过气来,才笑道:“何必,你死了,得了好处的是那个幕后人,他未必会可怜你半点。你何必如此替人卖命。”
“少侠原谅这个,屠宏一生不堪,但此人对我有救命之恩,屠宏是万万不能做出卖恩公,行那猪狗不如之事。”
方停君突然手一挥给了他一巴掌,将刚挣扎着爬起来的屠宏又打回地上,冷笑道:“赵祺身系大宋江山,万千子民的安危,你三番四次行刺于他,猪狗不如的事做得还少了。”
屠宏面露惭色,低声道:“如今我还了那人的债,与他再无挂葛,此等事是再不会做了。若是少侠肯饶屠某一命,屠某愿追随少侠,从今往后痛改前非,行侠仗义,绝不食言。”
方停君手一伸,拔出他手臂上的银针,看着窗外隔了一会儿说:“如果说我要你从今往后追随赵祺左右,专伺他的饮食,如何?”
屠宏惊得大张嘴巴,半晌方道:“少,少侠?”
方停君转过脸微笑道:“如果你答应了,你从明天起就是赵祺的私人厨子,将来御厨房的大司长,如何?”
屠宏喘着气看着方停君身上突然闪现的不容逼视的威严,他像是猛然省过神来,爬起身给方停君叩了几个头,道:“屠宏一切听从少侠的吩咐。”
方停君微微一笑,转脸去望窗外,眼透过那高墙仿佛看到还在宴席台上赵祺,先如今的小王爷,未来的天子。赵祺这会儿喝得兴怀大畅,王坚那番话所带来的惊虑被陈隆之他们几番解说下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时间,仿佛天下又是歌舞升平。
王坚一肚子气闷,喝了两杯酒便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他那些同僚正巴不得不要看见他那张讨债似的脸,自然王坚半天不回也无人寻他。
他叹着气,斜坐在凉亭里,眼望亭下黑黝黝的池塘,心时想着这大宋的前途只怕也如同这池塘一般的漆黑。
“王将军为何叹气?”
王坚听到一清朗的声音笑着问,不由回转头,见是方停君,他虽然对儒教不甚苟同,但对方停君却颇有几分好感。
“王将军可是为合州的事发愁。”方停君微笑着坐到王坚身边。“不妨说来听听。”
王坚点了点头,心中却苦笑道:跟你说,你又能懂多少。
方停君见他半晌不语,就微笑着摊开双手,他手里扣着多枚鹅卵石,王坚惊愣地看着他摆了一个比他还详细的合州图。方停君看了他一眼,笑着将代表其它地方的鹅卵石统统扫掉,单单留下离合州城东约十里地的钓鱼城。
王坚呆愣了半晌,猛然站了起来,在亭子里激动地走来走去,然后蹲在那些石头面前,道:“我怎么没想到,可以将合州治移去钓鱼城。”
“不错,钓鱼城山突兀耸立,相对高度约一百多丈。山下嘉陵江、渠江、涪江三江汇流,南、北、西三面环水,地势十分险要。这里经水路及陆上道,可通达四川各地。甘闰已初筑钓鱼城,现分内、外城,外城筑在悬崖峭壁之上,城墙系条石垒成。城内有大片田地和四季不绝的丰富水源,周围山麓也有许多可耕田地。若是将军再加以逐步完善,必是一个可以长期坚守,易守难攻的坚城之所。”方停君笑道。
王坚思索了半晌,方叹道:“我若能守得住合州固然断了蒙古的捷径,可是他们若是绕道云南,这也不过只需多费些时日。”他满面忧色地又道:“我听说大理已经献出云南地势图,如此一来,忽必烈岂不是如虎添翼。”
方停君站了起来,微笑着说:“会有人让忽必烈无法统治大军,也无法从云南借道。这个人就是阿里不哥。”他深吸了一口春夜里寒冷却清鲜的空气,又笑着说:“从来祸起萧墙,蒙古人也应该不例外吧。你想若是我们让蒙哥带兵顺利地攻克了大获,青居,一路势如破竹。可到了钓鱼城却久不攻不下,按蒙古人的习性,他们会怎么样呢?”
王坚死死地盯着方停君,半天才嘶哑地道:“屯兵坚城之下。”
“不错,他们绝不会认输绕道而去,相反会屯兵坚城之下。”月光打在方停君的脸上,只见他的笑容很深,以至于露出了一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兵家大忌。这就是欲取先予。”
“你……是谁?”王坚盯着方停君道。
方停君微笑着拉过他的手,在他的掌心里写了四个字。
王坚一瞬那间热泪盈眶,吃吃地道:“你是……公主的……”
“记得,王将军……”方停君微笑着握住王坚的手说:“我要一所坚城,你只要记得四个字。”
王坚猛然抬头。
“坚守不出。”方停君缓缓吐出了四个字。
那天晚上青川喝了好多酒,回到方停君那儿的时候已经摇摇晃晃连路都走不稳。方停君只能扶着他,将他平放在床上,刚想起身却被他拉住了手。青川红着眼睛看着方停君,声音嘶哑地说道:“少爷,你是个很奇怪很奇怪的人。刚认识你的人都恨不得想咬你一口,可不管咬着没咬着,都会不由自主的惦着你。”方停君听了微微一笑。青川又道:“少爷,你这个人怎么说呢,像江南的臭豆腐,闻起来臭哄哄的……”他咧嘴笑道:“可吃起来一定是香喷喷的。”方停君没想到他未了将自己比作臭豆腐,没好气地甩脱了他的手,青川已经闭上眼,方停君一抽手,他手立即四处乱摸着,嘴里含糊着少爷少爷。
方停君回身走到书案上,从方才仆人送来的残羹冷肴中挟了只猪蹄塞到青川手中。青川立刻平稳下来,两手握着猪蹄,一付心满意足的样子。方停君看着他那付样子不由有点啼笑皆非,将地上收拾了一下,就地躺下休息。
他睡到半夜,听到青川起床,将被子盖到自己身上,他没弹眼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青川又爬上床躺下睡的声音。
隔天直到快晌午,赵祺才起床,宿酒未醒,再加上陈隆之献上的艳女,弄得他头痛欲裂。可他才刚漱洗完毕,就命人去传见方停君。一边替倒水递茶的陈隆之连忙回道:“小王爷,这个人已经走了,如果小王爷要召见他,我派人去追。”
赵祺失声道:“他怎么会走了,你怎么没留住他呢?”
陈隆之一脸陪笑得站在一边,这时有一个随从走进来叩见赵祺道:“门外有位叫屠宏的厨子说姓方的公子有一封信托他转交给小王爷。”
“快传!”赵祺急道,待屠宏一进来,他就迫不及待接过信,看过了沉默了片刻,方才和颜悦色的对跪在地上的屠宏道:“你就是屠宏。”
屠宏跪在地上半天,心里本来七上八下的,突然听赵祺问连忙应声是。赵祺笑道:“你从今天起就是我的私用厨子了,有什么不明白可以问我的随从。”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屠宏还是愣了半天,大着胆子微抬头见赵祺始终面色和善,方才颤抖着趴在地上谢恩。
等屠宏出去了,赵祺似若有所思,一旁的陈隆之却将眼睛瞟向台上的信,可还没等他看清下面的落款,信已经被赵祺收了起来揣入怀中。他转而对赵祺笑道:“小王爷,这信是那方停君方公子写来的?”
赵祺只笑着答了一句:“是一位故人。”便再没了下文,陈隆之没有得到半点实口,倒也没有文章好做,只能讪笑着退回一旁,心里想着这方停君倒底是何许人物。
方停君与青川却早已经出了成都城,青川看着因蒙古人的攻击,而显得惨破不堪的城门,护城河里似还有红白之物漂浮着,不由倒抽了一口气,问方停君,“少爷,这下我们去哪儿。”方停君也在打量四周,听了他的问,才微微弯起嘴角,吐出两个字:“大理。”
青川有点丈二和尚摸索着头脑,隔了半天才道:“少爷,你吃那竹荪烩鸡丝吃上瘾了,那我们回大获好了,也不会跑那么远啊。”
但很快他就只能按吩咐与方停君日夜兼程地赶路。他们于几日后来到屏山县城留宿,青川见方停君连日奔波,整个人都似瘦了一圈,很想出去买点什么替他滋补,
当他提着从农家买的一只老母鸡回来的路上,却碰上一队蒙古骑兵,只见领头两个年青男子英气逼人,整队骑兵也似训练有素,于闹市中急驰却没有蹭碰到沿路的摊子,那面大旗上写的是个蒙文,青川也不知道是哪个蒙古首领过道。他心里虽好奇,但到底还是把调理方停君饮食的事放到了首位,在厨房炖上了半天的鸡汤,晚饭的时候才把这件事告诉方停君。
方停君皱了下眉,然后道:“快点吃,吃完了我们出去看一下。”
青川以为方停君也像他这样心里有些好奇,可走得时候方停君居然破例关照他带上剑。青川从没见他这么慎重,连忙将兵器都带上。两人使用轻功乘着夜色在城里的屋顶上一阵急驰,很快找到那队蒙古兵的落脚地。两个人小心的掀开屋顶的瓦片,只见里面大厅里被划出一块空地,有两个人正在里面比试。方停君见到其中一人,眼睛一亮,再一转眼见到边上有一个身穿便服的年青公子,他正手端茶杯,面带微笑地看着场中的格斗,方停君的瞳孔却不由自主的一收缩。青川小声问:“少爷,是哪队蒙古兵?”方停君轻轻吐出三个字:“忽,必,烈。”
这么片刻间,圈里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已经落败,另一个年青男子收回剑,只见他剑眉星目,虽肤色黝黑,长得却甚是英俊,他微笑着一抱拳,道:“多谢马英雄指教。”
边上哪个长眉凤目的年轻男子却冷笑道:“川中第一剑客也不过才支撑了不到十招,待有虚名,你们汉人就是喜欢吹捧,夸大其词,没半点真才实学。”
那个中年男子本来就面色足赤,被如此一激竟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人往后跌去,幸被同来的人一把扶住。场里那个年青男子神色像是有点歉意,道:“若是各位英雄今天乏了,就请回吧。我们明天再比过。”
边上年轻男子却说道:“我说了,他们要是今天没人能从你手上走上十招,就不用回去了,如此废物何必活在世上。”
场中的年轻男子皱了皱眉,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抱拳问还有哪位英雄出场指教。
青川下去混到人群中,很快就打听出,这是忽必烈于一个月前下的英雄贴,几乎所有川中知名武士剑客都接到了贴子。忽必烈言明,任何人只要在薛忆之手里走上十招,就可得黄金百两,若是能挺上百招,便可受赏黄金千两,授千户候封号。他没说若是赢了薛忆之如何,显然不认为有谁能赢得了他。川内已经至少有一半以上领土在蒙古人控制之下,在这些辖区内的武林人士是不得不来,而另一部分人有些是冲着封赏,认为挺它个十招百招不是什么难事,有些人则是愤于忽必烈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