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停君有些诧异的看着忽必烈,一个曾经对自己的不伦之恋惊恐不安甚至不惜杀了对方的男人,他惊讶于忽必烈居然敢在这么多部下坦然的调笑自己。
“看来,王爷也是个不喜欢个回头的人啊。”方停君轻叹道。
“那倒不是……”忽必烈笑道,“可既然不能及时回头,那就要勇往直前,我不喜欢后悔,也从不悔。”
方停君静静地站在风中,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隔了一会儿,他转身看向还站在身边的薛忆之,问道:“相随好像对你不管用。”
“他与你无法相随。”忽必烈笑着插嘴。
“寒田苍玉翠原本是一对。”薛忆之则温和的答道。
“你两不相帮,好吗?”方停君殷切地看向薛忆之。
薛忆之沉默了良久,方才点头应了声好。
方停君松了口气,他微笑着慢慢朝忽必烈走出,等走近了方才笑道:“除了睡在王爷的床上与怀里,停君还想到了第三个法子可以睡得安稳。”他说着缓缓从怀里抽出一柄短剑,剑身极薄,绿松石点缀的鞘面,精美的宛若观赏品。
“鱼肠,凤舌,绿虹,这把想必是绿虹了。”忽必烈叹道。
“王爷好眼力,”方停君笑着抽出薄若蝉翼的剑身,道:“鱼肠刺秦,王爷能配绿虹也算不枉此生。”
“你真得要杀我?”忽必烈有些斯哑地问。
方停君被他有些哀伤的目光一碰,竟不由自主的微一垂眼帘,然后笑道:“是王爷逼我的,怪不得停君。”
他那一刻的慌乱尽管是一瞬间的事,但却丝毫不落的落入了忽必烈的眼里。忽必烈心中暗暗一笑,心道:停君,以你的性子,若你真对我无情,又怎会有这一刻的迟疑。
“你其实是故意将我引至此处,对吧?”忽必烈接着叹息地问。
“停君,别伤王爷!”薛忆之忍不住出口道。
“王爷……”忽必烈竟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有一些凄怆。
方停君转回头看着有些急切的薛忆之的脸,温声地道:“等这件事了了,我们以后信马由缰,再也不问尘事,好吗?”
这句话出口,薛忆之与忽必烈都是浑身一震,那句话仿佛对两人都是莫大的诱惑。
“若是我肯与你信马由缰,不问尘事,你可愿由我伴?”忽必烈轻声问。
方停君避开他的目光,笑道:“王爷,何必拿这句话来骗我。”
忽必烈轻笑一声,心道:你又何尝不是拿这句话去骗忆之。
方停君见薛忆之不吭声,一咬牙快速手起剑落,他算准了就算薛忆之要出手阻拦也是赶之不及。可未等他的剑落下,一刀白色的剑光如迅雷一般破空而至,强大的剑气激起了方停君的发丝。
“御剑术!”方停君大惊,御剑术是剑术中最顶极的层次,由内力与意念驭剑而行。他与薛忆之都是百世难遇的练剑奇才,可惜方停君心思繁杂,始终无法过得了自己这关,进入御剑而行的层次。方停君万万没想到,两年前与自己剑力伯仲之间的薛忆之竟然突飞猛进。他一犹疑间,薛忆之的剑已经撞上了绿虹的剑身,只听当的一声,绿虹剑一折为二。
“我无法两不相帮,他,他是我哥。”薛忆之脸色有些痛苦,这是个永远无法逃避的事实。
“可惜了绿虹。”忽必烈则轻笑道。
方停君只觉得虎口发麻,他心知自己被剑气所伤,反身一跃如轻鸿一般姿态极美的往后掠去,他掠过周玉庭的时候,轻哼了一声,道:“还不走。”然后,人影就没入了丛林。
刚才还昏撅在地,不省人事的周玉庭听见此话,居然手脚利落的爬了起来,几个起跃也消失在丛林中。
薛忆之愣愣地看着方停君消失的身影,他那句:我们从此信马由缰,再不问尘事似尤然在耳,却是充满了苦涩。忽必烈则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微笑着捡起了那把断刃的绿虹,上面沾了一些方停君虎口破裂时的血渍。
薛忆之见忽必烈完好无事有些诧异,但随即苦笑了一下,他这个哥哥与方停君都是人中之精,又岂会轻易地上别人的当。待见到绿虹上的血渍,他心里更是苦涩难当,他带上手中的剑原本是为了保护方停君而来,然而最后却伤了他。
等他两人用凉水泼醒了从卫士打道回府,已经是两个时辰后的事,薛忆之见忽必烈始终态度悠闲,心里吃不准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归途中,忽必烈手下的偏将乌木塔突然打马飞奔而来,他一见忽必烈就跃下马,急速跪禀道:“王爷,守备府被人劫狱。”
“胡说!”乌木吉喝道,城中有近一万骑兵,一多半驻守在守备府附近,又怎会轻易被人劫狱。
“因为……因为……”乌木塔支唔着。
忽必烈笑着接着他的话道:“因为劫狱的人手里有我的令牌,是骗狱吧。”
“王爷!”乌力吉与薛忆之都有些吃惊,忽必烈何失落了随身携带的令牌却又不吭声。
“刚才被停君盗走的。”忽必烈轻笑道。“你说他这次来是为了救他师兄,是刺杀我,还是根本目的是为了劫狱?”他好像也根本不期待别人的回答,只嗫嗫说了一句:“看来要重新选块好玉打造令牌了。”说着便飞马而去。
薛忆之一回府便去书房见忽必烈,而他也好像正在等他。
“你想问我,为什么故意让方停君偷去令牌,对吗?”忽必烈微笑着看着手中的画道。
薛忆之不答,他只靠在门口静静等着忽必烈的下文。
“在二十年前,宋决定与我们蒙古联手与金在蔡州破斧一战,这一战得到汉人全体上下的鼎力支持。全国上下募款数以亿计,可惜汉人的儒弱成性,原本国库空虚,现在多出了一笔钱,朝庭里有人就出主意于其拿这笔钱去打不知胜负的仗,不如拿去议和。于是这笔钱就被主战的这群人给藏了起来,并且绘制了一份地图,交给了当时地位最高的一个人保管。眼下,这笔钱看来到了南宋急用的时候。”忽必烈嘴角微微一弯,又道:“这份宝藏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四川境内,这二十年来是卞京人,却一直在四川当官的只有四位。一位与三年前病故,一位战死沙场,一位与二年前离奇失踪,另一位就是今天被劫走的四川成都旧守备,他与三年前在成都郊外被扎木合生擒,这一次是被我带来成都。”
“你怀疑地图就在他们身上?”薛忆之似有些恍然地道。
“不……”忽必烈微笑道:“地图在停君的身上。他们只是最后参于押送的人,而且是负责不同的段落。没有熟人带路,若是光凭地图,想要在地势复杂的四川境内找到宝藏,即使聪明如方停君也不是一桩易事。”
薛忆之一瞬间明白了,他脸色有些苍白地道:“被救走的那个是影子,是我们的人。”
“哲别潜伏在汉人身边三十多年,现在总算有用武之地了。”忽必烈放下手中的若有所思地笑道。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薛忆之看向忽必烈,有些吃力的问。
忽必烈转过头,看着薛忆之笑道:“因为我想让你知道,停君是生来就要与我们为敌的人。我们之间,不死不休。”听着薛忆之快速离开的脚步声,忽必烈低头微笑着对那幅画里的少年道:“停君,这才是我给你的陷阱。你瞧,我们不是玩得很好吗?放弃忆之吧,他刚才都不敢问,你到底是谁。”
风云际会 2 【夜鹰】
王幸是个黑面汉子,多年的牢狱生活使他原本应该挺拔的身躯有些佝偻。他趴在桌面大口吞咽着鱼肉,尽管他的嘴里塞满了食物,他的眼睛仍然是血红的望着桌上的菜。
桌边还坐着一些人,他们个个似乎都食不下咽,停着眼里带着怜悯的望着眼前的人。过去威名赫赫的成都守备,现在却像是个最狼狈的乞丐,他的右手缺失了两根手指,左手是三根,他露出的脖子上面仍然残留着更式更样的伤痕,就是这么一瞥也足以让人联想到他在蒙古大牢里所受到的残酷刑罚。
围观的人群中年轻的已经在暗暗咬着牙齿,心里燃起得是对蒙古人刻骨的仇恨。这些年轻人的身体都很结实,似乎都有一些武功底子,脸上的表情也很纯真,那是对一种事物深信不疑的执着。他们还有一样共同点就是,所有人的左胳膊上都系缚着一条红丝巾。
王幸突然丢下了手中的筷子,打着饱嗝道:“饭也吃过了,酒也喝过了,你们要杀要剐,息听尊便!”
围观人中有一年长者微微一笑,道:“王守备无须多虑,等明天引见一位故人,您一望便知。”他白面长顺,长相倒也儒雅,只可惜眉稍处微往上吊,破坏了整张脸的和谐。
王幸略一迟疑,他游目四顾了一下,不见方才在黑暗中扶着自己穿过黑牢的年轻人。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年轻人的声音,镇定自若,扶着他就那样悠闲地穿过了蒙古军队的大营。那时只要有一声诧异,一声喝阻,整个骑兵队就会倾巢而出,他当时的心崩得很紧,甚至认为只要有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会引发一场血腥的追杀。可那年轻人的声音淡淡的,却出奇地令人能平静下来。
“你明天就会见到少爷。”白面长须之人仿佛知晓他在找谁,微笑着答道。
王幸有点脸红,自己几十岁的人竟然会对一个浑身还散发着少年清香的男子产生一种依赖。“呸,红袖军是逆贼,我岂能与你们同流合污。”
他这句话一出口,身边的年轻人一阵哗然,均想此人怎如此不知好歹。
白面长须之人也不以为意,反而是挥手平息了骚动,笑道:“
王守备今天累了,有话还是明日再说吧。”他说着站起身对一直站在门口,频频打哈欠的一个小细眼,白净皮肤的年轻人说:“青川,劳你跟少爷说一声,今天王守备住东厢房,由我守卫。”
那少年一听,伸了个懒腰,打了个深深的哈欠,也不回他,只嘟哝了一声,道:“可算完事了。”便转身离去。
他一路哼着小曲往回走,路过一片屋子,站在门口犹疑了一下。那片屋子青砖绿瓦,像极是普通富户人家,但在这荒山沟里有这么几间屋子已经算得上是豪宅。青川想了一下,终于还是走到门前,刚想打一下门环,但门却触手即开。正对着门的大厅里正伏着两个男人,被压在下面的男子很年轻,眉清目秀,很有几分姿色,一脸的情欲使原本显得苍白的脸上平添了几分酡色,更显出几分有别于男子的娇媚。青川目瞪口呆的看着,伏在上面的男子,四方的相貌,一脸的精干,他转过头见青川站在门外,脸上显出几分邪笑,更加卖力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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