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感情,让他死心?
我告诉他了,这都是罗言湛一手安排的,因为他已经活不长了。”
公玉一笑摇头,“看来你一直对罗言湛心存芥蒂。”
莲无冷然一笑,对亲舅舅直白的说道:“不瞒你说……我想了很久,景王殿下将来登基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景王的手段你我也见识过了,在罗言湛的帮助下更是锦上添花,那罗家还要耗费多少年的功夫才能完成梦想呢?
“既然我现在是罗家的长房嫡长子,那么我难道不该帮着罗正卿取得这个皇位吗?景王殿下带着罗言湛离开,就永远不会回来,颛孙晋昀这个冒牌货还指望着罗家呢。”
公玉一笑豁然起身,揪住莲无的衣领,喝问道:“你竟然有此野心?!”
“既然得到了罗言湛的一切……”莲无淡然一笑,精致的五官竟显出几分狰狞,“我压抑的太久了!”
“你……”公玉一笑注视着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半晌才颓然大笑,松开他的衣领,跌坐回摇椅上,扶着额头,良久说道:“好吧,既然是你的决定,我不会反驳……我亏欠你太多了……”
莲无笑道:“谢谢舅舅。好了,我该回罗家了。我想这时候罗言湛和景王殿下应该已经平安的离开的帝都,远走高飞,隐姓埋名,永远不会出现了。”
“你走吧。”公玉一笑仍然扶着额头,脑海中回想的是年幼时的侄子,那个单纯天真的孩童如今竟变得如此可怕,是他浪费了太多的时日,到今时今日才寻得他造成的后果,所以他没资格去反对静阁的决定……
莲无打开门,季麟正好迎面而来,面上焦急忧心之色让他心生不祥之感。
“怎么了?”他问。
季麟将莲无推进屋子,才说道:“景王殿下和公子已经出了帝都城门,但我刚刚收到消息,有一堆人马尾随他们出城,都是些面生的。”
莲无眯起眼睛,这时候能派出人马追的无非是德妃娘娘或者是小皇子殿下的人马,“荀孤雁现在在什么地方?”
季麟答道:“在外面做事,我已经联系他了。”
莲无扔给他一块玉牌,“让他带着黄泉无生的人赶紧的追过去。”虽然心怀某种怨恨,但到了如今地步,他还是希望景王殿下带着罗言湛顺利的离开。
看着季麟匆匆离开的背影,莲无又回头望向摇椅上的公玉一笑。
现在他得到了许多从前不曾敢想象的东西,但是在激动之后,心底为什么会有一份挥之不去的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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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马一路奔出帝都,在烟雨中留下一道模糊的身影,城内仍是一片宁静,悦耳的丝竹之声从酒肆中传出,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防备的太过严密,刑部的官员甚至来不及也突破不了劫狱之人的封锁,去寻找援兵。
淫雨霏霏,十里轻烟。
一骑绝尘而去,抛却声后一切繁华。
颛孙苍亭抱紧怀中的人,眉目中的柔情光彩万千。
言湛于他,远胜所有。
骏马最终停在野道旁的小亭子前,茂盛的竹林苍翠欲滴,远处是一片湖泊,在蒙蒙细雨中水天一色,一望无垠。
颛孙苍亭抱着罗言湛坐到石凳上,捡起一件披风盖在他单薄的肩头,握紧他冰冷的手指,轻声问道:“你感觉如何,言湛?”
胸口隐隐的又绞痛之感,向来是毒性发作导致的,罗言湛对上颛孙苍亭的双目时,摇摇头:“我没事……倒是你,今后要怎么办?你真的要舍弃一切,再也不去见德妃娘娘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舍弃一切了?”颛孙苍亭微笑道,“我,不是还有你吗?”
“为了我,你真的要放弃即将到手的皇位吗?”罗言湛几乎是苛责的语气,仿佛颛孙苍亭做了天大的错事,“只是一时冲动的决定,你真的不会后悔?真的就要让我多年的努力全部白费吗?”
“白费也好过你最终丢掉性命!”颛孙苍亭猛然一声怒吼,单膝跪在罗言湛面前,“言湛,我不需要皇位,不需要任何功名利禄,或是爵位!
如果我登基称帝,需要你以性命为代价,我宁愿不要!
如果我身为帝王,而你无法站在我身边,与我携手并肩,皇位还有何意义!
因为误会,我们已浪费六年的时光,人生能有几个六年?
我不想与你再分开了,言湛。”
“我……”罗言湛的眼中隐隐闪现出泪光,多年来就算嘴上说不再痴心妄想,不再有那份念头,可每每看到苍亭,心中的苦痛是掩藏不住的……
“对不起,言湛。”颛孙苍亭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我负你太多。今后请让我好好的补偿你,可以吗?
“我爱你,一直一直只爱你一人!”
泪水瞬间汹涌而下,罗言湛主动的俯下身,揽住颛孙苍亭的肩膀,泪水湿了他的衣衫,透过薄薄的衣服感受到泪水滚烫的温度,一直以冰冷示人的景王殿下也不禁落下眼泪。
千言万语不用说,心中自是有灵犀。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难以言语。
此时此刻,只想忘却天地间的一切,只想抱紧最爱的人,永不分离。
纵然失去过太多,但如今得到的远胜过失去的,罗言湛泪如雨下,紧紧的抓住颛孙苍亭的肩头,却猛然发觉怀中的身子猛然一僵,与此同时,他的心口感受到一丝冰凉,随之而来的是疼痛在缓缓的蔓延至全身。
茫然间意识到什么,罗言湛只希望这是自己的幻觉,试探性的叫道:“苍……苍亭?”
颛孙苍亭轻轻的“嗯”了一声。
罗言湛在一瞬间放下心来,紧接着却感觉到手上有温热的液体流淌过,他猛然睁大眼睛,又喊道:“苍亭……”他的声音无法克制的颤抖,甚至都忘却了呼吸,害怕呼吸的声音让他没有听清楚苍亭的回应。
这一次,颛孙苍亭没有回应。
猛然而来的重量让罗言湛一时没能支撑住,生生的被颛孙苍亭压在身下,脑袋重重的撞在坚实的地面上。明明以前能承受的起的重量这一次却压得他快要窒息,眼前渐渐清晰,他一眼望过去,终于找到原因所在……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从云端,跌落进深渊之中。
一支利箭穿透颛孙苍亭的身体,箭头甚至有一点没入罗言湛的身体。
罗言湛不敢相信眼前是真的,但血液滚烫的温度让他不得不去面对,他瞧着那刺眼耀目的红,头痛欲裂。
“苍亭,苍亭……”一遍又一遍的呼唤这许久都不曾喊出过的名字,但是身上的人悄无声息,仿佛……
仿佛死了一般。
雨落下的声音,在耳边轰然作响。
“言湛……”良久,颛孙苍亭终于出声了,十分的吃力,像是拼尽了极大的气力。他努力的支起身子,一双充血的眼睛悲伤的注视着罗言湛,伸出手轻轻抚摸过他的脸颊,却不再说话。
罗言湛猛地清醒过来,用尽全力一点点的扶起颛孙苍亭,尽量的稳定住情绪看着那支可怕的利箭,将外露的箭杆折断,撕下一长条衣服将伤□炸住,先止住流血,然后让颛孙苍亭趴在自己的后背上,咬紧牙关,尝试着爬到已经走到远处吃草的骏马那儿。
但颛孙苍亭实在太重了,他试了几次,颤颤巍巍的双腿无法撑起重量,跌跪在地上,膝盖上渗出血水,在地上留下斑斑点点的血迹。
颛孙苍亭睁开双眼,微弱的目光看着不停的在努力的罗言湛,稍微挪了挪便从他的身上滑下来。
“言湛……”他能感觉到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了,“就在这里,陪在我身边就好。”
“苍亭,我带你去看大夫……不要随随便便的就选择放弃,你个白痴!”罗言湛骂道,又伸出手来扶他。
颛孙苍亭躲开他的手,惨败的脸上展开笑容:“对不起,又要亏欠你了……”
罗言湛收起眼泪,瞪着他,“闭嘴!”
“哟哟,两位感情可真好呐!”骤然响起的讥笑,像一只尖利的匕首刺进人心。
罗言湛抬起头,亭子外一溜排站着数名骑马的武士,为首的人身材矮小,摘下的斗笠扔在一旁,仍由雨水淋在身上,但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
“是你。”罗言湛捂着胸口冒出的血花,缓缓的站起身,并无半点吃惊。
“看到你们的圆满被我破坏,我……”来人笑道,声音里充满了欢喜,“很高兴。”
罗言湛忍住愤怒,一声口哨唤来远处的骏马,随即又抽出苍亭放在石桌上的长剑,冷然面对第一次正大光明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皇子颛孙沅策。
“殿下好演技。”他顿了顿,透过雨幕盯着那张带笑的脸,心中感到极其的厌恶,“不过……请您到阴曹地府再接着演吧!”
颛孙苍亭伤势危急,他不想同颛孙沅策废话下去,提剑杀来。
“也好,我正想着赶尽杀绝。”颛孙沅策一挥手,武士们冲上前来,将小亭子团团围住。
竹海在风中“沙沙”,犹如奔腾而来的千军万马。
胸口中的伤痛在加剧,如此绝境却让人在猛然间爆发,罗言湛挥剑砍向率先冲来的武士。
电光火石间,剑影刀光,纵横交错。
罗言湛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杀”字,鲜血染红了他的双眼,仿佛从地府而来的嗜血妖魔。
一地血色的雨水四处流淌,颜色越来越深。
颛孙沅策惊觉身后传来马蹄声,回头望去只见远处似有黑压压的人影向这里奔来。
他低声骂了一句,招回还活着的武士,匆匆逃离。
罗言湛单膝跪地,用剑支撑着身体,看着颛孙沅策离去的背影,血珠顺着脸颊流淌落在衣襟上,他垂下眼帘,细长的睫毛在轻轻的颤抖,他发觉自己再没有多余的力气抱起苍亭,去找大夫。
已经到手的幸福,转眼就没有了……
他转头看向躺在亭子中,无声无息的颛孙苍亭,几乎快要崩溃。
马蹄声近了,来人连看都不看血泊中的罗言湛,径直奔到颛孙苍亭的身边,接着爆发出一声尖利的哭叫,肝肠寸断,有人在劝说有人在吩咐,声音很模糊,罗言湛一点也听不清楚,他也不想弄明白,只知道那些人是来救苍亭的。
一直雍容华贵、仪态端庄的德妃娘娘此时分外的狼狈,发髻已经散乱了,金钗缠在发丝中,几欲要掉落下来,妆容也花了,一身衣装里里外外全湿了。
她克制住悲愤的情绪,看着侍卫们手忙脚乱的将她唯一的儿子抬起来,还有的侍卫忙撑起伞来挡住雨水一路护送他们到马车上去。
一切收拾妥当,侍从过来请德妃娘娘上车。
德妃没过去,而是快步走到罗言湛身边,看着那张满是血污的脸,恶狠狠的抬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上。
若是没有他,一直沉稳内敛的苍亭怎会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