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吾大师曾向梅留云解释,他身上的「信期红」之所以能解,是因为意外中了其它的毒,如此以毒攻毒的结果,梅留云左思右想,才意识到当时在镇安坊挡下的两枚暗器其实含毒,所以才会留下乌黑痕迹,也正因为两毒相抗,他才会丹田剧烈疼痛,并且提早逼出毒发症状。
「上天怜我一条命,或许我该留在寒山寺礼佛,请问大师是否愿意收晚辈为弟子?」
明吾摇摇头,笑着说:「施主尘缘未了,留在寺里只是想逃避并非真心向佛,这一点施主自己心中该是最明白的。」
梅留云低着头,并不回答,两人沉默片刻之后,明吾大师才又开口:「看看这棵梅树,初栽时水土不服,慢了花季,然而开花虽迟,花期却久,直到现在依旧傲放,这棵树……让老衲想到一个故事。施主想听听吗?」
梅留云点点头,明吾大师缓缓的说:「从前有个书生,每天苦读准备进京赶考,他家隔壁住了一个姑娘,姑娘家的院子里有一棵桃树,紧挨着围墙而生,桃树长得很好,结实累累,书生总是偷爬上去摘桃子,书生每天偷摘,姑娘每天骂,就这样过了几年。」
「有一天书生得了重病,整整半年没偷摘桃子,他期待姑娘能探望他,姑娘却不闻不问,书生病好,反而听说姑娘准备出嫁,他知道之后很震惊,便跑去问姑娘怎么如此无情无义,姑娘说,如果你不告诉我你病了,我怎么会知道?书生却说,我没偷摘桃子就代表有问题,你难道不会关心?」
「姑娘摇头说她怎么知道书生是不是因为找到了其它的桃树才不偷桃?但是书生每天偷桃、她每天叫骂,真不想对方偷的话,砍了桃树不是更干脆?姑娘心里其实希望书生偷桃的同时,也能把桃树的主人放在心上。」
「然而姑娘等不到书生的回答,她的青春有限,总不能一辈子没头没脑的等下去;于是嫁给了第一个上门提亲的人,书生后悔了,说姑娘这不是折磨他吗?」明吾大师顿了一顿,随口问梅留云:「梅施主知道姑娘怎么回答吗?」
梅留云摇摇头。明吾大师又说:「姑娘回答书生,从一开始,折磨人的都是你,而最后,受折磨的还是你自己,接着姑娘拿出一柄柴刀,慢慢的把桃树砍倒。」
「在下敢说,那个书生必然当下大彻大悟,成了一代高僧。」梅留云笑着说。
明吾大师也微笑的念了一声佛号,过了片刻之后,又说:「这棵梅树和那棵桃树不同的是,当年姑娘砍了桃树;而种这棵梅树的主人在离开之前原本也想劈了梅树,足足犹豫了两天,最后还是不舍,终究没砍。」
梅留云怔怔的瞪着梅树,良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明吾大师又微笑着开口:「对了,施主先前说『不知何以为报』,老衲有一事想麻烦施主帮忙,不知可否?」
梅留云立刻点头,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明吾大师却笑着说:「不是什么大事,有个檀越黄施主还愿,为本寺造了一尊阿难像,不过已经拖了许久,眼看开光吉日将近,想请施主代老衲走一趟,打探状况。」
梅留云依照明吾大师的指示,由后门出寺前往造佛像坊。走在路上,看着陌上花开蝴蝶飞的景象,心中顿生感慨,曾有人这么对他说:「我会把一切都给你,你只能接受,然后好好享受。」他从来都没得选择,只能接受某人为他安排的一切。现在,既然从大难中重获新生,过去种种已如昨日死;但是,却发现像他这样在过往岁月中久受束缚的人,似乎已经习惯,面对突然给予的自由,心中竟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不久,梅留云经过一片菜圃,看到旁边的小土堆上坐着一个男孩,正无精打采的捡小石子乱丢,一条黄狗懒洋洋的趴在他的脚边,梅留云想起那是老追着渡能吼叫的黄狗,男孩该是当时总故意欺负渡能的牧童;看到梅留云,黄狗竟然认得,摇了几下尾巴。牧童斜眼瞧了梅留云,问他渡能小和尚怎么不见了,梅留云告诉他,渡能找到父母,阖家团聚。牧童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将手上的小石子甩了老远,带着黄狗,垂头丧气的走了。
看着男孩的背影,突然间眼前一片模糊,竟和另一个影子依稀重叠,梅留云沉默许久,叹了一口气,脑中突然回忆起在宫里当侍读的时候,朱宸济拿弓箭在御花园里射他,而他于是威胁要离开的事。
当时,他明明可以跑快一点,或许就能出城门;却偏偏等到朱宸济带着一群猎狗来……
他的心里一怔,或许他其实一直都在等着有人可以永远拦他下来。
一路行至古运河畔,快到明吾大师所说的地方,梅留云左右张望,别说造佛像的工坊,根本袅无人烟。他满怀疑窦的又走了几步,终于看到一处有篱笆的竹搭房舍;他想上前打听消息,还没到竹舍,他却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竟然看到黏着一面小云旗的树枝。
梅留云震惊的后退一步,深呼吸一口气,才注意到小云旗树枝不只一枝,而是上百枝;从篱笆到竹舍上,整个插满,一阵风吹过,所有的小云旗随之飘扬,梅留云的心中波涛汹涌,脑中一片混乱,这件事,他只和一个人说过一次,没想到那个人竟然记得。
迟疑了许多,他终于下定决心,迈步走向竹舍,到了门口,正要敲门,却发现门只是掩上,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跨进门里,映入眼帘的一切又教他讶然:从桌案、座椅到摆设,所有的一切都和他在西苑时的宅子一模一样。
他慢慢的关上门,视线一转,看见在小轩窗旁立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是他极为熟悉的,听到关门声,背影慢慢转过来;梅留云一看,更是心绪激动,不知如何是好,不仅因为那张剑眉入鬓、目如朗星的脸上,正以一种百感交集的复杂表情对着他,而是那个人的衣襟上,也插着一枝小云旗。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如何说起,不知过了多久,朱宸济终于按耐不住,飞奔过来一把将梅留云拥进怀里。梅留云闭上眼睛,靠在朱宸济的胸膛上,听着急促而澎湃的心跳,许久,才缓缓的开口:「你来了。」
听到梅留云的声音,朱宸济心头又是一震,更为激动,「别说话……」朱宸济以微微颤抖的声音说:「我差点以为今生今世再也看不到你……」
经过一段时间的失语,朱宸济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而生涩。梅留云发现他能开口说话,也有些讶异,「……我也差点以为你真的不要我……」
梅留云的话让朱宸济心头揪紧,不等他说完便以吻封住还未出口的话,同时收紧双臂,将他搂得更紧;接着,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嗅吻着他的气息。
「怎么可能……」朱宸济贴在梅留云的耳边喃喃的说:「你是我的人,得一辈子跟着我,再也不准离开。」温柔的语气中微带霸道威胁,「不然,你到哪里我都会跟你一起去,你这个倒霉鬼,摆脱不了煞星的。」
梅留云闭上双眼,也环抱住对方,朱宸济感觉一股暖流充满全身,他亲吻着梅留云的肩胛、锁骨,接着沿颈线上移,先轻印了嘴唇,接着以舌探进口中深吻;同时将手伸进梅留云的衣服里,一吋吋的探索、游移,直至梅留云的鼠蹊部揉捏爱抚。
梅留云闭上双眼,神态陶醉,之后朱宸济干脆将梅留云拦腰抱起,走去放在床上,解开他的衣带,埋首在他的双腿之间恣意玩弄,随着朱宸济的唇舌挑逗,梅留云不由自主的扭动身躯,欲望越来越高涨。
朱宸济再也无法忍耐,于是很快的解开自己的衣物,架起梅留云的腿,挺腰徐徐进入他的后阴。由于阔别良久,梅留云有些不适应,不禁轻皱眉头,发出倒喘似的惊叹;朱宸济便轻轻撑着他的腰臀、引导他的动作,梅留云则扶着对方的手臂,循序渐进的容纳下对方给予他的一切。
朱宸济一开始只慢慢的律动,随着越来越兴奋,刺激开始加剧、攻势也更深入;梅留云紧贴着对方、配合着对方的律动节奏而起伏,情不自禁的发出细微的呻吟。
朱宸济半跪在床上,在梅留云体内一点一点的耕耘至最深处,直到感觉梅留云轻微抽搐,似是无法承受时,才暂时依依不舍的移出他的体内。
充斥的份量遽减,顿时的空虚感教梅留云倒抽数口气,神情茫然,朱宸济见他脸颊泛红,迷茫失措中更增颜色,一时心头荡漾,便托着他的下颚,将舌深深探入深吻。
同时,更将梅留云由正面一把抱起、往后躺下,让他紧贴并固定在自己身上,接着,双手架着他腿,尽量打开至极致,再次挺腰贯穿,进出抽送,一次比一次更有力。
彼此接合点的狭窄紧致增加了刺激的强度,梅留云不禁脚筋拉直、足背弓起,血脉沸腾、肌肉发颤,他不由自主的想挪动腰臀减缓体内所受的刺激,却越增加冲击强度。
梅留云趴在朱宸济身上,由下腹深处产生无法形容的高亢激昂,让快感一波波的充满全身毛孔,朱宸济在梅留云体内索求侵略,愉悦收缩与痉挛教他几乎疯狂,双臂像铁钳似的紧紧搂抱对方,在喘息与嘶吼中猛烈冲刺直达高潮,梅留云也同时释放出爱液。
发泄之后,朱宸济仍然将梅留云紧抱怀中,等待着下一波欲望翻腾再度征服对方。
无数次的云雨交欢之后,梅留云已数不清楚自己高潮几次,对方又在他体内爆发几次。他们交缠拥抱分不清彼此,在激情余韵中厮磨缠绵,朱宸济不断吻着梅留云的眉、眼、嘴唇,双手温存爱抚。
「我正命人赶工兴建你的宅子。」朱宸济看着梅留云的眼睛,非常真诚的说:「盖好之后,你就和我一起回去,不准你拒绝。」
朱宸济的眼神让梅留云的心头一揪,仿佛有条无形的细链系锁住。他不确定是对方锁住他、是他锁住自己、亦或是他们相互锁住彼此,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下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