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
“哎”卢青还没出去又麻溜的过来候着了。
厉君谋揉了揉微疼的眉心,是他太着急了,这个时候青雅怕是已经休息了。
“等明天和我一起去吧”
外头的月亮高上了柳梢,月色倾泻慢散,湖边小亭的走廊中,潘云带着巧儿正朝着厉君谋的书房走去,迎面见到了心情也不太好的卢青。
“呦,这不是卢管家吗”潘云袅娜上前。
卢青想着本来就因为厉君谋的训斥,心情正低落着,谁知道倒霉的还遇见了潘云。
怎么着,今天他犯太岁了是不是,忍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
“夫人好”
卢青见了潘云笑嘻嘻的随意叫了一句,这句‘夫人’听在潘云的耳朵里怎么都觉得不对味道,卢青懒得应付他,说完就要走人。
“看卢大管家这心情好像不太好啊”潘云却不饶人。
她跟卢青不对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此时见了卢青这般低沉的模样,不好好奚落一番,怎么对得起这么多年的‘交情’呢。
卢青走了几步,又倒退了回来。
看着潘云画着精致的妆容,人面桃花,笑带春风。身后的巧儿还端着一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这大半夜的打扮成这样,卢青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要去哪招摇。
“夫人这是要去看将军?”
“当然,夫君终日劳累,做妻子的去看他当然是常理之事”潘云红唇弯笑。
其实,厉君谋回来这么些天了,从来都没有在她的房间里就寝过,潘云知道如果不能够给厉家添个一男半女,到时候,就算是老将军站在自己这边已经没有用了,难不保厉君谋不会休掉她。
“夫人真是贤惠啊,只是将军晚上和雅儿公主去醉仙楼吃的饭,怕是没有胃口在吃夫人的了,真是可惜了”
卢青一脸惋惜,潘云原本笑靥着的灿烂表情瞬时就塌了下来。
“他又跟龙雅儿在一起?!”
这几日,厉君谋一直陪着龙雅儿,可是不是说龙雅儿已经回宫了吗,怎么又出现了。整日黏着厉君眸,潘云很不喜欢这个龙雅儿。
卢青看着潘云嫉妒的歪曲了的脸,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一个龙雅儿就够膈应她几天的了,就算再怎么嫉妒,人家公主的身份潘云也无可奈何。
“夫人,我们还去不去将军的书房了”
卢青离开了半天,潘云站在原地一脸愤恨,巧儿见盅盏里的东西就要凉了。
“去什么去,你没听卢青说什么吗?”
拿起巧儿端着的汤,潘云打开它的盖子,尽数把里面的东西倒进了湖里。
“见鬼去吧”
不要以为贵为公主就了不起,龙雅儿绝对是个阻碍,她得找父亲想想办法才是。
厉君谋是她的!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染指他。
昏暗潮湿的山洞密不透光,在两侧的通道之上疯狂的长着不知名的杂草,地上是斑斑血迹混着小流的上水往外流去,慢慢的颜色淡去。
在山洞门口,两条粗长的墨色长蛇吐着信子在洞口内盘旋,这样恐怖的场景任谁看了也是寒毛竖起。
“啊”一声惨叫。
洞口的两条长蛇听见声音,闻到血液的味道,瞳孔一紧,摇摆起身体,一阵风似得向声源之处爬去。
绝望,恐惧。
一具具赤裸着身体的人,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身上爬绕着各种大小的蛇种,那些人睁大了的瞳孔已经没有了焦距,像是在诉说着自己悲惨的遭遇。
青雅身上未着寸缕的躺在一张石床上,身子上捆绑着红色的绸子,从他的视线看去,只能看在上面蠕动着的东西。
一只大手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游走,寒冷的触感直逼近他的心房,想反抗身体却没有办法动弹,他马上就要和那些躺在地上的人一样了。
谁来救救他!
“啊”
青雅猛地一下从床上做起,一身冷汗湿了xie衣,心绪不宁,直到看见了熟悉的环境才略略安心。
“公子,又做恶梦了?”
睡在床下的君乐听见声音坐起来,点灯照亮了房间。看见青雅正大汗淋漓的坐在床上虚喘着,一脸惊恐,君乐拿了帕子替他擦拭了起来。
“我没事”
青雅拿过君乐手中的帕子,自己擦拭起来,浑身有种虚脱的感觉,完全使不上劲来,擦了几下就把帕子放下了。
“倒是你,吵到你睡觉了吧”
自从发梦了几次之后,君乐怕他一个人害怕,非要也搬进来一起住,房间不大,只能在床边铺些被褥将就着。
“我倒是没事,只是公子这样常做噩梦,会不会真的如雅风公子说的,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公子以前从未做过噩梦,最起码在他照顾的这一年多里没有发过噩梦,怎么就遇见了那只黑猫之后,就噩梦频发了呢。
“他那都是胡说乱绉的,你就当玩笑就好了”
“可是……”
这种事情,真的是很神叨的。
“你去帮我倒杯水吧”
君乐还要说些什么,青雅打断了他。
“行”
青雅也是有点在意的了,这几日偏偏做那件事的梦,他当然不相信什么鬼神附身的说辞,只是怕是自己心魔作祟了。
长此下去,就算身体能够勉强支撑,精神也萎靡下去了。
“明天陪我去一趟山灵寺吧”
而且,他也应该去看看玉树了。
第十五章 山灵寺的故人
青灯古刹冷寺飞寒鸦,红尘忘却年少苦坐禅。
“两位施主请稍等,了然师兄马上就来”
“麻烦小师傅了”
山灵寺的小和尚端上两杯清茶,施了礼之后,就给青雅他们关上了房门离开。
“公子,你每次来山灵寺都是找这个了然的吗?看那小和尚都对你很熟悉了”
君乐是第一次跟青雅来山灵寺,本来青雅要去梦障,他建议他去京城里更灵验的寺庙,偏偏他家公子就钟情于此处了。
“算是老熟人了”青雅说着,端起茶盏小小的抿了一口。
公子就是公子,爬山那么累,又干又渴的,喝茶的举动还是这么儒雅。
他可是渴坏了,顾不得那么多讲究了,君乐仰脖喝了一大口,然后脸色慢慢绿了上来。
“噗~”
刚刚喝的茶水被他尽数的吐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好苦”
“皋卢茶,入口先苦后甘,你倒是毫不吝啬,那么一大口下去有的你苦的”青雅笑看着君乐。
他第一次喝到这种茶的时候,也跟君乐一样,只是来了几次喝习惯了,也就不觉得那么苦涩难耐了。
“这寺庙也太简陋了吧,就拿这种东西来招呼客人吗?”
这苦茶他可是喝不习惯,而且看这客房,居然还是土坯房,君乐抬头,支撑着房梁的顶梁柱居然从中间裂开了,这要是来一阵强风暴雨,还不得散了架子。
“世外之人清修的地方,自然是清苦些”
话是这么说,青雅对这种用化缘得来的钱财翻修佛像,却不把寺庙的危险之处维修一下的举动,满是不解。
或许这就是,他们常说的佛在心中挂,何处可谓家吧。
这时,房门一动。
只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和尚走了进来,看那模样不过二十出头,秃着头穿着简陋的打着补丁的粗陋加沙,满面愁态。
君乐细看,方才发现这人的长相是极好看的,比青雅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缺少了一股活着的生气。
“君乐,你先到外面去”
“是”
君乐出去,为两个人把门关上。
没想到这山灵寺的大师居然长的这么漂亮,怎么就出家当了和尚了呢,这要是续了发,一定是一个绝色之人。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青雅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眼前的这个人,一如他前几次过来的时候一样,只顾闭着眼睛一颗颗的拨弄着念珠,嘴里念着什么他听不懂的佛经。
好像在他的世界里面没有什么人,只剩下一心向佛。
“哥哥不坐下吗?”青雅开口。
他知道如果不叫他,他就会一直这么站在那念经。
果真,了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眸中化不掉的哀愁束缚着他,永远不可能立定成佛。
“施主别来无恙”
“玉树哥哥别这样叫我,才几天没来就又变的这么生疏了”青雅苦笑。
此人,正是曾经楼外楼六公子之一的,玉树。
玉树此时的眼睛是睁开的,依旧掐着佛珠念经,眼神中散失了焦距,青雅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看什么又或者是在想些什么。
“昨日吴叔从乡下回来还问起了你,看他那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现在正是盛夏之际,冬天也就是再过几个月的时间。
“雅风也很好,只是还是总是扭着虞宫殇,我总说他也不见他听,他倒是咱们几个人中变化最小的一个了”
想起虞宫殇上次对自己说过的话,青雅便觉得那也是个难以捉摸的人。
青雅自顾自的说着,每次来看玉树的时候,总是他一个人在自说自语,玉树坐在旁边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快两年了,玉树在这座寺庙里出了家,从此除了青雅谁都不愿意见,也从来都不下山。
“只是这阵子总是做噩梦,都是前几年的老事了”青雅说。
玉树捣拨佛珠的手稍微一顿,清寡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想是我自己放不下这心结吧,若是有这样的决心,我还真想和你在这个寺庙里一起结伴了,不知道能不能有所解脱”
都说这寺院之处,是断红尘,解愁思之地,凡是入得此门的都是肯愿意割舍一切凡尘旧事的,看来他似乎并没有玉树那般的决心。
“红尘梦里,舍则是缘,不舍则是障”玉树说道。
“青雅你自是红尘中有一冤孽,又何必在这庙里寻求超解,顺其自然,冥冥之中早有定数罢了,不需强求”
一切的缘都是以后的债,青雅求得了缘,厉君谋也欠下了债。
“顺其自然?”青雅念道。
他也没有强求过什么,又何来的顺其自然。
“青雅你是一个通透伶俐的人,自是明白我的意思,你若真与那人有缘便注定无法逃避,若是无缘也自是强求不来”
“说什么我最通透伶俐,我看没人能比得过玉树你”
他就那么一点心思都被他说中了,那一点的执着连他自己都是最近才隐约明了。
“旁观者清而已”
看的多了,想要不明白都不容易。
玉树心中的感慨早就在这座清冷的寺庙里,消磨殆尽了,只是别人的事情看在眼里,却是比以前更加明白了。
青雅离开的时候,玉树送他到山门外,青石台阶曲曲折折延伸到了山下。
“公子,那人还站在寺门口呢”
青雅回头,百步台阶之上,玉树单薄的身体茕茕孑立于风中,已经看不到他的表情,徒留微凉的清影。
“我们走吧”
他对玉树说了树晓的忌辰之事,玉树没有说话,想来又是见不着了。
而且,自己的事情不应该来打扰玉树,只怕现在又要让他徒增烦恼了。
楼外楼。
“君谋兄多年不见,没想到居然还会想起我这楼外楼”
虞宫弋端笑着端起酒杯,厉君谋刚一到楼外楼管家就派人通知了他,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厉君谋回来后才几天,就找上了门来。
厉君谋对青雅的所做作为,他可是清晰的记载脑子里了,就算是朋友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