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晋古怪的看了宋谦一眼:“徐公公?你是说徐飒?”
宋谦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没,没错。”
许云晋“恩”了一声,翻了两下放在桌子上的账目,皱起眉来:“后宫现在也没多少人了,怎么还有这么大的支出?”许云晋指着其中一页的内容,“毓秀宫每日食材高达八百两,每月妃嫔和宫人的月银达到了一千五百两,夏季衣物支出五千两,出行费每月三千两。”许云晋冷哼一声,将账本摔在地上,“宋谦,你怎么解释?”
宋谦额头上又开始冒出了冷汗,也不敢去捡账本,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明白,这种事情不过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罢了,可……
许云晋也不去看他,那毓秀宫中住的是哪个主子他不知道,不过敢明目张胆的借着内务府的手垄财,想也知道是个品级高的,内务府里大多数人都得罪不起的,石君极虽然下达了类似于解散后宫的旨意,但是在绝大多数人看来,石君极的行为更像是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终究有一天是会恢复正常的,既然如此,如今还留在后宫中的那些妃嫔,一旦他日重新得宠,是绝对不会放过在她们落魄时落井下石的人的,她们内务府也乐得做个人情,不过是些许银子罢了,又不是从他们手中出,他们自然借花献佛,两不得罪。
许云晋淡淡的说:“我竟不知道毓秀宫的主子什么时候能用得上三千两的出行费了,从今儿开始,便取消毓秀宫的出行费,让那个宫殿里的妃嫔日日呆在毓秀宫,不准出去,我想就用不到那么多的银子了,也算是为了我大平的国库做贡献了。”
宋谦顾不得去擦额上的冷汗了,许云晋这话是要将淑贵妃禁闭在毓秀宫,可许云晋一个外男怎么可能有这般的权力?忙阻止许云晋:“总管,万万不可,那毓秀宫的主子可是淑贵妃,自打皇后和太后相继去世,淑贵妃可是后宫最大的妃子了,而且咱们是没有权力管这件事的,不如……”
“一年食材费八十两足矣,遣散毓秀宫宫人,只给淑贵妃留下一个宫女一个太监伺候,衣物便拿些历年来剩下的过去,哦,对了,想来淑贵妃本身的月银有不少吧,为了节省,便降了淑贵妃的妃位,让她去当个答应之类的就好了。”许云晋又皱起眉想了想,“既然成了答应,住在毓秀宫的主殿就不合适了,不过搬来搬去的也麻烦得很,便让淑贵妃搬到毓秀宫的偏殿去好了。”
宋谦目瞪口呆,觉得许云晋说的都是天方夜谭,说到底许云晋也不过是个内务府总管罢了,怎么可能决定得了一位皇子生母的位份等事儿?便是当今圣上,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做出这般事情来。
许云晋说完,稍微提高点了声音:“听清了吗?”
宋谦刚要再劝许云晋,便听到屋门前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是。”
“那便去长平宫吧。”
外面的檀香应了,去了长平宫,许云晋无视宋谦的表情,只是又道:“别的妃嫔宫殿内的账本我便不瞧了,我想你会明白要怎么做的。”许云晋轻笑一声,“我一直都是个很讲道理的人,也是个只要别人敬我我也会敬他人的人,不过别想着搞什么小动作,那样我会不高兴的。如果你们真的觉得后宫在皇上有生之年还会重新被启用的话,就大可放手去做,只是我担心,你们还没到那个时候便离这内务府远远的了,天大的功劳也到不了你们的口袋里。”
宋谦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没反应过来,见许云晋说完等着自己的答复,只傻傻的点头,实际上却连许云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反应过来,许云晋得到了宋谦的答案,便不再去管宋谦的态度,直接将宋谦赶出了自己的屋子。
宋谦在自己的屋子里坐立不安,一会儿想到许云晋说的话,一会儿想到许云晋就这么派自己的人去长平宫找皇上,一会儿又想到淑贵妃到底是怎么样的结局,他自己之后又要怎么做?一直到毓秀宫那边传来了消息,竟然跟许云晋之前所说的一般无二,宋谦瞬间瘫痪在了椅子上,再次回过神来便决定了自己日后要如何做,心中更是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也是从这次后,宋谦开始老老实实站在许云晋这边,再无私下的小动作。
☆、第129章 依旧如初
“许大人;我家大人有请。”
许云晋撩开车帘:“你家大人是何人?”
“殷玉离殷大人。”
许云晋嗤笑一声:“殷玉离算个什么大人?不过是个平民百姓,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说罢,放下了车帘;“回府。”
不管来者气愤已经泛红的脸;檀香赶着马车往许府走。
回到许府,正赶上晚饭;跟许佳氏等人用过了晚饭;许云晋才回了自己的院子,大皇子正在跟许时玩耍;见到许云晋回来;两个人都看向许云晋;大皇子能跑,直接跑过来抱住许云晋,许时咿咿呀呀的要许云晋抱。
坐在桌后批阅奏折的石君极见状冷哼一声,不过不管是许云晋还是大皇子许时都没有理他,要说之前大皇子还是很怕石君极的,不过跟许云晋在一起时间长了,大皇子便发现只要许云晋在场,石君极便绝对不会真正的朝自己发火,久而久之的,大皇子是彻底的不怕石君极了,当然,是在许云晋面前不怕了。
石君极见那三人一个也不理自己,暗暗想着是不是自己对他们太客气了,愤愤的想着怎么收拾三人的办法,当然,也是只能想想罢了。
不久后许佳氏那边派人来接许时,许云晋便将许时让人送了过去,等到晚上睡觉时许时才会回来,那边石君极也将大皇子撵走了,有一个许时已经够了,他可不想没了许时又多出来一个大皇子。
“我听说胡不柯已经回来了?”
正在换衣服的许云晋“恩”了一声:“他这次只是第一次出海,单单是熟悉熟悉罢了,并不指望开始的一两次会赚钱。”
“那他这次如何?”
“具体的还未看,一会儿再说吧。”
石君极干脆放下手中的奏折,目光跟随着许云晋的动作:“他什么回京?”
许云晋换好衣服,瞥了石君极一眼:“你那么关心他做什么?”
石君极笑了两声:“胡不柯不是要娶那个叫落雪的?他什么回来娶她?”
“我说你不是吧。”许云晋颇有些哭笑不得,“我跟落雪都是多长时间之前的事情了?又有多长时间没见面了?你怎么还抓着落雪不放?再说了,你不是很清楚我和落雪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吗?”
什么都没发生?石君极在心底冷哼一声,自己可见过落雪望着许云晋的目光,可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好吧?石君极不依不饶:“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是怎么说的吗?”
“外面?”许云晋疑惑道,“怎么说的?”
“都说许时是你跟落雪的孩子呢,而你当初将落雪赎走,她又那么长时间都不露面,大家都说是因为落雪当时有孕在身,你将她金屋藏娇了。毕竟外面的人可不都是清楚落雪是要嫁给胡不柯的,如今可是说得满城风雨了。”
许云晋眉头一皱,不得不说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他压根就没想到过落雪,不,正确的说,在将落雪从环采阁赎出来,他便不曾跟落雪见过面,甚至都快将落雪忘光了,可没想到啊没想到,人们比自己的想象力还要丰富啊。
见许云晋半晌不说话,石君极急了:“你怎么不说话?莫不是真背着我跟那个落雪有什么联系吧?”
许云晋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我从早到晚哪天是不跟你在一起的?便是不跟你呆在一起,你又何曾不知道我的下落?哪里有时间去找落雪?我只是在想,这般话传出去,对落雪的影响实在是太不好了,毕竟她是要嫁人的。”
石君极在心里嘀咕着没什么不好的,那个落雪本来就是出身青楼,要说不好早好几年便是不好了,有什么可遮掩担心的?石君极却知道说出这样的话来许云晋又要恼了,也只能在心底嘀咕嘀咕。
许云晋想了想:“我看还是将胡不柯和落雪的婚事放出风声吧,当然,我会先征求胡不柯和落雪的意见,至于许时的身世,”许云晋看了眼石君极,“真正的身份自然是不能说的,这样吧,便说是我和……瑶琴的孩子好了。”
“不行!”石君极一听到瑶琴的名字,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可以说,瑶琴是许云晋唯一有过好感的女子,他是千万个不愿意将许时的生母安上瑶琴的名头,更何况为什么许云晋会提出瑶琴来?莫不是对瑶琴还有留恋,想到这里,石君极越发的脸色难看了,“瑶琴是白河教的人,你若说许时的母亲是瑶琴,少不得还得起波澜。”
许云晋对瑶琴倒不是有什么留恋,只是他身边的女子一向不多,除了许佳氏和许云沁、邵佩兰,剩下的无外乎便是诸如落雪一般的青楼女子,唯一的例外也就是瑶琴了,不过当话说出口的时候许云晋就后悔了,瑶琴在他和石君极之间也不算是什么秘密,自己这么说,石君极多想也难免。
“那你看,应该怎么说才好?”许云晋也不再提瑶琴,而是询问石君极。
石君极不答应让瑶琴做许时的“生母”,也不愿意让落雪坐实这件事情,更别提是其他的女人,在石君极的想法里,这个孩子便是他和许云晋的,跟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关系。石君极一向都不会委屈自己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更别提是跟许云晋有关的事情,当下便道:“只说许时的生母难产而死便好。”
许云晋皱眉:“不妥,这样的说法大家根本就不会相信,而更容易相信落雪才是许时的生母,再放出落雪嫁给胡不柯的消息,而胡不柯却是我的下属……”
石君极沉默半晌,忽的笑了:“云晋,你有没有觉得你跟之前有很大的不同了?”
许云晋愣住,不明白石君极的意思。
石君极缓缓道来:“在我的印象中,我的云晋是一个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的人,如今不过是个不属于的谣言,竟然也让我的云晋这般顾头顾尾了,这样子可不像我最初认识的那个许云晋。”
许云晋眨眨眼睛,是啊,想当初他还仅仅是京城五少时,他只是许云晋,他不会顾忌任何人,他生活在自己的那片天地里,生活中尽是乐趣,想去环采阁便去环采阁,想夜不归宿就夜不归宿,他不惧怕任何有关于自己或好或坏的传言,他永远都不怕会有人伤害到自己,因为他知道他不会允许这一点发生。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点就变了呢?是从认识石君极开始?还是跟石君极在一起之后?他学会了缩手缩脚,每天里担心各种各样的事情,伤感于身边每个人的离去,渐渐的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做事开始瞻头顾尾,有些事情碍于身份并不能做得太出格,更不会去做一些惹人猜忌的事情。是了,他变了,他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是坏,但是显然,在很久之前,他很讨厌这样的人,而他正在渐渐变成让自己讨厌的人。
他不想这样,或许是因为太在乎石君极,也或许是潜意识便觉得不能给石君极带来太大的麻烦,所以他所有的骄纵,所有的蛮横,似乎都因为石君极渐渐的消失,被磨平了棱角,再不复当初的模样。
然而,石君极要的是这样的许云晋吗?许云晋问自己,他转头去看石君极,石君极也在很认真的看着他,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的,即便自己不曾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