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儿子,娘不这么做你会头疼。”蝶衣声音魅惑,抬手抿嘴笑道,“夏儿,你怎么看待大王的?”
宇文夏在这群爬虫撤掉之后脸上才闪过厌恶的神色,淡淡道:“大王虽然贪图享乐,但也能衷心听取我的谏言,倘若全心信任我,他必为天下之君。”
“你也知道大王信任你,就不能在大王面前替你大哥说句好话吗?”
宇文夏一脸莫名其妙,“你到底让我做一个衷心的臣子还是祸事殃民的奸邪?大哥不适合,我是认真的。”
蝶衣:“……”这个时候怎么这么多原则了?
宇文夏起身甩了甩手腕,拧眉望着她,平静道:“我知道你和大哥的事,看在你是我娘的份上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大哥不可能成为君临天下的帝王。因为他不信任我,你要真想夺位,我给你一条建议,在天下已定后。”
蝶衣眼睛转了转马上媚笑道:“儿子这是说哪里话?为娘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快把这药喝了吧。”
宇文夏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相信她的话,而是结果汤药,突然问了一句,“娘,这药里是不是有致瘾的东西?”
“……娘会害你吗?”蝶衣愣了一下,马上抢白道,表情语气痛心万分。
宇文夏摇了摇头,淡淡道:“你每次给我的时间都掐算地一分不差,我才会怀疑,不过你就算给我致瘾又如何,你以为这样就能控制我了吗?娘,我知道你心慕大哥,可你是否知道现在的形式,我若是想要什么,大王会不给我吗?”
说罢他淡定地喝了下去,望向蝶衣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幼童,有点不屑,还有点同情。
蝶衣笑容不变地把空碗收好,讪讪地阖门离去。
宇文夏看门被关上,慢悠悠地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来,一页一页翻着,翻到一页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眼睛黯了一下。
“罂粟花?令人消弱?正是她脸上纹的花样。”
不过转瞬间表情又恢复了胜券在握,“即便如此,谁又能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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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蛮军队里有一个白衣军师的消息传回了南部,从柳从秋的判断来看,那个人有九成的可能就是宇文夏。
柳从秋依然在前线对抗,两个月内已经交战两次了,每次都败退一节,明显得对付不了宇文夏。
虽然觉得很棘手,但夏千风和郭盛都松了一口气,至少他还活着。
魏荣刚走进宇文夏过去住的竹林小院,就听闻到一阵破风声,郭盛的套路依然是杂乱,魏荣停步摇了摇头,郭盛听到他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语气颓然。
“魏师,我看不到。”
“为什么看不到?”
郭盛表情痛苦,仿佛又记起那时的一幕幕,轻声道:“我只要一想看到,就只能看到他浑身是血,送我离开时的样子,我宁可看不到。”
他送他离开,嘴上说着等他来救,却只是想他安然无恙。
魏荣沉默了一下,淡淡道:“情劫未尝不是一种磨练,你想看他为你奉剑时的样子吗?”
郭盛怔了一下,抬手遮住眼睛,往事一幕幕地倒退回放,第二次失去不比第一次好受多少。
魏荣又道,“前线节节败退,恐怕没多久他就能打过来了……”
“魏师,再让我想想……”
“我不能把赤鸣给你,可在离开前,我想看你入武道之境。”
郭盛忍不住笑了,“魏师,您也太看得起我了,论天赋我哪里受得起你的青睐?”
“你想知道为什么?因为整个书院所有幼童中,只有你们两个每日五更早起,只有你肯每日不下三个时辰的练枪,因为我看到了你的诚。”魏荣慢慢地说,“我们这代未有人能臻武境,你们这代我也只中意你。”
郭盛却没听到他后面说了什么,忆起小时候看着这个小白脸被闻堕星打得浑身尘土,当时他心里就有些不忿。想着也许有朝一日可以换他挡在前面,也许他努力一点就可以保护他了,他那么文弱,还很欠打,一定会被人欺负……
他摸索着拾起被扔到一边的□□,正是魏荣收他时送他的,那时宇文夏还是个漂亮娃娃,对他言听计从。
他盛气凌人,他则微笑宠溺,不管什么都说好,都笑吟吟地应着。
郭盛察觉到眼睛的干涩,这才眨了眨眼睛。
“魏师,我看到了。”
“又是他?”
郭盛摇头,语气带着点初见人的欢欣,“我看您了。”
“徒弟可算能看见我了,过去只能看到夏公子一人。”魏荣语气带笑,挑起弯刀甩了甩,“我不用赤鸣,来战试试。”
“还请您手下留情。”
郭盛也只好提□□出,虽然还是不甚精妙,却好像能精准地找到魏荣的位置了。他双目仍然无神,但偏偏能避开速度稍慢的攻击,像是能看见了似的。
几次过招后果然如所预料的败了,魏荣拉了他一把,笑道:“已是初冬,这里太冷,你还要在这小院里住吗?”
“不但要在这里,还要拜托您也留下。”
“……”这孩子这么倔随谁?一定是随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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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从秋没他们想得那么顺利,次次战败,然而她能在这种局势下保住大多数的兵力,把折损降到最低已经是一种奇迹了。
十个月内双方已经交战七次,柳从秋只胜了三次。南部将近被掳走半数的领土,宇文紫枝多次写信到京都哭诉。
这件事传到京都,大文天子极为惊怒,一个蛮夷就能把号称善战,拥大文半数兵力的南王打成这样,那打到北边岂不是要亡国?!
谭溪沉不住气了,再次召见顾语恩商议御驾亲征的事。
“陛下,臣已年迈。”顾语恩依旧是巧笑,可表情却是为难。
谭溪沉声道:“丞相与柳将军,郭将军留守京都,蛮夷铁蹄踏入我山河,朕不能眼看着山河被侵坐视不理。”
“陛下,您若有个闪失,让臣如何对得起先帝?”
“大文若是有了闪失,让朕如何对得起父皇?”
顾语恩劝说不了,只得叮嘱道:“陛下万事以自身危险,万不可冲在最前。”
“丞相,朕临走前你是否可以说句实话。”谭溪顿了顿问道,“父皇可还好?”
顾语恩一脸惊讶,“陛下这么说是何意?!”
“……罢了,朕懂了。”
事隔将近一年,如果他还没反应过来依他父皇的威信,这几个人的态度哪里不对,那就不用出征了,直接投降得了!
大文近来几代皇帝都好战善战,御驾亲征也是常事,京都的百姓处处都有点灯祈愿的。
冬来春去,竹林小屋杂草乱生,无人问津。
郭盛也无心打理,日日只是练枪,与魏荣对招。闻夜派人去找方若也没找来,郭盛也没有费心去医治双眼,双目不见,武功却登了一个层次。
一阵撕裂空气的声音,枪尖直刺魏荣眼睛,魏荣抬刀挡住,枪峰骤转指向咽喉却突然停住了,快得像是一阵风。
他像能看见似的,陡然收了枪势,向前一步伸手扶他,身上没了过去焦躁的少年不安,语气平静,“魏师,我现在能赴前线了吗?”
魏荣借他的力站稳,灿然一笑道:“听闻陛下也要来了。”
“也好,我一定把这个小白脸亲手带回来。”他的声音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咬牙切齿,却是带着溢满的柔情,还有浓烈不化的怜惜。
“……你也不过是个别将啊。”魏荣不由好奇,“话说回来,徒弟,你真的已经窥见武道了?”
“没有,也许我劫难还没遭够。”郭盛眉峰皱了皱,迟疑了一下又道,“我想也许去了才能找到答案。”
“既然如此,为师也就告辞了。”魏荣洒脱一笑,“为师有样东西送你,就放在你案前,等你能睁开眼的时候就能看到是什么了。”
“师父,离别前请受我三拜。”
郭盛屈膝拜了一拜,诚恳道:“一拜谢师徒之恩。”
“一拜谢师父为我劳为我忧。”
“最后一拜,我过去不懂事,荒废年华,谢谢师父没有因此放弃我。”
魏荣扶他笑道,“你也知道自己过去多胡闹啊?情这一字有多种变法,我见过为了爱人离经叛道的孽缘,也见过共退江湖的情缘,也有放弃天下的执着。”
郭盛突然就笑了,“魏师,我从小就听大人讲将军和皇帝的故事,先帝对你是哪一种?”
“……徒弟,你该多读些圣贤书了。”
魏荣留下了这么一句,便再也没出现过了,再寻时早已离开。
郭盛无神的眼睛望向天际。
“持枪埋思念,只为与你重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零落成泥花再开
第二十九章:零落成泥花再开
——郭盛:武破天下,又怎敌你温柔一眼
“担心什么?她四场,我四场,依旧是我占上风。”
宇文夏语气里全是有恃无恐,仿佛对他人的不安感到莫名其妙,“况且我们已掳走南部大半领土,就算退也退有可退。”
南蛮王有些拿他无可奈何,“宇文就是太过自信。”
宇文夏抿嘴一思考,突然问道:“大王,你们是否有事瞒着我?为何我听闻南部有一刚猛的别将,你们竟然没跟我提过呢?”
南蛮王道:“他又无关紧要,就没跟你说。”
“无关紧要?”宇文夏语气更加不悦,却也不像发怒,听起来还是柔和,但明显能听出来包含的埋怨,“正是他断了我们的后路我军才会惨败,您竟只字不提这么一个人。”
他越说越是不满,“大王,我还是那句话,用人不疑,你既然不肯对我全说我又怎么看得清全局来布局呢?到时候败了又怪谁?他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头?”
南蛮王才要开口,蝶衣抢先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他不过是个瞎子,你不是一人能抵千军万马吗?”
她知道宇文夏好像很在意这个人,不敢轻易提起,生怕他想起什么更不好掌控。
果然,宇文夏点头认同地说:“我当然一人能抵千军,不过……”
他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望向蝶衣眼神深邃,为什么一听到瞎子这两个字就惊怒万分,心里像被撕扯一般,情绪一上来头又开始痛了。
这时他眼里才会流出脆弱的神色,仿佛失去了什么。
南蛮王拉过蝶衣小声道:“他现在非常重要,你别再暗中搞他了,这毛病万一在战场上发了怎么办?”
蝶衣连连地应了,宇文夏晃了晃神眼神又恢复了坚定,说出的话却让人震惊,“下场战事我想亲自前往,免得再出差错。”
蝶衣:“这……”
南蛮王:“情义动天,准了。”
宇文夏接着道:“所以还请大王让娘把致瘾的药交给我,免得出突发状况。”
南蛮王皱眉,瞪着蝶衣,“你还对他做了什么?他不是你亲子吗?”
蝶衣咬牙不语,只得低眉顺眼地应了,代华洛这才开口替她说话,“娘也是为了他好,那药有止痛的作用,对他的头痛有好处,况且剂量不大,不会有太大伤害的。”
宇文夏马上皱眉反驳道:“我可不这么觉得,这瘾发作的时候会影响我思考,况且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这一年来这药物让我越发……”
说到这他又停住了,本来就文弱,现在简直要变得枯瘦了。衬着脸上的纹样,看起来更恐怖吓人,他虽然不在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