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自学成才?”
“这,这倒不是,我不会写字。”
“哈哈哈,你不会写字?”郭盛被他的设定搞得哭笑不得,宇文夏不会写字,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宇文夏写字的时候他们都在玩泥巴呢!
郭盛接着嘲讽道:“你能识字却不会写字?”
宇文夏语气带着痛苦,被他抓着的胳膊又开始发抖,哀声道:“你别说了,我不知道……”
一想这些事头就开始疼,晃神过来就忘了,久而久之他也不敢想了。
郭盛算是听明白了,他一开始回忆就会头疼,也不敢逼他,只得放软了声音,“好了,我不问你这个了,我就问你,你凭什么要我为你族献力?”
宇文夏表情滞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这个人见了面以来虽然态度不太好,但一直好像挺好说话的,却没想到也会为难自己。他想了想答案却是,“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的。”
“朋友?哈哈哈哈……”郭盛又笑,一边笑一边摇头,“我没想到能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宇文夏,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以后也不可能是朋友。”
宇文夏听了他的话有些难过,又垂眸道:“你这样讨厌我?”
郭盛摇了摇头,抬手指尖划过他的眉眼,竟然弯了弯嘴角笑了起来,“宇文夏,我们关系比朋友还要进一步。”
宇文夏脸上一片愕然,仿佛震惊地不能自已。
“我们不做朋友,我可以考虑考虑。”郭盛缓缓地说,声音带着调侃般的笑意补充道。
“只要你听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为你覆手褪繁华
第三十二章:为你覆手褪繁华
——宇文夏:不忍敲定命中结局,怕写那场别离
宇文夏身子一僵,换了以前一定会甩袖而去,但从他口里说出来,心里却有些欢喜。可他自觉不该是这样的,又硬咬牙以不悦地语气忿忿道:“你不该这么说。”
郭盛都能猜到他的反应,只是笑,“学会口是心非了?有进步。”
宇文夏突然觉得好危险,想到自己面对的是个盲眼武神,决定换个话题,声音越发温和,“天色不早了,你饿不饿?想吃些什么?”
郭盛心里直发笑,要是换了以前这家伙早厚脸皮地贴上来了,现在倒学会矜持了,嘴上却道:“随便什么,我不挑食。”
“那就好,我们常年行军,也没什么好吃的,常吃竹筒烤制的饭。”宇文夏嘴上快速地说着,心里在想怎么敷衍,又接着道,“我去瞧瞧今晚有什么,你在这稍坐一会,我很快回来。”
还没等郭盛揪他就起身蹿出了自己营帐,郭盛只要摇摇头,摸索着想知道他平时过得如何。
却只能找到满桌子的药,和几本书,连纸和笔都没有。
他又触到宇文夏平日住的床铺,只是简单地铺了一床被子,就着有些发凉的地上,甚至比他当年住的竹林小院还要简陋。
郭盛心里痛得发紧,他是什么样的人?娇生惯养长大的,在南部受了那样的罪,现在又在这里受苦……非得让他在这三年内把能受的苦全受了吗?!
郭盛本以为这一年来早已没了脾气,却在遇到他以后屡屡生气,原来他还是很容易被挑动。
这时帘子又被掀开,宇文夏令下人端了几样饭菜摆在桌上,看到他站到床边赶紧过来搀他,柔声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郭盛摇头,手抚到他脸上,轻叹道:“就是想你了,这一年来你受苦了。”
宇文夏眼睛骤然睁大,几乎要落泪,有种万分荣幸的感觉。
从来没人怜惜过他,这一年来不管他被怎么对待,没有一个人觉得他可怜,也没人关心过他。到了最后甚至他自己也以为自己命就贱,就该为别人卖命。
……原来并不是这样啊,原来有人会心疼他啊?
宇文夏一低头抬手遮住眼睛,忍下到了喉咙的哽咽,声音轻柔,“你先坐,我就在这里。”
郭盛一笑,宇文夏就算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依旧对他体贴入微,连扶他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他伤着。知道他看不到,就为他夹菜放进碗里,还一样一样地讲给他听,“今晚捞了江边的鱼,做的酸汤鱼,你尝尝,我给你把刺挑去。”
宇文夏不知道他过去是怎么吃饭的,他自己不动筷子,就在这里看着他,最后干脆道:“你动作不方便,我喂你好了。”
“你啊,我以前没有你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郭盛声音满是笑意,也没拒绝。换了以前他早就生气了,可现在却觉得心里全是暖意,只有这个人才会对他这样好。
宇文夏还给他讲来这个的传说,“在很早的时候,有位貌美的姑娘,她能歌善舞,还能酿制美酒,很多小伙都来求爱,姑娘就会斟上一碗自己酿的酒,不被中意的人吃了就会觉得酸。夜幕临近的时候,姑娘就会唱,酸溜溜的汤哟,酸溜溜的郎,有情山泉变美酒,无情美酒变酸汤……”
郭盛突然问道:“你会唱山歌?”
宇文夏动作顿了一下,差点把汤洒出来,疑惑地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大概是不会吧。”
郭盛便不再说了,宇文夏什么风雅的事都会,只要他想学。过去也只是他一句喜欢,宇文夏就学来唱给他听,只为了哄他高兴。
宇文夏又岔开话题道:“这个是那边带来的腊肉,切开蒸一蒸就很好吃。”
他一口饭一口菜地喂给这个人,丝毫没有不耐的神色,反而是体贴而轻柔,抬起望向他面孔的眸子全是欢喜,只觉得越看他越喜欢。
郭盛被他塞了半天终于笑着摆了摆手道:“你自己吃饭吧,我够了。”
宇文夏点了点头,吃了两口米饭就让下人把东西撤下去了,马上就要重新开始处理军务,郭盛不悦道:“你吃这么少?”
宇文夏在蝶衣和代华洛那里向来都是不好惹的,在这个人面前却一直是温声细语,就算被训了也没有顶过嘴,“我胃口不太好,有些厌食。”
郭盛这才点头不再追问,手里的拳头越发攥紧了。
南蛮族,我捧在手心上的人,你们敢这么糟践,以后必定让你们十倍奉还。
宇文夏批了几份军令后见他坐在那里无事可做,便道:“你要是无聊可以出去走走,只要别离开大营都可以。”
“我一个瞎子能往哪里走。”郭盛一笑,却没有半分自嘲的意思,“别批军务了,陪我走走吧。”
宇文夏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
“晚上回来也不许熬夜看。”郭盛又补充道,哼,难道他会同意让宇文夏给南蛮卖命吗?
……他怎么知道自己怎么打算的?宇文夏脸上闪过愕然,语气极其为难,“这,我现在陪你,晚上批政务好不好?反正你也不知道……”
“对啊,反正我也是个瞎子,你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郭盛一句话把他堵了回去,宇文夏满面愁容,不知所措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小盛,你别为难我好吗?”
他这样糟蹋自己,郭盛怎么会不为难他?语气依旧是不容反抗,“你给自己的定位到底是什么?是军师还是丞相?不会让别人来做?”
宇文夏哑口无言,又不想跟他争,只得点头让步,“好,你别生气,我让别人来做。”
他也不是敷衍说说的,马上令下人将事务一一分配给下层,这才温声道:“这下可以了吗?”
“可以。”郭盛满意地一笑,宇文夏无奈地轻叹,却也没什么不满,知道他是心疼自己。扶着他的胳膊陪他出门,此时也只是初秋,看起来天高地阔,只让人心胸畅快。
“你想去哪里?”
宇文夏还是体贴地问郭盛的意思,郭盛却是满不在乎,“对我来说,去哪里有何不同?”
宇文夏平时伶牙俐齿,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他轻易堵了回去,还满腹委屈,只好柔声道:“我们去江边走走?”
“看看怎么打到对面?”郭盛挑眉反问。
宇文夏哑然,不明白为什么又被发了脾气,只好耐着性子又道:“那我们去那边山坡上瞧瞧。”
“你让我这个瞎子走山路?”
“……”
宇文夏抿嘴不语了,瞥了一眼郭盛,好半天才鼓起勇气又道:“附近小镇上有夜市,你要是愿意就去看看?”
还没等郭盛开口,宇文夏赶紧又补充道:“那边还有戏班,各种曲目都有,你要是都不喜欢我再想。”
说着垂下了眸子,郭盛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道了句“好”。
于是,南蛮向来克勤克俭的军师头次翘班去镇上听戏去了。
宇文夏有点不太明白,他不觉得郭盛是个特别需要照顾的人,至少一个战场上来去自如的人应该不需要自始至终都要他伺候着吧?
……可为什么他一刻都离不了自己?好像他离开一秒就他就天塌了似的。
他们走了几步郭盛突然拉他停了步子,“这附近是夜市?”
人声嘈杂,宇文夏不得不提高些声音道:“你想买什么,我买给你。”
郭盛一笑,没说什么,拉他到旁边的摊位一坐,动作做得毫无压力,对摊主要了一碗米粥。
宇文夏这才明白,他是嫌自己晚上吃太少了。不由地心里一酸,又想落泪,被再三的关心,让他真真切切有一种还活着的感觉。
他声音哽咽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郭盛像是历经了沧桑,闭了闭眼睛,语气痛苦万分,只能道:“因为你值得。”
“我不值得。”宇文夏差点落泪,只是摇头,为了陪他来人声喧闹的集市,他不得不带着面具,遮住狰狞到丑陋的面孔。他的容貌太过骇人,如果被人看到恐怕要引起惶恐。
“我除了兵法什么都不会,还长得很丑,如果你见了我的模样,就会后悔了。”
“怎么可能。”郭盛说得轻描淡写,却是肯定。
宇文夏有些害怕,害怕他睁开眼睛后看到自己的面容,也露出那样惊恐的眼神,只能摇头静静地落泪。
郭盛虽然看不见,却知道他又在难过,便抬手指尖轻轻抚摸他的侧脸,诚恳地保证道:“从此心似铁,只为你覆手褪繁华。”
宇文夏果然是像他窥得武道的时候一样的反应,脸上闪过愕然,转而露出笑意,却又垂头默默地落泪,心里却是高兴万分。
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却又不敢试探,怕真是梦。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一个人步履蹒跚地走到至今,每天都如履薄冰,从没有人真正在乎过他,只是利用和暗算让他应接不暇,只是为了活下去就已经竭尽全力。
如今突然出来一个神仙般的人物,本该高高在上,却偏偏对他好,关心他,懂他心里的惶恐和绝望。虚幻得让他不敢相信,最后只能哀声祈求他,
“你别骗我,你要骗我,我会伤心。”
是的,就算被他骗,他也只能伤心,什么也做不了。就算这个人走了,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孤独。
宇文夏在他面前从来都只能盼着他的回望,无法说话,也无法出声,只能默默地守着,等着,盼着。如果他始终不回头,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你啊……”
郭盛叹气,指尖接住他滚落的一滴滴泪珠,不由地也有些涩然,却硬忍了下去。
“别哭了,是我不好,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