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知道了我们的事…”廖暮臣头都抬不起来了,就这他还是饱读圣贤之书的秀才之身呢,礼义廉耻摆在那,自己还和卫黎变成这样的关系,只能怪他爱得太深了。
现在还要他亲口说出这样的事,真的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卫黎愣了一下,随即又嗤笑道,“那又怎样?就算全天下都知道了,我也不怕,他是会吃了你还是一刀砍了你?别告诉我你怕他吃醋,黄天在上,我和年万谡可是清白的,我相中的可从来都只有你。”卫黎还夸张地举起三根手指作发四状。
“谁…谁…谁跟你说这个了!”廖暮臣脸被说得更红,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扭头先跑,“不和你胡扯,我先走了。”再说去晚了让别人等也不好。
卫黎边笑边假装在后面追,“娘子慢走,等等为夫,是为夫不好,娘子……”
这一追,就追到了街上,卫黎总算是在一个巷口拉住被气得半死的廖暮臣,连连致歉,“阿臣,本王错了还不成,你放心,年万谡口风很严,就算他真的知道了也不会影响我在他心中的威信,剩下的你什么都不要担心,知道吗?”
廖暮臣听到卫黎这样说,眼前一亮,心中未免被感动了一番,既然卫黎都这样说了,表明他早已经知晓自己心中所虑,也不好再多言其他,只是微微颔首。
卫黎嘴角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碧绿色的眼眸里满是柔情,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那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廖暮臣又点了下头,茶楼就在对面的不远处。
而在楼上从头看到尾的卫霖,似乎生生要把手里的杯子给捏碎不可!
“林公子,让你久等了。”廖暮臣来到楼上,时间还算早,并没有什么人。
“不会,我也是刚到,廖大人请坐。”卫霖已经恢复谦谦有礼的样子,对着廖暮臣微微一笑。
“以后尽管叫我暮臣就行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卫霖微微一笑,“不知道暮臣兄今年贵庚?”
“在下十九。”
“那就是我大咯,我已经二十有四了。”
“这么说来你不就……”廖暮臣刚要顺口说和卫黎一样大,忽然觉得不妥,改口道,“嗯……我还以为林公子应该和我差不多呢。”该是说卫黎少年老成好呢?还是这位养尊处优保养得太好呢?
卫霖眼珠一转,“哦…呵呵…我两的岁数也没差多少,难道暮臣是嫌我老?”
“这个当然不是。”难道要说是卫黎看起来老很多才会造成这种误解吗?不……准确的说,卫黎并不是看上去很老,而是觉得做事老练成熟,所以才会造成这种错觉,还有他平日里的打扮也太老成了些,给人感觉就是差了一辈。
谈话才开始没多久,廖暮臣的心思已经完全飞到卫黎的身上去了。所以接下来也没有聊得多投入,因为每次谈论个什么话题,廖暮臣总是要往卫黎的身上找一下共同点,结果一上午下来,只是让廖暮臣不断地想到卫黎而已。
和卫霖吃过午饭,席间他约了下次一起去骑马,廖暮臣不好拒绝,答应下来便先告辞了,再说他府里也有事情。
某日。
卫黎:“这个月的初八,有空吗?”
廖暮臣从书本里探出头:“初八?有什么事吗?”
卫黎搂住廖暮臣:“我们好好聚一聚啊。”
廖暮臣放下书:“可是我初八已经和林公子约好了,一起去骑马。”
卫黎扶额:“这个林公子非要你陪吗?你们不是前几天刚见过?”
“话虽如此,但是那次我很不专心,觉得过意不去,不然下次再陪你,而且我是和他先约好的,这样失约不是君子所为。”廖暮臣蹙眉。
卫黎:“……”其实她已经暗地里查过这个所谓‘林卫’的人,但是京城根本就没有符合廖暮臣说法的这样一号人物,要么这个号称“林卫”的是出于什么隐情才谎报姓名,要么他就是为了某种目的接近廖暮臣,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件事他都不能放任不管。
不过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为上,只好让裕桐暗地里先去探探虚实再说。
倒戈相向
初八。
“最近的天气都阴沉沉的,真是难得的大晴天啊。”卫霖骑的是一匹褐色的马匹,毛色油亮,鬃毛飘逸,叫声洪亮,一看就知道是匹宝马。
而廖暮臣的这只,虽不是什么名种,不过是出发前卫黎亲自挑选的,应该也是一匹良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是啊,难得出来走走,这还要多谢林公子相邀。”
卫霖被他看得胸中一阵温热,深吸一口气便压下,“那廖公子,我们今日就玩个痛快。”
“嗯,好。”
两人酣畅淋漓地跑了一趟,都觉得有些累了,便坐在旁边的草地上休息,深秋微凉的风迎面而来,卫霖取下自己带来的水壶,先是打开刚要喝下,看廖暮臣用袖口擦着额间的细汗,转而移到他的嘴边,示意他喝。
廖暮臣感激地对他一笑,顺手接过水壶,饮下一口,卫霖的脸上浮出满意的笑容。
“我们就在这边先坐一会吧。”卫霖抬起头,树荫落下的影子映在他的脸上,看不清楚表情。
廖暮臣对他的建议表示赞同,于是便一同看着天边的浮云,可是廖暮臣看着看着就觉得眼皮有些沉重,难道是昨晚没睡好?不应该啊……
卫霖转头好像在和他说些什么,但是廖暮臣却怎么也听不见的样子,所有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下一刻,廖暮臣只觉得脑袋一重,眼前一黑,就栽倒在一个温热的怀抱。
卫霖低下头,看着怀中熟睡的白玉脸庞,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两片阴影,心中已经浮想联翩,没想到这个药这么管用,廖暮臣才喝了一口就已经不省人事,接下来要做什么就看自己喜欢了。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廖暮臣的侧脸,嘴角一扬——将来若是他肯就罢了,若是不肯……也要……
“这位公子,如此趁人不备似乎不是君子作为吧?”
卫霖正犹豫间,一个略带稚气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裹着一身白衣不高不低的身影从树后走了出来。
——原来是卫黎让裕桐这一天都悄悄跟着廖暮臣,以防不测,现在看来,果然不是白费心思,才这么一点时间,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卫霖回过头,并没有自乱阵脚,而是让廖暮臣平躺在地上,确认无恙,这才向裕桐走了过来,两人对视良久,眼中意味不一。
“啧啧啧……我当这是谁呢?这么眼熟。”忽然,卫霖走过去,绕着裕桐连转了几圈,然后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的下颌,眼中有些蔑视,“你的这张脸,长得还挺会唬人的。”
“十王爷。”裕桐看了半响,终于在低垂的眼眸底下思索出这三个字。
下颌的力度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加重了不少,卫霖低下头去看着比他矮上一些的裕桐,“本公子不喜欢这个称号,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十殿下……嗯?”
别看裕桐已经二十有一的年纪,这个脸却是天生会唬人的娃娃脸,不知道的还真当他是十几岁的娃呢,可惜不是卫霖的菜,不然哪轮得到给卫黎当差。
裕桐忍住下巴所传来的疼痛感,微微一笑,“十皇子如今贵为王爷,裕桐身为下人,理应这样称呼。”他不想给卫霖好脸色,但是也不行。
谁让自己只是个下人。
“听说你现在在黎王府当差。”卫霖放开裕桐,见他没有回答又说道,“我有个小忙,想让你帮一下。”
“有关于九王爷?”裕桐当机立断,他知道卫霖向来都看卫黎不顺眼,从小就是。不过卫黎待他不薄,这几年他们也算共过患难,所以自己还是对卫黎有些感情的。
“你果然很聪明,难怪皇兄那么器重你。”卫霖话里转了几个弯,“不过可惜,他终究不会多看你一眼,你只不过是,皇兄手里一只小的不能再小的棋子罢了。”
卫霖说这话时,手里把玩着裕桐肩上的头发,语气带着些嘲讽。裕桐的脸色变了变——虽然自己很早以前就知道,但亲口听别人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感受。
“十王爷的意思是…”裕桐忍不住开口,神色依旧有些警惕。
卫霖附耳在他的身边说了几句,未了还不忘用舌尖舔了一下裕桐的耳垂,两眼放着冷光的脸笑得十分阴险。
裕桐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冷冷回了句,“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害得了他?”对于阴谋诡计的应用,卫霖是远远比不上卫黎这个征战沙场无数的老将的,更何况是这样肤浅的伎俩。
“皇兄也希望杀杀卫黎的锐气了,我不会忘记在功劳簿上为你记上一笔的。”卫霖捞起裕桐左手边空荡荡的袖子,“别忘了,当年是谁救了你一命。”
“裕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裕桐收起往常和煦的面孔,变得冰冷危险,“同时我也不会忘记…是谁让我失去了左手…十王爷。”
卫霖一声冷笑,越过裕桐离开,因为他知道,以裕桐的性子,这件事,算是成了。至于廖暮臣,来日方长…
裕桐看着廖暮臣躺着的地方,缓缓地走了过去,思绪似乎又回到许久以前…
如果说,这件事是那个人所希望的,那么他愿意去做,不论会对谁,产生怎样的后果。
这万恶的睫毛微湿
卫黎正在靶场练习,之前的每一箭都是百发百中,现在他的右手正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拉了个满弓,裕桐直直进来,看了一眼,刚走上前去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嗖“一声,箭直接落到了一边的草地上。
他转过头,凝眉,”现在人在哪?“
廖暮臣醒来的时候,是在卫黎的房间里。
卫黎本来就坐在不远的软榻上,看到床上的动静,便放下手中的书信走过去,扶着廖暮臣坐起来,“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王爷?”廖暮臣还没回过神——他怎么忽然在卫黎这里了?不是应该和林卫在一起的吗?想到林卫,他又问,“林公子呢?”
“……”难道除了‘林卫’就没什么其他的要问吗?卫黎对于廖暮臣醒来第一个就关心这个人有点不高兴,到底害他在这边睡了一下午的人是谁啊,卫黎胸口一阵闷气上来,话里也有了一丝不悦,“他没事,先回去了。”
可是偏偏廖暮臣就是理解错了卫黎的举动,还以为卫黎把林卫怎么了,这个想法一下占据了廖暮臣的思想,质疑的口吻一下子脱口而出,”你跟踪我?“廖暮臣明显语气里有些不悦。
“……”卫黎没承认,也不能否认,因为这和事实差不多。
我是为了你好。这样的话,卫黎说不出来。
廖暮臣的手抓着被单,卫黎的反应在他眼里就是默认,他觉得很难受,说不上来地,就好像不被信任的无力感,廖暮臣有些受伤,看着卫黎的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吐出半句话来。
“今天谢谢你,我府里还有事,先回去了。”这是廖暮臣极度生气时的态度,冰冷地让人心疼。
没有挽留,卫黎怔忪地看着廖暮臣从自己的身边擦肩而过,全身像是被冻住了一样……他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还是说应该追过去解释清楚才对?
外面廖暮臣刚拐了个弯,就撞上迎面而来年万谡,廖暮臣愣了一下,他一出来眼睛就红了,这时候遇到年万谡他实在尴尬得很,反应过来后只是快速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