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又求向父王。
父王爱怜的看着他,摸着他的头道:“我儿身子弱,何必吃那苦头。为父教你几招简单的步法,用以防身足矣。”
是以,方星辰“反擒拿”很拿手。
离“会武功”差之远矣。
不管怎么说,自从拥有了深厚内功,益大还是于弊。
至少耳聪目明。
百步范围内的动静一清二楚。只要对方功力在他之下,绝不可能悄悄靠近却不被察觉。
眼力更是精准。哪怕一只鸟儿从眼前飞过,其翅膀扑腾次数亦清晰可见。
为了控制好这股内劲,不反被它所伤,方星辰反复参悟口诀。前三句自是运功心法无疑,只最后一句“元九归一”百思不得其解。
方星辰脑中灵光一闪。娘亲已逝,师门尚在,何不试试求助于他们?
记得娘亲提过,她有一位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师兄。后来因她跟了父王,有负于他。事有凑巧,这位师兄在盛京受了重伤。当时怀着六个月身孕的娘亲拼死救活了他,算是还了人情。却从此落下病根。
方星辰黯然。他生下来便比正常孩子孱弱。若非放心不下他,娘亲又怎会硬撑着久病的身子,亲眼看到他平安长大才撒手人寰?
父王伤心欲绝之下,也没忘派人通知这位师兄。可是直到下殡送葬都不见他前来。
倒是两个月后有位自称是娘亲小师弟的人遣人递了封回信。父王满脸疑惑。相识十数年,从未听娘亲说过她的恩师收过第三位徒弟?
展信速阅,薄薄一页已尽述始末。字迹隽永飘逸:
王爷敬启
忽闻噩耗,潸然长憾。弟虽与师姐素未谋面,然心中仰慕久矣。追随师兄多年,屡听其述起旧年轶事,无不向往感慨。
弟幼年有幸,得入恩师门下,收为关门弟子。未及两月,恩师忽称感应道界召唤,将弟托付于师兄,而后驾鹤仙去。十四年来师兄亦父亦友,师门所学倾囊相授。唯闲暇倾谈时,言语间念念难忘从前与师姐勤学苦练时情形。
山高水远,道路阻塞。信辗转收到时,已是三月。师兄大病一场,无法自理。稍感渐安后闭门谢客,潜心静修。托弟回信致歉。
节哀。勿挂。
几个月前的信笺,方星辰不记得落款。倒是署名边上画了个好认的标识。
那是朵缺了一片花瓣的梅花。
方星辰的直觉告诉他这位师公的关门弟子、娘亲的小师弟必定知道口诀最后一句的含义。
当下主意已定。问题在于,如何取得联系?
方星辰起身开门。抚子背对着他在院里洒扫。
方星辰张口欲唤他过来,想起他听不见。俯身捡起一颗小石子,使上内劲弹了过去。
石子打中抚子身边的落叶,在地上滚了滚。
抚子转身,不解地看着他。
方星辰眨眼笑笑:“有纸笔么?”
抚子放下扫帚,立刻去西屋取了来。
方星辰铺纸磨墨,在纸的左上角挥笔画就了一株雪梅。朵朵少点一片花瓣。中间题字“眷园”。
将画交给抚子:“拿着它去做块大门匾挂起来罢。”
娘亲的旧宅,不知是否有惦记着的人常回来看看?
☆、占卜
过了两日,如意馆的伙计将做好的牌匾抬来,在屋檐下挂好。叩门结账。白银三两。
方星辰正在看书,闻言惊起。
暗叹小城物价不低。付钱了事。
想了想,将抚子叫到跟前,问他每月领多少银子。
抚子摆了摆手,表示不要工钱。又比划着解释,自己是买来的家奴,当初老主人把他带走时已给了家人一大笔钱。
方星辰松了口气。又问这几日自他来后院里衣食开销如何。
抚子回房取来一把算盘,拨了几下,五天不到一两。另补充:库房里还有二十余两,可供半年花费。
方星辰低头沉吟。加上自己带来的银子,要撑上三年,仅够维持生计罢了。
如此一来,先前请人做匾便纯属奢侈浪费行为。
节流倒不如开源。
方星辰看了看手中攥着发黄的旧书,心生一计。
先前路上被迫扔掉不少书册,方星辰本着实用原则,先从杂书开始丢。其中有一本《黄金策》,因是孤本,始终不忍弃下。
这种讲解易经八卦的古籍流传甚少,方星辰偏偏最爱它的古怪刁钻。
虽说天命之言不可尽信,但古人教诲总有缘故,亦真亦假刚好用来混口饭吃。
某日天气大好,乌邑城东北街人来人往。
小商小贩扎堆摆着摊子。
卖油饼的右侧有一小块空地。神童方星辰将旌旗一插,板凳一放,二郎腿一翘,这就准备开张了。
也许是崭新的面孔,一开始并无人搭理。
头一个找上门来的是收保护费的。
一个头系靛黑布巾的汉子站在方星辰面前,挡去一大片光线,抖着膀子道:“哎,新来的吧。可知道这里的规矩?”
方星辰瞧了瞧他身后随了的七八个跟班,乖觉地起身,透亮的眼睛笑成好看的弯叶状:“大爷您早,小的初来乍到,烦请指点一二。”
大汉上下打量着他,点了点下巴,表示满意他的态度:“杏花楼的严爷你可曾听说过?”一手叉上腰间,伸出五指:“每月上交五十文,要有人敢动你这小摊儿,只管来杏花楼报个信儿,我们弟兄几个替你出气。”
方星辰暗猜这杏花楼应是那江湖第一大势力青玄门的产业,可得罪不起。转了转眼珠,继续陪笑道:“大爷您瞧,我这还未做成一笔生意呢。您行个方便,缓上一日。我免费替您排个卦,如何?给您几位瞧瞧今日运势。”不等他答话,又拍着胸脯保证:“明日,小的定将五十文奉上。一文不少。”
大汉还待考虑,后头有个小个头麻子脸嚷道:“洪哥,让这小子给咱算个财运呗!只要他还想在这乌邑城中谋活计,准跑不了的。不论算得准不准,咱只当听个乐呵。”
众跟班顿时起哄。
洪哥拗不过他们,对方星辰道:“那你就算算看罢。”
方星辰知他答应了自己的要求,眉开眼笑。摸出三枚铜钱:“请洪爷心中默念着想要预测之事,抛币六次。”
洪哥皱眉:“这么麻烦。”却蹲□来依言照做。
方星辰捡起一根树枝,用脚把地上的土抹平。洪哥每掷一次,他便在一旁用树枝往地上划个记号。
洪哥嗓门洪大,身边之人又爱嬉闹,周围慢慢聚起一圈看热闹的人群。
连带隔壁卖油饼的生意也红火起来。
足足半盏茶功夫,装卦才算完毕。只见他掐指晃脑,口中念念有词。突然眼中柔光一现。展颜笑道:“恭喜各位大爷,今日偏财运上佳!”
那几人“咦”的一声,面面相觑。洪哥搓手喜道:“果真?那我今晚可要去试试手气。”起身踱了几步,一掌拍在方星辰的肩上:“若你能算对,那五十文我替你免了!”
众跟班七嘴八舌还想细问,洪哥瞪他们一眼:“哆嗦什么。今儿的任务都完成了么。还不赶紧走?”说完拨开人群,带领他的人大步离去。
看热闹的人见好戏已落幕,渐渐散去。
方星辰托腮,还是没生意啊。
百无聊赖之际,瞥见远处有一年轻妇人,频频看向自己这边。神色焦急,却又满脸犹豫。
方星辰眼睛一亮,对她喊道:“这位姐姐,可是家中有难事想来预测一二?”
妇人见他朝自己喊话,咬着下唇定了决心,快步靠了过来。低声道:“小兄弟,你这可是什么事都能算么?能不能……能不能算牢狱之灾?”
方星辰正色道:“自然可以。”
妇人闭眼哀叹:“那……你便替我家相公算算吧。”
方星辰照旧让她摇铜钱。
片刻之后,方星辰盯着卦象道:“你家相公恐怕不止有牢狱之灾吧。”
妇人身子一颤。
方星辰继续道:“判流放之刑。”
妇人小心翼翼问:“流放?不是……死……刑么?”
方星辰摇摇头,指着地上的鬼画符道:“此处尚有一线生机。”
妇人看不明白。
方星辰并不解释,只道:“夫人且先回去等着罢,不出几日便有分晓。”
妇人起身道谢。付了十文卦酬。
有了第一笔进项,方星辰很是高兴。打了个呵欠,看看日头。把树枝往地上一扔。上午差不多了,下午再来。收摊走人。左手板凳右手旗,顺着墙角儿慢慢踱,方星辰哼起了小曲儿:还有比这更轻松谋财的生计么。
☆、初遇
午饭过后,方星辰照例小憩片刻。半睡半醒间,被外头吵翻天的爆竹锣鼓声震醒了。
方星辰拾起他的混饭工具行至巷口,只见漫天金纸飞舞,人头攒动。八人大轿前呼后拥抬着一名巡官宣读着圣谕:“……现有睿亲王之子思辰,天资聪慧,敦敏勤勉,可堪托付。特立为皇储,以辅朝纲。即日起减免赋税一年,举国同欢三日,大赦天下……”
来得这样快!
早知兄长已被圣上看重,诏告宣示是迟早的事,不想自己才刚离开盛京没多久,那帮重臣就急着将此事地促成定局了。方星辰有些失神。
人潮推动着他向前移步。行至北门城楼前,那诵读圣旨的官员被迎进一座府邸,热潮渐退。
方星辰兀自怔仲,这时街对面有人向他挥帕示意,欣喜着唤道:“小先生,小先生……”
方星辰循声抬头望去,原来是上午那位光顾过他算命摊子的夫人。此刻她眉眼舒展,面色红润,容貌瞧上去比先前动人许多。方星辰隔街遥遥一揖。
妇人却快步来到近前,抿嘴笑道:“先生神机妙算!幸蒙大赦,我家相公可有救了。嫣柔先前竟有眼不识泰山!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先生莫怪。”
方星辰摆手笑道:“夫人不必在意。星辰不过是靠那不入流的雕虫小技混口饭吃,实在算不得什么。”
嫣柔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先生太过自谦了。这都叫些雕虫小技,那什么才称得上本事?”顿了顿,语气微转:“不知先生除了在集市上替人看卦,可方便入宅为专人解惑?”
方星辰垂眸沉思。有银子赚固然好,可进了别人家的门,许多事情便无法把握。毕竟他是来此避世,不可多生事端。
正想着如何开口拒绝,嫣柔已先一步瞧出他为难,替他开解道:“既然先生不愿,此事便罢了吧。”
方星辰略感尴尬,与她又多说了几句,告辞而去。
来到北街,上午的空地已被一个卖扇子的占去。方星辰重新选了块地方,继续摆摊。这回前来问事的不少。
“皇上要大赦天下,我家老爷是否能立马官复原职?”
“能,下月初五。”
收钱二十文。
“皇上说要减免赋税,我家去年拖欠未交的钱款能被获免吗?”
“可以,三日后有令。”
收钱三文。
“皇上已立了储君,我家二姑娘可有机会被选为太子妃?”
……
方星辰无力。表示卦象不明,算不出来。
无意间被触及心事:兄长思辰,如今已高高在上,可还会介意他这个不起眼的弟弟,派人来寻么?
方星辰看着剩下的几个等着看吉凶的人,摇摇头:今日已乏,明日再看。
当晚难眠。
方星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子夜时分,静得有些可怕。方星辰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