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君恒看着童辛白皙的手腕上一道道被磨出的伤痕和乌青,寒玉般的眼眸陡然冷冽。
眯眯眼赶紧解释,“是他自己说小虐怡情什么的。”
童辛的表情更委屈了,“你看,他们还拿我怡情了。”
黑衣人:“……”
段君恒的动作快得连人都没看清,眯眯眼就倒下了。
那个儒生有些见识,愕然地看着段君恒,“一阳指。”
童逸向那些黑衣人挑挑眉,“看来你们主子知道我都盯着你们的人了,所以才请他们这些外援的吧。”
儒生和女子皆沉默。
童逸抬起手,“一个不留。”
儒生和女子本以为童逸会留活口盘问消息,他们一定还有机会逃走的,没想童逸会做得那么绝。
童逸本来打算是要留活口,但他们伤了童辛,触及了他的底线。
当童逸的手落下时,禁卫军的羽箭如同雨点般落下。
不消一会,那小小的土地庙四周除了羽箭便是尸首了。
没有不散的筵席,童逸要继续追查龙脉卷册,童辛要继续前往少林寺。
离别在即,双胞胎告别得难舍难分的。
童辛抽泣着,“哥哥,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不可能负心薄幸地忘了我。”
童逸也哽咽着,“辛辛也不能喜新厌旧地抛弃我。”
段君恒磨牙,这是什么狗血剧码?
鲍参翅肚和冰糖葫芦倒是很习以为常的。
童辛一吸鼻子,“哥哥你要一日三餐的想我。”
童逸深情地,“嗯,我每扒一口饭喊一声辛辛哎,就吃得特香。”
段君恒:“……”这也能增加食欲?
童辛顺手扯冰糖的裙摆抹了把鼻涕。
冰糖看着自己裙摆上光亮的一点,“……”
“我也是,每当我嗯嗯时想哥哥就特有劲。”
“……”段君恒已经无力吐糟了。
童逸:“……”果然还是辛辛的“功力”高点。
马车越走越远了,但依然能看见童逸挥动的手臂。
22、初到嵩山少林(一)
嵩山由太室山和少室山组成。少室山五乳峰下就是声名赫赫的少林寺。
少室山什么诸峰簇拥,逶迤连绵,风景秀丽,在童辛的眼里都是不一样的。
童辛脚步虚浮上气不接下气靠在段君恒的怀里,似那快行将就木交待遗言般的老者,艰难的抬起手指着那犹如剑戟罗列的诸峰,“红……红……红烧……猪排骨。”
鲍参翅肚:“……”
“那不是红烧猪排骨,那是大饼。”段君恒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鲍参翅肚:“……”
童辛一听,反应激烈地摇头摆手,“大饼的,不要不要不要……”
“好,好,好,大饼不要。”段君恒很熟练地安抚童辛。
走了一段,童辛又指着那连绵不绝的群山,“九……九……转肥……肠。”
段君恒把他的手指拨下来,“那不是九转肥肠,是馒头。”
鲍参翅肚:“……”
一听是馒头,童辛的反应比刚才更激烈了,“馒头,不要不要不要……”激烈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段君恒边给他擦眼泪边道:“不要就不要你哭什么。”
童辛哭丧着脸道:“头摇猛了,扭到脖子了。”
段君恒:“……”
话说童辛为什么一听这两样东西就反应激烈呢?
段君恒为了让童辛提早适应少林寺的素食,一路上不准童辛沾半点荤腥,就连什么小点心都不能吃,最后童辛就成这样了。
不远的路边立着一块石碑,上刚劲有力的雕刻着三个字——少室山。
童辛见石碑,踩着节奏鲜明的交叉十字步就奔过去了。
看这童辛一摇三晃的,段君恒赶紧扶住他,“你怎么跟喝醉了一样。”
童辛眼神朦朦胧胧的,“放开我,谁说我喝醉了,你看我步伐多稳健。”
“……”稳健,都脚后跟踩脚面上了。
就见童辛用力挣脱段君恒,没走两步一个趔趄身体呈无法控制往前冲的架势,笔直奔那石碑去。
再以烈妇为保贞洁撞墙都没有那么节烈的姿态磕上石碑,终于停下来了。
段君恒:“……”
鲍参翅肚赶紧跑过去“二少爷,你在做什么?”
童辛依然贴着石碑,“我看上面的字。”
鲍参翅肚囧,这样的距离之下,“……二少爷,你确定你是在看上面字,不是闻上面的字?”
段君恒知道童辛已经到极限了,边走过去抱起他,一路提气直奔少林寺。
世人常言,天下武功出少林。
可见少林在学武者心中是圣地。
千年古刹,古树参天,庄严肃穆。(现在的少林寺山门是在清朝康熙年间修建的,明朝的是什么样眉头不知道就囫囵带过了。)
就连童辛都不由得收敛了几分。
童辛和段君恒上山恰逢少林寺大开山门,接纳俗家弟子。
故而山门前颇有几分人潮汹涌,倘若这般排队还真不知何时才能进去,所幸有段君恒。
段君恒取出信物出示给守山门的小沙弥看。
小沙弥报了声佛号,“请几位入内稍后,我这就去禀明主持。”
童辛和段君恒在另一名小沙弥的引领下进入少林寺。
少林寺这个多少人心中的武学圣地,却大大的出乎童辛的意料。
见童辛一脸的不解,段君恒问道:“怎么了?”
童辛直言道:“怎么没有一片一片的光头在耍枪弄棍?”
段君恒摸摸童辛的头,“这是佛法庄重之地,在禅林清幽之处舞枪弄棍是对佛祖的不敬,故而少林武僧的练功之所在少林寺外围所建的门头房。”
带路的小沙弥笑道:“这位施主说的极是。”
童辛当别人在说他自己一般,自豪道:“那是当然,师兄可是本明师父的弟子。”
小沙弥蓦然恭敬双手合十对段君恒行礼,“原来是师叔,可圆失礼了。”
“你叫可圆?”童辛蹲小沙弥跟前,手肘撑膝盖上,两手托着下巴。他这模样很可爱,让段君恒心中涌出莫名的冲动。
可圆宣声佛号,“小僧法号正是可园。”
童辛一副涉世未深的天真样,“那有叫可扁的吗?”
“……”
可园看童辛半天,没看出他的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童辛又道:“不过不会有人喜欢的吧,不然出去一报法号肯定被人狂扁,人家扁完还会说,是你自己说可扁的。”
“……”
段君恒赶紧上前拎起童辛就走,就怕小沙弥一个没忍住去找棍僧了,那时他们就被扁着被轰出山门去了。
禅房简洁清幽,刚落座就有小沙弥奉上清茶。
茶虽不是什么好茶,但对于爬了半日山的童辛来说,倒是适时地解渴了。
没一会来了两个小沙弥,说是主持要见他们。
童辛他们所在的小禅房就在大雄宝殿的西禅堂旁,故而小沙弥带着他们出来时,童辛就看到了雄伟的大雄宝殿。
过了大雄宝殿就是在元末乱世之时被烧毁刚重建一新的藏经阁。
段君恒看着那藏经阁,玩笑道:“听说这藏经阁场经万卷,还有少林绝世顶级武学——易筋经和洗髓经。”
童辛一听也顿时肃穆以对那藏经阁,“那里面也一定有痛经。”
段君恒:“……”
前面带路的小沙弥一个脚步不稳摔趴在地上了,不愧是出家人,另一个小沙弥很镇定的拖着那个摔倒小沙弥的腿,继续往前走。
过了藏经阁就是方丈院了。
迈入方丈院主室,当中便见法相庄严的金色佛像一尊,右下坐端坐一位须眉苍白,身披大红袈裟的老和尚。
段君恒恭敬地行礼,“主持大师,弟子段君恒奉师命回山。”后递上书信一封。
而一入门就盯着老和尚的袈裟不放的童辛,一个没看清脚下不稳,直接呈大字形摔趴在主持的脚下。
主持见状怔,忙道:“阿弥陀佛,施主何以对老衲行此大礼。”
童辛囧囧,“……”
段君恒借故看其他地方,暗道:那是因为看你的袈裟像云片糕了。
在看过本明的书信后,主持长长的宣了声佛号,对段君恒道:“你先暂时随你本空师叔修行佛法些时日,再挑战十八铜人阵吧。”
“是,主持。”段君恒道。
“至于这位施主。”主持看童辛,“既然施主愿到我寺接受约束,那就不妨做名俗家弟子吧。”
主持想了下自言自语般,“今年应轮到圆德教导俗家弟子了。”
“圆的?那有没方……呜呜……”童辛被段君恒捂住嘴巴,强摁着头行了个礼,又代他道:“谢谢主持。”
主持呵呵一笑,“圆德虽然严厉,但严师方能出高徒。”
少林寺不管对佛家弟子还是对俗家弟子都一视同仁。
俗家弟子除了不用在头顶燃戒疤,其他的和佛家弟子一般无二。
所以童辛不但要纨绔换僧袍,还要将一头长发剃掉。
和童辛一同的俗家弟子不少,一同焚香沐浴后,齐聚大雄宝殿。
段君恒不放心便也跟在外看着。
本以为童辛会大闹不愿剃发,没想童辛却很安分守己。可他越安分段君恒越心神不定,因为太反常了。
为他们剃发的是少林寺四大班首之一的西堂僧——了空大师。
此时殿内清一色的灰色僧袍,个个披头散发,肃穆等候剃发。
了空虔诚地向佛像一拜后,手执剃缓缓落下,口中念念有词,“一……一……戒杀……杀……生,二……二……二戒……戒……偷……偷盗,三……三戒……戒戒……邪淫,四戒……妄……妄语,五……五……五戒……饮……饮酒。”
头都被剃光半天了,了空还没念完。
看着别人长发束束掉落,再看那些新鲜出炉的奇形怪状的光头,童辛眉头都皱起来了,眼珠子溜溜地转。
段君恒在童辛身边已经有些日子了,深知这是童辛在想鬼主意的表情,不由得心都提上了嗓子眼了。正想要不要请求了空师叔祖不要给童辛剃发了,留发的俗家弟子也不是没有的,他自己就是一个。
就在段君恒犹豫间,已经轮到童辛了。
段君恒看童辛那人畜无害的笑脸,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了空大师也是和蔼的人,见童辛纯真稚气满面,也回以他一个亲切的笑容。
童辛很乖巧的跪在佛像前,向佛像行了个跪拜礼后,转头看了空,意思是你可以开始了。
“阿弥陀佛。”了空再度执起剃刀,走到童辛面前,刀锋缓缓落下,念道:“一……一……”
“一梳梳到尾。”童辛自己念自己的。
“……”
全场一窒,童辛成功地成为焦点。
了空落刀的手一顿。
“……”段君恒一抹脸,“开始了。”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念到这童辛绞着散开的头发,有些含羞带涩地看了眼了空,“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了空全身一抖,连续倒退三步,要不是身后的和尚接着他,他倒退到供桌前是没问题的。
稍作镇定后,了空慢慢回头,口齿愈发的不伶俐了,“去……去……拿……拿我……我……我的……法……法器……痰……痰……痰盂来我……我要……收……收收……了这个……妖……妖孽。”
痰盂?!童辛囧得下巴都快收不回来了,“……大师你确定是痰盂,不是钵盂吗?”
了空:“……”
童辛恳求道:“大师你还是让我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