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君恒就像是失去了方向的旅人,有人给他指引了方向,他便向那个方向走去。
走近了,段君恒却发现那个人的脸既然看不见,他下意识看池水中的倒影,看见的却是童辛的脸。段君恒一惊,再抬头那人刚才还空白一片的脸,已经是童辛的脸。
童辛拍拍身边的地方,让他过来坐。
段君恒走过去坐下,童辛歪着头笑看着他,就像平常他准备作怪前的表情。
童辛让他闭上眼,他毫不怀疑的闭上眼。
眼前一片黑暗中,他能感觉到童辛的指尖从他的额头轻轻划下,沿着鼻梁,到嘴唇,到颈间,到锁骨,到胸前那点……
那种感觉说不出的奇怪,被触碰时的快感陌生的很让他有点心慌,可一旦感觉不到了又期待了那种快感,而且那种感觉让人上瘾,希望那种感觉一次比一次强烈。
那种强烈的需求感,让他不禁发出了让人遐想的低声嘤咛,就像在不满,在不渴求。
直到一阵刺痛传来,段君恒乍然惊醒,就感到胸前一片温湿。
低头就在童辛整个人睡趴在他身上,他胸前那点就在童辛的嘴边。
也许是睡得不舒服了吧,童辛伸出舌头舔舔嘴巴,可那舌尖却正好掠过了段君恒胸前的那点。
梦中的快感犹如电流般袭击了段君恒,段君恒全身蓦然僵硬。
段君恒就这么僵直着躺着不敢动,等那阵感觉过去后,他又失落了,但还是心慌居多些。他轻轻的将童辛移到身边,身影充满而狼狈的冲出房间,连外衣都来不及穿,更没看到炕上本应睡熟的童辛睁开一丝眼缝,在笑得奸诈。
就在段君恒冲出去的刹那,少林寺中传来夜半钟声,那是召唤僧众的钟声。
常住院出事了。
童辛坐起身来。
因此而去而复返的段君恒随手抄了件外衣披上,并嘱咐道:“你不懂武功留在这里,不许跟着,太危险了。”
童辛却一把拉住他,“带我去,不会有危险的。”童辛的表情从来都没那么严肃过。
不用猜童辛也知道,这次闯少林的不是龚不平就是妙音先生他们那么些人,他可没天真到以为少林里就没他们安插的人。
如果是龚不平,那这就是他唯一的和龚不平接头而不被怀疑的机会了。
28、童辛是师叔祖(一) 。。。
段君恒犹豫间,童良有些慌里慌张的过来了,连段君恒在也留意,“哥哥,你说是不是龚不平他……”这才看见段君恒。
段君恒看看童良,又看看童辛,“这又有龚不平他什么事?”
童辛抓住段君恒的袖子,“来不及了,路上我再一五一十告诉你。”
童良外家功夫了得,但轻松不如段君恒,那怕段君恒还背着一个童辛。
夜色之下,常住院的方向隐隐透着火光。
四方而来的各堂门弟子向寺中火光处奔去,出事之处是本斋禅师的寮房。
火光内方还见内有人厮斗,须臾之间厮斗的双方都冲了出来。
其中一人便是后堂僧本斋,其余皆是黑衣蒙人之人。
赶来支援的少林弟子纷纷出手相助本斋,段君恒本也想出手,但被童辛所阻止,不顾危险让段君恒带着他靠前直到看清那些黑衣人。
混乱中,童辛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塞了团纸在他手里,童辛偷偷藏入怀中。
黑衣人早已无心恋战,一心想寻得机会便跑,可寮房早已被后赶来的各堂门弟子所包围,黑衣人犹如困兽。
可事由意外,也不知其中一个黑衣人是怎么知道童辛根本不懂武功,一个佯攻后突然袭向童辛,童辛下意识的闪身,虽然黑衣人的杀手被一旁的段君恒挡下,但包围圈也因为童辛的躲闪而出现了漏洞,黑衣人跑了一个。
余下顽冥不灵的黑衣人皆自尽了。
打斗结束,火光熄灭,但本斋的寮房已是一片焦黑的狼藉。
童辛扫看了眼房里,不难看出有被翻找过的痕迹。
房外六具黑衣人的尸首被整齐排放在地,众僧双手合十默念佛经,超度亡灵。
方丈宣声佛号,本斋一一掀开那些人的面巾,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气。
竟然都是他们认识的人。
全是俗家弟子。
听本斋道,他是坐禅完毕回来被偷袭的。
他们到底因何而潜入少林寺?又为何要偷袭本斋?
这是很多人心中的疑问。
由于寺中出现了内鬼,每个人都被仔细地盘问了一番后才能离开。
回到西来堂,童辛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怀中的纸团。
纸团上不知沾了谁的血迹,触目惊心。
童辛在油灯下细看,血迹颜色还鲜红,可见不久前才染上的。
和段君恒对看了眼,慢慢摊开纸团。
就三个字——达摩洞。
看来这纸团是龚不平给的无疑了,而且龚不平也一定受伤了。
可为什么只有三个字,龚不平想告诉他什么?童辛不明白。 但不管如何都得上达摩洞一趟了。童辛将手中的纸团用油灯点着烧了。
达摩洞在少室山五乳峰顶,相传禅宗始祖菩提达摩曾经在内面壁九年。
“你想都别想。”段君恒忽然蹦出那么一句,童辛愣。
段君恒又道:“你想上达摩洞对吧。”
在童辛选择了相信段君恒后,他便决定不论什么事都不再隐瞒段君恒。
“嗯,我想上去看看。”
段君恒叹了口气,“达摩洞是达摩当年面壁之处,故而又称面壁洞。如今寺中犯错弟子都会到达摩洞面壁思过。”
童辛一拍手,“那太容易了,闯祸受罚,我最拿手了。”
“……”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吗?
“没那么简单。”
童辛知道没那么简单,因为要做到不让人起疑心,顺理成章的真的没那么容易。
与此同时,太室山中一庄园内,一黑衣人一手扶住脱位的手臂,面向竹帘内单膝跪倒在地。
黑衣人身边站着一个小少年,一副做错事垂首等待责罚的紧张。
“你确定?”竹帘内的人声音低沉,威严感十足。
黑衣人的头再低几分,“属下肯定,那人武艺平平但轻功一流,而且属下还将他打伤了,可今晚我见童辛时,他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所以应该不是他。”
听到童辛的名字,小少年有些激动了,“父王,不管这次的事和西门吹……和那个童辛有没有关系,反正这人绝对留不得,他破坏的我们的事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你闭嘴。”竹帘内的男人声音又沉了几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少年将暗中紧紧抓住衣袍,用力地咬住下唇,倔强的不让眼泪流出眼眶。
竹帘内的男人再道:“这个童辛暂时不要动他,除非他真的不是为卢匠而来,不然绝对会有动作。”
“是,属下明白。”
“你都出去吧。”
小少年想再说些什么,但黑衣人对他摇头,他强忍了下来退出了书房。
“世子,是属下无能。”
小少年满满的不甘,“怎么会被人捷足先登的?”
“属下就防着童家兄弟了,没想还有人……”黑衣人不顾伤情,再度跪下,“是属下的大意轻敌,不该妄想抓活的,让那人有机会偷袭本斋引起骚乱,白白牺牲了几个兄弟。”
小少年看着紧闭的书房门,委屈得很,心中早将童辛碎尸万段。
自那夜后,童辛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白天和那些俗家弟子一起胡闹,晚上就装睡骚扰段君恒,每每都让段君恒窘迫的半夜跑到院中吹冷风。
唯一童辛觉得不爽的就是膳食,一顿两顿的还能忍受,可天天不是青菜就是豆腐的,童辛吃得都快淡出鸟来了。
段君恒能感觉到,再不给童辛开荤,他就要吃人了。
现在段君恒上午和本空学佛法,下午和童辛他们一起劳务。
今天他们终于不用再去抬木头了,轮到他们去砍柴了。
段君恒他们每人扛把柴刀,童辛萎蔫不振地拖着一捆绳子。
见童辛这副要死不活的样,段君恒道:“我们是去砍柴,你这是去上吊?”
徐子洲他们:“……”
童辛默默地走近段君恒,然后将自己捆在段君恒腿上,“到了叫我。”
段君恒:“……”
山野林间蘑菇野菜遍地,可童辛只想吃肉。
这时,一阵鸽哨声响起,一大群鸽子从童辛他们头上飞过。
段君恒就见童辛的眼睛突然冒出绿光。
自打那天童辛对那群鸽子一见钟情后,八大执事僧的督监僧人发现他们养的信鸽每天总会少那么几只,终于在只剩下一只光杆司令时,督监僧将这事禀报后堂僧本斋。
经过一番调查,终于将犯人落实在童辛他们身上。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童辛昂首挺胸,从容不迫,“这些鸽子犯了色戒,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行苟且之事。”
四大班首和八大执事:“……”
“如此有损我少林清誉之事,”童辛振臂高呼,“作为少林弟子岂能置之不理。”
本斋严肃的脸上微微的抽了抽,“那你们是如何理的?”着重那理字。
童辛正色道:“本来想给它们每只套条裤衩,让它们只能望梅止渴的。”
“……”望梅止渴是这么用的吗?
“后来发现没合适它们穿的。”
“……”有合适的就怪了。
童辛一脸的不得已而为之,“最后实在是没办法,我们只好秉持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牺牲精神。”
“……”
童辛抹了抹干巴巴的眼角,“只好把他们都……吃了。”
“吃了。”督监僧顿时从座上蹦起三丈高。
于是童辛终于如愿以偿了,达摩洞三日游。
29、童辛是师叔祖(二) 。。。
僧值僧的是少林八大执事之一,主要是协助后堂僧监察全寺僧众的戒律,执行后堂僧下达的奖功罚过的决定。其手下的武艺超群的僧人众多,其中以四大金刚最富盛名。
一大早的,童辛就由四大金刚看管着准备送上五乳峰。
一出西来堂的大门,平时和童辛一起胡闹的俗家弟子在门外排成两列,等着童辛。
童辛看着他们吸了吸鼻子,太感动了。
见童辛出来,俗家弟子们忽然牵起手齐声唱:“再见,再见,相会在太平间……”
顿时,童辛都在眼窝里打转的泪水都回去歇着了。
童辛指着那帮唱得欢的家伙,“好你们这些兔崽子。”
徐子洲他们一脸茫然,唱错了吗?这不都是你教我们的吗?
童辛气得腮帮子鼓鼓的,“你们这帮忘恩负义的,如果不是我可着劲的将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现在去蹲洞的也有你们。”
鲁满摸摸鼻子嘀嘀咕咕的,可就他那嗓门嘀咕也跟平常人说话一样,“你吃烤鸽子的时候那也是可着劲的,基本上鸽子都归你了,毛都归我们了。我们得那些毛都够攒一件鸽绒袄子了。” “……”
段君恒靠在一棵树上,笑看着童辛气得跳脚,然后向他招招手。
童辛屁颠屁颠的跑过,搂住段君恒的腰深情款款的,“师兄,如果你感觉到耳朵痒了,那就是我在想你了。”
四大金刚一副被突然遭雷劈的表情,其他人则很习惯了都当他们在玩笑。
段君恒笑道:“那要是鼻子痒呢?”
童辛很认真的,“那你就挖挖。”
段君恒:“……”
童良走过来一脸的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