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辛自信道:“这人喜欢掷骰子买大小,然后我赢了他一条船队。我们家漕运的船队就是我十一岁的时候从他手里赢回来的。”
段君恒摸摸童辛的头,“你当时赢他定是用了方法吧,如今如果再用怕是他有防范了,不上当了。”
童辛摇摇头,甩落半两粉,“除非他能回回都丢出庄家通杀的点数,不然我总能有赢他的。”
“除非你出千。”段君恒还是不太相信。
“这么简单的事,哪里需要到出千那么复杂。”童辛鼻子一翘,“只要大和小都押上就行。”
段君恒愣,“哈?这样也行?”
童辛道:“又没谁规定不能同时买大小。”
“……”果然够简单的,只要不是庄家通杀,掷出的点数不是大就是小了,两个同时买了,不管最后开出来的点数是大是小反正总有押中的。
城中的码头,有不少的渔船回港,人们正忙着将一筐一筐活蹦乱跳的鲜鱼搬运下船,还有人正和船家买鱼,一时间整个码头嘈杂而繁华。
就在一片殷勤而忙碌的尽头,一间茶水摊里,十数渔夫围成一堆聚精会神看着人堆中,正快速移动三个杯子身穿灰色短褐的虬髯汉子。
“都看清楚了吧。”虬髯汉子笑着。
一身穿蓝灰色短褐的年轻人犹豫不决地点头。
“那就大胆地猜吧。”虬髯汉子哈哈一笑,“只要猜中铜钱在那个杯子里,桌上的这些钱就都是你的了。”
年轻人看左边的杯子,又看看右边的杯子,反正不是在左边就是在右边的杯子里,反正绝对不会是在中间的杯子里。
一旁围观的人也觉得不应该在中间的杯子里,于是年轻人一咬牙,下定了决心一指左边的杯子,“在这里。”
虬髯汉子也不急着开杯子,再问一次道:“你确定了?不改了?”
听他这么一问,年轻人又不确定了,“要不就是在右边的杯子里。”
虬髯汉子不耐烦愕然,“到底是左还是右?”
一旁的人都起哄道:“右,右,右……”
年轻人一时间没注意,就听了旁人的,“右。”
“好咧。”虬髯汉子慢慢地揭开右边的瓷杯。
“啊。”一声惨叫,年轻人混过去了。
右边瓷杯子里什么都没有。
虬髯汉子将年轻人押的一小吊钱收进囊中。
童辛和段君恒看了半天,也算是看明白了。
就三个杯子,其中一个杯子里扣有铜钱一枚,然后庄家快速拨乱三个杯子持续,然后猜铜钱在哪个杯子里。
其实刚吃那局段君恒也是有看见的,虬髯汉子拨乱杯子的动作其实不快,要看清很容易的,他也觉得铜钱应该是在右边的杯子里,可为什么开出来却没有呢?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童辛嗤之以鼻。
童辛上前拨开人群,一脚踩上桌边的长板凳,捋高袖子露出小嫩胳膊,“这怎么个玩法?”
虬髯汉子抬头看童辛,有那么刹那觉得这女人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于是便道:“简单,你押多少我赔多少,只要你猜中铜钱在哪个杯子里。”
“好。”童辛豪爽地接过段君恒递来的一锭金子放桌上,“如果我输了那这锭金子就是你的,如果我赢了我也不要你的钱,但我要你载我们出海。”
虬髯汉子愣。
童辛媚笑着一甩手帕,“想请水爷帮忙就要赌几手,是这规矩吧?”
虬髯汉子蓦然大笑而起,“没错,是这规矩。”说着拿起其中一个杯子,将一个铜钱丢进杯子里,“看清楚了。”
然后三个杯子在虬髯汉子的手中被无序地打乱了。
虬髯汉子的动作依然不快,明眼人都能看出刚才中间装铜钱的杯子已经被拨到左边去了。
童辛指着左边的杯子刚要说话,虬髯汉子便道:“想清楚了,爷我的规矩可是变了,我只赌一局,一局定输赢,如果你没能赢,那以后都别来找爷办事。”
“明白。”童辛不以为然,然后再度看向左边的那个杯子,“铜钱不在左边的杯子里。”
段君恒则突然出手掀开杯子,铜钱果然不在左边的杯子里。
虬髯汉子脸色一变,倏然明白童辛这是在拆他的把戏了。
又听到童辛道:“也不在右边的杯子里。”
虬髯汉子想抢先掀开被子,可又怎么可能比段君恒快。
右边的杯子被段君恒弹开,果然又空空如也。
只剩下最后中间的杯子里。
“铜钱在中间的杯子里。”童辛想虬髯汉子抛个媚眼,“如果中间的杯子里也没有铜钱,那就是你出千。”
虬髯汉子顿时汗流浃背,而一旁围观的渔夫们似乎也听出味儿了,难怪他们从来没猜中。
渔夫们开始拿出渔叉之类,只要发现虬髯汉子出千,他们就动手扎他窟窿。
看着群情激奋的渔夫们,虬髯汉子笑得极为勉强,“恭……恭喜,猜对了。”
虬髯汉子很气愤地一拍杯子,然后才不得不掀开杯子,一枚铜钱就在里面。
童辛知道他不服气,“这可是你第二回输给我了。”
虬髯汉子双眼倏然瞪得愣大,“你……你……你……二……二……”
童辛顿时火了,“你才二,你全家都二。”
“……”虬髯汉子好半天才道出个,“少。”
虬髯汉子本明水大发,人称水爷,本是漕帮的副帮主,可这人好赌好做庄,在输掉了漕帮的一支船队后被逐出漕帮了。
水大发这人的人品的确是有些问题,但绝对愿赌服输,而且不论是在江中还是在海中都是驶船的好手,有这人掌舵哪怕地狱火岛之行再艰险也无虞了。
由于天色不早了,大伙便决定明天一大早再走。
翌日一大早,大伙就起来乔装改扮了,唯独童辛还抱着枕头在呼呼大睡。
段君恒把自己改装成渔夫后,坐床边一巴掌拍童辛屁股上,“公鸡都叫好几回了,快起来。”
童辛闭着眼翻个身,迷迷糊糊道:“公鸡叫就叫呗,反正它叫的是母鸡,我又不是母鸡。”
段君恒:“……”
若是平常把童辛往肩一扛就能走人了,可今天要改装,没他配合不好弄。
于是段君恒便又道:“我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了人鱼装,可是真有尾巴的可好玩了,你再不起来方苏青可是要拿去了,他比你更喜欢。”
一门帘之隔的方苏青看看手里的……人鱼装,“……”
“不许。”童辛腾地坐起来,“他穿了顶多就人妖,绝对穿不出人鱼的味儿来。”
方苏青:“……”
但一行人佯装成准备出去捕鱼的渔夫登上船后,终于都松了口气,只有童辛还是一脸的被欺骗感情的悲凉。
“师兄,你欺骗了我幼小的心灵。”童辛控诉道。
段君恒边给他倒茶,边道:“哪里欺骗你了?”
童辛顿时爆发了,“你骗我说是人鱼装。”
段君恒面不改色的,指着童辛,“人,”然后又拎起挂童辛肩头的一串咸鱼,“鱼。合起来不是人鱼装是什么?”
“……”
童辛委屈地抽动着嘴巴,这明明就是卖咸鱼装。
水大发的船看不出和别人的有什么不同,不觉得会比别人的快。
而且船不大,天道真人他们都怀疑以这样的小船出海,是否能经得起风浪。
可在水大发扬帆起航后,众人发现水大发在掌舵的同时,还能一个人根据风向适时地转动船帆。
当船出了码头一路超越别人的船,众人才相信了水大发这船的速度。
由于顺风顺水,童辛他们很快就到了长江的出海口。
水大发则换了艘船,新换的船虽然也不大,但看起来坚固了很多。而且船边有个像水车一样的转轮,都不知道是干嘛用的。
可看到这船,童辛却怕了直嚷着,“滚来滚去船。”
段君恒问鲍参翅肚,“什么滚来滚去船?”
鲍参翅肚也心有余悸道:“就让二少爷到现在都没找到北的那艘船。”
段君恒:“……”
“那怎么会在水大发的手里了?”段君恒问道。
“当初二少爷赢了这人船队后,夫人当补偿送的。”鲍参道。
船甲板上,水大发很虔诚恭敬地请出一尊观音来,然后上香叩拜,“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保佑我平安归来。”
童辛过来蹲水大发旁边,很真诚地道:“我觉得你这要求很为难菩萨,但如果你不孕不育找她应该没错。”
水大发愣,“为什么?”
“因为这是送子观音。”
“……”水大发默默地将观音手中的娃娃换成玉净瓶,“忘了给菩萨换装备就拜上了。”
众人:“……”
童辛道:“多功能菩萨,哪买的?”
“……”
水大发拜完观音后,对童辛他们嘱咐,“海上风云变化快,前一刻万里碧空下一刻就有可能雷电交际狂风大作,所以我可不管各位大侠的武器是尚方宝刀,还是尚方宝剑,都给我收好。”后,面对童辛,“听到没有。”
童辛踮脚拍拍水大发的肩膀,“你尽管放心我,我没尚方宝刀也没尚方宝剑,就偶尔犯下贱而已。”
水大发:“……那更遭雷劈。”
童辛:“……”
“海上雷电多,犯贱需谨慎。”
“……”
59、前往地狱火岛(十)
水大发的滚来滚去船在所有人的眼里是那么奇特。
因为那怕是在风平浪静中,更没有人任何人去划船,但船却依然能前行。
水大发做的不过是掌舵,然后将木材丢进一个炉子里,再抽空看看那个在船边像水车一样的大转轮而已。
墨蓝的大海幽深,如此平静的她就像是巨幅的绸缎,烟波浩渺,一望无际,人置身其中那么的渺小,大海只要稍作汹涌便能将他们全部吞噬。
雾气氤氲的深处飘渺而神秘,船慢慢驶进烟雾飘起之处。
初进之时烟气缭绕还能目视,越是往里雾气越浓重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水大发加快了船的速度,在冲出浓雾的刹那,烈日倏然刺入眼中,双眼痛不可视。
等稍稍适应了阳光的强烈后,所有人都惊讶的发现,身后的浓雾就像是进入这片海域的纱帘,纱帘之内便是另一番天地。
众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热,就像是置身于蒸锅内。
空气潮湿而闷热,才一会儿的功夫,所有人都汗流浃背。
众人用衣袖扇着风,可每每扑面而来的风炙热得让人愈发难受。
有人突发奇想,用木桶打一桶海水上来想往身上浇降降温,可就连海水都是温热的,淋过后感觉就像洗了回热水澡,而且水分蒸发得非常快,在烈日之下淋过海水的人全身都泛了层薄薄的盐霜,让人越发难受了。
水大发用汗巾擦了擦汗,“这里就是你们说的地狱火群岛了。”
“群岛?”孙碧云愕然,“地狱火岛不是一个岛,是群岛?”
“是呀,”水大发看看船桅上因没有一丝风而耷拉着的小旗,“地狱火群岛是由十数岛礁和一座有活火山火岛组成,这带之所以这般热,全因那活火山不时喷出滚烫的火浆造成的。”
众人很快便找到了那座火山,在遍地大小不一岛礁的远处,有座火山还冒着烟,一眼便能找到的。
孙碧云恭敬地问天道真人道:“真人,应该是那座火山了吧。”
天道真人坐在船帆阴影之下,连眼皮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