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童老爷他这般神经质,二儿子从小到大是不走寻常路的,但不论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童老爷相信童辛和段君恒不会长久的,所以他才不反对。
可正是这种不反对也不赞成的态度,似乎让宁王和自己的大儿子也暧昧不清了,童老爷这时才紧张了起来,和童良轮流看护童逸,免得一个不留神,宁王把大儿子也给吃干抹净了。
觉得对那来路不明的小子竟然也有这心思,童老爷便顿时火了,他就不明白了怎么他生的儿子就那么招男人了?难道是造人的时候姿势不对?姿势过于前卫了?
见提起童逸,童辛的脸上闪过黯然,拔腿跑出去。
段君恒只能紧跟着。
童良和朱盘烒坐守在外,童良的神色还算是平静的,朱盘烒则是恨铁不成钢的。
房里宁王依旧失神地坐在床边,看着童逸,。
罗汉床上的童逸睡得很安详。
童辛往摆床头边上的绣墩走去,坐下。
段君恒则两手抱胸,靠在厢房外的墙上。
倘若说方才大厅中的气氛是压抑的,那此时北厢房中的气氛是沉重中带着无尽的伤痛。
“本王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才八岁。”宁王忽然间说话了,屋里屋外的人都怔住了。
可宁王不管旁的,一味的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他是被师兄带来的,头上梳着两个团子,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就像随时能滴出眼泪来一样。”
陷入回忆中的宁王,显得很幸福,“那张小嘴逢人便笑,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就是那个倒霉蛋朱权?要不是师父和师兄都在,我恨不得上去揍他。”
“师门中本就人丁不旺,自从他来了后,便热闹了。我也因终于有个人喊我师叔了,而高兴,就对他颇多照顾。可是,”说着宁王自己都不由得笑了,“没想他却是个披着羊皮的混世魔王。师父说他悟性奇好,根基扎实,可和我一同练习内功心法。我见他年纪小而且乖巧,便让着他先看心法,没想这小子看了后,却留给我一本《龙阳宝典之春宫十八式》,我差点没练岔气了。”
童辛忽然无限感慨。
段君恒忽然想起他和童辛第一次时的事,和童辛一起感慨,“难怪当时小辛找不到他的《龙阳宝典》,找来的是催产秘法。”
童良:“……”
朱盘烒:“……”
“最后春宫图还被师父看见了,我被罚面壁,一个月。出来被师父找来了的一个老练女子给开了苞,懂了人事。”
几人狂囧,“……”极具纪念意义的破处。
宁王慢慢的一件一件地诉说着那些曾经他恨得牙根痒痒的恩怨,“后来我见他一次揍他一次。刚开始的他小,打不过我,每每被我揍过后,他就去揍我的狗。”
“……”段君恒道:“不愧是双胞胎。我记得小辛说过,童师兄每次揍过他之后,他就会去揍童师兄心爱的马。”
“为什么?”朱盘烒不明白。
童良道:“转嫁被揍的痛苦。”
朱盘烒:“……”
童辛讪讪地用袖子捂脸。
朱盘烒觉着……好像学会了一招。
“等他再长大点了,虽然他还是打不过我,但已经还能跑了,我已经揍不到他了,所以经常看见我追着他满院子的跑。”宁王换了口气,“他再长大点,基本上能和我过上百来招了,我更揍不了他了,但这极扮猪吃老的家伙经常在师父师兄面前示弱卖乖,所以挨骂得最多的总是我。有一回我实在是气不过了,偷偷给他下了巴豆,只不过是想给他个教训而已,没想这小家伙到底是机灵发现不对,反给我下泻药。”
“我们就这样,今天你给我下五毒散,明天我给你下鹤顶红,今儿你给我下春宵一度,明我给你下一柱擎天。最后我在中一柱擎天的情况下被师父认为是太久没发泄憋坏了,然后被送回宫中。我回宫的那天他快十三岁了,我知道他也快出师下山了。”宁王悠悠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和他绝对还会再相见的,只是没想到再见到他时,他竟然是哄骗我,只为骗我出城被四哥胁迫。我从来都没有那么伤心过,因为我觉得他背叛了我。那种被背叛的感觉……”
最后宁王哽咽得不成声了,过了好久才缓了过来,接着说道:“就是从那时起,我才知道我对他早有了不可思议的感情。我也怕过,我也逃过,在他再次背叛我,向四哥提议夺我兵权,改我封地起,我发誓要杀了他,永远不会让人知道我曾有过这样如似污点般的感情。”
宁王是谁瞬间老态龙钟了,头迟缓而迟钝地抬起来看着童辛,“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还永远都躲在自己所建起的对他的仇恨中。也不会知道,当年在师门中,对我下毒下药的人,竟然不是他而是另有旁人,他这么做不过是在保护我。在去救允炆时,我问他为何要默默地为我做这些,他说,‘我第一次见你就对你说过了,因为你是倒霉蛋朱权。’”
童辛明白的,因为母亲曾经告诉他们,很多的人的命运,但绝对不许他们改变这些人的命运。
宁王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哭了出来。
宁王一直都在强忍着,憋着,如今只要宁王哭了出来就好了,不会在浑浑噩噩了。
可在童夫人准备去会姚广孝时,宁王却做出一个惊人之举,他说他要拜张宇初为师,学道。
然而,这一切都被朱棣那犹如天降奇兵的军队给搅了。而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要带童逸回去见朱棣。
宁王誓死不肯,对方也寸步不让。
倘若起冲突,只会是他们吃亏。童夫人想了很久,最后无奈只能妥协,让大军暂时退下山去。
童夫人将所有人都集中一起道:“为今之计,只能让辛辛假扮童逸了。”
段君恒倒吸了一口冷气。
童老爷和童良也是呼吸一窒。
宁王则松了口气。
见童老爷有话要说,童夫人靠在童老爷的肩头,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做娘的怎么会不心疼。只是如今只能这样,才能让大家脱险。”
“不行,太冒险了,不如让雄婆假扮……”段君恒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才想起千面雄婆已经死在救艾德里安的那个晚上了。
千面雄婆,一个可怜又可恨,爱宁王至深,却道如今都没让宁王知晓这份爱意的男子。
坐在别人影子里的艾德里安,慢慢地站了起来,“还是我去吧,他终究要找的人是我。”
“不行。”童夫人立刻便反对了。
艾德里安道:“让辛辛去冒险就更行不通了。”
而被众人讨论着的当时人则一脸镇定的,“我去不是不行,不过你门得给我糊一把大哥的大刀,不然我抡不动就露馅。”
朱盘烒难得这么配合地用纸剪了一把大刀给童辛。
童辛果然挥得……跟跳大神一样。
最后童辛就原因归咎为,“纸太软了。”
朱盘烒小朋友又积极发挥能动性,用纸卷成中空的筒,上镶一把菜刀。
这下童辛觉得终于趁手了,舞那个虎虎生风,风生水起,就是经常挥完,找不到菜刀在哪里了?
……
其实大伙是知道的,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的,他们就赌没人敢让童辛舞大刀。
而且童夫人信誓旦旦道:“倘若朱棣敢伤我儿一根汗毛,我童家就跟他两败俱伤。”
童老爷知道的,童夫人早就做好了和朝廷一决死战的准备了。童家暗地里的铺子和买卖比明面上的要大的多了,特别是在粮草上。童夫人早就开始囤积粮草了,而且囤积的量大得惊人。
就算如今是没战事,但现下正是青黄不接之时,只要童家一旦收紧粮草,朝廷就会不得不开仓放粮,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只要一个月便能伤及整个大明的根基。
也许有人会说,这般大数量的粮草囤积,要找出来应该不难,就算童家化整为零的四处储藏。
童老爷会告诉他们,绝对不可能。因为……
这便是连朱棣都会忌惮的童家,真正的实力。
随同童辛一道进京的,除了段君恒、童夫人、张三丰,还有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是威胁童辛他们,如果他们不带上他,他便自己偷跑出去。
最后是朱盘烒将雄婆留下的一个人皮面具给了艾德里安,易容跟着童辛他们一起的。
所幸军中有北堂隆,一路上有北堂隆明里暗里护着,方一路平安到了南京。
到了南京,他们没有被带进宫,而被人蒙着眼睛带到了别处。
当他们都能再看见东西时,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疑似是一处行宫。只是这处行宫门庭凋零,屋檐坍塌,杂草横生,了无人迹。
“是冷宫。”艾德里安轻声道,而且从他的眼神中可看出,他似乎很怀疑这地方。
忽然,一阵兵器挥舞所发出的声音传来,童辛等人循声疾步走过去。
只见在一片荒废的广场上,一身着常服的男子在挥舞一柄仿青龙偃月刀刀,气贯长虹,横扫千军。
童夫人忍不住赞许道:“不愧是开创天子守国门的千古一帝。”
听到童夫人的赞许,男子刀锋一转,两手向上一推,大刀脱手而出,,又见他飞身而起一脚踢向大刀。
就见那柄明晃晃的大刀向童辛疾驰而来。
童辛想躲闪,却听到身后的段君恒轻声在他耳旁道:“莫慌,只管伸手接。”
段君恒是童辛最信任的人之一,别说让他让他接刀,就是让他接生他都毫不犹豫的。
童辛就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气流,漫向双臂,顿觉两手有了可力拔山河的劲头。
忽然段君恒将童辛的右脚轻轻一提,童辛倏然右脚高踢,坎坎见大刀踢转刀头,刀柄正好落童辛的掌中。
童辛非常之完美、沉着、冷静地将大刀握在手中。
站广场中的男子,眉头一挑,但不做声。
“耍两招。”段君恒又道。
可当段君恒这话刚出,童夫人和张三丰便十分之捧场地退避三尺了,怕躺着都中刀。
童辛虽是绣花枕头,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所以他两手握紧刀长柄,双臂用力一挥。
百来十斤重的青龙偃月刀,童辛也能游刃有余地的开耍了。
童辛两手交替,将大刀转动如风车,“药药药,看我小蛮腰。”
段君恒:“……”
童夫人:“……”
艾德里安:“……”
张三丰:“……”
唯独那男子面无表情。
这还不是最危险的,童辛将大刀转着转着,就见一片一片意料纷纷飞起。
等童辛耍完大刀了,就见童辛前裤裆处的衣物几乎成条了。
童辛抹抹额头上的冷汗,“以上乃耍大刀的最容易出错的地方。”
几人:“……”
“我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没受过训练的千万别模仿,小心没人教《葵花宝典》。”
“……”
此时童辛才有空看清那男子的相貌。
这人五官很立体,剑眉,深眼,鼻梁挺拔,唇如刀削,感觉有点混血儿的味道。
再看一旁艾德里安的神色,童辛知道这应该就是当今的皇帝,曾经的燕王——朱棣。
只见朱棣忽然一抬手,远处的四周顿时涌出无数的弓箭手。那距离即听不到他们说的话,又将他们纳进弓箭的射程之中。
段君恒立刻将童辛抱进怀中护起。
朱棣却忽然道:“本以为那龙脉卷册中会记录有朱氏全族的生死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