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跟我讲话啦?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眼前,这个长相俊美,坐姿优雅的男子,亦是语冰讨厌至极、恨之入骨的人,此男人乃为当今皇上擎阳的次子慎勤。
即便他不如长皇子元狩一般得宠、倍受注目,他生母的娘家在朝中亦有不少势力。
他封王之后进入朝廷办事,这比不去上朝又不管事的元狩得势太多,朝中巴结送礼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这小山似的金子,他自然能轻易地拿出。
'我不是鬼!'语冰翻一翻眼,表情转回严肃。
若不是碍于慎勤的身手比他强得太多,他可能已经扑上去打慎勤的头了。
'我又没说是你。'慎勤抿唇一笔。
'我说,我、不、是、鬼。'语冰一字一字地强调。
在一旁的绯声则是安安静静地喝茶。
这场戏保证精采,他虽没有说话的余地,不过若是没看到实在可惜。
'所以呢?'慎勤不解地望着语冰。他满不在乎的语调透露出,他并不想知道语冰的答案,只希望早点拿到他想要的东西,然后离开。
'我是人,有喜怒哀乐、有喜好厌恶,所以……'语冰顿了一下,认真地直视这个他讨厌到极点的家伙。
'所以?'慎勤难得有了兴趣,想知道语冰接下来的话。
'所以,你他X的再给我嚣张下去,我就把你赶到大街上,顺便咒你祖宗十八代,祝佻生个儿子没XX。'语冰笑笑地讲出粗鄙的话语。
'你这家伙竟敢在我家爷面前大声辱骂,不想活了你!'
慎勤毋需反应,他身边的四名随从立即跳出。
四人步伐整齐画一,连说话的速度、内容全都一致,若不是四人的模样想差甚远,旁人还真会以为他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四胞胎。
'没关系,没必要搭理一只朝人乱吠的狗。'慎勤神情优闲,话语辛辣。
闻言,四人乖乖地退回慎勤身后,等着看语冰的反应。
语冰倒也不生气,只是静静地坐在绯声身边,替自己倒杯茶。
'是,我是狗,不巧我这只狗刚好有权利丢你出去。'语冰喝完茶后,冲着慎勤绽开一个如花般的微笑。
语冰不愧是盼萦楼美男子之一,即使眼神里的恶意明显,脸上的笑靥仍美得惊人,让慎勤的呼吸微微一窒。
'来人啊,送客!'语冰大声喊道,巴不得慎勤能立刻由盼萦楼消失。
'你不想要金子了吗?'慎勤丢下一句足以使语冰改变主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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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冰笑容僵住,开始挣扎;慎勤笑靥扩大,好整以暇。
'你到底想要什么?'语冰挣扎之后,仍旧不敌。
呜!他竟然为了区区一座小山似的金子,跟他最厌恶的人妥协,他真是有够没骨气的,呜!难怪会有人叫他钱鬼。
'果然是钱鬼。'
语冰懊恼之际,旁边传来一个细微但清晰的声音,他狠狠地瞪向绯声,只见绯声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喝茶,顺手拿起桌上待客用的甜薄饼吃。
'人各有所好,有人喜欢大鱼大肉,有人爱好青菜萝卜;有人爱乘船,有人喜骑马……'慎勤先从无关紧要的地方谈起。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的时间很宝贵。'语冰打断慎勤的话,表达他的不耐烦。
'有人爱女人,有人爱男人,偏偏我属于后者,对女人实在是没兴趣……'
'废话!你若爱女人又何必来找我。'语不嗤哼一声。
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盼萦楼是娈童、姑娘的生意通通做,出入的大门又是同一个谁知道进入盼萦楼的人买的是男是女。
虽说大众对龙阳之癖是见怪不怪,爱好者甚众,但偶尔仍有几个客人家中门规甚严,买姑娘已飞行员失德,何况是买娈童……
遇上这种客人,语冰自有应付的方法。
男女两馆除了大厅想连外,厨房也想通,只消先进入姑娘那儿,再从厨房旁的小径绕去龙阳馆即可。
当今皇上擎阳自个儿立了个男子为后,昭阳国对龙阳之癖的包容,到达前所未有的开放。
不过,慎勤的几个舅舅都是保守派,他又得靠他们才能在朝廷立足,故爱娈童一事只好偷偷摸摸的进行。
'没错,我要说的正是此事。'慎勤优雅一笑,也不愠不火地看着脸色难看的语冰。
'有屁快放,再不说我要回去睡觉了。'就算金元宝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吊胃口吊久了他也是会烦的,何况他原本就巴不得将慎勤赶出去。
'男人本来就应该成家立业、养儿育女,就算心底有再多的不愿意,该做的事情依然要做,少年再怎么美,再怎么令人心动,说到底仍无法传宗接代……'慎勤不疾不徐地说道。
语冰很不给面子地猛打呵欠。
'如果你再言不及义的话,恕我先睡一觉之后再来听。'这次毋需语冰拍桌发飙,绯声先语出讥讽。
'你竟敢跟爷这样讲话?'
绯声此话一出,慎勤身后彷若四尊木头雕像的随从再度跳出来,又说出一模一样的话。
语冰和绯声同时翻了翻白眼,再这样闹下去,他们一辈子都听不到慎勤的答案啦!早知道就不打断慎勤的话,任他说上个一时半刻,总会有说到重点的时候,现在……不知要等到何时呢,他们好想睡啊……
'退下,没你们的事。'明明是斥责的话,慎勤却说得和颜悦色。
'你们罩子给我放亮一点。'四名随从退下前,朝着语冰和绯声撂下狠话。
'是!我绝对不会再打断了。'语冰和绯声异口同声地说。为了睡觉,他们绝对不会再打断啦!
'男人再怎么样也无法传宗接代,所以我很早以前就知道,玩乐的日子终究会结束,现在该是收心的时候。'慎勤微微一笑。
'你讲完了?'语冰非常错愕,他等了如此之久,没想到这家伙只是要讲这个?
'那你到底要什么?讲到现在你还没提出你的要求。'绯声比较冷静,直指重点。
'我收心前想玩最后一次。'慎勤笑着说,依然没讲到重点。
'然后呢?'语冰、绯声一起问,两人都对慎勤言不及义的话语很不悦。
'想买个真格的美人儿,让我收心收得没有遗憾。'
'你到底要谁?'别说语冰,连绯声都耐心用尽。
'盼萦楼之最……'慎勤不直接说名字,却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住在二楼的星流。
'星流不卖身!'语冰扁扁嘴,别开头不再看那堆金子,反正得不到的东西,越看只会越伤心。
他可不想为了这点金子得罪星流,他想信只要星流心情好,乐得多接些客人,这点金子很快就能入袋,没必要杀鸡取卵。
'我没说要星流。'慎勤皱起眉,似乎讶异语冰会提星流。
'谁都知道星流是盼萦楼出名的花魁,全盼萦楼最美的就是他了,你说的不是星流还有谁?'语冰瞄了慎勤一眼,像是在责怪他讲废话。
'是吗?我倒比较想要你。'慎勤轻描淡写地道。
'哦,不是星流就好办……'语冰说到一半突觉不对地停住,用很惊恐的表情望向慎勤,嘴巴缓缓张开却没办法发出声音。
'这下子可好玩了。'绯声幸灾乐祸地瞧着两人。
'你说什么?'语冰半晌后终于成功发出声音。
'我说,我想用这堆金子买你一夜,成不成?'慎勤微微一笑,'星流卖艺不卖身我是知道的,当然不会痴心妄想地要他,至于默言嘛……我想我消受不起,绯声我也没兴趣,数来数去就只剩你啰!'
他要语冰不要星流,并非他认为语冰比较美,比较令他心动,而是因为他比星流容易到手。
'我X你祖宗十八代,你想都别想。'语冰气得脸红脖子粗,抄起一把椅子就往慎勤身上招呼去。
慎勤想买他?休想!他宁可去街上跳艳舞,也不要跟这家伙有所牵扯。
'那不然这些当订金好了,完事之后我再给你另一半。'慎勤敏捷地闪过椅子后,优雅一笑。
'我不是钱鬼,你休想用钱来收买我!'
语冰气得直接爬到桌子上,趁着慎勤的随从还来及阻止,慎勤还来不及反应时便一脚踢向慎勤的胸口。
'喂!他好歹也是客人啊。'绯声佯装试图功阻。
'你好好考虑一下。'慎勤不以为意地笑着,伸手拍落胸前的灰尘。
幸亏他猜到语冰会来这招,早已在胸前垫了很多棉花,若非如此,只怕他现在已经重伤倒地了。
'你怎么可以踢我们爷?'四名随从呆愣片刻后,声色俱厉地喊道。
慎勤身边的四名随从连忙上前,欲捉住语冰。
可惜语冰速度更快,三两下就躲到绯声的身后避难,让绯声来解决他们。
'如果你嫌金子太少,我们可以再商量。'
慎勤离开前,又丢下一句会让语冰气得跳脚的话。
'你想得美!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有这么一天。'语冰忿忿地说。
'没关系,我等佻的答复。'慎勤压根儿不理会语冰的拒绝,大手一挥,便领着四名随从径自走出盼萦楼。
'来人啊!去请道士来作法事驱邪!'语冰仍然忿忿不平。
他最讨厌的人就是慎勤,怎么可能跟他有什么?
如果不是嫌麻烦,慎勤身上的东西也很难拿来到,他早在八百年前就作法咒死慎勤了。
'我倒觉得你们很适合。'
绯声十分中肯地下结论,但却不太中听,为此换来语冰双手的一阵猛掐。
'你跟着他一起去死吧!'
接着,盼萦楼里传来一声哀号。
第二章
语冰和慎勤是如何结下梁子的?得从三年前的某一天开始说起。
那一天,天空不特别晴朗,风也不特别和暖,总之是个与平常没什么两样的日子。
盼萦楼门前的小贩依旧很多,附近的饭馆生意还是很好。
三年前,盼萦楼知名的厨子湛忧尚未来到盼萦楼,盼萦楼的饭菜是出了名的难吃,星流的花魁之名刚刚打出名号,成为人人争想睹的有名人物。
全然没变的是盼萦楼的开张时间,做青楼生意嘛,当然要到入夜时分才会正式开张啦!
不过些达官司贵人偶尔会想在下午游河什么的,因此盼萦楼的花儿们有时也会起了个大早,妆点一下去赚外快。
那天,正巧京里的几个王公大臣一起办宴会。盼萦楼里几个较有名的姑娘、娈童全都被请了去,甚至包括一向懒得出门的星流。
为此,语冰和绯声这两个名号'老鸨'的人物,是从早就开始忙起。
好不容易把所有人送出门之后,绯声带着贵客刚刚打赏下来的钱,到附近填饱他的肚子。语冰则是躲在他满是黄金的房间里,打着他的金算盘,计算着这一场宴会下来,他能入帐多少银子,这些银子又能换成多少金子。
一群来到盼萦楼接人的人马,除了让盼萦楼进帐不少外,附近的小贩亦多了些生意可做。
此时,一名长工跑来请语冰到大厅去,说是有贵客到。
本来,盼萦楼开张的时间是日落以后,下午时分通常不接待客人,当然啦,'贵客'并不在此限。
而盼萦楼的主要收入便是来自这些贵客,因此盼萦楼上上下下,从楼主到长工,全都练就出'慧眼识贵客'的功夫。
语冰在仔细问过长工后,喜孜孜地带着他的金算盘,踩着轻快脚步来到大厅,等着更多金子入袋。
在下午上门来的少年,正好符合贵客的条件,他身着绣工精美、质料细致的锦袍,腰间还挂着只羊脂白玉雕成的镂空玉环。
这少年该是第一次到青楼冶游,可他却没有一丝局促不安,站在大厅中询问门房的态度,倒像在询问自家下人。
这样的衣着,这般的嚣张态度,横看竖看都是个不可
世的毛头小子,不过最重要的是,能养出此等性格的人家非富即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