绋声一面说,一面大口大口地吃著叉烧酥。
语冰不吃是语冰的事,这么美味的东西他可不会放过。
“至少我不会一件衣服从夏天穿到冬天,连破洞要有人免费帮忙才要补。”语冰不甘示弱地反讽。
要比爱钱,绋声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绋声丝毫不恼火,慢慢地吞下口中的叉烧酥后,喝几口茶顺顺喉咙,才出言给语冰致命的一击。
“可是,我至今仍是清白度日,而你可是被慎勤给吃了啊!”绋声笑吟吟的说道。
他美艳的脸庞在此时看来,格外令人厌恶。
闻官,语冰气到脸涨得通红。“无功不受禄,我现了就会把这些叉烧酥全部还给他。”。
语冰抓起桌上剩下的叉烧酥就往外走。
“要还就还全部,已经有一堆被分到各房去了,”绋声大声喊道。
绋声在语冰跑到房门口时,刻意说了这么一句话,示意语冰要到各房把叉烧酥收回,好还给慎勤。
一想到语冰要每一房、每一房去“回收”,得要忙得气喘吁吁才能将东西还回去,他就觉得有趣。
待在盼萦楼实在没什么消遗,语冰就是最好的捉弄对象。
语冰没应声,只是怒气冲冲地回到绋声身边,一把将绋声拿在手上的叉烧酥拿去。
“要还就还全部。”
语冰丢下这句话之后,便往各房走去。
绋声望着突然一空的手,他开始有点痛恨自己的多嘴,叉烧酥实在很好吃,就这么被拿走真可惜。
若大家知道是因为他多嘴,叉烧酥才会被语冰收走的话,未来的日子可就难过罗。
“拜托,千万别去收星流那间的,不然星流会剥了我的皮的。”绋声朝著语冰离去方向合掌析求。
至于语冰,他才没傻到去各房收回叉烧酥,他拎了几个烧酥,便往慎王府奔去。
跟上次一样,满怀怒气的语冰,轻易地见到了慎勤。
不过,上次是因为慎勤有交代总管,这次则是因为慎勤恰巧要出门,两人在慎王府门口相遇。
慎勤身著轻装便服,骑在马上不知正要往何处去。
语冰捧着几个叉烧酥,远远地便瞧见慎勤的身影,心中的怒气竟一点一滴地流失掉。
他步伐渐渐减缓,在距离慎勤五六步时,他停下脚步,望著离他很近又仿佛很远的人,发呆出神。
过了一会儿,慎勤察觉有种不寻常的目光在凝视著他,他转头望向语冰方向。十分讶异语冰的出现。
自从那日之后,这是两人初次见着面。
慎勤笑容满面地下马往语冰的方向走去,语冰则有几分尴尬,又逞强地不肯逃跑。
“怎么有空来?”慎勤像个老朋友一般打招呼。
“来还不该出现在盼萦楼的东西。”语冰口气冷淡。
语冰将怀中的叉烧酥塞到慎勤怀里后,旋身就想问人。
“有没有空?”
慎勤瞄了叉烧酥一眼,聪明得没在这事儿上头打转,刻意地换了话题。
语冰突地回身,戒备地望著慎勤。
“跟我到街上溜达。”
慎勤一箭步向前,态度强硬地抓住语冰。
“上街,骑马去吗?”
语冰瞄著正由下人牵著的马儿,热闹的西市又不远,骑著马儿去逛街,简直可笑。
“走路去。”慎勤不假思索地说。
“那马呢?”语冰反问,就是不肯如慎勤的愿。
“本来有事要出门。”慎勤依旧笑著。
他越看越觉得语冰可爱,无论是生气或羞怯,都各有韵味,都好看得很。
“还说要跟我逛街,你不是要出门了吗?”语冰的口气仍旧不客气。
“不去了。”慎勤浅浅地勾笑。
语冰倔强的表情也染上些许犹豫,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他还懂的。
“挑几匹料子来做衣裳如何?”慎勤继续游说。
慎勤仍是笑著,让语冰无法猜出他的企图。
慎勤明明说过,他买下他的目的是想来个好结尾,而他也真的没再出现在盼萦楼中。
可是慎勤却送了不少东西到盼萦楼来,今天还说要跟他去逛街,这样子算结束吗?
“我不希罕。”语冰翻了翻白眼。口气又开始强硬。
“没说是送你的、我做来自个儿穿不行吗?”慎勤觉得故作逞强的语冰很有趣。
“一点好处也没有的事,我为何要做?”语冰仍不肯轻易答应。
他并非真的想跟慎勤要些什么东西,只不过平常当钱鬼当习惯了,不讨点好——总觉得心里不舒坦。
“我带你去绣坊,你看上的全都搬回去。”慎勤爽快地说。
他原本的确是打算一夜之后就收手,从此不再买孪童。
可是语冰让他动了心……如果父皇都能专宠男子这么多年,而后又立后,他又怎么不能收个男妾?
一个家世显赫的正妻能帮他得到他想要的地位,再加上一个干娇百媚的男妾,人生足矣。
“如果我说不要呢?”语冰倔强得不肯直接应允。
语冰瞪著慎勤,往后退了一步,打算情况一不对就逃跑。
“那我就……”
慎勤没把话说完,一个箭步上前,便将语冰打横抱起,往西市走去。
“喂!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语冰拼命挣扎,可惜撼不动慎勤看似纤细实则有力的手臂。
他们身后不远处,慎王府的下人们都在摇头。
大家都知道慎勤正在和北威将军谈婚事,可他却在此时招惹了盼萦楼的语冰,这岂不是存心两个都辜负吗?
下午时分,语冰跟昨日一样依旧待在房间里。
他右手屈著,让头枕在上面,左手则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著桌上的布料、绣品等。
昨天下午,慎勤拉著他逛了不少家绣坊、布庄。
那时,他一直不给他好脸色看,也表现出对布料没什么兴趣,就连慎勤送他一把折扇和扇袋,都没能令他展开笑颜。
一天过去了,慎勤送的布匹现下全堆在他房里,绣坊的人还说今天会来跟谈论样式。
绛的、蓝的、绿的,蓝地百花锦、绛地牡丹绸、绿地绣缎……在五颜六色门上,还绣了一些语冰看不懂的东西。
“才一天下午,收获真是不少。”
第七章
老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绋声,再度出现在语冰的房门前。
“他自己要给的,不收白不收。”
语冰一瞧见绋声来意不善,脸色马上难看起来,装出一副钱鬼嘴脸,试图说服绋声,他并非……
他并非什么?
他爱钱成痴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何须去掩饰、说服些什么呢?他再说下去,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唉,脑中一团混乱!
“可是,你昨天明明不是这么说的。”绋声踏进房内一步,调侃地说道。
他是来报昨天叉烧酥没吃到的仇,因为食物而积下的仇怨可是很深的!
令他最忿忿不平的是,语冰竟然只收走他的份,搞得整个盼萦楼只有他没得吃。
“你管我怎么说,叉烧酥的价值岂能跟这些丝布相提并论,如果我没去还叉烧酥,哪来的布。”语冰说得理直气壮。
虽然,语冰也不知道自己在掩饰些什么,一边说一边往窗边移动,不再看布匹一眼。
“是、是、是,你说什么都是。”绋声很不情愿地赞同。
他往语冰空下来的位子坐下,学著语冰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地戳著布料玩。
“你到底来干嘛的?”
语冰推开窗户的瞬间,忽地想起,绋声来找他一定没好事,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所以说,你还是卖身给慎勤了嘛。”绋声不回答语冰的问题。
“我是不卖身的!”
语冰倏地坐直身子,怒瞪著绋声拼命地反驳。
“可是慎勤送了不少银子来,也没见你退还啊?”
绋声执起一块质料细致的蓝缎,很想将它占为已有,不管是自己做衣裳穿,或是拿去卖,都是稳赚不赔的。
“关你什么事!”
语冰脸都红了,也不知是被气的或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处理掉几匹布,如果你想全部送我……
“绋声虚情假意地笑着,怎么看都像个骗子,怎么瞧都像是不怀好意的模样。
“我拿去还!”
语冰被绋声说得恼羞成怒。
他凭著一股怒火,将原本要好几个人合力才抬得动的布料全部搬起,驾着心爱的小马车,便往慎王府去。
绋声则因说错话而拼命地捶胸顿足,早知道他就不跟语冰讲那些了,直接把布匹拿走不就得了吗?唉……
再度前来慎王府的语冰,这次被慎勤拉去城郊骑马儿玩。
两人坐在草地上看夕阳,气氛好得令人欣羡,谁料得到没多久前他们两人仍是死对头呢?
语冰即便不小心跌下坑里,摔得满身泥巴,慎勤还会说他可爱哩。
事后,不管是谁问起那天的事,甚至是语冰自己回想时,他对夕阳美不美,风景好不好完全答不上来。
他只记得慎勤浅笑的唇很好看,亲吻他的唇很柔软,还有慎勤身上有的味道。
那晚,在语冰的坚持下,慎勤只得让他骑马回去。
语冰站在盼萦楼门前用一张呆滞的笑颜,送往迎来,继续做他的生意。
隔天中午,语冰将慎勤所赠予的金子,悉数带往慎王府。
接著他们开开心心的逛著东市,吃逼每一样小吃,更买了为数不少的甜食零嘴,让语冰带回盼萦楼。
心情极佳的语冰站在盼萦楼门口接待客人时,笑得合不拢嘴,说出来的话跟蜜一般甜,就连绋声的冷言冷语也坏不了他的好心情。
先前语冰退还的布料,均被慎勤送到绣坊裁成新衣、新鞋、荷包、扇袋,甚至还做了一床新被和枕套。
当晚,语冰早早关起盼萦楼的店门,也不算算今天赚了多少银子,更别提记帐。
他睡得早自然也醒得早,隔天一早连饭也没吃就带著慎勤送的首饰要往慎王府跑,还说什么他才不收慎勤的东西,他要去退还。
任谁也瞧得出来,语冰早就不气恼慎勤了,那些怒火全转为爱火,现下正烧得热呼呼的呢。
这一天,他们在慎勤的书房消磨了一整天。
语冰念书给慎勤听,慎勤则是偷偷地画著语冰,一张又一张,一本又一本,昔日的争执不再。
回去的时候,慎勤塞给语冰一个方印,是语冰很喜欢的羊脂白玉所制,可上面刻的倒不是语冰的名字,弯弯曲曲的文字,写的是“慎勤”二字。
一个会烙在语冰心里很久很久的名字,可语冰却不知道,慎勤和北威将军闺女的婚事已经快谈成,只差奏明皇上擎阳,等著下旨成婚。
慎勤常在送走语冰后,到北威将军府上用晚膳,以增进两家之间的情谊北威将军虽然在朝中的势力比不上皇帝擎阳幼时的随侍耀将军,不过,军在朝中仍有一股势力在慎勤母亲的娘家乡为文臣,与武将联烟是利多于弊,北威将军也对有希望成为国丈一事,感到无比喜悦。
两家联姻,只差一步就成罗!
慎勤最初是听元狩所言,说什么他父皇想跟皇后太宁双宿双飞,懒得再治理昭阳国,希望能只羡鸳鸯不羡仙。
擎阳共有二十个儿子,想在岁数均不大的儿子们中挑一个继承王位,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一
长皇子元狩也不过才十八岁二皇子慎勤也才初满十八,均在月前被册封为王爷,才刚开始参与国家大事,如此年轻,恐怕难以担当大任。
况且,昭阳国有一种东西比瘟疫更难阻止皇室传承——孪童。
就因为这个样子,纵使擎阳有二十个儿子,可他也不能断定每个儿子都没这个嗜好。
万一继承王位的皇子专宠孪童,不爱女人,最后生不出子嗣来传香火,那岂不是会搞得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