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出山庄。”
耿少潜原本以为他说的是彦卿,才示意后面的人动作,却被连横庄主接下来的话怔住了:
“你亲自去,也不辱没了他这么些年来的身份。”
“庄主?”耿少潜虽然对少庄主静的所作所为不满,却从没有否认过他的存在,甚至一切不满都是基于他未来连横山庄继承人的身份而产生,连横庄主这样一番话,无疑是从根本上否决了他的身份。不论是对庄主本人,还是连横山庄的未来,这都将是一个重创。
然而连横庄主却并没有解释,他只是神色如常地看了耿少潜一眼,让他知道不需要再说什么:“还有里面那个……”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事物破裂的碎响,连横庄主回过头,就看到那个浑身浴血的少年一手拿着被磨断的绳索,一手搀扶着一个几乎被完全包裹起来的人。
透过那些散落着遮住脸面的青丝,连横庄主几乎可以看到那人身上被自己留下了怎样的痕迹,以至于他不敢露出脸面,在这样温暖的阳光下,依然颤抖着。
连横庄主看着自己儿子和那个人这样一副场景,反而放弃了要处理掉彦卿的想法。
“你以为你能就这么带走他,还是想两个人一起毫无声息地死在这小院子里?”
知子莫若父,自己心里的打算全被连横庄主说破,静少握着绳索的手放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才说道:“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从前你是静的整个世界,静总是努力按照你所要求的那样来磨练自己。可是现在静只想要先生,我从来就不想要成为连横山庄的主人,如果今天无法和先生一起走出去,那么静只能祭肉还父于此了!”
说罢,少年单膝跪地,遥遥朝连横庄主的方向拜了三拜。
“少庄主,你答应过……”身边的人突然发出低低的质问。
“先生,我……”
“少潜,把他丢出去!”连横庄主突然打断两人的对话,显然对两人的对话感到十分不耐。
“是!”耿少潜知道连横庄主说的是“他”而不是“他们”,那么显然彦卿就是要被留下来来的,协同另外几名褐衣人飞身而上,一边围堵两人,一边尽力将彦卿与静少分开。
静少虽说吃了一掌,被绑缚了一夜,却并没有伤到根本,耿少潜等人又不敢重伤了这两人,远不是静少的对手,眼见静少护着彦卿与耿少潜等人缠斗了许久,连横庄主看得越加不耐,索性翻手挥出一掌,穿过耿少潜等人,结结实实打在了静少的后心,冰冷的眼神仿佛旁观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跪在泥地上呕血。
“连横山庄并不缺少你这样一个继承人。”
静少看着眼前这个近乎陌生的连横庄主,满眼的不敢置信,他只能感觉到全身经脉寸寸断裂的痛楚,却再也不能回想起一丝父子温情的模糊记忆。
“先生……”静少朝着连横庄主身后的方向呢喃了一句,便倒在地上不动了。
连横庄主朝那全身包裹起来的男人看了一眼,阳春三月,却无端让人从心底泛起一阵寒意。
作者有话要说: 省略部分怎么让大家看到,留言给个意见吧
☆、热汤
连横庄主是被刺耳的碎裂声惊醒的,他略一转过头,就看见那个男人半裸着跪趴在床边的地上,被压在身下的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只是从凌乱的头发里露出的后背那一片皮肤上,满是自己烙下的痕迹,灼/热而煽/情。
“你想做什么?”连横庄主翻身靠在枕头边看着地上,或是出于对静少事情的迁怒,连横庄主再次折腾了他一宿。
然而地上的男人显然没有想到庄主已经醒了,猛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双赤红的双眼,却是彦卿。
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上了他最喜欢的人,连横庄主原本不打算留下彦卿的性命,最后却改变了主意,或许这个人确是有几分不同于最初时候的用思,叫他有些不想就这么轻易毁掉这个人。
然而,连横庄主又被他这时的眼神怔住了,那双原本清亮的眸子里如今充满的绝望,就像是围猎时被逼到悬崖边上的麋鹿。
“哗啦——”
彦卿一动,身下一下子沁出一滩血水。连横庄主起身一脚将他踢开,彦卿远远摔落在房门边上,才露出原本藏在他身下的,竟然是一摊碎裂的茶杯。而碎片已经扎破了彦卿的胸口,差一点就伤到要害。
“怎么,还要寻死觅活不成?”连横庄主淡淡地说道,“难道你已经不想再为你父亲家人报仇了么?”
彦卿闻言,双眸中决绝的赤红慢慢淡了下来:“你这样折辱我不如把我杀了!”
“折辱?”连横庄主慢慢走到他旁边,猛地一把揪起他的发髻强迫彦卿仰面看着自己,“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这些年来我在静儿身上花了多少心思,就因为你一来,他居然变成这个样子——”
连横庄主说话的语速很慢,音调也是冷冷的没有起伏,然而彦卿却仿佛再次感受到了初见面时那种迫人的压力,半跪的小腿忍不住痉挛微微颤抖,扭头侧过脸,将自己的表情掩藏在发际的阴影里。
连横庄主看着手中这人细腻的脖颈,那上面还有他昨天夜里留下的痕迹,红红紫紫,一直延伸到半掩未掩的衣襟里。自从初夜以来,他已经连着折腾了彦卿两日夜,想到自己亲手种下这些漂亮痕迹的过程,连横庄主一手细细在他的脖颈上摩挲,一直慢慢伸到衣襟里面。
“嗯哼……”似乎是碰到了什么,彦卿皱起眉,像是忍受痛苦一般轻哼出声。
连横庄主冰冷的脸上微微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看起来既像是对施与怜悯的满意又像是无意义的嗤笑,随即便放开了手里的男人,由着在门口等候了一宿的侍女打开房门,为他披上托盘里的衣物离开了。
失去依凭的彦卿跪倒在地,额头撞在脚下的地毯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整个人蜷缩在门后,将自己掩藏起来。
“主上,这几日静少一直都盘桓在山脚山腰一带,内伤完全没有医治过的样子,身上的衣服也都没换过……”
“少潜,赵志远的伤势怎么样了?”连横庄主打断耿少潜的汇报。
“……大夫说因为就得及时,没有伤到根本,已经七七八八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那厮一口咬死少……静少先动的手,在姜州的利分这事儿上恐怕是打算大咬一口了。”
连横庄主与静少的完全决裂也都是出于赵志远这厮的缘故,或许追其根本这厮连根毫毛都算不上,无奈还是静少莽撞地带了才培养不到一年的所谓心腹前去虐杀赵志远,才叫连横庄主彻底对静少绝望了的。
连横庄主慢慢摩挲着手背:“这孩子真像他母亲。”
耿少潜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连横庄主会突然提到那个人,一时沉默了下来。
在很多年前他还年少的时候,看着满城红妆,猩红的绒毡从东城门铺到西城门,火红的绢花在皇城的上空飞舞,那时候看起来要略微年轻些的连横庄主穿着全国绣女合力赶制的盛装长袍,坐在塞外神驹背上,傲视群伦。
一顶金丝嵌夜明珠八宝玲珑车轿,用最昂贵的血色鲛绡,遮住了整个王朝最美丽也是最尊贵的新娘。挤满皇城每一条街道的人群,只能从一晃一晃的轻薄车帘里闻到龙涎香的味道,偶尔有被幸运所眷顾的人,可以从那飘渺的鲛绡缝隙中看到一剪天人般的侧影……
彦卿靠在门边上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被破门而入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一个略有些眼熟的锦衣侍从领着两个粗麻短打的壮汉就闯了进来。
“把他带走。”彦卿还来不及遮掩自己满身狼狈的痕迹,只觉得被那锦衣侍从垂眼扫过的身上像被刀刺一般折磨,那两个壮汉听令便不顾彦卿虚弱的挣扎,一手一边,如同拎着什么玩意儿般,把他拖了出去。
那两个壮汉拎着他绕过几个院落,就只觉得好像是推开了两扇大门,就闷地被丢进一个温热的水池子里,一股混杂着药水的的味道呛到他鼻子里,彦卿挣扎着抬起头,就看见那扇门被关上,拖他进来的两个壮汉已经离开,自己是处在一个温泉汤室里,周围跪侍着九个衣衫轻薄的少年。回国神感觉到身下被池水泡得有些刺痛麻痒,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一池子的水里不知道被丢了什么东西,脚下密密麻麻的一层黑影,赤着脚踩上去,满满的细碎颗粒,好像能被踩破,破掉了就爆出一种黏腻的汁水沾到脚上,又因为温热的汤水,满满向上缠绕。
彦卿看着一个阴柔得畸形的老男人怪笑着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而然他又十分恭敬地朝彦卿后面的方向拜了一拜。
彦卿一转头,就看到一件熟悉的紫色衣摆,那人推开五彩的帘帐走出来,垂眼看着水中一身狼狈的彦卿。
“怎么样?”
彦卿原本以为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却很快听见一个尖细的嗓音:“主子,药性已经都到热汤里去了,如今只要捂上一日夜就足够了。”
听完这话领悟到这温热的池水显然是有问题的,刚刚想从水里爬出来,彦卿就感到腿脚一阵酸软几乎跌倒,慌乱辅助池子边缘才没淹进水里,下身被那人肆虐过的地方竟慢慢起了变化,升腾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竖子,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连横庄主看着眼前这个状如疯癫一般陌生的彦卿,皱起眉头,却是没有答应他转而对那阴柔畸形的男人道:“尽快把事情做好。”
“喏。”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上次那个段子:超市高端奶品促销,买一箱好的送一箱一般的,不知道是不是两个穿类似于情侣衫同款T恤的男生一起逛超市太显眼了,上次两位眼熟的朋友这次穿了不同风格的衣服从超市里买完东西出来,各自拎着一包东西,先后分开走,前面的人手里拿了一箱高端奶品,后面一个抱着赠品眼神注意着周围情况,一直保持了差不多一米的距离跟在后面。
☆、少年梦断
连横山中入夜很快,太阳落下去之后就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依山而伫的连横山庄灯火通明,远远望去好像一座立在云间的天宫。
两个黑影熟悉地越过山庄外围的守卫,从屋檐上方潜了进去。
“少主,你的伤势尚未大好,今晚太勉强了。”
“亨一。”蹲在屋顶上的少年压低了声音,“来不及了,先生多留一天对我来说就是一天的煎熬……”
这潜入连横山庄的赫然是被驱逐的少庄主静和侍卫亨一。不甘心就此离开的静少在勉强按捺了几日之后,终于忍不住在今天里闯山打算带走彦卿。
静少首先带着亨一小心翼翼地进了连横庄主的院子,在看到空无一人的屋内心里不可言说地松了口气,然后更加焦急地赶往彦卿居住的梅园。
梅园冷清,一如既往地没有连横山庄的下人在,静少看到亮着的灯火心中一片欣喜,然而当他走到门口,听到一声暧昧异常的呻/吟从房门里传出来的时候,整个彻底僵住了。
听见过这样的声音,然而与之相伴的记忆却是那样的不堪与污秽。那细微的声响像是一把刀,突然刺进他的神经,猛地伸手推开房门——
屋里的确是他朝思暮想在山外盘桓等候了这么久的那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