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当着这么些褐色锦衣的侍卫面前,不着痕迹地微微挣脱开这人的手掌侧过脸。从连横庄主的角度来看,只能看到他露出一段细嫩的脖颈。
然而低着头躲避的彦卿就听到那人在自己的耳边说:
“我们成亲,可好?”
低着头躲避的彦卿只听到那人在自己的耳边说:“我们成亲,可好?”
然后他只觉得手一抖,脑海中已经是一片混乱,只记得自己似乎是点了一下头,之后整座连横山庄就开始大肆购买艳红色的锦缎。
等彦卿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临凤阁已经被大红色的锦缎、鲛绡、轻纱和绢花所布置得焕然一新。
他穿着一身暗红贡缎新衣,外披鲛绡罩衫,一时之间,就算是富贵如斯的连横山庄也无法让秀娘们将婚服上所有的图案绣好再做成成衣。这一身贵重的礼服没有多余的装饰,剪裁也是简单得有些朴素,只是被那不知名的女工巧妙的心思所缝制,穿在彦卿身上,却是出不说的俊美大气,恍若天人降临。
彦卿端坐在红色的床沿,身边铺着不知从何处寻来的鸳鸯戏水丝绣贡缎被面,对面黑檀木的案桌上点着两只儿臂粗的喜符红烛,香台供果,合卺酒器,一应俱全,只不过还缺那另外一个人罢了。
彦卿看着眼前所布置的这一切,心里百般滋味,却不知应该何去何从,呆呆看着那红烛淌泪,待到那院中寂静一片,儿臂粗的红烛烧去了小一半的时候,才听到门口传来细细的响声。
雕花的房门被推开,拿人冰凉的面容在大红色的鲛绡下被映衬出几分烟火气,想是一瞬间入了凡尘,沾染了几许喜气,连一贯耷拉着的眼帘也完全睁开,细细的眉梢眼角都带着愉悦。
彦卿看着这与平日完全不同的男人,心想难怪从前有听人说成婚之时的男人是最好看的。这男人身上穿的并不是十几年前那一身昂贵无比的皇夫礼服,之时一件极为简单的大红色瑞服,再在外面披了一件红色鲛绡的纱衣,与自己身上这一件合成一套,穿在这原本冰冷傲慢的连横庄主身上,却无端生出仿若君临天下的气势来。
男人坐到彦卿的身边,伸手拆去他头上沉重的礼冠,手指捋过他满头的青丝,声色淡淡地说道:“今天可累了?”
彦卿摇了摇头,同样解开对方的发冠,再要伸手为他脱去礼服的时候却被对方握住了手,两人和衣靠坐在那鸳鸯戏水的丝绣贡缎被面上。
“没有多少时间了。”连横庄主说着,将头慢慢靠在彦卿的怀里。
彦卿闻言本是有些疑惑,被他这么依靠便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样示弱般的举动是两人相处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情形。然而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低垂着视线,用自己的双手包裹住这个男人的肩膀和侧脸。
连横庄主说完那一句,就沉默了,他闭上双眼,静静地躺在彦卿怀里。彦卿看着这人沉静的模样,同样没有说话,只是用双手包裹着这人沉重的身躯——尽管他并不能够完全抱住这个高大的男人。
两人相依偎不过多久,窗外的天空慢慢变亮,当屋内的两支红烛燃烧到尽头,清晨第一缕阳光已经透过窗格照了进来。
彦卿身体一僵,怀里的男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婚书合卺酒
时不过多久,窗外的天空已经变亮,当屋内的两支红烛燃烧到尽头,清晨第一缕阳光已经透过窗格照了进来。
彦卿身体一僵,怀里的男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说吧。”
“主上,一切已经准备好了。”门外等候了许久的褐衣侍卫答道。
“你们先下去。”连横庄主坐起身,看了看窗外的的天色。这一小会儿已经足够让他熟睡过去,看着彦卿一夜没睡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过他的侧脸。
彦卿与这男人对视了一会儿,突然笑道:“这便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了?”
连横庄主没有说话,从身上取出一本文牒,金丝锦缎封面,白色的部分草草写了“婚书”二字,交到彦卿手中。
“季氏之渊丙午,彦氏子卿丁未,乾造己巳,坤造癸酉……一选安床日……一选合卺日……花烛大吉……合卺……八字……”一个鲜红的大玺印章按在这一端端正正的婚书之上,用这个国家最高的权力,昭示着这一份婚书不可争议的效应。
彦卿小声念着婚书上的内容,翻过去,却是一段草书的话语:
“季氏少子,幼年多伶仃,昔年蒙圣恩,得入孙氏宗庙,作嫔东宫,虔恭中馈,然则皇女裕荣身娇命贵,实非良配,弃若鳏夫多年。履信思顺,乃幸得彦氏之子卿,以成肃雍之道,端正堂之懿德,以著协德之美。孤夙罹不造,茕茕在疚。群公卿士,稽之往代,佥以崇嫡明统,载在典谟,宜建长秋,以奉宗庙。是以追述先志,不替旧命,使持节兼正位冠季氏之名。夫坤德尚柔,崇粢盛之礼,敦螽斯之义,是以利在永贞,克隆堂基,教养家德,潜畅阴教。鉴于六列,考之篇籍,祸福无门,盛衰由人,虽休勿休。其敬之哉,可不慎欤!”
连横庄主看着彦卿念完这一本婚书的所有内容,才淡淡地说道:“我把连横山庄和季家的一切都交托给了你,这背后的一切你可担得?”
彦卿将婚书紧紧握在手中,低着头先是不肯说话,然而忽的将手里的文牒往连横庄主怀里一扔道:“这些不伦不类的东西……我可不承认……”
连横庄主伸手将人抱在怀里,无视其编扭的挣扎有些用力地箍住怀里的人,凑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要亲手将这万里河山捧到你的面前。”
彦卿身形一顿,僵硬地坐在连横庄主的怀里没有动作。后者看着他这样的反应,放开怀抱,站了起来,道一句:“我走了。”
“等等——”彦卿突然出声拦住,走到案桌旁,苍白的手指握住桌上的合卺酒器,脸上神色淡淡地说道:“新婚之夜,你我未饮合卺酒,谢君满纸婚书意,卿无以为报,一杯酒,生死是作季家人——”说罢将手中倒满了的酒杯递到连横庄主面前。
酒是好酒,倒出来的时候闪耀着琥珀般的光泽,满盛在金色的酒器里弥漫了一室的醇香。连横庄主低头看着那一双白皙如玉的巧手端着酒杯,水面上因为微微的颤抖荡漾出一丝波纹。
沉默了许久的连横庄主突然绽开一个笑容,刹那间犹如冰雪消融,寒梅吐芳,云海入阁楼,叫人不能置信眼前。
他低头一口饮下了杯中之物,再看这举杯之人,眼中依然是满满的笑意,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只朝这人道了一句:“你的每一个愿望我都会为你实现。”然后摔杯转身离开。
彦卿一怔,刚刚伸出手张口像是要说些什么,却见走到门口的连横庄主突然回过身来,大步走到自己面前。
彦卿一惊,脚下向后退了小半步,却是被连横庄主猛地将双手锁在身后,一把抱起来扔到昨夜那大红的喜床之上。
“季渊,你……”
然而此刻的连横庄主却像是失去常性一般,压住身下的彦卿,手掌死死扣着这人的身体。就是彦卿不撩开衣服看,也能够知道自己身上已经被这人掐得发红了。
“……你弄疼我了……放开……”
然而连横庄主却并不搭理他,蛮横地撕开这人身上的衣服,单手扣住彦卿,手指猛地戳穿彦卿下身那处。两人一段时间没有做那事情,甬道内干涩收缩,这一下疼得彦卿几乎背过气去,痛呼一声,眼泪一下子被从眼角挤了出来。
连横庄主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手撑在彦卿的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这泪眼迷蒙的人。
彦卿原本以为这人是受了什么刺激,费力地睁开眼睛看他,不想却看到这人一脸平静的模样,与之前那凶狠的举动格格不入,忍不住喘着气道:“你怎……”
“你是我的。”连横庄主一脸平静地说道,手掌轻柔地抚过彦卿细腻的侧脸,“不论生死,你都是我的。”
彦卿还没有从下身那处的痛楚中恢复过来,看着上方的连横庄主只觉得一阵阵的眩晕,还来不及回应些什么,那秘处就被坚硬火热之物闯了进来,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的那处嫩肉犹如遭受凌迟一般,清晰地感受着那粗大之物缓慢研磨的动作,紧紧贴合之下,他几乎可以心心里勾画出那事物完整的轮廓。
彦卿不可抗拒地感受着连横庄主带着自己的每一份感受,到后来,相互熟悉的身体里慢慢升腾起热意,痛楚也渐渐变成了欢愉。
这一刻的两个人,完全忘记了新房之外所有烦人的世事,完全沉浸到高低起伏的乐事之中去了。
事毕,彦卿已经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双手软软地耷拉在枕头边上,他感觉到那人起身穿衣的动作却完全不想再动一下手指。
恍惚中,一个冰凉的触感落在他的手上。
那人将一串带着金丝穗子的乌木珠一圈一圈地缠绕在他手上,冰冷而平静的声音凑在他耳边:“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按时用饭,如果觉得没胃口了,在我常坐的案台后面有一个花梨木的小小匣子,里面有一些蜜果,你会喜欢。夜晚山中寒凉,要记得穿衣……”
后面的话彦卿没心思听完,就直接昏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天授君命,昌寿绵延
彦卿睡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惊醒过来,像是还没有从梦中那可怕的场景里逃脱出来,坐在床上满身冷汗地喘着粗气。
等心跳慢慢平静下来了,往外一看,他这才发现此刻外面天都已经黑了,伸手擦拭了一下额头,恰看见缠在自己手腕上的乌木珠串。
从前彦卿远远看着连横庄主戴在手上一直这珠子以为是乌檀木之类的材质,如今放在眼前细细把玩查看才发觉不是,一粒粒乌中带灰灰中带白,看起来不像是木质也不像是玉质,摸起来触手微凉,倒是从未见过的事物。
也不多想,彦卿放下手腕起身下床,叫人端了热水进来将自己梳洗了一番,才转身问身边的人:“如今山庄里主事的都是哪些人?”
端着水的侍女停住脚步,俯身端端正正地回答道:“庄主走前就安排好了几位管事在正堂候着,说等主子醒了就过去吩咐。不过因为主子这一觉睡得久了些才安排在隔间先歇着的。”
彦卿闻言眉头一皱,放下手里绞干的布巾:“我睡了多久?”
“五日。”
彦卿闻言一愣,又追问道:“庄主如今到哪里了?”
侍女面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婢子就不知道了。”
彦卿这才反应过来,连横庄主走之前只说将季家和连横山庄的事情交付给自己打理,却并没说他的打算,就连现在他要与远在京城的季家联系上,或者是知道连横庄主的动向也是毫无办法。
彦卿无奈,让这侍女吩咐山庄之中的管事都在正堂集中。待他接过各方呈上来的账目全都看过一遍了,几乎瘫坐在了那把宽大的躺椅上——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几乎与世隔绝的连横山庄竟然掌握了近半的国家命脉,冶铁、油盐、织物、航运……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几乎涵盖了所有人生活所必须依赖的事物,可以说如果掌握连横山庄的人要掐断手中的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