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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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生梦-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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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鸿深吸一口气,道:“现在我终于闻到了阳光的味道。”
  “什么味道?”
  “芬芳,温暖,充满生机活力。”
  “看来你已经心无欲求,杂念不生,挣脱了那条看不见的锁链。”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如同在问剑山庄一样,叶鸿在前,花庭月在后,距离是恰到好处,不远不近,即不生疏,也不暧昧。
  叶鸿仔细聆听,那一起一伏地蟋蟀叫声,悦耳动听,回忆如找开闸门的流水泄过。
  
  多少年心无旁鹜,静如止水,没有丝毫放松没有一点快乐,只为追求剑术高峰,只为报仇雪恨,每天看着明亮的阳光,内心却一直活在黑暗中,看不到一点光明。
  直到那一天,遇上了花庭月,这个眼盲心明的人,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放松、平静的力量,不知不觉中他放下了剑放下了武装和戒备,说出了心里话。
  漫天花雨中,一身白衣的他静坐琼花树下看他舞剑。
  脚下清润的木屐“嗒嗒”声敲碎了一地的孤寂。
  想起那个受伤的冷夜中那令人怀念的温暖怀抱,久处冰冷和黑暗的人,忽然出现那点光明和温暖,让他不自觉地想伸手抓住。
  想起无数个在海边和山崖的日子,这是他一生中最留恋的时光。
  往事种种如前生一梦,梦醒后就是新的一天,死过一次的人,怎么能够不珍惜重生的生命。
  “愿为穿花蛱蝶,长伴花田。”
  这是决战那天面对死亡时他的愿望。
  这么一个卑微的愿望是否真的有实现的一天?
  
  萧临风和程思凡在栈道尽头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走过来,萧临风锐利的眼睛扫了他们一眼,只见叶鸿依然脸色苍白瘦削,可是那双如寒星般的眼眸中亮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唇角居然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萧临风了然的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程思凡直接迎了上来,熟捻地伸手揽着花庭月的肩膀:“小花你是不是已经把得重病的人搞定了?我就知道没有你治不了的病人。”
  叶鸿有些不自在,眼角瞥向搭在花庭月肩膀上的狐狸爪,只觉得那只爪子非常碍眼,真想拿剑剁了。
  程思凡感受到身旁冷冷的目光,收了爪子,转头讪笑:“叶庄主既然身体康复,咱们喝一杯吧。无双城有窖藏五十年的梅花酒,是用这里山上的冰雪泉酿成的,萧临风轻易不拿出来给人喝,当然对叶庄主这样一心追求剑术高峰的高手他是不会吝啬的。我也可以蹭点喝喝呀。”
  “我的酒不给狐狸喝。”萧临风白他一眼,带众人走到山顶一座亭子里。
  人身处亭上,山峰美景一览无余。
  亭中有石桌石凳,桌上除了酒杯,还有一柄剑。
  萧临风捧起宝剑,剑长三尺六寸,花纹古朴,剑柄典雅,剑身闪烁凛冽寒光,不知饮过多少高手的鲜血。
  
  萧临风将宝剑捧到叶鸿面前:“这是你的剑。”
  “战败之人,不配用剑。”
  “胜败是兵家常事,叶庄主何必萦萦于心?”萧临风盯着他说,“在下一直盼望着能与叶庄主切磋剑法。”
  叶鸿看向亭外的天空,空中一只孤鸿掠过。用一种悠远的声音说:“只要一个剑客手中还握着剑,就不能停下攀登剑术巅峰的脚步。我累了,不想再攀登,不想再拿剑。”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萧临风激愤起来,“你对世事看得很深很透,却看不清自己,与其说你败给我,不如说是败给你自己。”
  “剑法是其次,真正决定成败的,是剑客的心。”叶鸿说,“我心已乱。”
  萧临风看看他,又看看花庭月,脸色很难看,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友善的寒气,好象恨不得把这个孤傲之极的人扔到山谷下。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要写不下去鸟,
这两天连留言都不敢看。。。




24

无双剑鞘 。。。 
 
 
  叶鸿对他视而不见,转向花庭月:“你可知道世上最难看的是什么?”
  花庭月微微一笑:“当然是一张生气的脸。”
  “你可看过?”
  “眼睛瞎以前看过,幸好现在不用看了。”
  萧临风绷不住,翘起嘴角,眼里竟有了难得的笑意。
  程思凡嘻嘻一笑:“咱们不看难看的东西,去看好看的,无双山的风景别具一种奇险高绝之美,咱们一起瞧瞧去。”
  说着,习惯地抓起花庭月的手,准备和他并肩游赏。却感觉到了一股寒意,回头一看叶鸿的眼眸冰得人浑身发冷。
  叶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二话不说,轻轻一扯,把花庭月的手从狐狸爪中扯了出来。
  花庭月只觉左手一凉,已被他牵着往前而行。
  
  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竟是如此的和谐如画,程思凡看得发呆,揉揉鼻子,讪讪地说:“原来他们要一起看风景。”
  “你别往前凑,小心挨一剑。”萧临风在身后说。
  “为什么会挨一剑?我又没招谁惹谁。”程思凡纳闷地摸鼻子,又眼巴巴地看着主人,“你的好酒今晚会拿出来喝吧?”
  萧临风冷冰冰的眼眸有了一丝笑意:“馋死你。”
  晚餐时,真的摆上了窖藏五十年的美酒,程思凡口水直流。
  萧临风拍掉那只急切的爪子:“急什么,贵客还没来。”
  程思凡扯嗓子喊:“小花,快来,有好酒啊。”
  
  “小狐狸在叫我们呢。”花庭月说,山间的鸟鸣松风,还有握住自己的那份冰凉,令人不自觉地沉迷,脚下漫长的石磴道也变得短了起来。
  叶鸿眼中又有几分暖意,握着他的手握得更紧,加快了脚步。
  屋里桌边的两人看着越走越近的两个人,看得发怔,因为剑神的手里没有拿剑,而是撑着一把伞,而且是为一个人撑着伞。
  程思凡呆呆地眨眨眼,看着两人进来,再看着叶鸿体贴地为花庭月拉开椅子,为他摆放碗筷,细心而温柔。再看萧临风一脸理所当然,好似早知道一样。
  程狐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有些搞不明白,这时主人打开酒坛,酒香扑鼻,他也顾不上观察异状,痛喝起来。
  
  萧临风不象他喝起酒来忘记一切,一边小口品着酒,一边用眼角瞥向叶花二人。
  “叶庄主真的不愿意重拿宝剑?”
  “每把宝剑都有适合他的剑鞘,如今,这把剑已经有了它的剑鞘,不必再出来见血了。”
  萧临风微微一笑,看着他们的眼中泛起暖意,端起酒杯:“我敬你们一杯。”
  他虽然和叶鸿说话,却没有说“你”,而是说的是“你们”。
  程思凡没听懂这其中的机巧,只在醉眼朦胧中发现花庭月的耳根发红,心想,这小花这么爱脸红,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叶鸿和萧临风同时举杯,双目相交,一切了然,他们都是绝世剑客,,因剑相知,因剑相交。相互之间的了解和惺惺相惜远胜过相交多年的故友,不逊于程思凡和花庭月之间的了解。
  所以,叶鸿一点不惊讶萧临风看穿他的心思,而是惊讶他对自己的心思毫不介意,十分坦然,好象理当如此,一副子“我支持你们的样子。”
  “咚!”
  程思凡脑袋栽到桌子上,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身为一个江湖人,成天把性命别在腰上,实在不该这么想醉就醉的,但是这里是有朋友,可以交托性命的朋友,所以他完全放心地醉成烂泥。
  
  “真不愧是小狐狸,人如其名。”花庭月摇头笑笑,把一件披风盖在他身上。
  “那我是什么?”叶鸿忽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
  “你象个鸡蛋,表面一层硬壳,其实很脆弱。”花庭月说。
  “我哪里象鸡蛋?”对这样比喻,叶鸿很不满。
  萧临风唇角又浮起笑意:“你不象鸡蛋,象只核桃。”
  “怎么讲?”
  “外壳硬得要命,砸起人来也很疼,不过……如果敲掉外面那层硬壳,里面的仁还是很香甜的。”萧临风边说边给叶鸿一个“我懂你”的眼神,然后又问花庭月:“花公子,你喜欢吃核桃吗?”
  花庭月反应不过来。
  萧临风拍了一下他的肩:“需要砸核桃吃,我帮你。”
  只拍了一下,赶紧收了手施施然离去。
  留下花庭月摸不着头脑:“他什么意思?”
  “别理他,练剑练的脑筋不对路。”
  “还说别人,你自己不也是剑痴一个。”花庭月笑得很开怀,叶鸿呆呆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接下来几天,无双城的贵客们各有所乐,程狐狸到处在后山闲逛,包括主人闭关修炼的地方。逛完就向萧临风要美酒喝,不给他就不告而取。
  等萧临风发现窖里酒少了好几坛时,程思凡已经不告而别,只好咒他掉酒缸里淹死。
  叶花两人一起弹琴赏花,饮酒谈天。叶鸿再也不拿剑,花庭月也不提以前的事,包括山崖上恶梦般的一夜,包括那轰动天下的泰山决战和决战中的阴谋。
  仿佛那些事情发生在前生,仿佛只是一场梦,梦醒过后,还是明媚的晴天。
  只有和这个人在一起,叶鸿才有重生的感觉……
  直到花家派人来找。
  
  花家派出来的传信人转达花老爷的命令,花家与谢家要结亲,要花庭月赶快回家。
  花庭月得到消息,脸色黯淡下来,苏州谢家一直把持着北方航运,势力极大,如果花家和谢家联盟,好处可想而知,尤其是在目前花家正遇上困境的时候。而在花家几位公子中,没有结婚的只有年纪最小的花庭月一人。
  得到消息,他只能呆呆地独立风中许久,一片片山花落在肩头。
  不知何时,叶鸿来到他身后,轻轻地把披风披到肩上,说:“风寒露重,进去吧。”
  花庭月回过头面对他,表情仍然很从容,脸上依旧是春阳般的微笑。
  默默地进屋,执起青花瓷茶壶,清香的茶水缓缓注入茶杯,射出一缕清亮的水流。
  叶鸿紧紧相着注入茶杯的茶水,眼看着杯里的茶已经过了八分满。
  “咳……”
  花庭月手一顿,停了手,茶水总算没有溢出来。
  叶鸿轻轻接过茶壶,握住他的手,深邃的眼光紧紧盯着他:“你有心事?”
  虽然是问句,却是口气笃定,花庭月的一颦一笑,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而且他完全能看懂,懂得莫明其妙,懂得理所当然。
  花庭月脸色变了几变。满怀心事不知如何诉说,最后只说了一句:“让我看看你。”
  叶鸿心头一震,只觉得阵阵心酸,几乎抑制不住要落下泪来。眼前这个人吃过多少旁人难以想象的苦,不气馁,不自娇,身处无边黑暗,内心却充满光明,那样温柔,那样坚强,那样令人心疼怜惜。
  轻轻地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指尖细细抚过。额头,眉骨,眼梢,鼻梁,唇角……从上到下,一分一寸都不放过。
  细致地,认真地,近乎虔诚地一丝一毫的抚过,深深刻在脑海里,
  要记得这个人的样子,从此以后,海角天涯,再难相见。
  微蹙的眉头,为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凭添了一抹悲哀。叶鸿看得痴了,忽然有种把他拥进怀里的冲动,最终还是理性地克制住了不该有的动作,在他耳边低语:“看清了吗?”
  花庭月暗自感叹,这张脸,分明是祸国殃民的种子啊!
  “到底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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