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拂阳尴尬地笑笑,“这倒也是,我的手这么粗笨,再编一个也不会有太大进步。”
停云继续打趣道:“是啊,这么难看的东西世上存在一个就够了。”
见拂阳表情有些沮丧,停云轻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脑袋,“傻瓜,我的意思是第一个才永远是最好的。”一边喜滋滋地将同心结挂在腰上。
拂阳稍稍一想,突然明白了过来。他转忧为喜,痴痴地看着他忙碌着。突然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停云,其实三年来我……每天都在想你,要不是师父不准,我早就回来看你了。”
停云撇撇嘴,“鬼才信你,你与那个仙人掌在一起别提多开心了。”
拂阳忙摇头急急解释,“虽然也开心,可是同与你在一起的开心是不一样的。”
“哦?那有什么不同?”
不同?拂阳抬起头焦急地想着,这时不经意看见窗外的残月,便朝停云道:“我与他在一起就如同这轮下弦月,好固然好,却终究残缺不全。而我与你在一起的感觉就如同月圆之夜的满月,那才是最完满的感觉,仿佛世间别的都不重要了。”
停云抬头怔怔望着他,又看看窗外。一片乌云悄悄飞过,那轮残月便隐在了云彩后头,窗外立时漆黑一片。黑暗中听见一声异响,两人一惊,对望了一眼,这时暗处传来一声野猫叫,两人先是一怔,之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却先后停了下来。对视着,仿佛想要淹死在对方盈盈的眼波里,情不自禁地凑上自己的薄唇,闭上眼睛,细细吮吸着。没有半点粗鲁的动作,却又是激情如火。仿佛想要吮吸的不仅是对方生命中的甘甜,更是藏在对方最深处的灵魂。
“咚咚咚……”突然传来敲门声,“徒儿啊!快开门。”
两人急忙分开,又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衫。拂阳走过去开了门,黎仙不由分说跨进门来,见停云靠在桌子边,便笑笑道:“你还在这里啊!我以为你回家了呢?”又打量了他几眼,“怎么脸这么红?有没有生病?”便要过来摸他的额头。
此时停云的心情自虽不太好,却也没有心思与黎仙斗嘴,急忙躲在黎仙的手掌。径自走到门边,转身朝两人道:“我回府了,明日再见。”
拂阳跟着跑了出去,“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骑马很快的。你一来一回又要耽误不少时间。”说完便离开了。
(十一)
是夜停云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辗转着,摸出拂阳送给他的同心结摩挲着。虽然有些粗糙,却看得出编织者的用心。一直挡在眼前的轻纱似乎被风撩开了一角,于是隐约间看见了山山水水,心里是无限的欢欣。
这时突然听见有人用力拍打着房门,下了床开门一看,见是丫鬟梅儿。她一脸的焦急,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那里喘息着。
“三公子,不好了!孙少爷得了急病,口中吐着白沫,老夫人急得晕了过去。”
停云急忙随她出了房门,吩咐她派人去请大夫后便跑到自己母亲的房里。几个丫鬟围着床上的母亲以及侄子哀哀哭着,看见停云进来连忙散开让他走到床边。
这时母亲幽幽醒了过来,一把抓住停云的手,急切地道:“快让人找你大哥回来,快点!”一面哭着侧头看着躺在身边刚周岁的孙儿。
不多时大夫便来到房里,而找寻惊雷的下人也先后回来,都说没有见着惊雷的影子。
大夫细细诊治了一阵子,便朝停云道:“孩子需要饮点人血,否则活不过清晨。”
停云急忙伸出手臂,“就我好了。”
大夫摇头,“需要他父母的血才行。”
停云急得跺跺脚,吩咐下人好好照管,便准备自己出门去找惊雷。刚跨出房门,突然听见梅儿惊叫了一声,“老夫人!老夫人你怎么了?”
停云收住脚步急忙跑回床边,见自己的母亲闭着眼睛,面色早已青白。大夫正翻着眼皮检查着,片刻后回头朝停云叹息道:“令堂已经仙去了,公子请节哀。”
什么?停云呆愣在那里,眼里一阵酸涩,却流不出任何眼泪。俯身握住母亲已经冰凉的手,嘴唇上下蠕动着,黄豆大的冷汗从额上一滴滴滑落。
大夫见他神情悲伤,忙提醒道:“公子,若不赶快找到令兄,恐怕令侄……”
停云突然惊醒,明白此时决非伤痛的时机。放下母亲的手,镇静地吩咐着下人,一切妥当后便夺门而去。
骑着马一路跑到太守衙门,在惊雷办公的地方找了找,却没有见到人影。急切地站在那里,绝望充斥着全身,急痛之下根本哭不出来。
想要去郊外向拂阳寻求慰籍,可是从这里到郊外起码要一个时辰,恐怕误了孩子的病,于是强忍了,心里开始恨拂阳为何此时不在自己的身边陪着。
突然想到了什么,冲到衙门的最深处,那是一个关押要犯的牢房。奇怪地是牢外的院子里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守,悄悄靠近牢门,里面有烛光晃动着。
用匕首划破铁窗上蒙着的纱网,将眼睛凑了上去。一见之下血液突然涌到脑部,惊愕之下几乎失声惊叫。
牢房里的木床上有两个衣衫凌乱的人,上面的那个正在下面那人身上冲刺着,他的眼珠赤红,眼中充溢着疯狂与震怒。而下面那人却侧着脸,面上一派淡漠,眼神空洞地飘在不知名的一处,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在他身上施暴。
这两人停云不仅认得,而且还非常熟悉。上面那疯狂的人正是他在寻找的大哥惊雷,而他身下的人却是死囚墨言。极度的震惊让他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
这时惊雷恶声谩骂道:“为什么不吭声?你不是天生淫贱的么?为了荣华富贵你背叛我跟了平南王,甚至设计将我调离了京城。平南王完了,你就搭上那个叫连环的贱人。那连环是什么人?全城的男人都和他睡过了!”
一把揪住他的头发,见他的眼中仍是空洞,便咬牙道:“不过你与他的确是天生一对,一样的下贱,少了男人就活不下去。难怪你要为他殉情。”
任凭他如何恶毒地谩骂,对方却仍是不发一言,瞳孔中连惊雷的影子都没有映上。这样的漠视比反抗更要让人发狂,惊雷气得继续施起暴来。
停云忍无可忍,正想冲进去救墨言,再一想,听惊雷的语气似乎知道案情的真相。他心中的那个怀疑越来越扩大,于是他决定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这时听惊雷怒声道:“你根本没有杀他,却甘愿画押认罪——原来你对他的情意居然到了如此地步。那好,我就成全了你,让你们在阴间双宿双飞。”
这时停云突然想起家中的侄儿还等着惊雷的救治,暗骂自己糊涂,便退出院子,然后背对着院门四处呼唤着“大哥大哥”。
果然不多时风惊雷就冲了出来,看见背着他站立的停云,皱眉道:“停云,你怎么来了这里。”
停云一见他,立时露出惊喜之色,冲过来哽咽着道:“大哥,娘她老人家去了,我们快点回去!”说到这里郁积于胸的酸痛立时喷涌出来,眼泪一滴滴流下。
风惊雷惊愕地站在那里,突然迈开脚步狂奔而去。停云回头看了看院子,咬咬牙随着惊雷去了。
回府后白布已经被下人挂上,四处弥漫着愁云惨雾。进了房间,风惊雷立即冲到母亲尸体边,跪在了地上,心中又悔又痛,将头埋在膝盖里失声痛哭。
大夫忙过来让惊雷喂血给那孩子,惊雷止住了啼哭,茫然按照他的吩咐做了,然而那孩子在天亮前还是去了。那大夫一个劲地摇头,“怎么可能?明明不会这样才是?”
停云痛心地责问那大夫,“你不是说喂了血就无恙么?”
大夫苦着脸道:“难道这孩子是抱养的不成?要不怎会这样呢?”
这时风惊雷突然怒喝一声,“你快给我滚!”
那大夫见他神情狰狞,打了个寒战,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惊雷望着床榻上一老一少两具尸体,不知发了多长时间的呆。待想起该让停云准备丧事时,一回头,这才发现停云早已不在房间里。
停云一路策马扬鞭飞奔向郊外四合院,到了院门外急急忙忙冲了进去,径直跑到近日来拂阳休憩的房间。经过窗口时不经意间朝里看了一眼,一望之下脚步却再也移不动了,喉咙一甜,强忍着咽了下去。
昏暗的烛光下可以清楚的看见房间里的情形,床上一红一黄重叠着两具躯体,嘴唇紧紧贴着。两人均闭着眼睛,衣衫有些凌乱。
(十二)
接二连三的打击早已让停云应接不暇,而再大的打击也比不过现下这个。他心头突突跳着,只觉手脚一阵发软,身子便瘫倒在窗台下。
迷茫中又一次看到院子里的黑暗中钻出无数条影影绰绰的影子,飘过来用力拉扯着自己。灵魂立即飘出了躯体,升到了半空中,回头见看见房里的两人还在亲吻着,而自己的肉身却还蜷在窗台下。
做了无数次的噩梦,这次他却坦然接受了,再没有半点挣扎,大约是太疲惫的缘故。随着那些缥缈的影子在空中飘着,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不知飘了多久,突觉眼前亮光一闪,便见无数根彩带朝自己这边飞来。身边的黑影们惨叫着纷纷跌落,而自己则被一条彩带拦腰拴住,又被彩带拉着在空中飞驰着。
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降落,不多时便感觉到身下柔软的草地。四下仍是漆黑的夜,风在耳边呼啸着。
裹着自己身体的飘带突然一松,便撤离了自己身体。隐约见看见一条彩色的身影飘然而去,夜风送来阵阵话语,“若想救墨言,速去万池山寻来幻情花种于此坟头,再烧去我枕下那本名册。”
待停云爬起身,四下早已没了人影。揉揉眼睛,看见自己却是坐在一座坟墓边,那坟上的土还是簇新的,看出时日不长。
照着墓碑,碑上简简单单写着四个字:连环之墓。
一阵阴风吹来,停云瑟缩了一下,突觉全身冷汗涔涔。伸手想要擦去额上的汗珠,一触之下才想起自己眼前只是个魂魄,又哪里有什么实体。
定睛看看四周,想想刚才听到的那句话,猜想着是不是连环的鬼魂来提点自己。思索了一阵,觉得儿女私情可以先放下,当前救墨言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便爬起身往四合院飘过去。
看见自己的身体躺在拂阳的床上,而拂阳正忧心忡忡地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自己,停云不禁开始怀疑先前见到他与黎仙亲吻的那一幕是否也只是噩梦的一部分。走过去钻进自己的身体,身体突觉一沉,睁开眼睛,眼前便是拂阳惊喜的面容。
“停云,你刚才离魂症又犯了。”一边扶着他坐了起来。
这时黎仙走了进来,见停云阴冷的目光投在自己面上。他扯了扯嘴角,挑衅似地笑了笑,“醒了就好。”
停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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