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莹躲在草丛中,周围便是天理教暴民的声音起伏不断,火光扫过她的脸,马上就要发现她了。玉莹起身飞奔,尔淳呢,尔淳在哪里……
她现在能想到的只有尔淳了,尔淳,你在哪里啊……
想她一个弱女子,大家闺秀,如何能敌得过天理教暴民的追踪,才几步便被逮住了。天理教暴民撕开玉莹的衣服,露出雪白的香肩,玉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生死无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玉莹心中只默念着一人的名字——尔淳!
这时她果真听到了尔淳的惊呼:“玉莹!”
听了这声音,玉莹心中存有的唯一信念竟是——尔淳,你快逃啊!不要管我……
孔武,陈爽二人推开围在玉莹身边的暴民,力战天理教,玉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人在她眼前血肉横飞,待到马车之上,只吓得泪流不止,回不过神来。只闻着熟悉的香味,一看是尔淳,吓得扑在她的怀里。
“尔淳,我以为你不要我了……”玉莹哭的肝肠寸断,怕是情难自已。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不要你了呢,你是我的姐姐啊。”尔淳牵起一丝笑意,刚刚看到玉莹在天理教暴民的手中差点被糟蹋了,她的心确实一紧。好在,她没事。
真奇怪,波澜无惊的心里,一日之内,居然因为玉莹而波动了几次。
第四章 丹青
日落西山外,皇城门都要关了,尔淳玉莹等人才姗姗来迟。其中自是各种打点方才入宫,幸有贵人相助,一一交了户籍嫁帖,才得以入宫选秀。
城楼街角,秀女三千,整齐划一,亭亭玉立。
鄂公公站于首位,慷慨陈词:“大清三年一选的秀女,是为了让皇上充裕后宫,繁衍宗室后代。凡待选秀女必须是血统纯正的满族八旗少女。讲究出身高贵,也要体态匀称,仪容出众,只有这样才有资格为大清开枝散叶。所以,从这一刻开始,大家要听从我们的指示安排。逐一接受甄别,不得异议。”
所谓的甄别,倒也真是花了大工夫,足,口,颜,身,刺绣,音律,读书,识字,一一甄别,几项全都通过才算是过了初选。为了排除有病,残疾,相貌丑陋,做这些初选还是很有必要的。
教管选拔一应事情,全都由内务府总管鄂公公来做,鄂公公已来宫中三十余年,和御药房的徐公公都是前朝内侍。几句下来,自是不怒自威。
留下来的秀女随鄂公公前往六宫之所,东六宫中的钟粹宫便是专门为还未受封的小主预备的休憩之地。
前脚才见过这些秀女的德嫔,荣嫔,后脚就坐在永寿宫里了。
德嫔最先开口:“以为自己阿玛做官就了不起,我看这个侯佳玉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不是,刚刚入选为秀女,就一副自命不凡的嘴脸。他朝为妃为嫔,真不敢想象她会怎么样。”荣嫔显然还对刚刚玉莹挑衅,自以为是的作态表示很不满。
不过是说了了两句她身边的尔淳,理应身不沾尘,那个玉莹未经召唤便趾高气扬,一番陈词,着实惹怒了她们。
斜歪在软榻上的高贵美妇优雅的喝着杯中茶,笑看着端坐桌前叽叽喳喳的两个女人:“这个玉莹让两位妹妹印象这么深刻,相信样貌一定很出众。”
“那清秀这两个字也不能说配不上啊。”一向得势的德嫔最先接话。
“不过不懂矜持这才遭啊,如果让她看见皇上,只怕自恃才貌出众,得罪圣驾还怕不知道呢。”荣嫔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来她是巴不得看着玉莹犯错了。
“真这么出众吗?跟昔日的陈妃相比又如何?”美人凤目横扫,屋内登时没了动静。陈妃,可是后宫的禁忌,除了如妃以外,大概没有人敢心平气和的说着这人的名字。
“在本宫面前,知无不言,说吧。”如妃轻轻一笑,荣嫔才敢接口。
“那这个玉莹倒是年轻貌美的多了。”
年轻貌美,如妃敛眉不语,二人见如妃没了兴致,也便起身告辞。
“宝禅,钟粹宫管事的是谁?”如妃淡淡问道,三年一次,不知已经过了多少回了,听到年轻貌美,似乎便是讽刺她专宠十年,已是人老珠黄,将要色衰而爱驰。
“回娘娘,是安茜。”
“哦?安茜……”如妃扬起唇角,凤眼一冷,微微勾勒出一个身材高挑瘦弱,眉眼柔和的身影。安茜,安茜。
“把她的丹青找来。”
“啊?娘娘,丹青从来都是主子才有的,奴婢……”
如妃一个挑眉,宝禅噤声,立刻去办了。只要如妃娘娘交代的事情,即使是让她们做奴婢的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那也要想方设法的给摘下来!又何况区区一副丹青呢,自是不在话下。
宝禅到了如意馆,馆中只有常永禄一人在当值,便颐指气使起来:“小禄子,快给我画一幅安茜的画像。”
“安茜?要安茜的画像做什么?”常永禄和安茜在宫中已结拜为兄妹,听到宝禅提起安茜的名字,自是分外留心。
“哎呀,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快点画啊,如妃娘娘急着看呢!”宝禅不耐烦的说道,见常永禄果真研墨执笔画起来,也便不再打扰。
若说安茜,没有人比常永禄更熟悉了。安茜入宫已有十年,明年便可以出宫返乡与家人团聚,他和安茜也便永远见不到了。
安茜孝顺,有同情心,富正义感,常替手下的宫女出头,为此不惜得罪一些得势的公公。安茜入宫十年,也算是宫中资历很老的宫女之一,深谙后宫生存之道,懂得明哲保身,尽职尽责。心思慎密,头脑灵活,针黹刺绣,教管小主,打理钟粹宫井井有条。常永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安茜有不同寻常的感情,这在宫中是致命的。
心下千言,不敢有的想法只能放在心里,如今有人给了他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又怎能不好好的利用表达爱意?
画人不难,但要形神兼顾,容貌,气质,形态,缺一不可。
笔墨点染之间,美人敛眉浅笑,手执鸳鸯戏水刺绣针织,就连那鸳鸯戏水图都画得栩栩如生,美人偏首浅笑,一副对未来生活的期盼,面带春^色;笔笔传神,俏生生的安茜,活灵活现。
宝禅不待常永禄表态便一把抢了画去,调笑道:“好呀,小禄子,你果然是对安茜有心。这幅丹青,我收了,如妃娘娘若喜欢,定不会忘了打赏你。”
如妃接了画像,果然连声赞叹,不若她平日见到的安茜总是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见她五指修长,玉手玲珑穿梭在刺绣之中,鸳鸯戏水。那眉眼多了些灵动,含情,哼,安茜,你想和谁戏水呢?
“宝禅,这画是如何得来的?”
画中人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几分传神,可见是极为熟悉安茜的。是谁,对安茜如此上心,如妃有点好奇。若论姿色,安茜无论在宫女还是在妃嫔之中,都算上等了。有那么一两个爱慕者,倒也不足为奇。
“是如意馆的小禄子,他生得一双巧手,会梳好看的发髻,会画画,听说他在未入宫前还是个秀才呢。”后宫这等事情传的最多,宝禅八卦魂一直很燃,无奈在如妃面前发挥不大来。如妃娘娘总是在她话头上拿眼神阻止她,够了。于是,宝禅噤声。
“好了,你下去吧,打赏小禄子。”
如妃瞟了一眼宝禅,宝禅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常永禄此刻正在钟粹宫,报告安茜这个消息。
“安茜,你怎么得罪了如妃娘娘?今天宝禅来找我,如妃娘娘要了你的丹青。”
“如妃娘娘要了我的丹青?我怎么会有丹青呢,小禄子,你不要骗我了。”安茜也未抬头,只继续望着手中的刺绣,果真是一副鸳鸯戏水图。常永禄刚刚那副丹青画得正是安茜这副姿态,粉黛稍点,手执彩线,只微微低眉继续描绘着丝绢之物,灯影重重,勾勒出性感风韵的线条。
“安茜,是真的。宝禅刚刚去如意馆,只我一人在,我便画了你的丹青,交给了宝禅。”小禄子见安茜还是那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才稍稍放下心来。如妃要安茜的丹青,可真是奇事。
安茜其实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般无动于衷,早在听见如妃这个名字,她便慌乱不安了。如妃,如妃。
第五章 示威
可不是乱了吗?如妃啊,如妃居然要了她的丹青吗?要她的丹青做什么呢,小禄子会不会把自己画丑了……
心乱幽幽,指下鸳鸯戏水穿针引线风生水起,好不欢乐。
小禄子已经走了好久,美人心幽幽似水,依旧无法平息。纵是吹了灯,黑暗袭来,不但没能让她平静下来,反而让她的心更加动荡,如擂鼓。
好在安茜还未睡着,屋外关门声,脚步声,点点,似乎有小主耐不住寂寞,出动了。
安茜整了整鬓角,明年她便要离开了,既然要走了,何不再留下些回忆,回到家乡,陪伴侍候奶奶的时候,也好有个念想。纵是和那个人有些许的交集,也可以让她在出宫后的日日夜夜留作甜蜜的回忆。
安茜正要打开门,却听门外又有了声响,听那急促不安的脚步声,是从玉莹小主的房间传来,开门关门,竟是去了尔淳小主的房间了。
又听有了声响,玉莹小主果然是个不安分的主,怕是又要闯祸了。开门随身跟着,玉莹小主竟是去了北苑,那里可是当日陈妃居所。
玉莹在屋内燥热难安,本想去找尔淳消解一番,却见尔淳不在房中,便出门去寻找。行至北苑,推门而入,却是一间好生凉爽的屋子,喊了几声见无人应答。便拿起放在一边的饰物,自行往发上比划起来。
镜中人粉面桃腮,珠圆玉润,红唇微翘,如花美眷,天姿国色。
美人点唇不语,她能靠的也只有这张脸了,定不能辜负了额娘给的她这张脸!正沉思中,镜中突然出现了一女子,吓得玉莹忙扔了铜镜,惊呼一声。
“小主吉祥。”玉莹镜中所见之人端立,复又福了福身子。
玉莹惊魂未定,拍着胸口:“哎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碰到鬼了呢。你是谁啊?”
“奴婢安茜,是钟粹宫的掌管宫女,今天因为有事务在身,未能迎接小主入宫,请小主恕罪。”安茜微微低首,不卑不亢,气势自是比玉莹高了一截。刚刚玉莹初见此人时,还以为这房间是她的呢。
“行了,不用道歉了,小事而已。”玉莹颇有些懊恼。
“小主初来乍到,一定不知道,这间房是明令封锁,任何人都不能进入,未能够早些提点小主的确是安茜的错。”
“错什么,这间房不能进我也进了。好了,你说吧,她们要罚多少两银子,你说啊。”钱能摆平一切事情,不过在这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银子。玉莹,显然还没明白过来。
安茜心中不由好笑,居然还有这等无城府的小主,稍加提点自是游刃有余。
“紫禁城里,破财,未必能够挡灾。尤其是这间房的事,不是你我凡人一句,说算了,就算了。”幽幽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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