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处在高空,俯瞰一切,高贵而独一无二,通体舒畅仿佛融于天地之间,然而久了,却油然产生了孤寂的感觉……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欣喜与悲伤无人可以分享,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由衷的……
与此同时,即使是风雨不动如山的小锤子眼里也露出了惊诧的神色,他看着树林中央的空地,惊诧掩去,换上了满足的得意和喜悦。
风狼王已经没再转圈,而是原地伫立不动,前爪匍匐,幽绿的眼睛谨慎的看着面前的东西,绿色的藤蔓拔地而起互相缠绕着直冲天际,似乎要与周围的树林一争高下,它已经将魔法元素放致最大,可是藤蔓也就摇了两下再也没有动弹。
那个爱自大笑得很傻的小毛头还在里面,风狼王就是不明白这些绿藤是怎么瞬间出现的,一圈圈的扶摇而上,它可以感觉到空气中骤然凝集的木系元素强烈凝聚在这些藤蔓之间,也就是在短短几分钟内……
它是匹聪明的狼,这种情况下,不会轻举妄动,抬头看了看站在树上的白衣小孩儿,发现自己完全被忽略了。
那种紧张而兴奋即使不明显也骗不过风狼王的眼睛,魔法属性的原因,对方情绪的波动很容易就影响了它,林间的风更加强烈了,却统统都是环绕着那小毛头而来。
风狼王有些不甘心,在魔兽眼里,区区一个普通人类而已却得到了他更高的关注,这让人灰心又丧气,虽然目前看来,那个毛头小子可能是不普通了,但是人类的本质不变,它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维护一个人类而不是一只魔兽,风狼王讨厌人类,估计从灭族之灾存活下来的魔兽莫不是提起人类就咬牙切齿的。
风狼王磨了磨爪子,它的爪子破石穿铁之力,藤蔓再粗壮也不可能比铁硬。
风狼王的打算是对的,思考也没错,可是爪子碰上那绿色的一瞬间,一道金芒一闪而逝,是比金子更耀眼的光芒,将它庞大的身躯弹了出去,它在空中翻了个更斗才着了陆。
风狼王刚有举动的时候小锤子就注意到了,不过却不担心,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预见风狼王绝对会碰一鼻子灰。
终于……终于是盼到这一天了,想到那人说自己不行不够强的落寞时,小锤子不自觉的握了握手,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只要再要不到一年的时间,一切都将改变,这一世就算是牺牲一切都不会再让命运无疾而终……
小叶子的眼里有着同样的喜悦,却不敢大意,握着一抹绿色的指尖悄悄沁出了汗……
仿佛这个空间真的是以他为主宰的存在,苍羽阳心里刚刚升起孤寂的时候,视线就在下降了,他从天空落到了树顶的高度,然后视线滑过树冠、鸟窝、爬虫还有蛇鼠后,落到了地上。
这一刻,失重消失,他找回了身体的感觉,虽然沉重,站在泥土上踏踏实实的感觉却让他一阵轻松,高高在上只是一种视觉的感官,终究没有泥土潮湿的清香来得令人向往。
因为,这里才是一个人生活的空间,有他需要的一切。
苍羽阳这么想着,脚步不自觉的向竹山走去,带着微微的期待与踌躇,脚步却是没用慢下,如果这是梦境或者幻觉,即使不是真实,去看一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运气好一点,说不定还能看见师傅。
苍羽阳降落的地点准确来说还不是真正的琼山,而是包围着琼山的另一座山峰上,因为半山腰才有村民居住,所以树林子浓密宽广,他脚步如风,很快就看到对面偏左的山峰上自家的小竹林,紫色的竹林在一群的绿色里面难免有些不伦不类,可是苍羽阳看着就觉得一阵亲切,这些竹子当初都是他和师傅亲手种的,转眼就这么高了,不知道自家离去后还有人照顾不?
苍羽阳疾奔,巴不得一下子就飞到对面的山上去,拍了一下脑瓜,苍羽阳真想骂自己笨,既然是梦,说不定他的功力都回来了。
这时他正走在一个山村单元里,篱笆之后是小块的天地,蔬菜瓜果各占一方,几户砖网土房的上空冒着黑色的浓烟,饭菜的香味隐隐约约,地上一只芦花大公鸡率领着自家的一群老少妇孺路过,高高昂起的鸡冠雄赳赳气昂昂,“咯咯”一声,翅膀扇扇,一团黄绿色的物体应声而下。
苍羽阳捏诀的手僵住了,看着自己脚边的碳水化合物,扯了扯嘴角。
几只小鸡仔围上来,似乎是看个新鲜,嫩黄色的小绒毛鲜红的小喙看了就想让人揉一把,苍羽阳弯下腰,一只老母鸡冲上来将翅膀展得大大的马不停蹄的将小鸡崽子赶走了。
苍羽阳直起身,摸了一把额头,傻笑了一会儿:“今天天气真好。”
芦花大公鸡远远回头,黄豆小眼中的神色让人不忍探究。
苍羽阳再次捏诀,却听到鸡群一阵乱叫,芦花大公鸡带头往回冲了回来,后面几只小鸡仔东奔西跑被母鸡赶得摔了好几个跟斗,黄色的小身体滚成了小土团,苍羽阳不忍想抱起几只,上前几步就愣住了。
鼻子有时候比视觉来得更快,苍羽阳已经不晕血了,可是仍忍不住头脑一阵阵发晕,又是一阵风起,吹出了尘土的干燥,吹散了饭菜的香味,吹来了越来越浓的血腥味。
苍羽阳捂住鼻子,血腥味一旦涌入就以势不可挡的架势侵占了他每一个感官,他的鼻子被慢慢占据,眼睛看着远处的一个小红点,一动不动。
小鸡仔爬起来蹒跚着蹭过他的裤脚,又蹒跚着走远。小翅膀蹭到他腿上的感觉痒痒的。
苍羽阳怔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灰色布鞋愣了一会儿忍不住傻笑。
这个梦太真了,比起那些城市里大剧团的小品话剧还要来得真实,这衣服这鞋子完全就是一小村民的打扮,盘扣的衣服没有带古风的优雅反而怎么看怎么像是老农民,外套完全敞开,里面的白色短襟上有一团汗迹微微发黄,脚上的灰布鞋是容语给他做的,卖相虽然不好,但是柔软暖和,走在山路上不会铬脚。苍羽阳抬起脚,弯下身以着非常不雅的姿势往下看,本来白色已经变成黑色的鞋底上一个彩色的“语”字深深映入鞋底。
五颜六色的汇集成一体的彩线,都染上了一层灰,不复之前的亮丽,却是深深扎进了他的眼里。
容语说:“小信,你要做我一辈子的弟弟。”
他当时开玩笑的答应:“好,我生是容家的人,死是容家的鬼。”
容语说:“我不是开玩笑的,小信,我只要你做我容语的弟弟,不是容家的。还有尤里,他也是一直把你当弟弟的。”
他的笑容不变,却认真起来:“我一直都当你为姐姐的,尤里哥当哥哥的。”
容语舒了口气,似乎不放心又多看了他两眼:“那就好,越师傅走了的事我也很遗憾,他一定有什么苦衷……”
他打断她,仍是不变的笑脸:“我知道,容姐姐你就不要再担心了,我只是不太习惯一个人而已。”近百年来他第一次尝试一个人生活,只是不习惯,再给他点时间,他还算聪明,一定可以很快恢复如常。
容语说:“要不你跟我回家吧。”
他连忙摆手,怕怕的说:“比起一个人,我更害怕你家几个弟弟妹妹的魔音贯耳,太恐怖了。”
容语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脑门:“你个小鬼,真是事儿多。以后那也是你的弟弟妹妹,有得你烦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教训哭了可不要怪我”,苍羽阳一声大叫:“容语姐,你不说和尤里哥约好晚上一起吃饭的吗?”
“啊?糟了!我忘了。”
……少女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他站在门边久久,嘴角的笑容放下也不会有人关心了,直到寻食而归的鸡鸭在脚边叫成一团,他进了屋。
几天后……
“小信,这是我给你做的鞋。”
“灰扑扑的,好难看!”
“你说什么?”一个爆栗敲下来。
他捂着头,夸张的大叫:“好疼。”
少女却笑得格外开心,如释重负的把鞋塞给他,举了举拳头,威胁道:“一定要给我穿,否则……”
“知道了,知道了”,他摇头叹息:“我真是后悔认你作姐姐。”
少女扯了扯他的耳朵:“后悔也来不及了,知道不,乖乖的好好听话,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他怀疑的看着她,不言而明。
少女睨回来:“臭小子,这几年你吃我的喝我的还少了,我数数,有几只鸡了,几只鸭了,还有几坛酿酒了。”
“酿酒,那是师傅喝的……”
“你个忘恩负义的小白眼狼,你师傅才走,你就跟他算账了。”
“明明就是你在算账。”他的声音已经很弱了,还是惹起了少女的不爽。
少女一合门:“算了不跟你说了,那鞋子你爱穿不穿,不穿,你以后的鸡鸭鱼肉自己宰去。”
离去的少女不知道,少年在屋里拿着她做的鞋子看了左右摩挲,十分欢喜,但是在将鞋翻了一面,看到鞋底不大却鲜艳的“语”字时,黑了脸庞。
琼山有一个奇怪的风俗,在鞋底绣上自己的名,代表着对亲朋好友的祝福,据说是垫着一个人,福气能更高,挡灾避祸,保身体安康。奇怪了,不是绣在鞋垫上的吗?怎么跑到鞋底了?真是奇特的风俗……
少女在山下哼着歌儿越走越远,似乎确定少年一定会穿上她做的鞋。
少年怔怔看着鞋底一会儿,半晌别扭的试了试,心想:反正是鞋底也不怕人看见,希望这种特殊待遇尤里哥也有一份,他实在是一个人无福消遣……
原来这些他还记得,一度埋在心湖海底的记忆随着压抑上升的气泡浮出水面,啪的一声,散开满心满脑,溅得眼睛脸颊微湿。
容语,游信的容姐姐,在哪里呢?应该在家吧,这个时候是农家人吃饭的点,烟囱里冒出来的浓烟就是最好的证明。
跺跺脚,一如既往的舒软,因为那里有两份嘱咐,两份福气,是的,他知道,里层的鞋垫上还绣着另外一个字,角落里,一个小小的“里”字,代表了是另一个人的祝福。
一声近似哭泣的呜咽,几不可闻的悲鸣,打碎了所有美好的梦境。
黄昏小道上,橘黄色的夕阳将黄土地照的更加具有乡野气息。路边白色的小圆招摇的摆着纤细腰肢,滴答一声后,换了个造型,摇身一变变成了鲜红色的小圆,于是越加招摇的在视线里晃荡。
走神的时间里,小红点已经变成了大红点,庐山真面目被揭晓的一刻,苍羽阳什么也没做,他机械性的走到大红点的面前,蹲下身,摸着那只趴在地上不明物体的短短毛发,用着哭笑不得的声音说着轻柔到几近听不到的话语:
“阿黄,你怎么弄得这么脏,小圆会骂你丑死了。”
大狗抬起头,眼神浑浊,又呜呜叫了两声,微弱却着急。
苍羽阳赶紧将耳朵凑上去,茫然的说道:“阿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要着急,你慢慢说,我们有很多的时间。”
大狗又呜呜叫了两声,苍羽阳脸上一湿,柔软物体舔过的感觉让他哈哈笑了两声,他伸手抹抹湿淋淋的脸颊,说道:“你真调皮,阿黄。小小……”
话却再也说不下去,苍羽阳看着手上刺眼的红,仿佛不认识那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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