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小黑喷着粗气停在官道一边的小茶棚里,苍羽阳心不在焉看着皇宫的方向,虽然厚重的黑色面纱挡住了他的神情。
铁根将水壶装满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国……不,公子,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如果细辨,他连说话都带着一丝颤抖,任凭他这种小山村的小保卫,打死都想不到有一天会与这样的大人物同行。
早上苍羽阳找到他让他带路去莽原时,他感觉世界都颠覆了。
当看到门外两匹精气十足的疾风兽时,他狠狠打了自己两个巴掌,钝痛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
铁根几乎是一路都头脑发白,不过好在路径他很熟悉,才没带着苍羽阳跑到深山老林里,直到在茶茶寮停下,苍羽阳指着他空空如也的水壶说道该补充粮食时,他又惭愧起来。
国师是能力非凡的,国师是能统率神秘莫测的伟大存在,可是这样的国师得因为自己而等待。
于是铁根装了一袋子的馒头又叫了茶寮最好的糕点,将馒头背在身上,将糕点小心的揣进怀里。
国师,都没有吃什么东西。
一定不要再抱累,铁根下了决定。于是接下来两天他梗着脖子一路奔驰,除了必要的休息,都没有停下来过。
馒头硬的像是石头,铁根却洋然不知,他的手摸着怀里的糕点,已经碎成粉,于是摸来摸去最终也没有掏出来。
苍羽阳只是喝水,其实到他这境界,早已经过了辟谷,体能完全不靠食物补充。
可是铁根不知道,到莽原的时候,他只觉得国师本来就削瘦的身体更瘦了。
幸好莽原已经到了。
莽原很大,临山脚而建的小村子更是多如繁星,原清濯是发展比较均衡的国家,这里的人们对魔武没有偏执,但是一般都不会两面都占,只要学了其中一个就专心练好。
铁根带他来得是比较大的镇,在街上走的时候,连防卫队都是一个魔法师和一个武士结伴而行。
大陆统一后,耀金并没有急着将格式上的东西都同化,上千年的历史如果急于一时之间打破,很容易物极必反造成反抗心理。
所以清濯原本的官员还是原本的清濯的人,只不过是由他们任命,用着老方法管理着地方。
所以民风很是不一样,吸引外来客的地方是有,可是苍羽阳却无心欣赏。
他急着上山,可是一路上老实得过了头的铁根却固执得将他领到了当地最好的酒楼。
苍羽阳想了想,没有拒绝。
铁根结巴着跟上来的小厮道,要包房,要别人都看不见的包房。
小厮笑着离去,眼角带着嘲讽。
拿着菜单时,铁根有些着急的捏着自己腰带上系着的钱袋,他没到过这么高级的酒楼,不晓得要花多少钱。
苍羽阳看得好笑,心里的烦躁却是退下了一些,点了几个家常菜后,他看了一眼铁根。
对面的人一下子挺直,紧张地眨巴着眼。
“少喝一点酒,可以吗?”苍羽阳询问道,山区雾气大,空气潮湿,苍羽阳一路过来,扫到了许多的酒店。
“亦……好,”铁根支吾道,他压根没有听懂苍羽阳说了些什么,就只记得那带笑的声音很好听。
不愧是镇里最大的酒楼,暂时不算质量,就是上菜的速度也是值得称赞的。
铁根这一顿吃得很紧张,他伸出手夹菜,发现自己漆黑的手和白净的瓷盘对比鲜明得让眼睛发胀。
他缩回手,唱酒,酒很香,却不烈,唱惯了烈酒的嘴尝着像是白开水,杯子小得捏在手里也没分量。
更要命的是,喝完一杯,苍羽阳来给他倒。
苍羽阳动作很快,完全没给他拒绝的时间,铁根棒着酒杯却喝了很久很久。
他一直低着头吃饭,突然听到一声笑声。
“我忘了,这酒杯这么小,不习惯是不是?”
铁根茫然抬头,又迅速低下,要人命了,国师怎么摘了面罩,这下子比在殿上看到的还要请楚好多……好漂亮。
眸子像是太阳,发如月下流水,民间的传言在脑里翻腾。
“果然还是大碗唱酒爽,是吧?”苍羽阳将胳膊长的酒瓶当酒壶使的举动终于使得铁根回神,
一碗荡着波光的酒液被推到面前。
“铁根,拿着我们来干一碗。”
“好,公子。”
清脆的碰撞声后,距离感神奇的消失,苍羽阳一口闷下,感谢道:“谢谢你带路,我就以一碗酒致谢。”
意外的,铁根这次没有推脱,碗里的酒液意外的变得美味,他闻到了一股花香,醉了心。
付账的时候铁根的倔脾气又冒了上来,也不忌讳着苍羽阳的身份,掏空了钱袋抢着递银子。
他说:“就这一次。”无论是第一次还是最后一次,以后都没机会了吧。
苍羽阳无法,转手从腰上拿下一个玉佩,递给他。
“你这是请,我这是送,送朋友的。”
“这个太贵重……”
苍羽阳解释说,这个对于我很普通,再说它对于我来说不过是装饰,在你身上作用说不定更大。
铁根释然,再说朋友……铁根发现这个词很诱惑,他无法拒绝,他摸遍全身,发现除了一身破烂和碎成渣的糕点再没有其他。
“不用了,”苍羽阳说道:“到时候我下了山,说不定还要找你接待。而且朋友不实行礼尚往来。”
铁根大概是听懂了,一边答应着一边将玉佩在身上擦了好几下,贴身装在怀里。
接下来再没有耽搁,铁根找到了最近的上山小道,山路崎岖而笔直,没入看不见的云端。上面参天的树林仰视着看只是黑勒勤的一片,即使是阳光也参不进去一点。
山脚下修着围栏,山区太大,没有那么多的士兵来隔离,围栏只是起个警示作用,如果还要进去后果自负。
苍羽阳看向不知名的远处,然后转头说:“铁根,回去吧。”
铁根摇头,眼神里都是固执。
苍羽阳并不意外,他一路上看到过太多这样的眼神。
“哎刚,刚刚……”苍羽阳一声惊叫:“我忘了买干粮。”
铁根一惊,说:“我去买。”可是没走两步,他又回过头,看着苍羽阳的眼神满是不确定。
苍羽阳正在贼兮兮地笑:“铁根你还有一包糕点,是吧。”
铁根立马捂住了胸口,脸上紧张。
“不要这么小气,”苍羽阳连鼻子都皱起来:“我下山后给你再买一包,不行吗?”
“不,不是,”铁根急道:“我还是再给你买其他的。”
“不用了,铁根。”苍羽阳的声音悠悠传来:“我等不及了。”
铁根不解地看着他。
苍羽阳指着背后的山:“我的父皇在那里,我要去找他。两年时间太长,我等不及了。”
父皇……?!
铁根猛然想起眼首人另一个身份,那个差不多叫所有人都遗忘的身份,耀金的五皇子。
五皇子是不学无术的,五皇子是天生的魔武废材,哪配得起如今国师这样一手遮天的光耀身份,没有人记得曾经的五皇子,平庸的五皇子怎么可能是比精灵还美貌神一般存在的国师。
“陛下……陛下在里面?”铁根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
“我也不太确定,”苍羽阳笑道,铁根却觉得他整个人都飘渺起来像是要消失:“但是我不会放弃我会一直找他,铁根,父皇对我是特殊的存在,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苍羽阳。我永远都放不下他,铁根,你也有无论什么时候都想念的家人,不是?”
苍羽阳的去意已决,铁根想起自己在家等待的奶奶,于是沉默了。
“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铁根你回家吧,做好准备我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助。”声音已然很远。
“国师……”铁根一声大叫,再抬头时,眼首空空如也,他冲到护栏旁,却不防一个黑影压来。
小黑在旁边重重踏着蹄子,巨大的头颅在铁根脑袋旁晃来晃去,挤着他往来路去。
铁根看着小径,山脚数不多,但是苍羽阳的身影已然不见,追不上了。他重重一跺脚,不得不牵着两匹疾风兽回家。
苍羽阳从藏身处出来的时候,正听到小黑一声悠长的嘶鸣,像是一种信号――危险已经解除。
他好笑道:“鬼机灵。”
路很长很远,苍羽阳走了两步,神色就凝重起来,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充斥在山林里,越往里越是浓重。
同时枫荡的,还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它沉在记忆的最深处,代表着一段并不美好的经历。
可是苍羽阳同时放下了心,他甚至有些心驰动荡,过于异常的事情反而代表了某种真实,鬼气横荡可是几乎被局限在山上,结界是一回事,但是如此强的气息能够逃过自己一直以来的感知,必
定有着其他的东西在阻碍。
阴阳相生,阴阳相克,能够融合鬼气的必定是至阳的存在。
父皇,我找到你了。
苍羽阳已经不是从前的苍羽阳,就算还不够坚强却明白重要的东西始终不曾改变,就算我还是不能理解你的全部,但是至少我学会对爱忠贞不渝,对心诚实到底。
所以,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找到你,我一定带你回家。
我们共同的家。
苍羽阳已经不再孤独,苍翼翔也不会再是至高无上凡事算尽的帝皇。
所以如果你失策了也是正常,至少还有我去记得去挽救。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一百零二章 虚与委蛇
树林很静,是一种毫无生机的寂静。不时经过的几个捕猎的夹子上都有着被撕裂的猎物,鲜血淋漓到深处,留下残肢断臂在原地。
苍羽阳闭了闭眼,蠢蠢欲动的烦躁充斥四周,草丛中一动,苍羽阳手一挥,一声悲鸣响彻林野。
苍羽阳继犊前行,悲鸣在他身后戛然而止。
魔界的生物是狡猾的生物,他们残忍却只限于自己的猎物,面对强大的力量,他们可以虚与委蛇然后趁空偷袭。
苍羽阳的先发制人很好的起到警示的作用,他身上的气息使魔物们流下垂涎的口水,却没有魔物敢轻举妄动。
苍羽阳并没有跟他们耗时间,他笔直而行,浅色的衣摆划过沾血的草丛,四周有稀疏声,大量的魔兽聚集而来,为着这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猎物。
可是苍羽阳绝对不是简单的猎物,所以接近高处的时候,魔物们蜂拥而来,黑压压的一片,苍羽阳几乎都要怀疑是不是山头上所有的邪物都聚集而来了。
蜉蝣也可以撼树,更别说牙尖嘴利的魔兽,苍羽阳退无可退,他要找魔物最多的山头,就不可能急速前行。
两年的时间,已经足够魔物大面积的繁殖,死去的人的怨气和恐惧都是他们上好的养料,恐怕只要结界一除,这个树林的魔物可以直接扫荡附近的所有村庄。
魔杖划出美丽的弧度,金色的光芒炸开乌黑的花朵,魔物轰然倒地,苍羽阳冷声道:“让开。”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血洗这个山头。可是这群并不算高等的魔物并不能理解这份心慈手软,他们被同类的血激怒,张牙舞爪的扑上前来。
苍羽阳冷眼旁观,直至腥风扑面而来,暴突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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