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吗?”
“不错,气势收敛不算自如却能沉下气”,带着赞赏的语调让苍信一愣,苍翼翔突然说道:“就是嘴角过于僵硬,你要记住你的一言一行都在众多眼皮子底下,纵使心里都没跟上,表情上不能露出漏洞,这很可能暴露你的心态。”
苍信一动,手已经摸上嘴角,却听得一身笑声。
他一愣,顿时明白过来脸也热了起来,什么时候连父皇也开这种玩笑?
“父皇,不要戏弄我了!”苍信哀怨道。
“信儿,我和你爹爹不同,我的目光一向是以目的为先,所以选你是因为你爹爹这么说来也不为过”,苍翼翔收了笑容,苍信的笑容僵在嘴边,有些不自然的低头掩饰却在下一秒抬起。
苍翼翔含笑看着,那种温柔是不曾对他施展过的:“我前半生自负一时,可能就对羽儿犹豫过,却最终没有想明白连累他如此……”
那红眸里的懊恼,痛苦,如此清晰,即使苍信曾经骂过活该,也还是不由得哽咽:“父皇……”痛苦不止是一个人的,而是他们一起的。
相同的血脉,相同的性格,他们是相似的亲人,只不过相差的年龄带来的不仅是截然不同的经历,还有着截然不同的处世态度,所以才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
这怪不了谁,只是世人捉弄。
苍信眼睛一阵发热,走过同样的路才知道帝王大道并不是如想象中那么简单。苍小帝皇难得感性了一把,对象还是自己的父皇,不料半途脸颊遭人攻击,还残留着包子脸脸型被狠狠扯动,耳边是没心没肺的笑声。
呜呜的,真是一点都不好听,苍信心里百味参杂,却也不想挣脱,是拥抱或是**,只要是这双手就已经足够满足。
男儿泪被轻易扯落,苍信含糊道:“爹爹。”
少年总算放弃手头的蹂~躏,手臂一用劲,将小小的脑袋使劲儿往自己胸口揉,这番现学现用真是让苍信哭笑不得,挣扎又舍不得,不挣扎也不是,这种人性的安慰让他十分怀念。
苍翼翔难得的没有制止,他已经放弃了做一个严格的君王,但是偶尔试试做一个严格的父亲还是可以的。
但是这种想法很快告竭,少年的安慰不外乎就那几套,现学现用完了,就捧着苍信的小脸打算上口水安慰。
这在兽类中是很正常的行为,但是放在人群中,就极不正常。苍翼翔虽然喜欢,也只限于自己,儿子当然也不例外,红眸一眯,铁手无情,苍信就被暗中袭来的力量坚决的退走。
他翻翻白眼,还是见机行事的顺着力道退后了两步,并且扯开十分灿烂的笑脸,示意自己很开心已经没事了。
少年本来还有些疑惑,不料背上贴上毛茸茸的触感,他惊喜转头,毛乎乎的大型野~兽,白黑相间的光亮毛皮巨大头颅上两颗像星子的眼睛慵懒的看着自己。
大白虎咕哝一声,像是一种召唤。三只魔兽缩了缩身体,少年的眼睛又放光了,合身扑到可以将他随便完全裹住的野~兽身上,禁不住蹭来蹭去。
苍信一阵无语,这招“野~兽计”也就对自己的爹爹管用。
“信儿你从小聪明,羽儿是我唯一看重的东西,你纵使是他的亲子若是没有能力我又怎会认同你可以保护他?”白虎目中闪过睿智:“而你一直以来的行动都不曾让我失望,甚至比我还好。”
苍信愣了愣,脑内的话还剩尾音盘旋,他蹒跚了两步,终于开心笑起来。
“好吧,你的因为既然已经得到答案就早点回去休息吧”,白虎缩了缩身体,将少年的身体紧紧围住,红舌在白嫩的脸上舔舔:“你的路还很长,明天我和你爹爹要去白塔,朝中的事情就靠你还有夜辰他们了。当然蓝凌衣也不会闲着。”
“等等,父皇!”苍信一愣刚要问,却见一人长的尾巴随意一挥,层层叠叠的床帐如瀑布飞下将床内挡了个结实,关门送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这招给点甜头又打一棒子的做法实在精辟,苍信走到门口才回味过来,重重哼了一声,却掩不住脸上轻松笑意。
守在门口的桃红一眼看出:“陛下很开心?”
“嗯,开心!”苍信的小脸变黑:“虽然又被摆了一道,不过……”他释然道:“不愧是父皇啊,虽然不甘,不过斗不过就斗不过,我才不会死不承认。”
桃红凝视那张斗气盎然的小脸。仿佛时间倒流,在这个年纪也曾经有一个志气满满的脸,对他说:“桃红,原来课程没有想象中那么无趣,而且晚上就可以学弹琴了,你说我能不能学会?”
虎翼天翔第四卷杀伐之神第一百二十一章起点与终点
“能不能?”
游信恍然抬头,头顶上那张娇美俯视他的脸有一阵的模糊,那一刻脑子里似乎闯入了一些画面却快如流星,只留下似曾相识的轨迹。
一阵呻~吟之后,他头晕地倒在地上,吓了女子一跳。
“怎么了?”容语脸色一白,无奈游信打定了心思瘫软在地,任她力气不小也拽不起来,反倒是少年一拉,她一时不察坐到了地上。
“哈哈”,看到女子的狼狈样,游信笑了起来,懒洋洋的但无疑让容语放松了不少,自从倾师傅走了之后,她知道少年的心情一直都不是太好。
若不是这次秋季祭典实在太重要,否则她又怎么可能放心离开?而她这次来,就是为了尽最后一点努力。
“我和尤里这段时间不在,就要麻烦你平常帮我们放放牛羊,若我们下山后发现少了一只可是唯你是问!”容语举举拳头,示威道。
游信撇撇嘴:“虽然你们还有容叔他们都上去了,但我记得琼山的祭祀好像是只有直系女眷有资格,弄得好像全山的人都要去就剩我一个留下似的。”
“你敢不答应?”容语挑眉,到底忍不住将那饱满的脸颊捏住,拉扯之下仿佛还胖了不少,当然这只是自我安慰。
不管是真是假,游信在一阵吱哇乱叫之中的迫于武力威胁无奈答应了那“不合理”要求,少了那个唯一会监督的人,修真就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时间大把大把的多出,他知道容语的好心,也许繁忙确实能将偶尔出现的孤寂驱除。
那日之后,容语再也没有过来,越临近祭典总是越是繁忙,作为家族继承人,容语拼尽了力气也是祭典前一日才抽出时间将龟缩在屋中的游信揪出来,赶着参加晚上的宴会。
小山村的宴会没有什么精美,不过是热情的村民将各家的食物酒水端出,庆祝这个伟大的节日。游信以往最是喜欢这个节日,因为即使是严格的师傅这一日也会法外开恩,让他体会到节日的可贵。
游信怅然,正是有管教才有自由的可贵,如今他比放羊的牛羊还自由,这个节日在眼中也就无趣了很多,不过为了不让容语担心,他还是一头扎进了食物堆,容语马上就要离开她不能让她还操心。
宴会有三天,不过第二天容语就要上琼山,山路不好走自然就没有那么多的精力热闹一晚,临走时游信将容语送到家门口,这本来应该是尤里哥该做的事情,但是今晚他半途中就不见了踪影。
虽然只是两天的分别,但是游信看着琼山因为祭典一路燃起的灯火延伸到山顶,居然觉得那一团黑暗似乎要噬人般蠢蠢欲动。
他摇摇头,不过是喝了点酒,怎么就心生幻想了?
安慰,威胁,准备早在几天前都重复了好几道,容语也不想老生常谈,眼看着少年就要走远,还是心生一阵不安,没反应之前人已经追了上去。
“容姐姐?”游信有些疑惑,随即恍然笑道:“我保证把你的牛羊养好,保证他们个个胖的发福,你就不要担心了好不好?”
“不”,容语吐出憋住的一口气,自己都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不过这一下却让她想起一件事:“这两天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村里好像来了外人……”她越讲越担心,琼山虽然风景如画,但是地方偏僻的堪比桃源,如此还要寻来的人肯定都抱着不小的目的,村里的屋子都是集结在山腰山脚,只有游信一个人住在竹屋中,若是出了事定是不可能有人知道。
她想劝说游信搬下山,可是少年只是嬉笑两句,完全没把事情放在心上。
不过是两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他这么说,她也不由得这么认为,把担心藏到了心底。
谁知,世事难免捉弄人,对她的劝说没有遵从的后悔却换来苍羽阳前世今生的梦魇。
一失足,便是满山的坟头连成了排。
第二天的祭典并没有因为少了族里的大长老和继承人而变得沉闷,人性淳朴有吃有喝有亲人,自是最快乐不过,就这样玩闹,第三天正好是一个圆满的结束。
为了晚上的盛大,每户人家都早早地开始行动起来,烟囱喷出的气体中带着浓浓的菜香,这时就等着蹭吃蹭喝的他来讲还是有点惭愧的。
不过厚脸皮就是厚脸皮,若是惭愧也不可能今年才醒悟。看着已经吃饱喝足的牛羊,一手撑地人在空中翻了个圈漂亮的落地。
琼山最不缺的就是草,遍地都是,他不过就是这一片草地的麻烦。
口哨一吹,吆喝两声,一群牛羊乖乖做了小尾巴等待着归巢,直到两声受惊的叫唤响起,他才后知后觉的嗅到空气中的一抹腥味。
鲜血的味道,总是这么独特,不管是人还是动物的。
游信睁大了眼睛,才发现那只拖着下半身一点一点移动的狗正是熟悉的那只“阿黄”,大狗呜咽着,在温暖的手心中凝固了最后的神采。
阿黄不会说话,但是鲜血标出了最鲜明的道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只是饭菜的香味变质成了另一种味道,游信越走越心凉,黄色的土在他的狂奔下不再飞扬,沾了血的凝结重于千钧。
游信几乎不敢相信,村子居然在瞬间被血洗,而他竟然不无所觉。
路在脚下飞速退去,他使出了最快的速度狂奔,快得他都以为真的在飞,可是山那么高,倒在山路两边的尸体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具,到山顶的时间却仿佛遥遥无期。
“冷静,冷静!”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放出神识一点点感受容语的气息,执着的向着自己感觉的方向而去。
来了琼山四年,这一次却是真正登入这座主岭,平常的好奇却化作无穷无尽的恐惧,怕血,怕染血的容颜,怕一个离别便已是永别。
真正来到了山顶,才发现传说中祭祀场并没有多么神秘,它甚至都没有多余的掩饰,一个简朴的建筑孤零零的立在染血的土地上,没有风没有声音,肃杀地喘不过气。
没有停留的时间,于是昏头昏脑的继续闯入奔跑,甚至来不及犹豫,长长的走廊甚至没有一个转弯,光亮就映入了眼帘,因一路狂奔而热腾起来的血液瞬间像是结了冰的冷。
也许屋里比屋外好的一点就是,再没有多余的泥土能盛得下满溢的血液,小小的血流四散奔来,组成密密的网,网住眼也网住心。
“小信”,细若游丝的声音换来了第一声悲鸣,却压不住女子最后的警告:“快跑!”
话还没落,黑影已经闪现在眼前,却不是冲着他来,凶器反射着过于刺眼的亮光向着女子的颈边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