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晓杰不说话了,尉崇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心中大石终于落地,事情总算告一段落,虽然他知道赖晓杰并没有对自己完全取消疑虑,但是尉崇也只能这样了,剩余的时间不多,能拖得多久是多久。
赖晓杰将天堂之光的结果报告给了基地,当初基地要求是救回杰森与抓住那两个美国人,结果都没有完成,不过得到的回复是飓风队干得很好,让赖晓杰颇为意外了一把,他突然想到阿小对自己曾经说过尉亚军就要想让这几个人死的事情,又觉得这个回复结果其实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中午的时候众人停下车来,找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烧火吃午饭,仍然是清一色的罐头,不过大家都没什么表示,或许还能吃上饭便是自己在这个环境里最大的幸福。
众人吃着,赖晓杰突然抬起头来对尉崇道:“我呆会儿再给基地写个报告,还是让你回基地里呆着去吧。”
尉崇立刻哇哇大叫:“为什么!我不要回去!”
赖晓杰耐心地说:“听话,这里太危险了,你还是回去吧。”
尉崇拒绝道:“我!不!要!”
赖晓杰:“我就不明白了,与天堂之光有关的杰森死了,那两美国人也死了,你还有什么理由呆在这里?”
尉崇说:“我说了我跟天堂之光没关系,我来这里就不是为了它!”
赖晓杰不解道:“那你是为了什么?”
“为了我自己!”尉崇咬牙切齿地嚼着罐头道。
赖晓杰不问了,吴双双和李岩感受着这诡异的气氛,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口,安安静静地吃自己的。
尉崇看着埋头进食的赖晓杰,眼珠一转,顿时就有个坏主意冒出了头。
尉崇娇声道:“杰哥……”
赖晓杰心中暗道不好,只见尉崇看着他含情脉脉道:“杰哥,你吃饭的样子好帅哦……”
“噗!”李岩一口饭就喷了出来。
赖晓杰:“……”
尉崇又说:“杰哥你简直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
“噗!”吴双双也是一口饭喷出来。
赖晓杰:“…………”
赖晓杰有些生气了,怒道:“又想干什么!你心里能有点羞耻吗?”
尉崇道:“不想干什么,说句心里话罢了。”
赖晓杰心中烦躁,哔啦啦地刮着罐头,刚一仰脖子把全部的吃食倒进嘴里,就听见咔嚓一声,手腕上一重,正眼一看却是尉崇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套了个手镯一般的圈。
那圈的材质十分坚硬,除了上面一个小孔便看不到其他,赖晓杰脱了好几次,手腕都红了还是脱不下来,急道:“你又是搞什么花样?”
尉崇得意洋洋道:“这是我的套圈,套牢了你,钥匙在我这,除非我自己愿意,否则你一辈子都别想甩开我!”
赖晓杰简直被尉崇气笑了,冷冷道:“是吗?”他看着尉崇的眼神中有心疼,有失望,还有一些莫名的情感,尉崇被赖晓杰的眼神看得心虚,但是好胜心一起,还是硬着头皮道:“当然是啦!”
尉崇话音还未落,就看见赖晓杰眼神兀地一狠,右手一抬就把抽出把军刀,手起刀落的,一刀把自己的左手腕连带着那个圈齐根砍断!
吴双双发出一声尖叫,尉崇站在赖晓杰面前被手腕里喷出的血射了一脸,整个人都呆住了。
赖晓杰完全不理别人的反应,自顾自地找了根绳子把自己的断手绑住止了血,又拾起了那只断手,上面的圈已经被血染得红透,他冷冷地看着尉崇,把那只手摔在尉崇脸上,漠然道:“你要的,收着吧。”
尉崇眼里已经噙满了泪,任由那只手摔在自己脸上,断手掉下去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双手一接,捧在怀里。
赖晓杰再不看他,捂着左手,脸色惨白地回车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心
赖晓杰一走,剩下三人气氛就直接到了冰点,尉崇捧着那只断手,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流着泪,吴双双直接受不了这个气氛,找了个借口也回车上去了。
李岩也想走,但又觉得把尉崇一个人丢在外面不合适,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头儿其实没事的,他注射过疫苗,只要脑袋还在,断手是可以重新长出来的。”
尉崇任泪水从脸颊滑落,吸了吸鼻子道:“我知道,我就是心里难过。”他捧着那只断手,五分钟它还鲜活地长在赖晓杰的身上,五分钟后它离开了它所能继续生长的位置,再然后它将变成干枯,然后腐烂。
尉崇将那只断手收好,李岩见他的样子,忍不住说:“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你想让头儿喜欢你的话起码得给他个心理准备的时间吧。”见尉崇失魂落魂的样子,李岩继续道:“你这样到底是想让头儿讨厌你还是喜欢你啊?”
“我不知道。”尉崇叹了口气说,“这事跟你无关,你少管。”
李岩也有些生气了,但是他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情绪,苦口婆心道:“没错,的确跟我无关,可是你明明知道大家都关心你,你就懂事一点不行吗?你看看今天头儿,从早上开始打从地窖里放出来就没休息过,一直在找你,结果找到你之后,还要被你这样那样,你就不能稍微体谅一下别人的心情吗?”
李岩:“我知道你们这些同性恋最喜欢打着什么平等的旗号,呼吁减少对你们的歧视,可是你也能不能尊重一个异性恋的心情,别人是喜欢女人的,你强迫他去喜欢一个男人,跟强迫你去喜欢一个女人有什么区别?”
尉崇听了李岩的话之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面带愧疚道:“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杰哥一直都很照顾我,我却不知好歹地顺着杆往上爬。”
李岩见尉崇诚恳的神态,心中宽慰,道:“这话你得跟头儿说,快去给他道个歉吧。”
尉崇点点头,李岩微笑着说:“现在就去,我看着你上车。”
尉崇朝着武装车走了几步,突然转头道:“李岩,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李岩莫明其妙就被发了张卡,苦笑地挥了挥手:“没关系!”他目送着尉崇,直到尉崇爬上车之后这才放心地去了另一辆车上。
尉崇上车的时候赖晓杰正坐在工作台前用一只手在电脑上写报告,左手手腕已经被包上了,他听到声音动作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尉崇沉默不语,将那只手放好,找了块干净的布小心包好,放到了一边。
赖晓杰一只手打字颇不方便,尉崇见了道:“杰哥你打的什么,我来帮你吧。”
赖晓杰一愣,语气平淡道:“没什么,我给基地写份报告,看看能不能把你调回基地里去做后勤,再给我基地里的一个战友写封信,你拿着去找他,他会照顾你的。”
尉崇闻言失落道:“杰哥你真的不想看到我吗?”
赖晓杰不语,半晌后说:“你很好,我很喜欢你,但是不那种喜欢,你心里应该明白。”
“对不起。”尉崇道了个歉,“从今以后我不会这样了,你别赶我走,好吗?”
赖晓杰道:“我不是在赶你走,这是为你好,外面太危险了,我保不定哪天你也会像之前那些牺牲的战友一样……”
尉崇慌忙道:“我不会了,我以后会听你的话,再也不会乱跑了。”
赖晓杰:“你过来。”
尉崇走了过去,赖晓杰捏了捏他的鼻子,说:“我没有讨厌你,知道吗?”
“啊?”尉崇一副不敢相信地眼神看着赖晓杰,赖晓杰笑道:“你喜欢我,我怎么会去讨厌你呢?”
尉崇喃喃道:“杰哥……”
赖晓杰:“我刚才一个人的时候想了想,觉得有些地方还是我做错了。”
尉崇:“……”
赖晓杰道:“你才十七岁,连喜欢和爱是什么都搞不清楚,我却对你的看法和行为斤斤计效,实在有愧于队长这个位置。”
他伸出右手,抬起把自己的耳朵压了压,露出耳背上一道疤痕,道:“小心时候我妈经常打我,有一次差点把我的耳朵都撕下来了,后来我就离家出走,自己跑到部队当了兵。”
尉崇摸了摸那道疤痕,感受着指头上凹凸的触感,回忆道:“我没有爸妈,从小到长大身边都是穿着白大褂的人。”
赖昨杰一哂,道:“我那时也小,进了部队也经常打架,还好当时的班长特别照顾我,不然我早就被人打扁了。”
尉崇说:“所以你这么关心我,照顾我,只是因为当年你班长的原因?”
赖晓杰摇了摇头,道:“不全是,我是真心把你当亲弟弟来疼爱的。”
尉崇心里难过极了,却强装笑脸道:“我知道了杰哥,我不会再烦你了。”他转身欲走,赖晓杰又道:“以后在别人面前别再这么热呼劲了,特别有救到幸存者的时候,你杰哥脸皮薄,经不折腾。”
尉崇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闷声嗯了一下,算是回应了。
从那天起,尉崇再没有嚷嚷着杰哥亲杰哥抱之类的话语,众人的一如既往地恢复了以前在搜救队里的活动模式,侦察、解救,天天如此,单调却充实,但是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阴霾压抑在他们的心中。
“头儿,早上好啊。”这天吴双双起得太早,下车门呼吸空气的时候发现赖晓杰刚守完夜,他把地上的火堆踩灭了,准备回车上去。看到吴双双过来,赖晓杰笑了笑,也打招呼道:“双双小姐,这么早?”
天气太冷,吴双双把手拢在袖子里,笑着说:“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起得特别早,所以出来走走。”随着呼吸,她的嘴里不停地喷着白色的雾气。
赖晓杰道:“这外面太冷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你转两圈还是回车上去吧,安全。”
吴双双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说:“头儿你的手已经好了?”
赖晓杰一愣,随即把自己的左手朝吴双双晃了晃,痞兮兮道:“前两天就好得差不多了,我昨晚还刚拿来撸呢。”
吴双双本来因为天冷脸蛋就被冻得有点红,如今赖晓杰的话一出口更是红得要滴下血来,她啐了一口,佯怒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老不正经,小心露出来把你那东西冻成冰棍!”
赖晓杰哈哈哈地笑,吴双双道:“头儿你回去吧,我在外面再转转。”
赖晓杰这回没有走,而是问道:“这几天阿小在你们面前说什么了吗?”
“啊?他?”吴双双蒙然不知,说,“什么也没说啊,怎么了?”
赖晓杰脸上有点不自然,讪讪地笑道:“没事,就是觉得这几天过来阿小跟以前的感觉不同了,感觉怪怪的。”
吴双双调侃道:“那可不是?你都那么说别人了,别人总得要点脸吧。话说他来队里多久了?”
赖晓杰回想了一下,回答道:“二十来天吧,他是十二月初来的,现在都已经快月底了,过几天就是元旦,基地里一定很热闹,到时他回去应该会开心不少吧。”
“你就真的那么想他走?”吴双双斜眼看着他,说:“心里有没有舍不得?”
赖晓杰两眼一瞪:“你什么意思!”
吴双双见赖晓杰生气立马连连道歉,暗叫倒霉,她心想着,这阿小果然是赖晓杰的逆鳞,碰都碰不得。
赖晓杰反应过来,发现是自己的情绪有些过激了,连忙道:“不好意思,我刚才冲动了。”
吴双双本不想再跟他聊起有关尉崇的任何事情,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