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来查过……只有我身边的小太监动过你的酒杯。也就是后来告发你替我捕猎的那个……已经被皇兄杀人灭口了……”李煜天道。
云琛皱眉,“这么说,这件事也是大皇子做的,以让我们反目?”
李煜天点点头,想着那日二人的癫狂,又不自主地起了反应。为了平复这奇异的感觉,李煜天欲分心,又道:“其实那日,你可以找随行宫女的……虽然李煜德定下这计谋,必然是把我们二人周围的宫女都支开……但是你……为什么要对我……”
云琛看着烛光,不语。
半晌,云琛才转过头来,温和地问:“你不知道?”
李煜天摇头。
不知为什么,云琛的眼神竟是哀哀戚戚,那种悲伤,李煜天从来未曾见过——他只看到眼前这男子神采出人的一面,却没想到光鲜亮丽下面又有几许辛酸——云琛还是哀哀戚戚地瞧着他,用轻得几乎将他融化了的语气说,“小天,我喜欢你。”
李煜天愣着不动。
云琛笑了,微笑的眼眸里滚动着难以诉说的哀恸,仿似自言自语道:“小天,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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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巫山云雨君臣尽欢 灵源起兵越朝堪忧 。。。
两人沉默不语良久,云琛一笑:“到此为止吧。二皇……太子殿下,是臣下僭越了……”
云琛起身,对着李煜天叩头:“臣告退。”那声音低沉哀伤,李煜天心里竟也泛起一丝悲凉。
“云琛……”李煜天轻声唤。
云琛还没走几步,就被李煜天轻轻拽住。
“你说……是不是什么东西错了?”李煜天用奇异的眼神望着云琛。
云琛眉眼冲地不语。
“为什么你会说‘臣告退’而不是‘臣妾告退’”,李煜天捧起云琛的脸和他对视,“是不是错了?
“不过”,李煜天又把云琛搂进怀里,“如果云琛是女子的话,又哪能够如此潇洒跳脱,神采飞扬?又哪能携剑歌舞,醉酒诗赋?又哪能……把我迷得这么七荤八素,茶饭不思?”
云琛连呼吸都顿住。
“罢了,我认。”李煜天一扯云琛的衣带,装得忿忿道:“云王爷心计谋略果然非同凡响。我那么小的时候,你就来招我惹我……”云琛的外衣被李煜天扒下,冷得一抖,立马被李煜天带进怀里。
李煜天一只手又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带,一只手搂住云琛的腰,继续道:“云王爷知道我乃宫女之子,是父皇一夜春宵的孽果,出身卑贱为宫人不耻,就懂得对我示好,亲近有加……怎么,就是为了这一刻么?”
李煜天又搂紧一些,一改方才的冷嘲热讽柔声道:“我虽没试过,却也知道该怎么弄……你怕不怕?”
不等云琛反应,李煜天又缓缓剥掉云琛身上亵衣,双手在他身上游离,“你怕也来不及了……是你先招我的,你……”
李煜天指尖触到云琛光滑的身子,点点销魂的触感激得他心中更是难耐,声音也跟着嘶哑起来:“父皇今天赏我了吴国进贡的玫瑰香露,本想着就酒喝的……”李煜天重重喘息,“看来只能耗在你身上了……”
云琛忍受着李煜天用手指在他身下开拓的痛楚,用断断续续的声音问:“小天……你对我,究竟有没有一星半点的喜欢?”
云琛几时会有这种求恳神色……李煜天心里一软,低下头去吻云琛的眉眼唇线,道:“不是一星半点,是很多……很多的喜欢……”
二人仿似在大海里的一叶扁舟,被浩荡奔涌的浪潮推到更加漫无边际的地方,朗月疏星,飞鸟游鱼,□的海洋里充斥着无比瑰丽宏大的图景。天地瀚海,都是身边这个人的陪衬。
浪潮慢慢散去,海面归于平静。两个人同时而来的□让云琛的脸上泛起了一层层化不开的红晕。
云琛侧身背向李煜天。
“云……”煜天本想叫着云琛,又想了想,起身下床,去了隔壁房间。云琛隐隐听到他跟侍女说了些什么,之后整个寝宫又归于沉寂。
云琛闭眼,他浑身的骨架都软瘫了,适才的亲近如寒冬里灿乱的日光,暖的,柔的,舒服得让人再也舍不开。
云琛眼睛倦得睁不开,但耳边又传来李煜天低沉的嗓音:“云琛……云琛……别睡了,先起来,把汤喝了。”
云琛勉强起身,李煜天露出一张无比开心的笑颜,小心地舀一勺汤,喂到云琛嘴边。云琛一张嘴,暖流从食道流下,胃里一阵舒畅。
李煜天见云琛爱喝,又快马加鞭,舀了好几勺给云琛灌下。云琛又喝几口,微微觉得羞赧,低声喃喃道:“你也喝点……”
煜天不理会他,道:“你喝……做给你的……”说着又把勺子凑过去。
云琛无奈张口,还未咽下,李煜天将碗勺一掷,迅速扯过云琛就是深深一吻。微暖的液体在二人口中流动,心间……仿佛也被什么暖流流过。
李煜天笑得邪气,对着云琛的口唇又是一阵咬啮,直到云琛红色的唇微微肿起,煜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松了口。
“一点都不够吃。”李煜天委屈道,“不过,汤还是喝到了。”
云琛没说话,却把头埋在煜天宽阔的臂膀里。
什么时候……小天也长这么大了。以前畏畏缩缩的,动不动如惊弓之鸟的煜天,不知不觉就变成了一只奋翅而飞的苍鹰。他认真时,神色冷峻,棱角分明;嬉笑时,却对他如同几年前的孩童。等他穿上黄袍,于高位上一俯天下时,该是怎样威震天下的好看神情……
终有一日,他是天下之主,掌万民生死,自己的这一条性命,也是紧紧攥在他手心里的。
他不能逃开他的掌控。
他也不想逃开。
三月之后,开春之际,成德二十三年,明帝薨,越德帝即位。
越胜王虽一跪动天下,但朝野震惊之后,又复暗流涌动。嫡长子李煜德乃淑贤皇后所出,淑贤皇后姓郑,其父郑旷乃当朝中书令,掌中书省,下统六部,虽称不上权势烜天,却也颇得势。无论是论嫡庶,还是论长幼,李煜德本都稳操胜券。故郑旷平素骄矜倨傲,群臣也多巴结恭维,自不能甘心李煜天白白坐了皇帝的位置。更何况谁与李煜天交好,谁与他诘难,他都清楚,一登基,恐怕首要之事便是以肃清之名排除异党。群臣也自然害怕李煜天挑事发难,那自己的官运可就要生生断送了。
朝廷内群臣异动,朝廷之外也动荡不堪。越朝立朝多代,到越明帝一代,修生养息,民气民力渐渐恢复。但此时越朝西面却有一名为灵源的外族入侵。内忧外患,李煜天颇感左支右绌。
一日,李煜天正于殿内批改奏章,一近侍上殿道:“越胜王求见。”
李煜天置笔几上,道:“快宣。”
李煜天抬头。远远地,那白色的一小点走近。他的丰神,一如昔日在怀,芙蓉帐内,神态动作,历历在目。他就仿似轩窗剪纸,一直悬在李煜天心上。
“臣云琛——见过圣上。”云琛跪。
李煜天既不答话,也不让他免礼,只是缓步踱近。春寒料峭,殿外寒风丝丝缕缕透进殿内,云琛冷得微颤,却不敢抬头。
“云琛!”云琛只听见李煜天在他背后低沉的一唤,腰间已被他狠狠抱住。云琛稍一侧脸,李煜天的吻铺天盖地地就落下来,绵如细雨,温如轻风。
云琛轻轻挣扎:“小天……先放开。”
“叫皇上。”
“是。臣恩请皇上放开臣下……”
李煜天扑哧一笑,一边暧昧地吻住云琛,一边道:“我每日上朝,最爱听你奏事时叫我‘皇上’……躲躲藏藏,又怕又爱的……一听那声音,我心里就痒得要死……”
“皇上……臣确有要事要奏……”
“好,你说。”李煜天静静把头靠在云琛肩上。日光微暖,耀得正明殿一片华丽。光影交错间,云琛望了望地上合靠在一起的影子,一时出神。
“让你说,你又不说了。那朕……”顺着云琛目光,李煜天也突然注意到殿上二人的影子。
二人都没了言语。良久,云琛从自己的腰上缓缓拉过李煜天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朝内权臣,本就对你不满。自先皇染病,他们就开始伺机而动,巴结大皇子,辛辛苦苦建立的党派权系,你一继任尽毁……
“其中见风使舵的臣子我们可先搁置一边。最怕的就是中书令亲信,他们决不能甘心皇位易主。
“新君初立,灵源又入侵。此事哪有如此巧合?要么是灵源审时度势,想趁乱讨些便宜,要么就是朝中有人勾结番邦,意图谋反……”
李煜天顿时换了一股坚不可摧的语气,道:“朕也疑惑。此事,已派人在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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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猜玄机片牍蕴深意 嘱机宜云琛新将兵 。。。
“皇上请看——”云琛从袖口掏出一字条,“这是我家鸽群中发现一只新鸽脚上所绑字条。幸被一名养鸽仆童发现。”
李煜天展开字条,字条上一行小篆书诗两句:青梅煮酒论英雄,人面桃花相映红。
李煜天蹙眉:“两句虽皆有典故,意思却不通……”
“臣本来也毫无头绪。但这字条是羊皮。臣私下找了塞外久牧牛羊之人,识得此羊皮乃越朝西部高原特定某种羊所出。灵源蛮不开化,纸笔之物乃其所未闻未见之物。十有三四是其欲向越朝境内传递消息。臣放了那只鸽子,却暗中在鸽子身上涂上特制药水。臣家中养了几只猎狗,猎狗查迹寻踪,那鸽子果真最后落在大皇子府邸内。这里应外合的谋反之事,臣看也有十之八九了。”
“这剩下的十之一二就是疑惑。”李煜天接口,“大哥他未免也急了些,朝中兵权在握,唯你和李将军二人。先皇曾言李将军是支持我继位的。而你——”李煜天用唇轻触云琛耳垂,压低声音道:“又是朕的宠妃……”
“臣……”一向平稳的语调滑出几个颤音。
“我知道。”李煜天轻啄一口云琛侧脸,又道:“云家军我一向是放心的。大哥这几年一直囤积粮草,扩充王府兵力,表面上说是守卫之用,但每年开支均远超供给预算。恐怕他本是养兵防我,这时却可作谋反之用……这一拨人,李将军所帅朝廷军队应该可以与之抗衡。
“但是灵源族内尽是牧民,身强体壮,擅长射猎。烽烟一起,到时候……”
云琛捏捏李煜天的手,道:“皇……煜天,西征灵源的事,就着落在我身上吧。”
李煜天起身,闭眼负手而立。脑海中顿现三千城池,十万兵甲,人仰马翻,厮杀不绝。他化身金龙,云中翻腾,雾中狂啸。雄图霸业的一幅卷轴,业已缓缓展开——
只是——
“琛。朕该信你么?”李煜天的眼神深邃地看不见底。
幼时玩伴,长时君臣。疆场之中出神入死,案几之上运筹帷幄,珠帐之下奉意承欢,只博得一问——我,可信你否。
“你到底,想要什么?”李煜天又复催逼。
云琛笑得酸涩:“长伴君侧,已是天大福分。但臣心中确也有微薄祈愿——只求圣上,赐臣下皇后之位。”
“云琛,云琛……我越见得多就越怕。我现在虽然是一国之主,但拥有的东西却越来越少……如果没有你……”
又甜蜜又酸涩的感觉又淹没了云琛。他轻张两臂,搂住德帝道:“知道。知道。”云琛凑近过去,第一次,主动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