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有点累,想吹吹风。”唐乐转过身回道。
“想学画画吗?看你很有兴趣的样子。”看他一过来就是在看电脑,邹智随口问道。
“哦,不了,我只是无聊时才想画着玩的。”唐乐想了想回道,自己不是不想学,只是也知道学画画的费用不是一般家庭能够支付得起的,何况他母亲身体又不好。
“这样啊,那算了吧。我只是随便问问。”邹智看他这样也是知道他不愿意多说了,就随便找了个话题带了过去。
“今天听说居委会来找你了?”唐乐背手撑着阳台对邹智说话。
“嗯,是说什么活动的事。”邹智没抬头,眼睛没离开杂志。
“哦,那你会参加吗?”
“会吧,既然都叫上了,去看一下也无妨。”还是没抬头,因此也看不见唐乐一瞬间好像暗了下去的眼。
“是吗?那你找好伴了吗?”唐乐继续问。
“伴?什么伴?只是去参加个活动游戏而已,还要结伴一起去吗?”邹智有点儿不解,看向唐乐。
“啊?你不知道吗?游戏都是一些双人游戏,肯定要找伴的。”唐乐见他不解,“他们没跟你说吗?”
邹智想起那张被他揉了丢掉的纸,只好说了句:“没。”
“其实他们每年搞这种活动,明面上是交流拉近距离,其实是为了给那些人牵线做媒而已,所以出的节目都是双人才能配合的。”唐乐今天听说邹智也在受邀之列,心里不知怎的忽然就有点儿失落,所以这才是他今晚过来的主要目的,想看看邹智会不会答应。
“啊,居然是这样?”邹智有点哭笑不得,敢情他才来这儿不到一个月就成了别人城门快婿的候选人阿?
唐乐知道邹智来这儿之后很是受那些女孩子的欢迎,现下知道他没有结婚,刚好又有这么个活动,再不捉住机会就是傻子了。
邹智皱皱眉,“我到这儿才几天啊?上哪儿找伴去?对了,那你呢?你找了谁?”邹智有点儿好奇。
唐乐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有点儿窘迫:“我才参加过两次,都是跟一个小区里的挺泼辣的女孩子一起,她也是没有人愿意跟她搭的,所以我们俩就刚好凑一块了。今年可能也还是吧?”不知怎么的,唐乐又加了一句,“本来我都不想参加的,可是这样一来,女孩子又会多出一个,他们觉得不能这样,所以……”
“哦。”邹智有点同情,别人不愿意跟她合作的姑娘,想来不只是泼辣而已吧,这小子每年都得硬着头皮上阵,也真是……同时邹智觉得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可到底在失望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你不要紧啊,到时候去了哪里自然会有很多女孩子想要找你跟你搭档的。”唐乐说完差点想咬掉自己舌头,怎么听着这话一股子酸味儿呢?
还好邹智听了只是笑笑,到没取笑他,唐乐小小提着的心才放了下。
到了那天,邹智到了指定的活动场地一看,近百号人吵吵嚷嚷的三五结群围在一堆正聊得欢呢。这片小区挺大的,因此人多,年轻人也多,居委会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邹智摇摇头觉得女人的智慧啊,真不是自己所能想象的。
邹智四处张望着,好像少了点什么。等自己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还没看到唐乐那小子,就四处走了走去看看,说实在的,他也想看看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模样,别人都不跟她一组。
就在这时,主持人开始说话了,现在大家可以分开找伴组队了,人群一下子热闹起来。邹智往前走着,还谢绝了几位上来邀他共组的女孩子,邹智下意识不想跟这些女孩子一组,只能抱歉说着已经有伴了的话,事实上,他都不知道自己待会上哪找个人搭档去,早知道自己就不过来了,邹智头有点大。
邹智只顾走着,一会儿就发现快要走出活动去了,还是没找到伴,也没有看见唐乐那小子跟他的伙伴。正要往回走随意找个看得过去的女孩子就组队吧,就看见了那个蹲在地上玩石子儿的唐乐。邹智看到唐乐周围的人都在自己圈里说笑着,就他一个人蹲在那里,真的,当时邹智心里的那种感觉很清晰——心疼,几步走过去。
“你怎么躲在这儿啊?你的那个伙伴呢?没跟你一起?”
唐乐抬头,太阳光太强烈,眯了一会儿才看清来人,站起来:“我今天才听说她已经嫁人了,所以,今天可能没人跟我搭档了。”
“是吗?刚好,我也没找到搭档,干脆咱俩凑一对得了。”邹智看着他脸上不知是落寞还是沮丧的表情不由分说拉起唐乐就要去报到,心里有个想法:忽然发现今天自己有点不真实,他居然宁愿看这小子得瑟、无赖的脸,也不愿看他现在这副茫然的样子。
唐乐就那么愣了一会儿就被拉走了,被拉着走时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男的跟男的,人家肯给你组队吗?
“他们又没说不可以。你看,他们都差不多找好了,现在剩下的就我跟你了,要是他们不同意也更好,都不用参加了。”邹智看他那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跟他解释了下两人搭档的好处。唐乐一听,果然是这个理,也很高兴的跟着去报到了。
梦醒时离别(捉虫)
两人走到报到处那一说要组队,居委会一干大妈全都变了脸色,相互看着交流了会儿,再三问了邹智:“你真的要跟唐乐组队?不再考虑了?”大妈苦口婆心劝了会说不会没有女孩子搭的,力劝邹智参加。但邹智就是说了,如果不跟唐乐组队就不参加这活动了,态度坚定得很。
邹智其实心里有点不耐烦,是你们说了可以自由组队,又没写着一定要男女搭配。但是嘴上还是说着:“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居委会大妈心里一片惋惜,但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什么,你说这个活动大家都知道是用来干嘛的,你两个大男人的要是组队去玩那些两人三组,夹气球什么的,影响也不好啊不是。可如果让他俩组队参加,那女孩子们回去后不得跟她们急啊?因此众大妈小声商量了会只得对邹智说临时规定两个男的不能参加,说着还一脸的惋惜看着邹智,唐乐知道这里面有两个大妈都想着把自己女儿撮合给邹智,不禁撇撇嘴。
最后邹智终于如愿以偿,脱离了苦海,他一个大男人去参加这种初中后就没再玩过的游戏,这要给传回公司里,那不得把他那帮朋友兄弟给笑死。唐乐还跟来时一样被邹智拖着走,临走时,唐乐忽然回过头一看,果然收到了齐刷刷一干大妈的白眼!唐乐想自己今天肯定是疯了,挨白眼居然还能这么高兴。
“我觉得最近你对我特别好。”邹智只顾着走路,忽然听到旁边来了这么一句,转头看向他:“是吗?那说明你最近表现得很好。没那么惹人厌了。”
“我以前很惹人厌吗?”唐乐心里有点失落。
“那不是,你忘了我刚来时你做的混账事了吗?”
“我跟你道歉,你能不能原谅我?”
“不早原谅你了?要不然你以为你能进我家?”邹智知道唐乐会做那些小动作并不完全是他的错,这里的人对他的那些恶意才更应该受到谴责。
唐乐要是现在能看到自己的表情,一定会吓一跳,那个笑的像个白痴一样的人真的是自己吗?邹智侧头看着他笑,忽然觉得要是这小子把那头黄不黄红不红的鸟窝一样的头发搞正常点,还正经是个能迷死一票女孩子的小帅哥!
唐乐看着邹智就那么微微笑着的看着自己,觉得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好像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对邹智说一句很重要的话,可是张嘴却不知道那是什么。不久的将来,不知道何去何从的唐乐终于知道当时想说的是什么,只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工程如期进行,邹智跟上次那些负责人去酒吧最后聚一次庆祝计划顺利实现。邹智依然不喜欢跟他们一起喝酒,只是此时已经收拾好东西,第二天就能离开,也想着反正以后能见得机会基本没有了,就最后喝一次也无妨。
等邹智回到住的地方看到明显已经等在那很久的唐乐时,心里惊讶了一下。此时已经是深秋了,晚上有点冷,唐乐就那样坐在楼梯地板上,邹智看到他时他还在低着脑袋安静的看着自己的鞋子发呆。
“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愣了一下的邹智很快回神出声说道。
“你,明天就要走了吗?”唐乐站起来看着他。
“你听说了?先进来吧,外面冷。”邹智开门让人进去。
进了门坐下,唐乐就直视着邹智:“你没打算告诉过我你要走?”
“为什么要告诉?我想,没这个必要吧,你也是知道的,我来这里只是因为负责这个工程的前期而已。终归还是要走的,倒不如像来的时候那样就好。”邹智不是一个会经常感到内疚的人,但是忽然觉得有点不太想面对这样近乎质问他的唐乐。
“我以为,就算是朋友,在离开时还是会打声招呼的。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了?”唐乐心里顿了一下,嘴唇略微颤抖着说出话。
听到这里,邹智心里觉得仿佛有点明白唐乐的意思了。只是邹智之前有认真想过自己这些天来对唐乐的感觉,得出的结论唐乐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一款,至少跟自己的前一任男友相差甚远。而他对唐乐的那些不经意间的出神、被他吸引,也只是出于对唐乐的同情罢了。因此邹智不想跟唐乐说什么离开的话,也觉得没有必要。不久之后两人就要再不相见,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别这样,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是朋友离别也有很多种,不一定就要知道对方离开的。”邹智说着句话时有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的负疚感。
“是吗?”唐乐仿佛有点出神,又说了一句:“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话语里夹着邹智很想忽略的浓浓的悲伤。邹智皱皱眉,自己这是怎么了?从没有说过什么承诺的话,为什么却一直觉得有点无法面对眼前的人?
“嗯,也许,我们关于朋友的定义不一样吧,你不用介意的。反正现在你也知道了,我明天就会离开,也许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邹智有点词穷的感觉,没有把话说下去。
“我知道的。”唐乐的声音越发低,脸上也是一片茫然,“那,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祝你以后一切都好。”说完唐乐猛的站起身,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离开这里,唐乐不想也不敢再继续呆在这里,更是因为……也没有再在这里的理由和必要。
邹智看着唐乐似乎很受伤的背影,心里一阵闷痛,但他对自己说那是因为刚喝了酒的自然反应,尽力不去理会。走到门口开门,不停抖着的手却怎么都无法把门打开,唐乐有点急,但是越急越无法把门打开。忽然一滴水滴就那么滴在慌乱的手上,唐乐一顿,把头低的更低,用力眨眼,想把泪水眨回去,泪水却也越掉越大滴,他明明不想哭的。
“对不起。”邹智终于没有办法再忍耐下去,走到唐乐身后,说了这么一句。唐乐听了之后握着门把的手放了下来,只是眼泪掉得更凶,最后不得不紧紧要住下嘴唇才能忍住不哭出声。邹智轻轻把人拉着靠到自己自己怀里,唐乐就那样伏在邹智肩头,忍着哽咽。
邹智轻轻在唐乐额头眼睛上印下轻柔的吻,嘴里却仍是轻轻说着:“对不起。”邹智知道自己不应该也没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