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爱- 第54节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安抚他，但至少能告诉他：『一切慢慢来，不要急，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而且到时候也会发现事实跟自己所想的其实是不一样的。』
　　
　　虽然他看起来是半信半疑，但至少暂时被我说服成功。
　　
　　在我发愣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穿白色连身裙的护士站在门口。
　　
　　「先生，您可以进来了。」她带著微笑对我说。
　　
　　「喔。」我呆了一会儿，才跟著她的脚步走了进去。
　　
　　里头跟一般门诊的装饰差不多，总不会少了张书桌、椅子、床……
　　
　　浩浩坐在床上，靠著墙壁，吃力地撑著身体并将上衣的钮扣一颗颗地扣上。
　　
　　我赶紧走到他身边，替他把其他还没扣上的都扣起来，然後才将他抱到椅子上。
　　
　　待浩浩坐好後，我才安心向医生询问道：「迪柯森医生，请问他的情况如何？」
　　
　　「我看过他之前的主治医生，也就是艾瑞克寄来的报告和病例。经过刚刚的检查，我发现他并没有报告上所显示的那麽糟糕。」迪克森医生看著桌上的文件，解释著。
　　
　　我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便带著犹豫和好奇的心情询问医生道：「呃……请问，这话甚麽意思呢？」
　　
　　「他的脊椎神经并不是完全失去知觉，所以靠现代的医疗技术，是可以痊愈的。再者，今天的检查也明显显示，的确可以痊愈。」
　　
　　「真、真的吗？」我的双眸顿时一亮。
　　
　　「嗯。话虽如此，但我必须先问你。」医生看著浩浩，「禹先生，你有绝不放弃的勇气吗？因为你自己的意志最重要，只要你有丝毫想要放弃的念头，你要痊愈的机率会变得很低。」
　　
　　浩浩没有马上会话，反而一脸认真地看著医生，然後转过来看著我。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不管治疗有多辛苦，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给你勇气、给你加满油。」
　　
　　他先是面无表情，然後对我露出一丝笑容。
　　
　　他将头转回面向医生，对医生点了点头并说：「我愿意接受治疗。」
　　
　　「好。这星期内，我会安排你住院一个晚上。」医生对浩浩说著，突然把目光转向了我，「放心，这只是为了做个精细的检查，他的健康并无大碍。」
　　
　　医生低头看著文件，然後在上面写了一堆我看不懂的医生字体，接著抬头跟护士道：「你替禹先生登记并安排他入院检查的手续和日子。」
　　
　　「好的。」护士说完便转身离开诊室。
　　
　　「在入院之前，切勿随意去按摩院或著吃药，这会影响检查效果。」
　　
　　「嗯，我会注意的。」我抢著回答，彷佛我是那个该入院做检查的当事人一样。
　　
　　「医生，有甚麽特别的食物是不能吃的吗？」浩浩很严肃地询问医生。
　　
　　「不需要特别戒口，但往後少吃些带有化学或著毒素的食物，对你治疗很有帮助。例如吃新鲜蔬果，少吃加工过的腌制蔬果。肉类的话，治疗期间少吃红肉。」
　　
　　我突然恨自己忘了带笔记簿，要不然我可要把医生说的话全给抄下来。脑袋转啊转，突然闪出一个问题，但还是犹豫了一会儿才问出来：「呃……那如果是以後调理，可以吃中药吗？」
　　
　　「你们打算不用西药而用中药吗？」医生问道，我猛然点头并回答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是觉得中药会比较好……毕竟西药会让人昏昏沉沉的……」
　　
　　「呵呵，也没那麽严重啦。不过，我可以帮忙联系一位中医师，较後的物理治疗就跟中医师一起配合为他调理。」
　　
　　我们和医生聊了一会儿，得知浩浩的入院检查日期後，便一起离开医院回家准备晚餐。




14　晚餐记

　　
　　在准备晚餐的时候，浩浩很想在厨房里帮忙，但我很害怕他会不小心弄伤自己而被我强迫安排在客厅看电视节目。
　　
　　为了让前阵子跟死神搏斗的他摄取均衡的营养，我准备了鱼、鸡肉、豆腐和蔬菜。要不是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吃，我还打算多准备两道菜呢！
　　
　　──竟然准备了那麽多食物，待会儿准会被浩浩骂了，哈哈！
　　
　　大约一个小时後，我把所有煮好的菜搬到庭院去。因为是夏天，所以天空到了七点还是很亮，尽管如此，还是需要打盏小灯，不过不至於伸手不见五指。
　　
　　夏天在不太通风的屋内用餐的话，就算饿了，也没甚麽胃口。要把浩浩养胖，不对，是让他能保持心情，用餐的环境非常重要。
　　
　　「浩浩，吃饭罗。」我从外头踏进屋内，却久久未发现他回应我。我好奇地走向客厅，当靠近他的时候，只听见细细的鼾声夹杂在电视节目的声音里。
　　
　　──呵呵，看著电视节目，还能睡著啊……
　　
　　虽然有点不忍心，但还是出手推了推他，并小声唤醒他：「浩浩，醒醒。」
　　
　　「唔……啊……」他打了一个哈欠，接著又是一个懒洋洋的表情。
　　
　　「对不起，吵醒你。但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我轻抚著他未完全清醒的脸颊，「先去洗把脸吧。」
　　
　　他呆呆地盯著我看，让我不知道他是拒绝还是接受我的提议。
　　
　　浩浩很少睡午觉，所以我无法知道他这时候的脾气是不是像早晨那样，需要梳洗後才能张口说话。
　　
　　我把电视开关关掉，便抱起浩浩到浴室去，让他洗脸。
　　
　　「我们要出门吗？」他开口了，在我抱他走出大门的时候。
　　
　　「嗯？没啊……」
　　
　　「那干嘛出来？不是说吃饭？」
　　
　　「是吃饭没错，在庭院吃。」
　　
　　「为甚麽？」他疑惑得邹起眉头，一副很困扰的表情，我笑笑地回应他道：「这里比较凉爽啊。」
　　
　　「喔。」
　　
　　我让他坐在秋千上，他好奇地研究了秋千好一会儿，完全对我准备的晚餐不感兴趣。
　　
　　「浩浩，别看了，赶快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喔……」他才刚把视线转了过来，马上大叫起来：「喂，你煮那麽多菜干嘛？！」
　　
　　「哪有多啊……」我夹了一块鱼肉，放在他的饭碗中，接著道：「每种菜都必须吃喔，这样营养才均匀。」
　　
　　「我可不会帮你吃完。」他拿起碗筷，开始吃了起来。
　　
　　我笑咪咪地夹著一片鱼肉，放进自己的碗时对他说：「我又没说一定要你吃光。」
　　
　　「哼，最好是！」
　　
　　吃著吃著，浩浩的额头冒出许多汗珠。这并非因为菜肴太热或有辣椒，只不过是天气依然处於二十七度。
　　
　　「这是甚麽鬼天气……都几点了，还那麽热……」他放下碗筷，用手胡乱擦掉额头上的汗水，脸上露出满不耐烦的表情。
　　
　　「呵呵，晚一点就凉爽多了。」我抽了张纸巾，替他擦掉手上的汗水，接著也替他擦拭额头的汗。
　　
　　「哼，你这大骗子……说甚麽墨尔本很好，到底哪里好了？夏天热得像在桑拿馆里头，电视节目无聊得害我打瞌睡……」
　　
　　──喔，原来是节目太无聊了，所以睡著了呀……
　　
　　「你那是睡著吧？」
　　
　　「你有意见吗？！」一记凶光射了过来，证明他怒火开始涌上头了。
　　
　　「没……没意见……」我赶紧替他添了块鸡肉，接著道：「唉唷，平时我很少看电视，所以没安装卫星电视咩。然後啊，夏天的天气只会热一两个星期，接著就凉爽许多了。」
　　
　　「你，明天给我马上去安装卫星电视！」他鼓著腮帮子，指著我并对我命令道。
　　
　　「好啦……」
　　
　　「还有，我不要在这里吃饭了！你是让我在这里热死，还是要我喂蚊子啊？」他用手扇了扇向自己，然後将左手肘靠近我。
　　
　　一个红红的肿包就在手臂上。




15　小小骚动

　　
　　晚间十时许，我正替洗澡後躺在床上的浩浩擦著药膏，而他舒服得昏昏欲睡。
　　
　　其实浩浩并不是受伤了，只不过是因为晚餐时，我『害』他被蚊子叮了。再者，这时候我们待在冷气房里，自然凉爽并舒服得让他不再抱怨。
　　
　　他从吃晚餐开始到躺在床上前，一直抱怨著天气太热、电视节目很难看、我害他被蚊子叮、客厅没冷气……
　　
　　从前，在浩浩还没跟我生活之前的二十几个年头里，只有我一个人住的地方，是不会有多馀的东西。当然，我并不是说浩浩跟我在一起了，很多东西变成多馀。
　　
　　以前的平常时候，我都因为工作而很晚才回到家，卫星电视和客厅的冷气机根本派不上用场，所以我才没安装。
　　
　　──唉……看来还是赶快安装，要不然他可要吵著回国了……
　　
　　虽然明天一大早能马上安排，但依照这国家的工作程序，不等上一个星期，是不可能安装得到的。所以，在安装之前，我得想出办法来，暂时哄著浩浩。
　　
　　我不是疯子，但此刻却享受著浩浩的抱怨，因为在这种时候，我才能觉得他跟以前的他越来越接近。
　　
　　「擦好了，别抓它喔，要不然抓伤了会留疤的。」我边对他说，边把药膏的瓶盖关上。
　　
　　「嗯……」他很敷衍地应了我一声後，便打起哈欠，接著眨眨眼，然後睡著了……
　　
　　近日浩浩很容易睡著，也睡得很沉，这也没甚麽不好，我是那麽认为的。
　　
　　我从床上爬了下来，将房内的冷气温度稍微调高，免得三更半夜冷死，更为了避免让浩浩生病了。
　　
　　才刚转头看看他的睡相，他竟然梦游般开始搔著被蚊子叮咬的部位，脸部表情更是因为难受而轻轻地揪了起来。
　　
　　──不是才刚说不准抓吗？会抓伤的啦……
　　
　　我把墙上的小黄灯打开，把白灯给关上，缓缓爬上床。
　　
　　我轻轻抓著浩浩被蚊子叮咬的左手肘部位，不让他有机会用右手抓痒。他竟然不甘心地闷哼一声，搔起我的手背。
　　
　　在他搔不到自己左手的痒处当下，他不高兴了，他开始在熟睡状态下不自然地转动手肘。
　　
　　当我放开手的时候，他又继续搔痒了。
　　
　　──唉唷……刚刚的药都被抹掉了啦……睡著了还那麽不听话。
　　
　　我坐在床上看著他搔了一会儿，又停了一会儿，过了一阵子又重复同样的举动，让我烦恼得不知该怎麽阻止他。
　　
　　他躺的位置是我的右边，自然情况下只能抓住他的左手，想了想，我便往床边挪移。我将浩浩抱起，让他躺在属於我睡的位置。
　　
　　重新替浩浩那红红肿肿的手肘小部位擦了一层药膏後，大概是因为药膏凉凉的关系，顿时让他陷入熟睡，暂时没再动手动脚。
　　
　　我躺在浩浩睡过的床位上，利用左手握住他的右手，并将手指插入他的指缝中，让他无法有机会伸手搔痒。
　　
　　十指紧扣，我和他，前後进入睡梦中，直到另一个清晨。




16　爱的唾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