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立体的五官更加俊朗逼人,并没有给他涂太多脂粉,仍然保持了阳光健康的运动男儿形象,最后翘着兰花指把一张名片塞进他衬衫口袋,在他耳边轻声说:「交个朋友,以后常联络。」
潮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让谢铮言有些不自在,起身跟他握了握手,就跟着David往演播室走了。
「他就是爱作怪,人还挺不错的。」David回头瞥了他一眼,问:「没吓到你吧?」
谢铮言摇头,把注意力集中到接下来的访谈中,他绽开亲切可掬的笑容走上台,从容不迫地和女主持人握手打招呼,节目正式开始录制。
帅哥无论走到哪里都比普通人吃香,何况这位钻石王老五并没有可憎的暴发户架子,也不像那些秃头迭肚的胖大叔一样总是讲带颜色的冷笑话来调戏主持人,让原本走冷艳路线的主持人也对他亲切了许多,声音都甜得发嗲。
这是一次成功的访谈,宾主尽欢,话题从他的成长经历开始,穿插着让人捧腹的童年记趣,然后是白手起家的艰辛,刚开始没经验吃过不少亏,一度周转不灵差点破产,最后在世事磨练中褪去了青涩,成为一名稳扎稳打、不断开拓进取的成功男士。
镜头忠实地记录了他俊帅端正的面容、幽默风趣的谈吐以及沉着自信的风度,在录制接近尾声的时候主持人甚至打趣地问他有没有意愿加入娱乐圈,断言他光凭外表就能日进斗金。
对这个建议谢铮言一笑了之,坦言他热爱体育事业胜过一切,目前没有改行的打算。
录制结束后正好是中午,为了表达他迟到的歉意,谢铮言请整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去吃大餐,酒酣耳热之际又结识了不少朋友,就连一开始很不满意的导演最后都搂着他的肩膀开始称兄道弟。
「你脾气真好,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好老公。」风哥端着酒杯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谢铮言身边,几分酒意衬托得他更显风骚,问:「有女朋友吗?」
「还没。」谢铮言跟他碰碰杯,浑然不介意这个性格豪放的伪娘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那──男朋友呢?」
「也没有。」
「帅哥单身是暴殄天物。」他眨着贴了假睫毛的大眼睛,用小鹿斑比的眼神仰着脸看他,问:「要不要风哥给你介绍一个?」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静默了,纷纷用看好戏的眼神瞧着他。
「好啊。」谢铮言没往心里去,一本正经地说:「节目播出的时候也顺便为我打个征婚字幕好了。」
一桌人哄堂大笑,这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就这么化解在笑声中了。
林洛松正和责编吃饭,餐桌上的气氛能跟殡仪馆一决高下了,僵冷而尴尬。
「阿明,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刀叉声暂停,林洛松终于沉不住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呛道:「你就算要辞职,好歹也给我一个靠谱的责编,那个姓齐的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你难道不知道?」
看着他火气蒸腾的小白脸,阿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庸拙的专业素质没得说,你们多多沟通会相处愉快的,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闹脾气。」
林洛松的脸色阴沉得让路过的服务生都忍不住加快了脚步,他恶狠狠地瞪着阿明,声音带着暗磨牙的意味:「阿明,我跟了你几年?」
「快五年了。」阿明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他从一开始就从诸多投稿者中发现了林洛松的过人之处,虽然那时他文笔尚显青涩,情节的起承转合也不够老练,可是他新奇的创意和大胆的构思让人眼前一亮,在当时出版市场一片低迷,老板决定采取保守路线的时候,阿明使出浑身解数说服老板签下这部作品,并为它的顺利出版费尽了心血,在全体编辑包括老板都不看好并且压稿近一年的情况下始终都没放弃,最后艰难地打响了洛松在出版界的出道战。
他没有看走眼,洛松的处女作一炮而红,上市没多久就销售一空,加印数次,出版社赚得盆满钵满,并且掀起了浪漫幻想小说的再次火爆。
几年下来,洛松的所有作品都是经由他手的,两个人的合作也无比默契,难怪突然说换责编,他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那你知道有多少出版社来挖角吗?」
林洛松握着叉子的手泛出青筋,让阿明觉得自己有被人飞叉毙命的危险,他压低了声音,像哄小孩一样轻柔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林洛松一掌拍在桌上,吼得地动山摇:「你他妈的知道不知道我是为什么一直不跳槽!?」
他的失控惹得其他客人纷纷侧目,阿明费了半天劲才把他按回座位上,语重心长地劝慰道:「洛松,无论换了谁当责编,你都是社里的摇钱树,当之无愧的一哥,谁也撼动不了你的地位,你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靠我罩着的新手了。」
言下之意是他不应该迷茫更没有理由害怕,要像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面对风雨,勇敢地走下去?
林洛松拍开他的手,双眼圆睁,嘴唇紧抿,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活像个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
看着他这个样子,阿明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忧,他是他一手带起来的,也是他编辑生涯中付诸心血最多的作者,两个人之间早已产生了亦兄亦友的关系,而脾气怪异的林洛松更是对他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感。
虽然有人曾批评洛松红了之后摆架子耍大牌,但是只有阿明最清楚:从他还籍籍无名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死样子,任性乖戾,完全是一个不懂事的臭小孩,这么多年来一直保持着人前纯善如天使,人后欠扁如狗屎的本色。
也只有阿明这样温和敦厚的编辑才能包容他的烂脾气,换了性格强势的齐庸拙,天知道两个人会不会把出版社的屋顶给拆了。
想到这里,阿明心中也浮上隐隐的忧虑,他了解洛松,虽然嘴贱脾气烂,本质上还是个重感情讲义气的人,这几年多少出版社挖角,开出多优厚的条件他都一概不理,只是一根筋地跟着他这个责编而已。
齐庸拙是个出色的编辑,但是他绝对没有耐心应付洛松不定时发作的狂躁症,而且他手底也有几个崭露头角的优秀作者值得一捧,同时洛松状态下滑,一哥的位置其实已经摇摇欲坠了。
这些微妙的窘迫感他感同身受,洛松也不会全然无感,否则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坐立难安了。
在风光的表相下,他正处于内外交困的瓶颈期,此时阿明的离职,无异于雪上加霜。
林洛松猛地灌了一杯冰水,让自己胸口沸腾的火气平复下来,头部一阵激痛过后,他换上了平时吊儿郎当的神色,问:「你什么时候走人?」
「等你十月份的新书出版之后。」事实上医生建议他马上辞职回乡下休养,他的颈椎和视力已经不允许他再从事这种工作了。
「哦。」林洛松垂下眼帘,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静,「那我也罢笔收山吧,反正已经被骂江郎才尽了,死皮赖脸地硬拖着也难看,不如激流勇退。」
「胡说!」万年老好人头一次用吼的跟他说话,「林洛松!你要做个临阵脱逃的懦夫吗?在你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被压稿十个月你都没有放弃,现在一个低潮期就把你打败了!?」
「爬得越高,越怕失足摔死。」林洛松被他吼得心虚,愤懑不平的神色尽数敛去,换上他招牌的忧郁表情,语气还是掩不住一股酸涩:「反正那么多人明里暗里想看我丢人砸锅,就如他们所愿呗!」
「放屁!」万年斯文男头一次爆粗口,口水直喷到他脸上去,「你还这么年轻,竟然开始畏首畏尾,你的锐气哪去了?你那种混世魔王的自恋与蛮横哪去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林洛松,我从来没对你失去过信心,如果你连这种每个作家都会遇到的瓶颈期都不能克服的话,你就太令我失望了!」
林洛松脸皮直发烫,羞愧的汗水从额角渗出,被阿明这么一骂,竟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又激起他不知道被丢在哪个角落里积灰的纯爷们气概,他双手握拳,眼中迸射出炯炯有神的光芒,叫道:「你说得对!本大爷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岂能让一个齐庸拙吓得缩卵?」
瞬间恢复了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狂妄,不愧是一根筋的单细胞生物,跟核反应似的,在摒除所有外部干扰之后会释放出强大的能量,耀眼夺目,无与伦比。
阿明欣慰地笑了,举杯敬他:「我期待看到你突破困境,再度展翅高飞的那一天。」
月初是结算并发薪的时候,十几家分店的经营单据都会送到总店去核准并给他这个老板过目,所以午饭过后谢铮言就匆忙赶到总店,在二楼的工作间审核呈上来的帐目。
财务已经核算过几遍了,只要他审查无误然后签字就行了,在经营走上正轨并且达到一定规模之后老板的工作多会越来越清闲,谢铮言也不例外,他把所有报表都签完发现时间还早,干脆到楼下帮店员整理货柜以弥补今天晨练的不足。
大到经理小到打杂小妹都很喜欢这个不摆架子的帅老板,虽然他不笑的时候气质严肃到有些禁欲的冷漠,不过从薪水和福利上绝对是个无可挑剔的好老板。
「铮哥,听说你要上电视了?」总店好多员工是从他白手起家时就跟着他的,彼此熟悉得很,平时总是直呼其名,有什么问题也不藏着掖着,「干脆下一季的运动装宣传图本你自己当模特儿来拍好了,我们还可以多印一些当你的个人写真集去卖,一定好卖唷!」
这个馊主意得到店里一致的赞成,连经理也跑下来跟着起哄,谢铮言面不改色地否决掉:「会被人当成自恋狂的,再说每天看到老板的脸不觉得有压力吗?」
他可没有为事业奉献到底的觉悟,赚钱是为了更好地生活,而不是把自己变成一个连私人空间都搭进去的工作狂。
忙完店里的事,谢铮言在晚饭之前赶回家,姐姐正在厨房忙活,他帮着切了几个菜,然后上楼洗澡换衣服,换了一身宽松舒适的休闲服,伸着懒腰下来看电视。
「吃饭啦!」饭菜上桌,绮言招呼他,「节目录得还顺利吗?」
「还不错。」他给两个人盛好饭,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今天起晚了,差一点迟到。」
「你昨晚几点睡的?」
「三点……」他想了想,又改口:「可能是三点半。」
「做什么睡那么晚?」绮言的眼神流露出几分狡黠,像等待鱼儿上钩一样,谢铮言扒着饭,口齿不清地回答:「看书。」
「看什么书呀这么投入?」绮言笑得嘴都合不拢,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存心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明知故问。」谢铮言瞪了她一眼,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要不是为了帮你刷积分,我才没那个闲工夫。」
「好了好了,多谢你啦!」知道他嘴硬,绮言低头闷笑,「我们家少爷的文字可是很吸引人的哟!」
谁是你、们、家、少爷啊!?谢铮言对她这种恨不得张开翅膀把洛松像小鸡仔一样护在羽翼之下的语气十分反感,他自认不是古板守旧的人,本身也曾是战神巴蒂的铁杆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