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
艾白路斯盯着台上对战着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他们中心的,而另一个则是艾白路斯所陌生的。
他们双目紧紧的盯着对方,在台上对峙着,终於中心的那个男孩心急地先攻击,却被对手挡下来了。两人在台上纠缠着,用最原始的力量在拚斗,像是把生命全都豁出去,除了嬴一字之外再不能容下其他的思想。
艾白路斯自问要是自己上台的话,是不会这样拚命的,他会仔细地计算好每一步的得失,然後尽可能保存自己,要是没办法嬴的话,就会果断地认输。这是他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但今天却被人说他没有自我。
是真的吗?
他叹了一口气,或许自己真的不应该跟其他人太过熟络,不知不觉间坦撒在他心中居然已经重要到可以影响他的心绪,令到他一直坚定的心产生了动摇。
坦撒说完这句话後又若无其事的跟艾白路斯称兄道弟,那一场比赛最终还是普罗素输了,毕竟之前学员流失量太大了,不是一时三刻可以追回以前的水平。
但艾白路斯心中还是对於坦撒对他的影响力耿耿於怀,想要疏远他,可是之後坦撒又回复那样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是粘在艾白路斯身边,甩也甩不开。
很快就踏入了第六个月,艾白路斯跟主宅那方面还是断了联系,每次他尝试打回去问好时也会被父亲用各种理由给挂了,以致最後他心灰意冷,只好等父亲联系。
美国的冬天大雪纷飞,即使连有阳光之洲称号的佛罗里达州也不例外。艾白路斯裹着大衣,冒着寒风在二区走着。
垣撒彷佛不会冷的依然大笑着搭在艾白路斯的肩上说笑:「…你说多可笑啊,我当场就笑了出来。结果被对方追了几条街才甩开他,哎,艾白啊……」
「你烦不烦。」艾白路斯淡淡的说。他手插在口袋内,浑身还是那样的冷然,但仔细看可以发现比起以往的死板,眼前的他显然有人情味得多,脸上虽然板着脸,但眼中却流露出一点笑意,像是光在黑暗之中一样,把整张脸都点燃得光鲜起来。
「甚麽嘛!见是你我才跟你说耶…真是…」坦撒咕噜着说。
正当艾白路斯想要搭话时,远方的街角突然出现了一个幼小的小孩,紧紧地抱着一个包裹死命在大雪中跌跌碰碰的走着,而他身後跟着一大群人,追着他不放,口上不停地大喝:「死小鬼,给我停下来。」这也只是喊爽的,谁也知道那小孩没可能停下脚步。
坦撒见到这情况二话不说的放下搭在艾白路斯肩上的手,就想要冲上去帮忙。
艾白路斯赶急地拉着低声说:「别去,我们两人拚不过他们的,不如先回中心找人帮忙。」艾白路斯精准地看到小孩身後的人都浑身肌肉,显然也是练过几下功夫的。
坦撒回望着他,觉得艾白路斯有点陌生,冷淡地甩开他的手说:「小孩撑不住的,你要回去就先回去吧,我去帮他。」
艾白路斯一窒,尔後却有点生气,难道坦撒以为自己不想帮忙的吗?不过眼前这样根本就是意气用事,除了赔上自己外还有甚麽益处?
「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甚麽闲事也想要管?」艾白路斯冲口而出,但很快他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这都是甚麽话啊?他不怀疑今天的他绝对是被鬼附身,尽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坦撒轻松的一笑,反问:「救世主有甚麽不好?」这时小孩体力不支,就这样跌倒了,但他身後的人没有放过他,反而冲上去拳打脚踢,坦撒立即甩开了艾白路斯的手,冲进了战圈。
这时要是真的放下坦撒不管,艾白路斯实在对不起自己。他恨恨地缩在墙後打了电话详细地报了警,然後咬牙,又冲了过去助坦撒一把。
等到警察来了时,艾白路斯和坦撒已经带了一身伤痕,但是艾白路斯的心中却有说不出的畅快。
自从被主宅赶离去法国的别馆以後,艾白路斯觉得自己行事越来越畏首畏尾,当初勇敢地站出来的他已经在生活中慢慢磨损,甚至对於上层社会的人有着恐惧。
他拚命地用不想连累家族作借口,但事实上自己只是一个胆小鬼,不敢正面跟权贵交锋,那怕是被压倒的时候也不敢用力的挣扎,就怕那时的处境会更加糟,不单止被流放在外,还会被解除一切的责务。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经营着,拚命地证明自己是有用的。他内心其实一直害怕被再次放逐,所以被送来佛罗里达州後,他更是灰心,甚至用尽方法把自己的生活充实。每一天一倒床就睡觉,休假时也不会让自己空闲下来,拚命的找事做。
这一切其实都是因为心中的害怕,害怕着以後再没有可能追求自己的理想,害怕就这样失去了一切,他的人生一直建构在家族上,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或许有更多的出路。
今天发泄了过後,艾白路斯才知道自己其实也是一个普通人,会痛会哭会笑会埋怨的──就是脸瘫了一点,嗯。
「谢谢。」艾白路斯在医院中对坦撒说,要不是他,或许今天﹑未来的他依然在迷茫。
「哈?我连累你被打你还谢我?你…你…你…受了甚麽刺激?!噢,医生!医生!」坦撒瞪大双眼,惊慌地冲了出去。
艾白路斯不可抑止的哈哈大笑。
口袋中的手提电话突然响起,艾白路斯微笑着掏了出来,可是看到电话上闪动的名姓突然收敛了笑容,冷静地说:「喂?父亲?」
美国之旅(十一)
「艾白路斯。」手提内传来艾白路斯的父亲沉稳的声音。
「是的,父亲。」艾白路斯冷静地应着,走到病房的窗外眯起眼看着窗外。已经过了大半年,他还以为早已经被人忘记了呢。
「回主宅。机票已经帮你订好,三天後的航班。」梅兰里冷淡地说,彷佛不是跟着已经快四年没有见过面的儿子说话,而是和一个陌生人在对话,声音中感受不到一丝的波动,冷冷冰冰的。
艾白路斯一早习惯了父亲说话的方式,要是早一天他对於能回主宅自然欣喜万分,可是……
他犹豫地问:「…可以延迟几天回去吗?」身上脸上都带着青肿,艾白路斯相信父亲绝对不喜欢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理由?」
「…我刚打了一场架,现在正在医院里疗伤。」艾白路斯坦白地说。
「………」不出意料地梅兰里沉默了。
「……艾白路斯.托启斯连.基度里,你是不是忘记了作为管家的必要守则?」梅兰里的声音中终於有了波动,却是愤怒的先兆。
第十七条,随时候命等待主人的吩咐。
艾白路斯咬咬下唇,在美国过了大半年後有点放松的心情顿时绷紧起来,他发现自己无法跟父亲说他自己的新领悟,因为他知道父亲是不允许例外的。作为一个为了梅度森家活了一辈子的男人,跟他说自由﹑意志这些对他来说是叛逆﹑错误,即使艾白路斯作为他的儿子,也不可能令他改变心意。
他不怀疑要是有一天他和梅度森家对抗的话,父亲一定是放弃他的。这使到他心中涌出了一点悲哀和无力,或许他真的太年轻了,也或许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正式地接受过家族的教育,所以现在才会对於以前坚守的信念──永远效忠梅度森产生了动摇。
但很快地他又稳住了自己的心,在这个时候不应该在想这些,目前要解决的问题是怎样平息父亲的怒气。
「…抱歉…父亲大人。」自成年以後很少用到的敬语不自觉地用了出来,艾白路斯呐呐的说,可是内心其实有点不以为然,他不认为自己是错的。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些日子一直跟坦撒混着的艾白路斯心中自然有股豪气和爽朗的感觉充斥在心腔之中。
「……」梅兰里有点烦躁,怎麽觉得艾白路斯出去一趟後整个人都变了样?但他很懂得控制情绪,刚才一时失控的情绪已经被他抑压了,因此口气回复冷然:「我给你多一星期的时间,艾白路斯,不要让我失望。」说完後就直接挂了电话。
艾白路斯的心一开始被吊了起来,尔後听到父亲的应允後又放下。没等他答应时梅兰里已经挂掉了电话。对响着嘟嘟声的电话,艾白路斯有点苦笑……
看来今次把父亲气得不轻啊…连再见也没有说就挂了他的线…
艾白路斯盯着手机叹了一口气。
「艾白艾白艾白,我把医生找来了。医生啊,你快点帮他检查看看是不是撞到脑子了?感觉怪怪的!」坦撒拖着一个穿着白袍的老医生撞开了房门。
艾白路斯惊醒过来,见到坦撒像是拎着小鸡一样把老医生扯进来时,脸上有点黑线,但心中却暖暖的。他对着老医生抱歉地笑笑,随手把手机放进大衣的口袋内,然後伸手劈向坦撒的手使到他下意识缩开手,这样才把气喘喘的老医生解救了出来。
「抱歉,我朋友太担心我了,才冲动地把你拉过来。」艾白路斯满含歉意的说,但话里却帮坦撒在开脱:坦撒也是担心他才会冲动了,希望你不要见怪。
「啊,」老医生此时才慢悠悠的啊了一声,把身上的白袍皱纹拉了拉,抬起头慢慢地扫过坦撒和艾白路斯一眼说:「你朋友没事。我反而觉得你脑子有问题,帮你转介去神经科……有病…得治…啊…」
坦撒顿时尴尬起来,连艾白路斯也抽了抽嘴角,轻咳了一声。
好不容易把充满怨气的老医生送走了,艾白路斯才转过身有点不太好意思的说:「坦撒,麻烦你很久了。」
「我们是兄弟啊,没甚麽好计较的。」坦撒大咧咧的笑开,但脸上青鼻口肿的,看上去有那麽几分可笑。
「……不…我是说…我要离开美国了……」艾白路斯又咳了一声。
「…啊?!」坦撒瞪圆了眼睛,艾白路斯不大好意思的点点头──虽然他不知道为甚麽心中会有愧疚感。
坦撒倒是没说甚麽,就是离开医院时有点闷闷不乐,大概是因为好朋友要离开吧?这样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了。
艾白路斯没能安慰他甚麽,一出医院就分别了,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屋後环顾了四周一眼。
小屋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淡淡的散发着温馨的感觉,二房一厅的房子不大,却使人打从心底暖透了。艾白路斯摸着擦得光鲜的桌子,突然觉得有点不舍得。
这个家是自己一手一脚布置起来的,从无到有,一点一滴也是记载了艾白路斯这大半年来的心血。因为冬天的来临,自己在三星期前还特意买了一部电暖炉,放在屋子内柔柔地使到艾白路斯浑身都暖和了。但想不到刚买了不够一个月後便要撒离。
被通知能回主宅时的兴奋已经淡去,现在艾白路斯只有对小屋满心的不舍。
屋子内的沙发是他亲自到家具市场选购的,还有厨具……
很多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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