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利啐了口,还是决定去说了,说不准还能将二皇子给抢回来。
☆、第十六章
吉利刚说了半截,韶冬手一摆,止住吉利的话头,他回头看了眼睡的沉沉的祝痕一眼,又看了眼吐着泡泡,扭成一圈依然香甜的韶臻,面色稍缓了缓,还是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走到外间韶冬才一脸阴沉地问了句,“去追了没?”
吉利脖子一缩,赶紧接话,“已经派了……陛下的意思?”
韶冬杀气腾腾地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吉利,继续往外快走。“真能耐,竟逼迫我至此孤倒要看看她接下来要怎么将这个戏唱下去。”
听的吉利又缩了缩脖子,跟在他后面狂跑,嘴里还麻溜地说着事情的经过。
为了保持菜的鲜度与温度,冷宫吃的东西并没有按照后宫惯例由御膳房送来,而是悄悄地在冷宫一处角落里弄了个私厨。有时候是花脸老头去煮,有时候是侍卫,但这些人烧出来的东西都比较奇怪,所以又弄了几个人进来,掌勺的是御膳房的一位老师傅。
问题就出在掌勺这里,他在冷宫干活已久,就没对他防备,今日所有用过饭的侍卫都倒了,就除了正为二皇子亲力亲为殓身的吉利还没吃。
说到这里,吉利又是一个哆嗦,偷偷地瞄了眼主子,就怕被怀疑成叛徒。
韶冬没有回头,丧子的痛在他一离开祝痕就变得暴躁不已,见吉利畏畏缩缩,极为反感。“你还跟着孤作甚,还不去派其他侍卫去护卫冷宫?难不成还要孤放下小儿,亲自去下令?还是你准备摘了脑袋随孤去看戏?”
吉利脚步一错,摔个狗□□,立马又一个轱辘爬了起来,转个方向,边哭边抹泪,“不怕不怕,陛下不会宰了你的。呜,都要吓成球了,太可怕了。”
幸好吉利召唤侍卫的速度快,刚赶去就与乘机来抢大皇子的一大拨宫女撞上。侍卫头子刚好是升任六队队长的,他最近没能在主子跟前转悠,闲的蛋疼的紧,就这么一堆女人还不够塞牙缝,干脆利落地绑了个干干净净。
昂着头,绕了吉利数圈,才喜滋滋等着再次领赏。
宫女们就算被绑了还是不老实,怒骂成片,吉利让人将这些嘴里不干净的都堵上,还特意蹑手蹑脚地进内室看看有没有吵到一大一小。
一进去就收到所有人的怒瞪。
原来小韶臻是第一个被吵醒的,瘪着嘴哭的惊天动地,不管是奶娘还是侍从或是宫女,小韶臻谁的面子都没给,哭的凄凄惨惨,泪珠成串成串的,很伤心。
最后抱到一脸焦急的祝痕身边,才渐渐止住了声,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就这么看着祝痕,小爪子也摇啊摇地揪住了祝痕的一根手指,再也不肯放手。
祝痕弯了弯眼睛,亲了口小壮壮的手指,心里软成一团,如果不是动不了,更很想抱抱小壮壮。韶臻不是他取的名,小壮壮才属于他的儿子。
祝痕醒来了,有无数的药在等他,他还没开口问发生什么事,六队的队长已经将他知道的所有都倒了个一干二净。
吉利看着六队队长那一脸忠贞,又分外夸张,痛心疾首的语气就来气,恨不得踹死他。把二皇子的事当说书来说,到底是在表忠心还是找死?
关于二皇子的事,在场的所有人根本不敢在祝痕面前提及。他们是见识过今上见到没呼吸的二皇子时的天子一怒,血色蔓延的场面,皇后派来闹事的宫女被杀的一个不剩。
今上杀的兴起时,竟然还记得细细地吩咐他们,二皇子的事不要提,对祝痕什么都不要提!!甚至连花脸老头都被耳提面命了无数遍,目的就是不想让祝痕知道二皇子已经没了,免得他伤心难过,身体恢复不过来。
就当只生了一个儿子。
六队队长终于察觉到,他越是说的兴起,其他人的表现就越惊惧。他只是喜欢受到嘉奖,升任的感觉,不是个傻子,敏感地截住话头,笑的憨厚地挠挠头。
吉利靠着墙,已经被吓的浑身冷汗直冒,真后悔怎么就挑上了这么个没见识,又嘴快,还爱炫耀的侍卫队长来这里。
幸好他只是临时调来护卫的,知道的也不多,只要糊弄的好,应该能瞒住。吉利赶紧趁着六队队长憨笑,汗涔涔地对祝痕点头哈腰,“祝公子,估计是皇后娘娘想见见您的孩儿,才派人抱走。您先别急,左右都在宫内,陛下定不会让二皇子有丁点碰着的。”
祝痕没有认同吉利的话,不过也木着脸没有说话。大儿子都吃了好几顿奶了,小儿子却一直没出现,这本来就是个纰漏,何况小儿子到底如何了,他怎么会没有感觉,只不过是顺了其他人的心思,在自欺欺人罢了。
他记得清清楚楚,痛入骨髓般的疼随着肚子里最后的滑出,终于能松口气,但也才刚没多会,原本吵吵闹闹的房间忽然静了下来,然后就是一声男子压抑至极的哭声。
男子似乎哭了很久,一阵一阵的。他在哭声里似乎看到了父皇,父皇一脸开心地抱着个小婴儿,一直在对他招手。
怀里的小婴儿睁着一双乌溜溜的无辜眼,好奇地伸出手臂,想要他抱抱,他一步步地往前,又往前,忽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将迷迷糊糊的他惊醒,诧异地往后看了看,原来又是一只软白白的小家伙,小家伙与父皇抱着的长的一摸一样,正坐在地上哭的伤心。
他不知所措地回头看向父皇,却惊见父皇竟然抱着之前的那个婴儿一起躺入了巨大的水晶棺材内……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身后的小家伙哭的更厉害,上气不接下气……就这么一耽搁,水晶棺材快速地消失在黑暗里,只剩下身后的白团自顾自地哭的伤心。
祝痕醒来时,眼角有泪水不停渗出,他猜到小儿子大概已经被父皇接走了,一直在哭的是大儿子……
他猜不透姐姐这么做的理由,又十分排斥新帝说儿子是他的,他宁愿相信孩子的父亲乃无名人士。
一口喝干数碗药,又忍着疼,由着花脸老头将他全身上下扎成刺猬,必须快点恢复,只有恢复了,才能要回小儿子,才能带着小儿子离开这里。
韶冬晚了一步,他赶到时,祝倾已经抱着二皇子对外宣告,她生了对小皇子。他嘲讽地扯扯嘴角,对着不明真相,正向他恭贺的内命妇们问了句,“我皇儿的相貌如何?”
内命妇们不敢看,全都跪伏在地将二皇子夸的天上有地上无。
韶冬又是冷笑一声,“看,孤允你们仔细地看,看的不仔细,小心孤会不高兴!”
这些闻讯赶来的内命妇几乎都是各位大臣的正房夫人,她们中或许有那么个女儿正在宫中伺机而动。韶冬这么一命令,她们个个瞪大了眼睛,只盼能看到小皇子不怎么健康,无法长大的样子。
才几眼,全都吓傻了。小皇子的摸样太怪异了……就像,就像……
一声惊叫,刺破了喜气洋洋的鸾和宫,也惊扰到了正装弱不胜衣,等着韶冬的祝倾。
☆、第十七章
被喝令的内命妇们,战战兢兢地靠近二皇子的摇篮。
二皇子小小一只,不哭也不闹,睡的似乎很踏实。嘴上涂有一点点胭脂,看上去不太自然,面色也不太好,珊瑚珠串的额勒虽然华美,但也衬的小脸更加苍白暗淡。特别是头戴的小金冠,脚上蹬的镶有金玉的靴子,手腕上带的镯子珠串,琳琅的眼花缭乱。
堆放在摇篮里的那些还可以理解,算是为才刚出生的二皇子聚福,但全身上下地带满,也担心压着,硌着,甚至是被金银之物划到。
不过这些人看在眼里,一句话也不说,巴不得小皇子不好,这样她们的女儿才有机会。一个个有样学样地说着吉利话,将早已准备好的小礼放在小皇子的脚边,至于大皇子的那一份,由于大皇子没出现,她们都递给了宫女,由宫女转达。
中途,小皇子依旧闭着眼睛,乖乖地睡着。
其实大宅院里的龌龊事不少,就算小皇子看着不太好,谁也不会往那个方向想,其中一位内命妇正是女儿被毁了容的亲娘,魔怔了般,满脑子全是想趁着放礼物偷偷掐一把小皇子。
她掐着了,很轻易地就掐着了,同时也惊到了。冰凉僵硬触感挥之不去,一个劲地擦手尖叫,越看越深信,摇篮里的小皇子是死的。混乱中看向新帝,却见新帝对她勾起嘴角,缓缓逼近。
又是被吓的数声尖叫,“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饶命啊,陛下……”
韶冬见目已达成,亲自抱过摇篮,拿手指点了点小儿子的脸颊,像是怕惊扰到了他一般,“我儿可有不妥,让堂堂刑部尚书的夫人如此失礼?”
这位可怜的夫人瞪大双眼,噗通一声狠狠跪下,双手乱划,一句话也说不出。
韶冬没再逼问,轻描淡写地对侍卫说了句,“让御医来看看,要是真不好,今日接触过我儿的一干人等,全都严加审问,特别是这位夫人。”
“真不是我干的,真不是我干的,小皇子他,他他本来就是个死的……”
“胡说!”一声更为年轻的厉喝打断了夫人的嚎啕哭喊,祝倾由宫女搀扶着,故作虚弱地走了过来。
韶冬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怒气冲冲的祝倾,在她伸手来抱小皇子时,侧身挡开,问道:“她胡说了什么?”。
惶恐不安的内命妇们缩成一团,挤在角落里,明白的等帝后两人大战结束,不明白的在为小命担忧,又有点窃喜,面上故作出失去小皇子的悲痛。
祝倾虽然没碰到小皇子,但也被骇的深吸一口气,这孩子是真的已经……侧目恶狠狠地瞪住春江。
这个蠢货,好枪不抢,竟然抢来个死婴,回头看她不扒了她的皮!也难怪韶冬摆出这样的架势,就知道救回祝痕后不会那么容易履行他的诺言,原来是想来一出包公审案。
哼,那也要审得起才行。
毕竟她掌握着内宫已久,说一不二,杀伐果断,在内宫中积威已深,她的一声冷哼,内命妇们面上惶惶,心中更是哀嚎不断,就怕等会她们的女儿小命不保,哆嗦的更是厉害。
这些人也算是看明白了,新帝在利用她们与皇后斗法,但只要皇后还在,最后倒霉的还是她们。
一个个夹紧下巴,不敢支吾一声,宫殿内安静的可怕。
到了这会,韶冬难得地笑了笑,俯身亲了下小皇子的额心,脱下外袍罩上整个摇篮,又慢里条斯地说着,“听说,孤的元后从怀孕到生产只花了七个月,而且还是生产了三天三夜才诞下两名麟儿。那孤的另一位小皇子呢?”
祝倾眼皮跳了跳,一改之前的冷横,再次虚弱地按了按额头,细声细气道:“大皇子正在用食,快将小皇子抱来,也该轮到他用了,免得饿哭。现在他们都还小,身体也弱,等到百日,还要请皇上为他们俩办宴。”
她以为她闭口不谈抢来的,早死的二皇子,戏码完全唱不起来,正得意着,韶冬已经抱起摇篮,转身就往外走,看也不看一眼她。
“大胆祝倾,为了断绝后宫纳新。假装怀上龙脉,被孤识破后不知悔改,趁着胞弟祝痕产后身体虚弱,强抢侄儿,妄图霸占,欺瞒。此事重大,已不是孤一人的私事,还是交由大理寺三堂会审。”
祝倾听罢,顾不得还有内命妇在场,一巴掌扇向她的贴身宫女春江,瞬间嘴皮破裂,脸颊红肿。
“混账东西,敢污蔑本宫,挑唆本宫与陛下的感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