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绝响[君臣]》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末世绝响[君臣]- 第17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那一夜,直到天明,两个人都没有合眼。
  

           

第二十六回

    十二月十五日,丞相府,“朝堂双煞”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湘东王世子已经厉兵秣马,时刻准备出发;羽林军已经尽数换成戚楚二府的家兵,无论怎样只听戚仲行调遣;楚应铎带领南康卫兵每天早晚在南康主道巡行,两学附近甚至有专人昼夜监守;内宫线人频繁出入,事无巨细及时向丞相府汇报萧楚二人的最新动作。
  
  生死存亡,有时只在一刹那的时机先后。
  
  “不能再等了!”戚太傅拍案而起,烦躁地在厅堂里来回踱步,“年关将至,陛下再怎么犹豫也怕是马上就要下诏书了!诏书一下,就算我们干掉楚如悔也来不及了!湘东王的处境也会变得很不利!楚相,”戚太傅走到楚绥远面前,急切地盯着他平淡的眸子,“我们还在等什么?直接逼宫吧!”
  
  楚绥远稳稳地坐在紫檀八仙椅上,手中擎着一盏茶,微微一晃,慢慢润入口中:“戚太傅少安毋躁。”
  
  “少安毋躁?”戚太傅显然没有楚丞相那么好的耐心和修养,“再等下去,恐怕我连个保护自己的家兵都没了!”气得一个转身,一屁股坐进对面的八仙椅。
  
  虽然急躁,戚太傅却也只能耐心等着。
  
  十二月十六日,丞相府。楚丞相依旧镇定自若,戚太傅已如热锅上的蚂蚁。
  
  “你至少告诉我我们在等什么吧?”戚太傅忍了大半天,终于忍无可忍,今天第五次问了这个问题。
  
  “等一个时机。”楚丞相今天第五次回答他,答案一如既往,既清晰又模糊。
  
  “我知道等时机。可是,你要等的是什么样的时机啊?”戚太傅不明白,希望楚绥远可以清楚地解释给他。
  
  “不知道。”楚绥远仍是语焉不详,结果搞得戚太傅心里更焦躁了。
  
  十二月十七日,丞相府。楚丞相听着线人报告最新消息,戚太傅在一旁惊得面色如纸。
  
  原来“土断”的诏书已经拟好,只待门下省通过便可昭告天下,广泛施行。
  
  而门下省,此时已在科举新官的掌控之中。
  
  “我就说不能等了吧?你还不信!”戚太傅气急败坏,恨不得马上派人给湘东王世子送信,叫他即刻带兵进京。
  
  楚绥远咬牙暗忖了一会儿,又问线人:“钟仪公子那边,还是拿不到任何把柄?”
  
  “回大人,楚大人和陛下从来只在寝宫行事,凌云宫戒备森严,小的们进不去。”线人言之凿凿,可见都是实情。
  
  “下去吧。”楚绥远也有点着急起来,忽然心下一狠:“等等!你们再去,不妨露脸现身,只要能引得他们暴露在外,死一两个人也是不怕的,我楚绥远自会养他全家。”
  
  “是!”线人领命,迅速离开丞相府。
  
  楚绥远望着丞相府大门外,忽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和恐惧。
  
  十二月十八日早晨,丞相府。颈项上还带着一丝暗红色伤痕的黑衣线人正向楚丞相报告昨夜的最新进展。
  
  昨夜,他冒着生命危险逼得楚如悔拒绝了陛下的宠幸,皇帝一怒之下在弘毅阁强幸了楚如悔,而这一切已经被他事先安排好的同伴记录在案并留了证据在手上,足够作为“清君侧”的借口。
  
  楚绥远大喜,即刻大赏了线人,叫他快快隐退回家,再不要出现在京城。戚太傅欣喜若狂,赶紧写信通知湘东王世子进京,叫人快马加鞭送到湘东王治所。
  
  “如此,应该赶得及吧?”戚太傅送毕了信,回身问楚丞相。
  
  “小心为好,还是叫门下省的人先尽量拖延时间。”楚绥远虽听了报告,脸上却并不见喜色,仍是忧心忡忡,又坐回他的八仙椅。
  
  “楚相怎么还是面色不悦?”戚太傅见他如此,便来问道。
  
  “事情未成,总不能放心。况且,我总觉得有些地方好像不对,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见他如此,戚太傅哈哈大笑:“你呀,就是疑心太重,瞻前顾后的,所以才总斗不过我。你小心这样子,将来可是会折寿的哦~”
  
  楚绥远虽然仍旧认为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过他也觉得戚太傅的话在理,自己确实有的时候过于小心了,这一次便忽视自己的疑虑,放开手脚去做吧。
  
  同时,凌云宫,萧云朔侧身躺在御塌上,怀里是终于沉沉睡去的楚如悔。
  
  终于走到最后一步了。
  
  昨晚他派人来传话,自己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他说了不妨做得彻底些,可是自己总归心疼他,不想他在外人面前露出不雅的样子——即使是为了演戏,于是霸道地拔了他的簪子散了他的衣服以后,稍作温存,就打横抱起回到凌云宫。不过在那群小人面前,这样应该也已经足够了吧。
  
  况且,若真的进行下去,萧云朔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把持得住。心爱的人儿终于乖乖地倒在自己怀中,自己也终于有借口可以去亲近他的肌肤,可是,若一旦被他发现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那么不仅是朋友做不成,恐怕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所以即使再怎么不甘,再怎么忍得辛苦,也只能先委屈自己,强作无事。
  
  唉!谁叫自己喜欢上的是这个人呢?
  
  萧云朔低头看看还在酣梦中的楚如悔,没有防备的睡脸仿佛一个小婴儿,安恬在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宫廷阴谋的摇篮中。最近这半个月来真是辛苦他了,不仅昼夜忙碌,即使偶尔在天亮前做完了事情,他也死活不肯上床来睡,非要在桌子上趴一会儿将就。萧云朔温柔怜爱地一笑,伸手帮他掖了掖被子,然后将手臂揽在他的腰间,一如多年前的那一夜,两个人相对而眠,彼此守护。
  
  再多睡一会儿吧。等醒过来,又将是一场生死决斗。
  
  不过这一次,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萧云朔会永远陪着楚如悔,生死与共!
  

           

第二十七回

    十二月二十日,也是年前最后一次钟仪公子在弘毅阁当值的夜晚。“土断”的奏章已经通过了门下省的审核,此时正在户部尚书楚如悔的手中。
  
  过了今夜,“土断”的具体措施就会传达到整个户部及各地相关部门,只待除夕一过,便可以实施操作。
  
  因此,无论如何,都要在天亮前阻止他!
  
  皇宫内院,桂影斑驳,摇曳的月光下,一丛丛黑影在墙角悉簌而过,迅速而安静。
  
  南康郊外,大队人马严整而有序地接近都城,兵甲撞击,却不闻一点人声。
  
  两学门前,执金吾单刀大马红袍金甲,训练有素的南康卫兵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接令动手。
  
  弘毅阁中,白日的喧嚣尽去,只剩一个雪白单薄的身影独坐案前,全神贯注地读着手中的奏章。
  
  一阵冷风吹过,银烛如害怕般瑟瑟发抖。楚如悔慢慢抬头,只见戚太傅带着二三十小宦侍从,跨入弘毅阁中,站在自己面前。
  
  “戚太傅深夜到此,不知所为何事?”楚如悔声音沉稳优雅,若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他是在接待来访的好友。
  
  哼!你要装淡定也就只能趁现在了!戚太傅心中冷笑,面上却仍作谦和:“楚大人真是昼夜劳苦,宵衣旰食,为陛下尽心若此,老臣不禁感动佩服啊~”
  
  “戚太傅过誉了。为国家尽力,为陛下尽忠,乃是臣子的本分,如悔万死不辞。”楚如悔不温不火,仍是巧妙地周旋。
  
  “呵呵~为国尽力自是不假,不过说到为陛下尽忠……楚大人未免做得太过了吧?”戚太傅含沙射影,一双鼠眼盯的人心里发毛。
  
  楚如悔并不畏惧,而是径直看向戚太傅身后。最靠前方,几个样貌异于常人的红衣小官明显是内宫的宦官,手里的漆盘上虽然盖着红布,但是只要一看形状,不用猜便知道里面是什么。
  
  毒酒,白绫,匕首。
  
  戚太傅,你还准备得真周到。
  
  楚如悔收回视线,又看向戚肩舆。戚太傅知道他注意到了身后的宦官,也就不再掩饰,径直向他走去。
  
  “楚大人是聪明人,想必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不如我们尽快把事办了,也免得惊动陛下。”戚太傅阴笑岑岑,背对身后的人一招手。
  
  “且慢。”楚如悔出声制止,用外人察觉不到的细微动作扫了一眼几案的角落。高高的一叠奏章后面,一个小型沙漏正在缓缓地流淌着时间,计算着分秒。
  
  必须拖住他。
  
  “戚太傅的话,如悔不懂。可否有劳戚太傅,让如悔死也死个明白?”
  
  哼哼!真是不要脸的家伙,死到临头了,还装清白!好,我就让你多活一会儿,好当着众人的面把你做的丑事都说出来,也算一解我心头之恨!
  
  戚太傅得意地一笑,叫人从旁搬了把椅子过来坐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慢悠悠地说:“楚大人可认得这是什么?”
  
  雪白的丝绢打开,一支白玉云簪泛着孤光,静静地躺在戚太傅手中。
  
  众人深吸一口气,充满厌恶也充满好奇地盯着高案上的楚如悔。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解释!
  
  国子学杏坛,此时已经站满了南康卫军。褐袍灰甲之中,一个金甲鳞鳞的身影独坐马上,红袍张扬,气质端方。
  
  “文远,你淮海沈氏也是一流大族,怎么和一群小族寒门一起,去帮着那个钟仪公子?”楚应铎望着马下自己童年的知交好友,声音中充满了埋怨不解。
  
  兵卒之中,团团围着的是一群白衣清秀的少年书生。他们年龄多在二十上下,举止各都带着一点骄傲端庄。身上的白袍虽然材质各异,乍一看却是一样的白衫青衿,飘逸流落。然而你若再仔细分辨,又会发现这些款式相似的白衫,剪裁做工又是各各不同:底纹滚边,肩袖襟摆,在在显示着他们的主人极力推崇的个性。也因此,你就会怀疑,为何连细节都要与人不同的高傲士子们,竟会选择同样的款式作为今夜的着装?
  
  “应铎,你可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立下的誓言?”沈文远站在士子们的最前,明显是这一队学子的领袖。
  
  “我记得。”楚应铎沉声应道,“‘登车揽辔,澄清天下’,我没有一天忘记过。”
  
  “那么,你今天为何要阻拦我?”一双杏眼流波微转,温柔地盯着眼前的男子,目光之中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意和坚韧。
  
  楚应铎最怕沈文远这样柔情含剑的眼神,只得微微把目光别开,盯着他温润如玉的耳垂。一阵夜风拂过,柔顺的黑发还是那么清爽飘逸,凌风舞动的发丝,多情地抚摸着那细腻柔和的脸颊。
  
  楚应铎意识到自己出了神,赶紧把视线再次移开。
  
  “文远,钟仪公子是错的。混淆清浊,是会动摇国体的。”
  
  “应铎,不要骗自己。”沈文远的声音珠圆玉润,让人忍不住想多听他说,“你我都是氏家大族,没有人比我们更明白清谈误国的道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