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绝响[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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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绝响[君臣]-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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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文远惊讶于胡人的野蛮无情,却也不方便发表议论,只劝慰钟仪道:“无论如何,公子身上的伤情况非常不好,本就处理得匆忙,又逢上战事,再加上……”
  
  沈文远本不想说“沉香散”的事,不过他料想聪明如楚如悔不可能猜不到,也就不妨直说了:“再加上‘沉香散’的作用,三力并发,公子才昏睡了这么许久,高烧不退;若是再在这里受冷风寒气的话,弄不好恐怕会伤到性命。公子不如随文远出去吧,文远赌上我沈家百年的医名,一定把公子治好。”
  
  楚如悔满是谢意地点头一笑:“多谢志言美意,如悔也不是全然不惜性命之人,如果可得淮海沈家的医治,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如今既沦为孤竹俘虏,纵使大虞无加害之意,如悔岂能没有自觉?如果志言真是为如悔考虑,便当劝陛下早日放如悔回孤竹才是。”
  
  沈文远垂眼沉思了一会儿,忽然低声问道:“公子可是有顾忌?”
  
  楚如悔不回答,只深深地看了沈文远一眼,然后慢慢将视线移向牢房外面。
  

           

第四十三回

    从地牢里出来之后,沈文远径直去了弘毅阁,却发现陛下不在,只有楚应铎一个人坐在那儿写东西。
  
  “应铎,陛下呢?”沈文远走近楚应铎身边,如铃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春风。
  
  “陛下去见孤竹的使者了,好像是孤竹那边有意要谈判换回太子,所以陛下去听听他们怎么说。”楚应铎搁笔抬头,睥睨沙场的眼眸中此时却盈满了满足和温柔,“文远找陛下有事?”
  
  “嗯。”沈文远就近坐下,然后将陛下把钟仪公子关起来的来龙去脉讲给楚应铎听,楚应铎也就顺时走到沈文远身旁的八仙椅上坐下。
  
  “这……这应该是误会吧?”一向正派睿智却也偶尔会显得木讷呆板的楚应铎说,“陛下不是千辛万苦才把公子弄回来么?怎么就又关起来了?公子也是,就算曾经误会陛下,看在陛下这么不要命地照顾他的份儿上也该明白了吧?怎么又闹得这么僵?”
  
  看到楚应铎如此神情的沈文远忍不住小声笑起来,楚应铎见他笑自己,知道一定是自己又说了没脑筋的话,也就索性放弃了:“你别笑了,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儿?”
  
  沈文远仍是故作高深,只是跟楚应铎说:“如果文远看得不错,钟仪公子该是已经知道当年那场误会的真相了。至于他现在为什么会这样做……”沈文远忽然把头凑过来,“文远猜公子是有所顾虑。”
  
  “文远,你再说详细点,公子在顾虑什么?”楚应铎也低声在他耳边问,远远看去竟像两个在密谋坏事的小孩子。
  
  “这个嘛,等我们听完孤竹使者的条件,也许就会知道了。”沈文远愈发将上身凑上前去,边说着边侧过脸看着楚应铎的侧面,整个人几乎要贴到他的身上。
  
  “文远这么说,那应该心里已经猜到了八九分了吧?不如赶紧去告诉陛下,也免得陛下再误会公子~”楚应铎忽然转身兴奋地看向沈文远,却不料唇红齿白的温柔可人儿正近在眼前,不期然面上一红,腾地站起来。
  
  沈文远假装没有注意到楚应铎的窘态,仍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整了整衣服说:“以陛下和公子的关系,我猜陛下已经知道了,只是文远有自己的打算,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配合~”
  
  得知沈文远没发现自己奇怪行为的楚应铎心中暗自庆幸,然后就放了心一般豪爽地说:“只要是文远说的,我都照做就是!”
  
  沈文远秀目一飞,盈盈地注视着他,仿佛意有所指似的说:“哦?应铎此话可是当真?只要文远说的,应铎都会照做?”
  
  “呃……”楚应铎刚想说欺君弑父违背道义的事不做,但转念一想,沈文远怎么可能让自己做这种事?又想想,除了这些大奸大恶之事,好像也没什么是不能答应他的,就索性干脆一点,答应他好了。
  
  “我楚应铎一言九鼎,说了会照做就会照做!”
  
  沈文远又是低头银铃浅笑,然后站起身来,故作为难般地对他说:“那,你就先来抱我一下~”
  
  楚应铎一时傻眼,没听懂沈文远什么意思。
  
  不,不是没听懂,应该说,是不敢相信是自己认为的那个意思。
  
  见他呆呆站在那里不动,沈文远故作生气状:“怎么?楚大将军不是一言九鼎么?还是说记性不好,这么快就忘了?”
  
  楚应铎仍是木然地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沈文远心中一慌,赶紧解释道:“我不过试试你这‘一言九鼎’的份量,没想到这种程度你就不行了,真正要上场的时候我怎么能放心?”
  
  楚应铎听了这话立时释然了:原来是这样啊,自己还真是多心,对不起文远了。然后就不好意思地走过来,赶紧两臂环肩将人轻轻抱到怀里。
  
  沈文远比楚应铎身高稍微短一点点,所以他一侧头正好枕在他的下巴和肩膀之间。楚应铎只听得一阵衣袖和衣服摩擦的声音,然后沈文远的两臂就稳稳地滑上楚应铎的腰际。
  
  “文远?”楚应铎不禁一丝诧异。
  
  “应铎哥哥好久没有这样抱文远了。”胸口上,闷闷的声音小小声地对自己埋怨。
  
  楚应铎一听,也不禁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小时候他总是很爱生病,而且一生病就浑身发寒,颤抖不止,直到筋疲力竭快失去意识才慢慢停下来。可他又偏偏性子倔得很,死活不肯让自己去宅子里找人来看,于是自己只好把自己家里一些治疗风寒的药拿来给他吃,可是毕竟不是对症下药,即使可以缓解也效果有限。所以每当看到他冷得嘴唇发紫抖得如筛子一般却还是咬紧牙关不肯让自己去叫人来,自己就会忍不住紧紧地抱着他,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冰冷的身体,然后两个小孩子就如雪地里赤身而抱的兄弟一般,瑟瑟发抖地躲在被子里,只等发病过后,累得沉沉睡去……
  
  那时的日子虽然辛苦,却也单纯得如晴日的天空,缓慢,干净,充盈着实实在在的幸福。可是人毕竟是要长大的,人长大了,很多事情就会改变,很多事情就不再能做。
  
  “对不起,文远。”楚应铎声音中带了点无奈,也带了点感伤,“我们都长大了。”
  
  “嗯,是呀~”沈文远拍拍楚应铎的后背,把头从他的下巴旁边挪开,“所以我们赶紧去履行大人的义务吧!你的‘一言九鼎’,我信了~”
  
  然后就推开了楚应铎,头也不回地向武德殿走去。
  
  楚应铎看着那温暖柔和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凄凉的感觉,不过他不打算细想,只三步两步就跟上了沈文远,然后两个好朋友一起向武德殿走去。
  
  初夏的午后,同行的好友,逝去的流年。
  
  那些你也记得我也记得的往事诸般,谁忍心让它被这纷扰的红尘沾染?
  

           

第四十四回

    武德殿,乃是百官为彰表武帝打败孤竹而敬献的殿名。
  
  百官本意是请求为陛下修建新的朝堂,以纪念三百年来汉人对孤竹的最大胜利。然而武帝却认为朝廷新政方兴,战乱初定,不宜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于是辞谢了百官的建议,只把原来的朝堂命名为“武德殿”,算作心领了百官的好意。
  
  此时,武德殿中,孤竹使节已经去别馆休息,只剩下虞武帝和部分官员在商量对策。楚应铎和沈文远通报了后就迅速进来,行礼,退立一边,等待武帝的命令。
  
  “臣以为,不能让钟仪公子见孤竹使节,更不能答应任何交换条件。只要钟仪公子在我们手上,孤竹多少土地我们都可以自己拿到;若是归还了钟仪公子,就算我们此次拿到再多的土地,恐怕也无法长久地完整保存。”户部尚书上前一步,低头表态。
  
  “臣也以为,不宜轻易答应孤竹使者。”刘霸贤也上前献言道,“公子前次回孤竹受了那么重的伤,可见胡人毫无半点怜悯亲子之心;若此次再放公子回去,恐怕公子之命危矣!要是如此,我们辛辛苦苦把公子救回来不仅完全没有意义了,而且反是害死了公子啊!”
  
  虞武帝不发一言,继续听百官议论。
  
  “臣以为,不妨先让公子与孤竹使者见一面,也好知道孤竹人的打算。至于公子的安危与送还与否,可以待此结果出来之后再做定夺。就算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人,先听听孤竹使者的条件总归是不错的。”刘禹将军不愧是沉稳老将,几句话便将要点说出。
  
  “敢问刘将军,孤竹使者今次不是来提条件的么?那么将军刚才所谓的‘先听听孤竹使者的条件’,又是什么意思?”沈文远欠身行礼,谦恭地一问。
  
  “文远公子有所不知,孤竹使者虽说是来提条件的,但却要求一定要在钟仪公子在场的情况下才肯说。于是,陛下现在便与诸位大人商议是否让钟仪公子与孤竹使者见面的事情。”刘禹抱拳还礼,勇武庄重却仍不失彬彬有礼。
  
  “文远,你以为当如何?”玉座上的黑袍帝王洪声发问道。
  
  在楚如悔不在的这段期间,朝堂上的争论和难题一般都是由沈文远来做最后的分析和判断。
  
  “文远赞同刘禹将军的意见,只不过……”沈文远别有深意地看了虞武帝一眼,“前此既有公子劫持陛下逃回孤竹之事,此次便须格外小心,不可大意。况且孤竹使者提出如此条件,恐怕是想要激怒公子,或从公子口中听到什么信息,因此,我们必须尽可能断绝两方的沟通,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虞武帝了然地一点头:“那便依文远之意见,明日未时三刻在弘毅阁接见孤竹使者。除与此战相关之三位将军及朕外,其余闲杂人等皆须退避。楚将军,明日劳你亲自往廷尉处护送钟仪公子出来,于两仪宫收拾妥当后再来弘毅阁外待命。”
  
  “是!”一群人拱手低头,各各领命。
  
  第二日,未时三刻,弘毅阁。
  
  左手边,三个彪形大汉革衣皮靴,随意地坐在八仙椅上,用听不懂的胡语在谈论着什么。
  
  右手边,二刘一王三位将军官服笔挺,手不执兵,表情严肃地静等谈判的开始。
  
  高案之上,虞武帝黑袍金丝,气宇轩昂,香茶半盏轻轻放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君威一命:“带孤竹太子进来。”
  
  话音一落,便听见阁外有阵阵金属碰撞的声响。众人扭头看去,只见楚应铎金鳞铁甲,手中拿着一条粗重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固定在一个制作精巧的木头枷子上,木枷打磨得圆滑小巧,因此即使戴在一双纤白瘦弱的手腕上也不显得莽撞唐突。手腕的主人一身白袍金甲,头上一顶胡人特有的帽子,雪白俊逸的脸大半被一条雪白的绢丝紧紧围住,因此即使此人想要说话,也无法发出清楚的声音。不过清冷高傲的眼神一扫,秀如远山的眉梢一挑,即使看不见他的红唇皓齿,也没有人会怀疑,此人正是钟仪公子楚如悔。
  
  看到他们心爱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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