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绝响[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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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绝响[君臣]-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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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行师叹了口气,便将当日如何被大汗怀疑,如何被抄了全家、棍棒赶出门去,又如何东躲西藏,朝不保夕一一道了出来。
  
  “若不是收到钟仪公子的接济和书信,叫我来京师投奔他,老儿现在恐怕已经是荒野上的饿鬼了。”说到这里,秦行师竟落了两滴浑浊的老泪出来。
  
  “钟仪公子真不是凡人啊!当日在吐壁,明明是我要害他,可时至今日,却是他来救我。想我活了几十年竟是白活,纵然读得懂纵横奇术,却是个不分善恶,助纣为虐的昏人!”秦行师心里惭恨,攥着拳头狠狠地捶在膝盖上。
  
  “秦军师不必如此,生逢乱世,各自为主,谁又能说谁是错的?不过若老军师肯留在大虞,萧云朔必举国奉军师之命。”
  
  秦行师见虞武帝一脸敬重,赶紧颤抖着站起来又是俯身下拜:“老臣不敢逾越,惟愿效犬马怖惧之劳,听陛下差遣。”
  
  于是萧云朔赶紧亲拟诏书,拜秦行师开府仪同三司,协助丞相楚如悔总领三省六部及台阁各项事务,丞相不在时可代理相权,待丞相回来后再行禀报。
  
  从此秦行师便在大虞鞠躬尽瘁,殚精竭虑,八事并行而不乱,终成一代能臣的代表。直到百世之后,仍有诗人作诗曰:“八事并行秦开府,百战不殆霍将军。”
  
  这一面,萧云朔安顿好了秦行军便赶紧回了林间小筑,楚如悔正在屋里抚弄琵琶,一见他进来,便放下了手里的琵琶问道:“秦军师已经安排好了?”
  
  萧云朔进屋坐到他旁边,笑着答道:“已经叫他做了开府仪同三司。不过这么大事,你怎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倒要沈文远来做个信使。”说着便将怀里的书信拿了出来。
  
  “不如此,陛下怎么忍得住不去找他?”楚如悔伸手将那书信拿过来,一转身,便在刚燃起的油灯上烧了。
  
  “你这是干什么?”萧云朔不禁诧异,他本来还想等如悔丁忧结束,拿这信去跟秦行师邀如悔的恩呢!
  
  “秦开府只须记得陛下之恩便好,这信给人看了,于陛下英名有损。”
  
  楚如悔说完就不再多解释,只仔仔细细看着,直到那信连里带外烧了个干净。
  
  “如悔。”
  
  “嗯?”
  
  楚如悔转身回答,却忽然被一把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搂着像是怕失去一般。
  
  “你什么都只想着我,一切都给了我,你叫我何以为报?”
  
  楚如悔难得乖顺地伏在萧云朔怀里,脸上是此生仅有的微笑:“此生与君相遇,如悔便已知足。”
  
  萧云朔抱着怀里的人儿,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的如悔太淡薄,也太容易满足,明明一辈子都在为别人的幸福费心尽力,到了自己头上却是清心寡欲,一无所求。
  
  “如悔,我许你一件事,无论是什么,哪怕是要我放弃天下,我都可以答应你。”
  
  沉稳坚定的声音让楚如悔一颤,他明白他的意思:只要他放弃天下,他和他就可以真的长相厮守,如眼下这般幸福的日子就可以永远地持续下去。
  
  “如悔惟愿,一个不分胡汉的天下。”
  
  一言既落,万籁俱寂,唯余灯花哔剥,反显得这小屋更静了。
  
  当日楚如悔做出这个决定时,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后悔,直到他终于一个人统一了四海九州,建立了胡汉大同的帝国,沈文远再次问起当年的决定,他却再也无法回答,只向着某个方向呆呆地望着,终日,终夜,未曾一动。
  
  “好,我答应你。”
  
  萧云朔郑重许下诺言,然后视线勾勒着清秀的眉目,手指轻抚着如月的脸庞。
  
  ——我纵愿为你舍弃江山如画,但若你念着这天下,我便为你,要了这天下。
  
  萧云朔微垂双目,视野中只见得一点如水娇红,略一侧头上前,便贴上了微冷的唇。
  
  他的唇很软,很薄,有点凉,却含着兰芝香气,让人贪恋迷醉,又燥热不已。萧云朔如痴如醉地吞吐着楚如悔唇齿间的温度,一边口中一刻不停地侵略搅扰,一边双手不安分地翻腾拉扯,把个平整的秋衫揉得像要碎了一般。
  
  正当萧云朔与楚如悔的衣服带子奋力纠葛,院子里却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叫喊:
  
  “是如悔回来了吗?”
  

           

第五十九回

    萧云朔正在与楚如悔的衣服苦战,突然听到院子里有人大喊:“是如悔回来了吗?”
  
  萧云朔一惊,下意识地冲到门口就要锁门,谁知手还没碰到门闩,就见门自己打开了,一抬头,竟是一个老和尚和一个老道士,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
  
  “你是谁?”老道士劈头盖脸就问。
  
  “我……”萧云朔一时发懵,竟忘了怎么介绍自己。
  
  “这位乃是当今陛下。”
  
  听到身后声音传来,萧云朔紧张得赶紧回头看去,却见楚如悔衣衫齐整,神色淡然,仍是一派清贵态度,全无半点仓皇狼狈。
  
  他什么时候……
  
  那二人见了楚如悔顿时换了颜色,一边笑着寒暄问候,一边就向屋内走去,把个“当今陛下”晾在一边,仿佛不存在一样。
  
  萧云朔虽不知这二人是谁,却也猜到是如悔的故友,便赶紧整了整衣服,跟着三人向桌边落了座。
  
  听了一会儿,萧云朔就明白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如悔从小的忘年交仙道无忧子和神僧无相大师。怪不得这两人知道自己是皇帝后理都不理,在他们看来,自己这个凡夫俗子怕是与他们同坐的资格都没有。
  
  三人聊了一会儿,仿佛终于想起了萧云朔般,无忧子突然转头问道:“你真是大虞皇帝?”
  
  萧云朔一愣:这还有假?
  
  无忧子显然没想等他回答,径自继续说道:“既然你是皇帝,天这么晚了,也该回去了吧?”
  
  回去?
  
  自从来到这林间小筑,除了最初一夜犯错后以为要被扫地出门,萧云朔从没考虑过要回去的事。况且好不容易佳人在怀,春宵苦短,刚刚撩起的心火还没消下去呢,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回去?
  
  然而饶是再不愿意,这话当了楚如悔的面也是死都不能说。
  
  好在无相大师看出了皇帝的为难,赶忙出来打圆场道:“陛下想必是专程来探望如悔的,既如此,还是该请陛下留宿一夜,才合主人之道——”
  
  萧云朔立时恨不得抱起无相大师的光头狂亲。
  
  “——好在小筑里有间客房,虽然窄小,倒也干净,只好请陛下委屈一夜,还请陛下见谅。”
  
  啥?!!!!!
  
  于是一阵混乱过后,萧云朔就抱着被子铺盖被关在内室门外了。屋里的三个人久别重逢,正是聊得起劲,于是决定秉烛夜谈,只请了陛下先去休息。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你就在我隔壁,我却不能去抱你……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与梦想隔着千山万水,而是只有一墙之隔,你却就是死都得不到……
  
  不知怎么过得这一夜,第二日天亮未久,萧云朔就没精打采地起床梳洗了。趁着一僧一道各自在修行日课,萧云朔偷偷绕到厨房里跟楚如悔抱怨道:“你昨晚也没睡好吧?这两个家伙真会扰人。”
  
  楚如悔正背对着萧云朔,于是手也不停,头也不抬,淡淡回了句:“倒不比平日坏些。”
  
  “哈?”萧云朔没料到他的如悔竟会说出这种话!心喜之余赶忙上前拉住他问:“你平日睡得不好么?我每晚可都好好搂着你睡……”
  
  得意忘形的萧云朔显然忘了之前的教训,只见楚如悔面色一变,“唰”地一甩袖子转身,冷冷地丢下一句:“我不惯与人同睡。”
  
  虽然被骂了,可萧云朔心里明白,他的如悔越来越有温度,也越来越有性情了。虽然冠绝天下的钟仪公子让人仰望,可是这个真真切切的如悔却让人怜爱,教人心疼。
  
  “好~那我以后不扰你,行了吧?”萧云朔从后面揽住楚如悔的腰,像个树袋熊般趴在人后背上。
  
  楚如悔恨不得一刀把他削下去,却强压怒火,只在嘴里冷言道:“谁敢让陛下受委屈?”
  
  厨房门外,一个身影侧在门口,看着屋里嬉闹的两人,悄悄地皱了皱眉,转身离开了。
  
  用了午饭,楚如悔独自坐在廊下读书,手边是香茗半盏,杯底游着翠绿小虾一对,茶水中活灵活现,仿若空游无所依。院子的一角,萧云朔不知何时已经和无忧子臭味相投,打成一片,正蹲在地上不知画着什么符,一边神神叨叨,念念有词。一阵秋风吹过,赤红软黄的树叶落了满身满庭,楚如悔拾起书卷上的一叶银杏,轻轻放在茶盏边,一抬头,却见无相大师走了过来。
  
  “无相大师。”楚如悔放下书,双手合十,恭敬行礼。
  
  老和尚点头回礼,然后走到楚如悔旁边盘腿坐下,看着院子一角的两人,微笑着说道:“陛下真是天资聪颖,九玄真法乃是无忧子秘传之学,多少人来求他都不肯教,今日见了陛下倒主动做起了师傅。”
  
  楚如悔回以一笑,悠然应道:“陛下虽生性顽劣,却是个难得的圣君,若能得无忧子真传,于国于己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是啊。”无相大师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也看着不远处的俩人,话题又陷入了沉默。
  
  “大师有事,但说无妨。”楚如悔低头引茗,呷了一口。
  
  无相大师侧头看了眼楚如悔,心中不禁暗服他的玲珑心肝。
  
  “如悔,你天性聪慧,这话我本不必说,只是事关天下众生,我总还是免不了罗嗦几句。”
  
  “我看得出你与陛下君唱臣随,情投意合;上下一心,也确是大虞之福。只是陛下毕竟年轻气盛,你也正是少年俊逸,你们若只是情同手足还好,若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关心则乱,我想你是明白的。”
  
  楚如悔神貌不动,犹自淡然道:“大师不必担心,如悔心中自有分寸。倘有一日因如悔而朝纲败坏,如悔自会了断干净。”
  
  老和尚慨然叹气道:“我不是不放心朝纲,我是不放心你。你自然不会做这祸乱之事,只是到了那地步下场如何,你心里最明白。这朝堂本就是藏污纳垢的地方,洁身自保已是不易,而今既已发现了这孽因,还该早早除了,于天下于自身都是最明智的。”
  
  楚如悔仍是静静看着院子里,却又仿佛一无所看。
  
  “大师说的对,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都是凶险污浊的地方,想要洁身自保,终究是不可能的。”
  
  无相大师见他懂了,便继续劝道:“你既然明白这一点,便该早早抽身,不要再被俗谛纠扰,毁了心池清静。”
  
  “所以至少在那之前,我想要稍微任性一次。一次,就好……”
  
  无相大师一愣,却见楚如悔面上带着难懂的微笑,温柔地注视着院角里的身影。
  
  一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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