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文一手扶住施文然的後颈,手指在柔软的黑发间轻缓抚摸,另一只手却牢牢扣住他的下颔,逼迫施文然张开嘴接受自己的侵入,一次又一次,後劲勃发的酒气迅速掠过全身,烧得弋倾文已经不想再去考虑其他,此时此刻他心无旁骛,只专注放任自己沈浸在这个人难得的温柔之中。
“文然……”弋倾文一边吻一边呢喃著,“文然……”似乎这个名字念一千遍就能重生一千遍的情感,一次次带著他从来不曾失去的悲伤和绝望,一次次感动自己,一次次沈溺自己。
“文然……”
酒入愁肠愁更愁。陈年的酒香气在两人鼻息之间悄悄云绕开,慢慢燃烧出炽烈的温度,施文然只觉心里有一个声音才拼命催促他,催促他放纵一下,催促他任情一下,沈醉吧,就一下,你看连这夏天的风都跟著凉了,那麽今朝沈醉片刻又何妨……
我想可以喜欢你,试试看……文然,试试看,好不好?
是要有多少不安和害怕参杂在里面,才能问出这样一句话。
试试看,好不好?
那带著点小心和忐忑,真挚而深刻的询问,如今回想起来仍旧觉得历历在目……施文然深深闭上了眼睛,放纵一次吧,试一次吧,不会怎麽样的,最坏的结果也早就准备足够了……还能怎麽样呢?一种豁出一切的快感被酒精混淆著在胸腔一点点带出,施文然突然伸手将弋倾文整个人拉近自己,探出舌去纠缠他的,在他口中掀起一阵疯狂。弋倾文一震,立刻一把抱住他,狠狠地吻了回去。
周围那些喧哗吵闹似乎已经离开他们很远,施文然只觉彼此围出的这个世界既安静又迷离,悄声无息,只能听见从两人口中泄出的交缠声,每一声都刺激得彼此耳膜发痒,连感官都能跟著刺痛起来,仿佛将一切顾虑担忧恐惧害怕难受不堪统统全部抛下,终於只剩下这一丝真情真意,再不会更真、更深。
忽然不想再落於下风,施文然闷一声,凭著感觉强行侵入弋倾文口中,他也是个男人,他承认此刻他对弋倾文有欲望,他不甘心每一次都处在被动,他只想彻底遵从一下自己的心,随性而为。
你就真的已经这麽讨厌我吗?已经不可挽回了吗……
前尘往事汹涌如潮,记忆中,这个人寂寞而孤独,一路走来,慢慢放弃了原本属於他的骄傲偏激,抽丝剥茧地开始只留给自己小心翼翼的温柔和体贴。施文然不是个无动於衷的人,这个人对自己的每一次好,一点一滴都渗透在了心底,慢慢抚慰了自己那片荒芜的空地,一不小心,转眼已经满心绿意。
施文然的舌一次次刷过他的齿列,引起弋倾文一阵颤栗,施文然暗哑一笑,忽然抬起头来盯著他细细地看,那双向来淡然安静的黑眸此刻被酒精烧得亮丽至极,弋倾文只觉自己全部的思绪都被这双真诚的眼睛收了进去,直教人魂与神授。
“倾文……”施文然轻声唤著他的名字,双唇红豔如血,湿润美好得让人完全不想离开,“我真的,一点……”喘了口气,施文然低低笑了,刹那间芳华尽失颜色,世间万千光彩都不及他片刻微笑,弋倾文在这一声微笑中竟忘记了如何去呼吸。
“一点都不讨厌你……”
弋倾文几乎不敢相信,几乎以为是自己错听,这只是一场梦,不是真的而是假的……他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那张脸,手指轻轻摸过右脸那道长长的伤疤,一遍一遍,来来回回的抚摸著,直到终於才相信,这道伤痕是真的,这个人的笑是真的,刚才听到的话不是假的……
“你愿意试试……试试看了吗?你愿意了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那夜雨中相拥长谈,弋倾文只觉连要去靠近他都太难,却不料今日他在片刻间就给了自己一切,一切的一切……弋倾文恍如梦中,这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置信了,将他深深拥在怀中,连眼睛都不敢闭上,“你是真的吗?你是骗我的吧……你明明连我喜欢你,都不需要。”
明明那一天,连我喜欢你,你都不想要。
“那麽……你後悔了吗?”施文然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感受著他胸膛里温暖而有力的跳动,一下一下,阵痛了鼓膜,阵痛了灵魂,阵痛了全部的感官……你会不会後悔,在知道一切後,你会不会会不会,会不会後悔?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後悔。”弋倾文忽然将施文然整个人抱起,抬头看著他,“不会的,不要怕,别有顾忌,什麽都不必担心……无论你对我做什麽,我都不会後悔的。相信我……我不会认错的,我现在分得很清楚很清楚,你不是唐纹染,不是……你是我的,只是我的,施文然……你是文然……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後悔的,我发誓。”弋倾文长叹一声,声音中既愉悦安慰又哀伤悲怜,“曾经叹千山暮雪不得相见,生悲切……而今念满目山河近在眼前,多可怜……”满目山河、满目山河……如今终於近在眼前,伸手可见,如何还会後悔,又哪里还会後悔。
“不管以後发生什麽,我弋倾文都会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没有人可以再动你一下。”弋倾文轻轻吻上那道伤,从眼角之下探舌一点点往下舔,刚结痂的伤口一阵酥痒,施文然倒吸口气,下意识想避开,弋倾文双臂锁紧,边吻边问,“为什麽……为什麽愿意给我机会,为什麽不再恨我,为什麽原谅了我……”
施文然摇头,慢慢抵上他的额头,望著那双多情似水的眼睛,柔软温润,笑意沈溺在里头仿若流水落花,波光照映在他的眼底,一处处都让人万般怜惜,留恋不已。
因为可惜……因为不想失去,不想见不到这双眼睛流淌出的柔情,只为自己。不想在这烦扰闷热的季节失去了这双眼睛中的凉意,凝眸浅笑静看时光,不想在以後艰难痛苦的日子失去了这双始终为自己敞开的手,想永远都守住这份难得的温暖,不能任由自己亲手将其熄灭,不能原谅自己亲手把它毁坏……
因为有太多的心疼和不忍心,这个理由够吗?
够了吗?
施文然抬起头望向暗蓝无际的苍穹,那里繁星一片,连城一段长河无止无尽,和那一天,毫无分别,眼神掠过的缝隙,是繁华的都城、是拥挤的人影、是古老的街道,又或许只是此刻静谧无声,早已无可救药难以收回的深情。
“我不知道……”施文然不知该怎样解释怎样描绘,於是只能低下头,轻轻吻住了弋倾文,“也许只是今天的酒太香了,太醉了……”
而这个人,今夜此时,令人沈醉。
弋倾文轻轻一笑,张口含住了他的舌,“那麽,是我让你醉了吗?”他一点点舔舐,一点点安慰,施文然的口中尽是撩人的酒香,香得彻底,香得人甘愿埋葬其中长醉不醒。
施文然无可奈何地承受著口中他温柔的侵略,施文然忽然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不想再去看,此刻沦陷如此,只怕再多看一眼就要万劫不复。掌心还能感受到他长而密的睫毛一阵颤动,暗哑的低笑声从他喉间阵阵蔓延开……逃不掉了,就算再怎麽不去看,都逃不掉了,已经没有办法了……
既然如此,那就放手去心疼一次吧……去试一次吧。
弋倾文感受著覆在自己眼上那份温热,心好像也被这只手一起掩住,那麽舒服而又令人安心,喟叹一声,弋倾文心下感慨不已。
“我没有醉人……”慢慢加深了这个吻,两人唇齿交缠,彼此只能听见唾液在口中被来回牵扯的声音,长缓而灼热的,是回绕在他们之间的气息,混合著酒香,既撩人又芬芳。施文然耐不下这般长久绵细的深吻,忍不住低吟出声,弋倾文放开他,来到施文然的耳边,伸舌就是一口舔弄。
只听他嗓音暗然,温柔深沈,一字一字,充满了欢喜,“是你在醉我,文然。”
是你在醉我。醉得让人不再回顾昨日,醉得让人已然沈沦今夜,醉得让人只想这样拥著你,吻到从今往後我们会走过的每一天。
作家的话:
这一章我真的写得好累,弱弱问句,大家还喜欢这样的文然和倾文吗?你们能接受麽?
☆、第159章 青青子衿 5
第159章 青青子衿 5
弋倾文手上用力,忽然将施文然整个人抱坐在画舫的栏杆上,让他背靠在船柱,抬起头静静凝视他,冰凉的指尖缓缓抚上施文然温暖的手。从指尖一点点往上,来到指腹,再轻轻一绕来到手背,细腻的触感一路往上,施文然只觉他指尖仿若带著一点星火,慢慢在自己身上燎原,指尖从始,灵魂为末,直烧到心里,引起一阵焦躁的战栗。
“佩鸣玉以比洁,齐幽兰以争芬……淡柔情於俗内,负雅志於高云……”弋倾文低哑的嗓音沈浸在这样的夜里堪比催情,在他耳边幽幽吹气一阵热气,直引得人头皮都阵阵酥麻,如电流一样流窜过全身,施文然“啊”了一声,弋倾文突然咬在他耳垂含於口中,用湿润的舌尖一遍遍温暖一遍遍轻舔,“激清音以感余,愿接膝以交言……欲自往以结誓,惧冒礼之为愆……”施文然浑身紧绷,耳际布满了神经末梢,於一切感官最密集之地,哪里禁得住弋倾文这样放肆,几欲想逃,弋倾文张口就在他耳後狠狠吮吻了一记,“待凤鸟以致辞,恐他人之我先。”
待凤鸟以致辞,恐他人之我先……文然,我只恐他人比我先,再也不想他人比我先。
一股剧烈的疼痛从百会穴处激荡开来,呵,情裂情裂,真是好毒辣的情裂,一动情便如此厉害,弋倾文强行压下气海穴内的真气翻腾,这是他第一次动用风析的内力去压制自己的真力。清风叹下卷心法,内功至柔至阳,和煦如风,弋倾文蹙眉呻吟,忽然转过头重重地吻上施文然,长舌入侵,霸道至极,不再温存,不再体贴,只剩下遵从原始欲望的那份感情,仿佛先前的柔情呵护只是刚刚开始,此刻终於再难压抑那份自始至终都存在的绝望……如果今天,施文然放开了一切,那麽他弋倾文又何尝不愿丢开一切。
施文然听不清他在吟叹什麽,也无法听懂……可是却听清了那句句字字中的深情,然後被他突如其来的激烈吻到几乎窒息。弋倾文不停地吻著,越吻越深,越吻越沈,灵巧的舌在他口中肆意翻搅,一次次刷过齿列,引起施文然不住地颤抖,弋倾文沈沈一叹,“文然,文然……”吻到动情之际,弋倾文甚至含著施文然的舌慢慢的吸吮,两人口中唾液随著激吻缓缓溢出嘴角,酒香弥漫得人心神俱醉,弋倾文才终於松开了口,侧开了唇舔去那些潮湿的痕迹然後一路延下,来到施文然光滑细腻的颈项,“意惶惑而靡宁,魂须臾而九迁……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激狂的吻渐渐平息,重又变得温柔宁静,弋倾文一点点舔去他锁骨之间细密的汗水,然後抬起那双春华流光的眼,轻轻念道,“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於颓肩……愿在竹而为扇,含凄飙於柔握。”
欲望排山倒海而来,多想把这个人揉进身体,化进自己的骨血里,是他一个人的,只属於他一个人的……施文然,真的有朝一日,你会是只属於我的吗?
伸手去抚摸那张令人既怜惜有心痛的脸,弋倾文深深吸了口气,想要平复急速流窜的情欲,却看见施文然低下头低声喘著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
每一次,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