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何肯笑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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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何肯笑人归- 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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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侑脸上沾湿:“怎么那样想,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刘珏道:“阿伯临死前说,我不该去西山,他说的对,我那时,不该离开衡阳的。”
  “可是那时候,我跟覃奴都想念父亲。”
  鲜侑道:“不要这样说,你没有留下,怎么知道留下比离开要好。”
  刘珏道:“那时候在衡阳,我的心很平静,虽然也有不如人的失落,但心里很平静。”
  鲜侑道:“你想回衡阳去吗?”
  刘珏道:“物是人非,回不去了。”
  鲜侑道:“衡阳比京城清静,你会好的。”
  刘珏道:“我想去拜祭一下阿伯,顺便看看阿伯的旧宅,父亲派了人看管,应该还在。”
  鲜侑道:“我去跟相王请示。”
  刘珏道:“好。”
  鲜侑急匆匆去见相王,刘子善早先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又立刻获知刘珏病况,前事不再追究,却也不肯见他,鲜侑道明送刘珏回衡阳之意,刘子善竟也沉痛下泪,道:
  “让他去吧,阿侑,这事你去办,多派些人护送。”
  鲜侑应了,要走,刘子善又问:“什么时候走?”
  鲜侑道:“这就去。”
  刘子善摆手道:“去吧,去吧。”
  鲜侑连忙去命管事准备马车,安排人手,又回到刘珏房中,命收拾行装,下人忙去打点。
  刘晗木然立在外边,忽见着下人皆忙动起来,不知何事。
  鲜侑走到榻前,替刘珏穿好了衣服,又罩了一件雪貂毛的披风,下人道车马已备好,鲜侑道:“疲q,我送你,回衡阳去。”
  刘珏意识不清:“覃奴呢,怎么不见他,他不回去?”
  他说胡话,鲜侑不知如何回答,只得道:“他不走。”
  刘珏道:“我跟覃奴,从来没有分开过,这是要分开了吗?”
  鲜侑道:“我陪你回去。”
  刘珏望着他脸,久久道:“好。”
  鲜侑将他连着衣抱起,刘珏手搭上他肩膀,嘴里念道:“我嗅到雪的味道,好大的雪啊。”
  鲜侑走了几步,那手最终松落,慢悠悠垂了下去。
  鲜侑顿住,许久,轻声唤道:“疲q?”
  那双眼睛却再也不曾睁开。
  鲜侑再次打开门,一阵雪光耀目,眼睛发痛,他对上刘珏痴怔的脸。
  刘晗正同下人争执,见门开,赶紧住嘴上前问道:
  “阿兄要走了?”
  鲜侑道:“不走了。”
  刘晗面露喜色,推开他便抢进门去,鲜侑直步向外。
  刘晗抢到榻前,持着他放在外面的手跪下,注视着他脸孔,见他闭着眼睡着,十分安静的模样,小心唤了一声:“阿兄。”
  无人回应,刘晗手抚到他脸,又贴近去蹭了蹭,脸颊贴着他脸颊,便那么不动了,他等着这人将脸挪开,躲开自己这般亲昵,但他始终没有,于是就这么紧紧相贴。
  刘晗最终醒悟过来,他怕是永远不会这样躲开自己了,泪下:“阿兄。”
  他身后不知何时跪了一地。
  鲜侑走到院门,终是听到那一声凄厉的哭。
  此日正是除夕,相王府本设宴饮之会,公子刘珏卒,告休。
  鲜侑沿街而行,虽是除夕,却一路不见灯火,只有雪光照亮了黑夜。
  云暧听到来报,讶异,自言自语道:“死了啊?”
  慕郎问道:“陛下,谁死了?”
  云暧道:“相王太子。”
  慕郎道:“阿兄肯定伤心。”
  云暧道:“我不伤心,别管了,将这一支曲弹完。”
  
  
        
第 50 章
  尾声
  元祐十八年,刘子善征讨尤佨,大胜获还,加九赐,次年,改元启泰。
  “朕在位二十又三载,屡遭天下荡覆,幸赖祖宗之灵,危而复存,然而今瞻仰天象,俯察民心,炎精之数既终,行运在乎刘氏。是以前王既树神武之迹,今又光耀明德以应其期,历数昭明,信可知矣。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唐尧不私于厥子,而名播于无穷。朕羡而慕焉,今其追踵尧典,禅位于相王,王其毋辞钦止。”
  声音响彻大殿,鲜侑合了旨,又交递给一旁侍从,那侍从小心捧着往殿下去。
  而云暧此时却又出声,鲜侑转向他,听他静静说道:
  “朕无能为也,实愧先祖,上不能承天景命,力致臣僚,恢复旧都,还于宗庙,下不能自全其身,流离颠沛,以人君之身,数辱于贼逆,先有段荣之废,后有刘静强权之挟,而至于今日,祖宗百年基业,尽丧于我手,实无颜面见先祖,我死之后,灵牌不归祖庙,身亦不入皇陵,无违我意。”
  一番和缓说毕,他却转了调,猛然拔出座前御剑,指空骂道:
  “乱臣贼子!其罪当诛!”
  鲜侑怔然望着他,讷讷道:“陛下。。。。。。。”
  最后竟然叫出了他的名字:“云暧!”
  启泰二年,云暧颁诏禅位于相王,又出诏罪己,历数己过,自刎于朝堂,群臣大哗,而天下震动,谥敏帝,敏帝之死如其言,不归宗庙,不入皇陵,葬于杞山。至于禅位之诏,相王终不敢受之,后以安南王云隽为帝,后史称西庆,云隽为武帝。
  鲜侑出了殿门,匆匆急行,走得实在太急,他停下脚步的同时,血气自胸间涌上,涌上喉咙出了口,眼前一黑,直直跪了下去,一跟头倒地。
  
  鲜侑望远,触目青山:“咱们往哪里去?”
  云州道:“往东,去衡阳,往西,出关去云州,还可以去北边,塞北的风光不比中原,但辽阔的原野很适合骑马,你想去哪里?”
  鲜侑笑:“咱们撒开手,看马往哪边跑,咱们便往哪边去。”
  
        
第 51 章
  后记:
  关于云暧,到最后我有点心疼他,所以决定让他死的有价值点,因为他的死,刘子善不敢受诏,而大庆可以延续,虽然是西庆,实际已经不是一个王朝,但好歹还是姓云的。
  有人可能要问鲜侑跟云暧跟刘珏的感情暧昧,是不是对云州的不纯粹,毕竟云州是那么纯粹的一人,我解释一下,这点其实很重要。
  鲜侑一大特点就是,念旧,极其念旧,这是由于少年遭受的那场烨京变乱,父亲自刎,而自己被掳去北边的经历造成的,他是那场乱离的存者,这让他对烨京变乱之前,旧有的一切,抱着一种极其强烈的留恋和爱意。
  这文中,他喜欢在乎的人和事,几乎全是与他有旧,所以刘静死他会落泪,刘珏死他会心痛,张合死,他不喜欢张合,但一声穆良,也是从心底唤出,而云暧是他放不下的心结,对刘子善,也是感情很复杂,这一切,归根究底,都是因为他对旧的执迷,对旧的那股不可消磨的留恋和爱意。
  他性格两个重要的方面,一个是他父亲的教育,很正统的儒家式的教育,还有烨京之乱带来的,这让他忠于大庆王朝,不仅是忠于,甚至是留恋和爱,另一方面,是他本身的性格,他本真的自己是浪荡不羁活泼随性的,前者对他是执念,也是压力,或者痛苦,而后者才是他真实的自己,所以他对刘珏还有云暧的感情是类似的,留恋,怜惜,对往昔的美好的追忆,因为他们是那往昔美好的仅存,所以对鲜侑来说,意义不同一般,但不管怎样都不会爱,留恋怜惜都不会是爱,旧的一切对他来说,终究是负担。
  所以他喜欢云州,因为云州对他来说是新,跟云州相处,他才能回到那个最真实的自己,不用被旧束缚,所以他见到云州第一眼就喜欢,而且随着相处越来越神魂颠倒,纵观全文,他跟云州在一起,总是他最开心,最得瑟的时候。
  鲜侑的挣扎,既是他在新于旧的挣扎,也是他在自己两种性格间的挣扎,如果没有烨京变乱以及被掳北地,他不会有这种挣扎,当然也不会遇上云州,而如果没有云州,他的挣扎,最终的结局是会赔上性命。
  这文原本就是我自己文荒的结果,自产自销的,原本为我自己写,没准备发出来,我基友是唯一读者,我喜欢BE,为了满足她的玻璃心,发誓要HE的,但后来还是虐到她了哈哈,而且写的实在是太孤单了,很想有人陪伴,所以就发在吧里的。
  不管各位满不满意,结局是这样,然后我的笔力也就只能写到这样,感谢妹子们的陪伴和支持,写文很累,但每次看到你们回复我,就觉得一切值得,多谢你们给我动力,谢谢!
  写这篇文时,我脑中的第一幕是鲜侑骑在马上,抱臂笑问:“羯奴,你可是要为我牵马?”,然后那个羸弱的少年果真上前来牵上马,两人孤独的在草原行走的画面,就是这一幕,也是他们缘分的起点,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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