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麽做实在太冒险了,皇上皇後,哪个是傻的?」慕容留白语气似嗔似怪,心里却不禁有些甜蜜,表哥这麽冒险是为了他。
费清吟注视著他明豔不可方物的脸,他长相偏像舅妈,也容易害羞,但是气质清雅,有种明月流水般的感觉,并没有一丝女气,不知道为什麽,费清吟总觉得,最近看著他……有点……心荡神驰……
注意到慕容留白似乎在等他回答,费清吟咳了声,眼光投向别处,尽量淡然地道:「为了能救你出来,哪管这麽多,再说,凡事讲究证据,字迹可是宝儿的,他们就算怀疑,也没法证实。」
「你真是……好哥哥啊,谢谢你。」慕容留白心中一动,朝他缓缓展露了个笑容,费清吟赫然觉得自己心间突然有朵昙花绽放,美丽至极,近乎永恒。
第七章
费清音毕竟刚学厨,炒出了一锅黑乎乎的东西,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派人去玉楼定了十二道上等好菜,等玉楼夥计拿著账单请费清吟掏钱的时候,费大哥看著总计六十八两白银时眉梢一挑,颔首道:「很好,以後宝宝做厨子,也算个谋生行当,说不准还能发财。」
慕容留白噗嗤一笑,这就是费清吟,有话不喜欢直说,费清音再怎麽不济,也绝对不可能去做厨子,他只是暗讽玉楼菜价宰人。
「奇怪,你怎麽好像第一次见识这家的价格,宝宝说玉楼在京城很有名的。」慕容留白到京城要做的三件事,第一是远远地看一眼费清吟,第二是去若兰的粥铺喝碗粥,第三是去玉楼吃顿饭,由於第一件事变了性质,所以第三件还没机会去做。
费清吟淡定地说:「没去过,因为宝宝说那厨子长得比我英俊。」
慕容留白绝对想不到会是这个原因,非常诧异地看著这个语出惊人的人,只听他不疾不徐道:「不过,我肯定是比他有气质的,所以,王不见王。」
「……」
慕容留白深刻地意识到自己错了,他以为宝宝的臭美自恋是天生的,如今可见,绝对有表哥的影响啊。
「对了,为什麽你不叫清泉清岚哥哥,却规规矩矩地叫我哥哥呢?」费清吟似乎没注意到慕容留白哭笑不得的表情,继续淡然地问。
「这和宝宝叫我哥哥却叫小白的名字是一样的道理,因为年岁差得多,直呼其名不妥。」
费清吟淡笑道:「哦,原来我比你老很多啊。」
慕容留白流汗:「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对你尊敬,嗯,尊敬。」
费清吟若有所悟:「那你的意思是清泉清岚不值得你尊敬?」
慕容留白擦汗:「不是的,我也很尊敬二表哥和三表哥。」
「其实,我觉得你一视同仁比较好。」费清吟慢悠悠地道。
慕容留白惭愧道:「表哥教训得是,我以後见到他们一定不再直呼其名。」
费清吟幽幽地道:「你笨起来真的蛮笨的。」
慕容留白无地自容了,尴尬道:「表哥,该吃饭了,我有点饿。」
等费清吟转身带他去偏厅用膳时,慕容留白才在他背後一步外无声地叫了声:「清吟。」
费清吟似乎听到了这无声的呼唤,突然转过头对慕容留白一笑,牵过他的手道:「走得这麽慢,饿晕了吗?」
於是慕容留白觉得自己真的有点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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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清音不会做,但是很会吃,小肚子吃得圆鼓鼓的,摸著肚子陶醉地幻想自己有天做出这麽美味的菜肴,精致可爱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看得其他两个人直冒!皮疙瘩。
「我长得好,人又聪明,还有一手好厨艺,嫁给我的人还不幸福死啊?」他说。
费清吟用眼角余光勾了下慕容留白,笑道:「我长得也比较好,还是状元出身,怎麽说也算是文武全才吧,照你们的理论,做我的爱人,也应该是幸福的。」
他稍稍调整了下用词,没有用「嫁」字。
慕容留白目不斜视道:「我长得惊人──」
他还没说完就给费清音打断了:「表哥,你长得不叫惊人,叫艳惊四座!」
「容我说完。」慕容留白拿筷子在他脑袋上轻敲了下,「我长得惊人,论文论武都不是很拔尖,人倒是比较谦虚温和,也许,嫁给我比嫁给你们都幸福。」
费清音站起来「娇滴滴」地依偎进慕容留白的怀抱,羞涩地道:「那我嫁给表哥吧。」
他的语气神情都很娇羞,脸上还适时地飘上了两朵红晕,垂下的眸子里光芒微敛,似语未语,一派朦胧风韵。费清吟提著他腰带,把他从慕容留白怀里拎出来,但淡定地命令:「这顿饭六十八两银子算你欠我的,给我做苦力还债吧,拿抹布来把桌子擦干净,然後去洗碗,洗好烧两锅水。」
费清音咬著嘴唇,很委屈地问:「你是东道主,请客吃饭为什麽要算我账上?还有,烧两锅水干嘛?」
费清吟自动忽略他第一个问题,道:「我要洗澡。」
「一锅水就够了啊。」费清音斜睨他,他懂事後的经验告诉他,大哥要他做的事最好不要忤逆,不然他会有很多後招让你防不胜防。
费清吟一本正经道:「我要洗两回,你有意见吗?」
「没有。」费清音可怜兮兮地道:「我不嫁表哥了,你能不能不洗澡啊?」
「我突然想洗三回了,现在就去。」费清吟用一种欺人太甚,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眼神看著弟弟。
费清音含恨而去。
「你真的要洗三回啊?不怕把皮给泡皱了?」慕容留白怀疑地看著他,一直以为表哥是个爱护弟弟的好哥哥,原来他这麽会欺负弟弟,看来,他不是很了解表哥啊。
「宝宝惯於阳奉阴违,你觉得他真的会烧吗?我说洗几回对他来说都一样,他偶尔喜欢扮苦旦引人同情,最好能有个美人亲他几下才好。」费清吟有意无意地瞄了眼慕容留白的嘴唇,表情带著一丝戏谑邪气。
慕容留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与费清吟之间有股暧昧,却又不敢给自己幻想的空间,起身道:「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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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留白出来了,费清吟!未就此安心,皇後一盆脏水泼向太子,就算他不被牵连,也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这盆脏水泼得远、泼得广,把他和慕容留白都牵扯进来了。
次日费清吟进宫觐见皇帝,今天没有早朝,皇帝的气色稍微好了点,见了他便笑道:「费爱卿来得巧,朕正打算喧你来。来,陪朕下盘棋吧。」
陪皇帝下棋很累,不能赢,但是也不能让得太明显让皇帝失了面子,所以每一步都要仔细斟酌,一盘棋下了一个时辰还没下完,只听皇帝漫不经心道:「这下棋就像人生,设局变局破局,走错一步便是满盘皆输。」
费清吟一笑道:「陛下说得是。」
「既然慕容留白是冤枉的,让他受了这牢狱之苦,朕倒是很过意不去,便赐他白银千两,古墨十块。」皇帝注视著棋局,「御花园全景图尚未画好,还得由他来完成,画完之後,朕另有赏赐。」
费清吟嘴角稍稍一提,替慕容留白谢恩,又道:「留白在狱中呆了几日,心理和生理都受到一些创伤,皇上可否宽限几天,让他在家修养几日?」
皇帝颔首道:「自然,让他修养十日吧,朕会派太医去给他把把脉,开几服药调理调理。」
费清吟讥讽的情绪还未倒影在眼底便被他以毅力压下,做出感恩的表情道:「多谢陛下厚爱。」
「那个叫王旭的侍卫还关在牢里吗?他指正太子与费爱卿,於情於理,这案子不该由你继续查下去,朕另指派了历大人彻查此案,你今天便与他做个交接吧。」皇帝说著不经意地走了步棋,轻易取走费清吟的帅。
终於下完了这盘棋,费清吟在心中冷笑:「一步走错满盘皆输,要暗示我小心应对,不要走错棋吗?我的人生可不是用来陪你下这一局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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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赐很快送到费府,奉命前来的太监前脚出门,费清音後脚从外面家回来,见到红衣太监的身影,到花厅後看到桌上白花花的银子和黑黝黝的古墨,高兴地哇哇叫:「我怎麽这麽有魅力啊?皇上给我送赏赐来了,我要存著娶老婆。」
慕容留白受不了地看他一眼,终於忍无可忍:「宝宝,虽然我也希望这是给你的赏赐,但事与愿违,这是皇上赏给我的,不过我决定把银子转送给你做老婆本,古墨我就自己留著用了。」
他本不想接受皇帝的任何东西,但这十块廷硅墨确实珍奇,他舍不得送人。
费清音也不是个喜欢舞文弄墨的,虽然这种墨珍贵,但比起银子,他还是觉得後者实用点,便开开心心收下了。
站在一边的奉墨都看不下去,对他道:「六少爷无功不受禄,您这是不是有点那什麽?」
费清音瞪他:「谁说我无功了?我将要办一件让表哥幸福一辈子的大事。」
「哦,什麽事?」奉墨好奇地问。
费清音神秘兮兮地道:「来,附耳过来。」
奉墨弯下腰,凑到他嘴边,费清音扯著嗓子大叫:「我干嘛要告诉你?!」
奉墨耳鸣了半天才恢复过来,侍读也是有尊严有血性的,奉墨到处追著费清音打。
慕容留白看著古墨苦笑:「无功不受禄,我又有什麽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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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清吟对慕容留白提起再次入宫作画之事,慕容留白神色犹豫,不待他开口,费清吟便道:「不想去作画了?那好,我跟皇上禀报,就说你受了惊吓,画不出来了。」
慕容留白连忙道:「不是,你误会了,我只是怕这样的事再发生,又给你添麻烦。」
「傻话。」费清吟很自然地抬手摸上他後脑,轻声道:「是我连累了你,从今以後再不让别人伤害你。」
他的视线又定在慕容留白唇上,让慕容留白突然心跳加速。
「其实,我……」费清吟缓缓倾身向前,他的气息逼近,慕容留白紧张地忘记呼吸,屏息看著他。
「我不想你再画了。」费清吟说,停止了向前的趋势。
「哦。」慕容留白有些失望,却也有些庆幸,以为表哥要亲他呢,原来是白紧张一场,没亲也好,宝宝也喜欢亲他,但是那种亲吻从来不代表什麽。
「宝宝把你的赏银存到钱庄里去了,你不该把银子送他。」费清吟见他绝美白晰的脸上浮上一层薄薄粉红,好似沾上胭脂的白玉,煞是心动,真想在他脸上亲上一口,但考虑到时机未到,便作罢了。
慕容留白洒然笑道:「我不需要银子,送给宝宝做老婆本,他整天喊著要娶十个八个的。」
费清吟不以为然:「说说而已,敢娶十个八个的我娘不抽死他。」
「哦?」慕容留白不解。
费清吟眨眨眼,神秘地道:「费家家规,每个男丁只能娶自己心爱的那个,娶了便立誓绝不相负。」
慕容留白将信将疑:「我怎麽从来没听说过?」
「现在听说了。」费清吟将他垂在耳边的薄发拨到而後,露出白晰可爱的耳朵,嘱咐他:「以後有钱物自己不想管就存在我这吧,别乱送人。」
慕容留白楞楞地说:「哦,好,谢谢表哥。」
费清吟碰到他柔软温暖的耳垂,柔柔一笑:「你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