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费清吟武功比他强了许多倍,一听到他脚步声便立即打开门,施展轻功挡住他去路,费清音刚想换个方向逃,被费清吟拧住耳朵,拖到他房间。
「你好大的胆子!」费清吟的声音冷冷的,他没点灯,在曙光没有到来前的黑暗里让他弟弟打了个寒颤。
「大哥,那个药是壮阳的,我见你日夜操劳,想给你补补。」费清音搂著他的腰,灵敏的鼻子嗅出他身上带著一股腥味,奇怪,只是让他和表哥一起睡觉,怎麽会有这种味道。
他嗅嗅鼻子,觉得那股味道的源头偏下一点,便道:「大哥,你的衣服上是不是沾上什麽脏东西了?味道怪怪的。」
费清吟面色一红,推开他怒道:「壮阳,哥哥我年纪轻轻地需要壮什麽阳?你敢说你弄错了药性?如果是那样,你把留白骗去做什麽?」
费清音小声道:「好吧,我承认我是有意的,我想你跟表哥在一起,表哥那麽好,我想他喜欢的人喜欢他,就这麽做了。」
「这办法是谁教你的,你才九岁,怎麽能想起这种下流招数?」费清吟很头疼,才九岁就这麽胆大包天,以後长大可怎麽得了?
费清音撅嘴道:「我偷偷听爹娘说的,小舅舅当初对四姐的师父下了春药,本来韩叔叔不想和他在一起的,但是小舅舅说要对韩叔叔负责,就在一起啦,你也要对表哥负责。」
费清吟抚额,爹,娘,你们说话都不管隔墙有没有耳吗?宝宝成不了才就是你们害的,惯得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如果那杯茶是别人给我的,只要有一点点不对味,我就不会喝,但你是我弟弟,我的亲弟弟,我信任你,喜爱你,你给我沏茶,我那麽高兴,觉得你长大了,懂事了,你这小混蛋竟然对我下药,你对得起我吗?」费清吟掐住弟弟脖子,「要是换了别人,你知道会是什麽下场吗?」
费清音颤声道:「杀了他?」
费清吟冷冷道:「那是便宜他了,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哥我错了,你打我吧,只要不把我屁股打烂,多少下都要,我不要死,也不要半死不活。」费清音呜呜地哭起来,他三分是真的害怕,四分是真的愧疚,还有三分是以主动讨打争取宽大处理。
费清吟叹了口气:「我不打你,你这样顽劣,我打也没用,从小到大说过你多少次,你听过吗?」
「我听我听,我今天天一亮就好好念书,我不去回春堂了,再也不自制春药了,还有还有,我等会去给表哥道歉。大哥,你原谅我吧,我错了,我学泡茶,天天给你倒茶,每次给你送茶都当你的面试喝,好不好?」费清音拉著哥哥的手摇晃,用他衣袖擦眼泪。
费清吟蹙眉道:「每次做错事情都装哭,你已经快十岁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没跟你说过吗?」
费清音忙止住哭声,嗅嗅鼻子道:「我点灯,黑暗里跟你说话,我怪害怕的。」
费清吟嗤笑一声,这小混蛋还有害怕的事?
「啊──」费清音刚点好灯抬头看哥哥,便惊呼一声,双眼瞪得圆圆的,结结巴巴道:「大哥,你脸上……」
费清吟抬手摸自己的脸,不似平时那样光滑,指下疙疙瘩瘩的。他瞪弟弟一眼,拿起铜镜一照,发现脸上不均匀地分布著许多小红点,雨後春笋一般地盘踞在他英俊的脸上。
「费清音!」面目全非的某人彻底炸毛了,「你下的到底是春药还是毁容不倦散?!」
「毁容不倦散?没听说过啊,我制的叫合欢散,哎呀,难道骆哥哥的书记载错了?大哥放心,我现在就去找他来给你看看。」费清音诚惶诚恐,悄悄往门边移动。
费清吟抓住他後领,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治不好我把你打死拖出去喂狗!」
「不会的,骆哥哥医术天下无双。」费清音哆嗦著说,老天,为什麽他只是想帮人,却惹出麻烦来?
本来费清吟今天就不打算去上朝,现在门面出了问题,更有理由呆在家里了。
骆回春架子大,吃了早饭才坐著轿子来,那时候已经巳时了,费清音背著他的药箱,引他去费清吟的房间。
神医就是神医,看到费清吟那张脸,连脉都没把,就笑得满脸暧昧道:「呦,清吟兄挺有情趣的嘛,药是自己配的?用错一味药,幸好不与其他药的药性相冲,不然可不是一夕风流的事了,小弟今天得来给你哭丧。」
费清吟皮笑肉不笑:「你把医书借给我这天才弟弟,药是他配的。」
骆回春疑惑地看向费清音:「我让你看做春药的书了吗?」
费清音无辜地道:「我随便找了本书刊,那里有春药的配置法,觉得这药的名字好听,就试试看啦,对了,春药是干什麽的?是毁容的吗?早知道我就不用大哥身上啦。」
还装!费清吟撇撇嘴,骆回春翻个白眼。
「小呆子配错了,春药的作用只有原来的三成,凭你的毅力忍忍就过去了,没毁了谁的清白吧?」骆回春真正关心的是这个,一双眼探索地朝费清吟脖子扫去,没发现什麽异样,心想这人那麽自律,八成是没出什麽事。
费清音心虚道:「骆哥哥,叫你来不是拉家常的,快看看我大哥的脸要怎麽治。」
骆回春笑道:「不必治啊,过两天就好了,吃药是两天,不吃药也是两天,我建议你们别浪费。」
於是拜费清音所赐,费清吟两天不能出门,他也不好意思顶著这张花脸去见慕容留白,在家无事可做,便想著怎麽教导弟弟。
费清音被调教了一个下午後终於受不了去找救兵了,慕容留白听他诉完苦不由一笑,难怪醒来到现在都见不到他人,原来是脸被毁了不好意思见人,他还以为表哥後悔了。因为怕是这个原因,所以明知他在家,慕容留白也不敢去找他,而且,他现在走路也不太方便……
费清音说得凄楚无比,慕容留白等他走後便缓步迈向费清吟的房间。门是关著的,他刚准备敲门,便听费清吟不满地道:「宝宝,你上个茅厕用了大半个时辰。」
慕容留白推开门,笑道:「没有那麽久,他一直在我那聊天。」
费清吟在他推门而入时转过身,没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慕容留白提脚跨门槛,没想到腿上没力气,抬得不够高,被门槛拌了一跤,「呀」地一声跌倒在地。
费清吟顾不得遮丑,连忙转身走过去扶起他,关切地道:「怎麽这麽不小心,伤到没有?」
慕容留白视线轻巧地落在他脸上,因为费清音已经告诉他,所以看到这种红点乱生的脸,倒也不怎麽吃惊。
「别看。」费清吟横掌覆住他双目,低声道:「最不想给你看到这麽丑的我。」
昨晚他也这样覆住慕容留白的眼,那时是怕他看到他眼中狼狈的、无法克制的情欲,怕吓到他。原来心里在乎一个人,便不希望他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只想呈现给他最好的。
「已经看到了,脸蛋不过表像而已,表哥不用不好意思。」他弯起唇角,突然发现表哥有这麽可爱的一面,让他觉得开心。
费清吟缓缓移开手掌,慕容留白双眸蕴笑,晶亮的眼染上水晶才有的剔透光泽,被他这样注视著,费清吟陡然觉得心跳加速,白晰的脸上浮上一层薄红,尽量以平缓的语气纠正他:「叫我的名字。」
慕容留白露出羞涩之意,从善如流的改口,低声地叫:「清吟。」
「我爹娘和朋友都这麽叫,作为情人,不是应该叫得更亲热点吗?」费清吟毕竟老练一点,也没那麽多羞涩之意,面色迅速恢复白晰,含笑看著新上任的情人打趣。
慕容留白低下头,蚊呐般地叫他:「吟。」
费清吟轻柔地笑起来,抬起他下巴,见他眼神闪烁,面染桃花,忍不住低头含住他的唇,等慕容留白快喘不过起来,费清吟才将他抱到自己床上,搂著他问:「我要是一直这个样子没法恢复,你会继续喜欢我吗?」
慕容留白挫败地说:「我没表白过吧?你太自信了吧?」
费清吟揽著他的腰说:「我当然自信了,有的人在别人面前那麽坦然从容,在我面前动不动就脸红,听说我有心上人,连画都画不下去。」
慕容留白眼睫微眨:「好吧,我承认,那麽你呢?」
「我什麽?」费清吟问出口,便知道他是希望自己也坦诚表白,这种事他还没做过,有些别扭地道:「就是那个意思,想在一起,不要说得太明白吧?」
「那,是什麽时候开始的呢?」笑意倒映在慕容留白眼底,他眉梢眼角都挂著喜悦。
费清吟思索道:「不知道,也许是四年前吧,只是那时候我不会往这方面想,那次分开以後,我偶尔会梦到你,我很少做梦的。你算是在我梦里出现最多的人了。」
慕容留白笑逐颜开,原来他不是单恋,还有什麽比两情相悦更让他高兴的事呢?他仰望费清吟那张「丑脸」,奇怪,为什麽清吟脸上疙疙瘩瘩他也还是觉得好看呢?
费清吟称病不去早朝,太子下午就派了太医来为他诊治。
奉墨禀报後慕容留白似笑非笑地看著那张丑脸,费清吟道:「小病而已,已经请过大夫了,不敢有劳太医,你请太医喝个茶吃个点心,我身体不方便,就不亲自去招呼他了。」
「笑,你笑什麽笑?」费清吟见慕容留白笑得像个小狐狸,便压住他身子扣住他的腰,作势要搔他痒。
慕容留白扭动著身子逃避,突然听费清吟压抑地呻吟一声,低沈地道:「别动。」
费清吟身子紧绷,面色泛红,慕容留白也算过来人,立即知道是什麽原因,果然不敢动了。
过了半响,等费清吟平复了躁动的欲望,慕容留白拂著他额发轻声问:「太子一片好心,你这样拂逆他,不怕他生气吗?」
费清吟笑容微敛,坐起身道:「他有点小孩子脾气,我给他一块糖,他就会想要更多,不如一点不给,让他趁早死心。」
「你一点也不喜欢他吗?」慕容留白问,!无试探之意,纯粹是好奇,被那样一个地位崇高的人爱著,至少虚荣心能得到满足吧?
费清吟摇头:「喜欢他那种地位的人实在太难了,我要的爱情是一种平等,我无法接受见了面要行礼参拜的爱人,也不愿意和别人分享爱人,所以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与他是不可能的。」
原来这就是宝宝所转述的平等,是他淘汰太子的原因。
慕容留白叹口气:「看来太子也挺可怜的,可以得到天下,却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人。」
「咦,你挺同情他的嘛。」费清吟捧著他的脸,「我喜欢他你可怎麽办?」
慕容留白眨眨眼:「爱慕我的人可以从慕容山庄的前门排到後面,我有很多选择。」
费清吟笑了:「看来我得给你烙上专属我的印记。」
於是慕容留白脖子颈子上开满了「红梅」,他也无法出门见人了。
费清吟的脸第二天晚上便恢复了,慕容留白有些遗憾,他一恢复就不会老呆在家里。这两天考虑过他们的未来,他才十六岁,有很多想做的事没做,不可能老是呆在这里等费清吟每天下朝回家;而费清吟,他是太子极为倚重的人,太子绝不可能让他离开,而且,只怕清吟也不会愿意跟他走,他的心思不会在山水上。他已经预想到他们要过聚少离多的日子,所以他更要珍惜眼前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