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们这样跟着我,我亦没办法考虑,心神不宁怎么去想?”云章面上摆出一副凡事好商量的样子,心里却已经打好了主意,“你不如让我考虑一天,不过千万不可以跟着我,否则我无法考虑,隔一天,我定给你答复!”
只要有一天时间,便可动身去京城,到时这群人纵然是想寻也无处可觅。
穆奈何与其他人对视几眼,思忖半晌便点了点头,“那么一日之后,我会再来。”
云章心里怒骂快滚,面上却是堆着一脸的假笑,待到送走这麻烦的一干人,云章靠着墙深深的缓了口气。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红莲谷现在回不去师父也靠不住,江湖上有名望但是不受敬佩的西京门也和自己拉上了关系。楚筱到底和司马遥有什么联系,西京门能忽然间扬名江湖靠的却是一个武功三流的虫鼠之辈,总是不解,这其中莫不是有何隐情……
云章思索着,坐在屋檐下,却沉沉睡去了。此时巷角处,却出现一个白衣少年。
翌日清晨,却发现自己身处一处荒庙之中,隐隐听见身旁哐当作响,一时好奇,便坐起身来探头望去。
只见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正站在香台便摸索什么东西。逆着光看的不大真切,可那头金发依旧格外醒目。云章记不得昨晚的事,便站起身来,略显打扰的悄声问道:“长安,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吗?”
“啊,你醒了?”长安转身看向他微微一笑,“昨晚你似乎很疲惫,是个穿白衣服的少年送你来的。我本以为此地荒废多年,已经无人知晓,谁知他却找得到这僻静的地方。好在我认识你,他闻言后便就离开了。”
“谁?”云章不解的眨了眨眼,若那人是付青云抑或别人,应该将自己送入客栈而并非此地,不过有谁愿意顾及自己?不过是风餐露宿,多年也习惯了。那人显然是认识自己的。
“他自称不便透露姓名,本意也不愿让我告诉你是他送你来的。不过我看他似乎颇为关心你,我还是应当让你知晓。”
云章思索再三也没能想出那人是谁,不过脑海中却忽然想起一人,莫不是,司马遥?
不过长安双目失明,当时怕是也不知道来人有没有拿着伞。司马遥大概是不想与付青云一干人碰面,所以才送自己来这称得上唯一可暂时休息的安宁地方。
云章看了看寺庙外万里无云的晴空,心想似乎过了些时日,自己都快把这人给忘了。
看着长安仍然站在香台前摸索,满手沾着灰尘,云章跑过去殷勤的问道:“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吧!”
“多谢。”长安笑着点点头,让了开,“我放了只蛊在这香灰内,能帮我取出来吗?”
“蛊?”云章听了只觉面部一阵抽搐,莫不是那种软软的,虫子样的蛊?“你、你要那种东西做什么……”
长安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情愿,并没有多说,便又伸手去找寻,“这是青云养的蛊,借我玩了一晚上,不凑巧落入了香灰之中,要是找不出来可没法交差了呢。”
“那个死小孩还真是……”云章只是略显抱歉的看了看长安。
“青云本就是苗疆的巫师,养这些蛊虫也不是什么奇异之事。有句话叫做‘宁做绝世奇人,不屈就俗世鬼’,活的平平淡淡,反倒是无趣了吧。”
云章却不与他苟同,云章一向自负才情,在世人面前扮出一副地撇的无赖模样。世人钓誉我钓鱼,清闲自得,只求及时行乐,死后无憾而已。用半生练就绝世技艺赢得功名美誉,又用半生去收敛大半锋芒,到头来终究一场穷途末路,可以见得有得必有失。云章自认不所求,便无所失,岂不两全了?
“明日启程,长安你把这虫子抓起来,就算是收拾好了?”云章郁闷的问着。
“这几日倒春寒,河面又忽然结了冰,和我交易的那些人说水路暂且不通,便取消了约定。我来时也并无行李,走到何处席地即是,倒是你,没有什么要道别的人吗?”
云章呵呵笑了笑,“我招人厌恶,任谁也不愿想起我。不过却是有个人想见,但我现在也不知他去了何处,想着他竟还挂记着我,颇为高兴便是。”说的那人自然便是司马遥,听说他是某个朝廷官员的门客,或许在京城也能见到吧?
说来这一路上想必定是趣味横生了,虽说是赶赴京城,但一路大约经过四座城几十处小村,失去了天山门下易水寒的看护,定有人为了寻那金蝉王而去找付青云,跟况且九王爷也与付青云一样眼比天高心高气傲,难免要同人动上干戈,不过他们都有九王爷的随从护卫着,难道到头来会受到牵连的就只有自己一人吗?
云章这么想着,悲哀的叹了口气,谁让自己专注轻功,到头来连防身功夫却都不会。
待到明日启程,自己还是早早的去城门,免得又被穆奈何一群人找上了。
索性胡混过一天之后,清晨便去了城门口。早见九王爷的侍从驾着马车在城门下等候,九王爷李华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上一枚指环,见云章和长安来了,便顺便打了声招呼:“你们都来了?马车太多只添麻烦,所以路上略有委屈,大家同坐一辆马车吧。”
长安捧着装上蛊虫的香炉问道,“无妨,倒是青云他还没来吗?”
此时付青云掀开马车窗上的竹帘,打了个哈欠,“来得很早,这样能早些上路吧。”
长安走过去将香炉递给了付青云,又对李华说道:“王爷有带上药物吗,我听易掌门说青云体内的毒需每日服药。”
李华却是面带悠闲的说道:“无须担心,制毒需以毒攻毒,必要之时可用内力驱之。”
云章不多听他二人对话,立马窜进了马车,却一下子撞在了付青云身上,付青云一时恼火,愤恨之下将他又推了出去。
云章哎哟唤了一声,在地上滚了几转弄得满身是土,李华瞥了一眼都不想再多看。
云章踉跄的站起来,对坐在马车之中的付青云说:“可不是我情愿与你坐在一块儿,这是九王爷的意思,你推我出来是对九王爷有异议吗?”
不等付青云开口,云章便又窜上了马车,付青云怒视与他,再三推了他的手臂奈何就是推不开,手上一用力,将他撇去了对面的位置上,“你可给我坐好了!再敢妄动,动手便剁了你的手,动脚便剁了你的脚!”
云章知道他虽不能这么做,但给自己下蛊确实并非不能,索性怕了他,干脆还是闭嘴了。
第拾陆回 雾绕京师步疑云
一路颠簸,付青云看着外面一片茫茫山野不禁觉得乏味,便看向那低头小憩的李华,说道:“九王爷,你之前可是认识我们门主?”
李华睁开眼,回答:“你说的是易掌门?我虽不曾见过,却久闻其大名了。”
“既然王爷并非与门主是相识,为何要答应门主,带我去京城?”
此时长安开了口,说道:“易掌门之前也找过我,不然那日我不会与他出现在城中。易掌门同我也算是深交了,我想他多年替你寻医都是未果,我身上正好放有多年前陛下赏赐的寿山石纹章,便给了易掌门,那此去拜访王爷。”
李华含笑点头,云章却忽然插嘴:“你一个破小孩值得易水寒这种大掌门劳心费神吗?”
付青云狠狠瞪了他一眼,长安却与李华同时笑了出来。
云章一路上调侃着付青云,但众人似乎都不曾缺乏了警惕,一路上总觉有人跟随在后,想必是什么人认出了付青云,碍于人多,暂时不便动手。好在中途几经周转的山路,总算的摆脱了那不明身份的几人。
约行进到中午时,马车在一座小村落中停下了,李华走下车,扫了一眼这正在迎春的热闹小村,转身对车上的付青云、长安和云章说道:“路程尚且遥远,不妨在此歇歇脚,吃了午饭,再上路可好?”
付青云走下车,看了看张灯结彩的村落,颔首说道:“也好,一上午,大家也有些累了。”
云章在后面撇了撇嘴,想你付青云休息是假,玩耍才是真。
长安扶着车沿,缓步走了下来,听着不时传来的鞭炮声,便清楚了此地情形。长安牵着马车,听着前方三人的脚步声向前走着,说道:“云章,不如我们先去安顿好马车,稍后再去与李华公子和青云会合。”
“好。”云章转身跑过来,接过套马的缰绳。
付青云与李华走在前面,四处张望着寻找可以暂时歇脚吃饭的酒家。
一路上挂满红艳艳的大灯笼,映衬着地上的黄土。街上几家妇女正聚在裁缝店前笑着谈天,也有女子赶集买菜,又有男子举杯豪饮、把酒言欢。虽不乏行人来往、私语窃窃,不知为何竟还是有些荒凉之感
两人走在街上,付青云心中却又说不出的奇怪。便转过头去困惑的问李华,“你说,为何现在真是迎春最热闹的时候,为何却不见孩童玩耍爆竹?”
“我也正感奇怪。”李华四下看了看,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再看那些街边房屋、摆设,无一不是破烂不堪染满灰土,那角落处的一口井似乎也是枯了,漏了一个板的水桶侧倒在一旁,还见不少黑色的蚊虫爬出,一团涌上的让人想不看清也难。屋舍的墙壁大都剥落,有些见着穿孔了,耗子洞似的空在那儿。除了那些空洞红艳的大灯笼高高悬挂,一切都显得灰黄破旧。
此时走过一处挂牌客满的酒家,一对新人正站在门前,两旁拥来不少围观的群众,付青云与李华路过时,鞭炮却忽然炸响,着实将付青云吓了大跳。
一个爆竹滚落到付青云脚边,付青云呀的大叫一声连忙跳开。只见爆竹炸开,一股浓厚的白烟冒出。接着耳边轰隆作响,就在身旁炸开的爆声震耳欲聋,接着一股浓烟滚滚冒出,混合着满地飞扬的尘土,模糊了人的视线与听觉。
李华见状不妙,知道是中了套,立马大喊“快跑!”,拽住付青云的手臂立马向过来时的村口跑去,欲与云章长安会和逃出此地。
此时身后只闻有人大喊“快追!”接着方才还满目和蔼正在赶集聊天的妇女立马褪下身上衣袍,酒馆中的男子也甩下布衣,若放眼望去,只见满街都是身着黑色夜行衣手执锐器的杀手!
一团混乱之中,李华却不慎松开了抓着付青云的手,回头看去只见付青云已被包裹在浓浓烟雾之中,李华尚且无法自保,自求多福却无法再折回去救出付青云。
付青云被碎石绊倒跌在地上,吃了一口的土,眼睛也蒙了灰,是又酸又痛。
只觉得自己被人抓住手腕强行的拖了起来,付青云被那人拉着强行跑,也不知跑去了哪里,只觉的身后一片刀枪哐当混着一群人的喊叫声。
待到眼睛稍稍好了些,付青云才看清了那救命之人,却是云章!
一时间百感交集,付青云边跑边大口喘气,正欲说话,云章却先开口:“我救你并非不求回报!你可记着以后得对我好生说话!莫要、莫要总是那么恨着我!”
村口处系着一匹黑马,云章将付青云放到马上,说了句“你自己好生保重了,我轻功好稍后便去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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