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章闻言立马“哇”的一声惊叫,吓得向后跳了三两步,躲在长安身后去,惊恐的看着穆奈何,直指他喊道:“你看清楚些,谁、谁是你掌门了!”才不过几次见面,上次相逢还让云章考虑坐住西京门掌门之位,现在直接省略了一环,不予商量,便直呼掌门了。
云章此话一出,围着沉香阁里里外外的西京门下属纷纷单膝跪下,低头齐声说道:“属下们来迟,请掌门责罚!!”
眼前一黑,翻了个白眼知道这件事是讲不通了,云章抚了抚额,沉香阁的下人并非等闲之辈,抽出袖里小刀向前进了三步,云章伸手拦下,低声说道:“不必,这是我的私事。”复又对穆奈何说,“老子懂个屁的混账武功,你找老子不是等于想自己灭了你西京门吗?”
本以为说了几句粗口便能让对方意志动摇,谁知西京门前任的门主本就是个粗里粗气的酒鬼,对方一众人完全不为所动,穆奈何不放在心上,继续说道:“兵强只强一人,将勇则强千军,公子足智多谋,见识了得,穆奈何已然在渔舟酒家里领教过了。不过您夺了我们前任门主的性命,现今说自己不懂武功,岂不是说我们这些人都是草囊饭袋吗?”
“说我不会入你西京门了,我是真真正正不会武功,去了岂不也是送死?”
穆奈何冷着一张脸,道:“那么我只能与阁下一决生死,以祭门主亡魂了!”
云章一听说自己若不妥协对方就要动手取自己性命,赶忙摇头说不,换了张脸皮,笑嘻嘻的说道:“不能再给我点时间吗?我不适应啊!再说,你也没给我说清楚做你西京门掌门到底具体做些何事啊。”
若是非当不可了,且要先摸清楚有无生命危险,第二便是有无金钱银两供己挥霍?不是爱财如命,只是“有钱三十做宰相,无钱八十做长工”,人生在世若想享些福分,又怎能少了钱呢。
“若说适应,掌门可慢慢了解西京门,在做以后决策。”穆奈何却是妥协了,他拿出三只烟花爆竹,递入云章手中,“掌门若是有何事,便可向天空发出信号,附近的兄弟看见了会立马赶去的。”
云章从容的接过,心想还真是难为你们千里迢迢追我到这里来了。
穆奈何再向前一揖,带着身后众人,离开了沉香阁。
似乎是一场浩劫过去,沉香阁内众人还未缓过神来,之间云章嘿嘿干笑两声,打破了僵持的局面,说道:“别放心上,不过些江湖恩怨罢了。”
沉香阁内所有下人,连同长安在内,齐声问道:“你怎就是西京门掌门了?”
这可谓是千古奇谈了,单单是认识云章不过一两天时间的几个下人也觉得此事玄乎的甚。这人轻浮散漫,语气轻佻,极爱男色,以调戏别人为乐,而那西京门的穆奈何看来到是个正派君子,怎就同云章这地撇扯上关系了?
“这……”云章不知从何说起了,只是摇了摇头,“权当一场闹剧啊。”
这时又闻有人撞开了门,聚在厅中的下人们纷纷走了过去,只见三人迎面走了进来。
云章认出了那三人,正想开口,却见后面还跟了一人。
司马遥看见云章的时候面色微微有些惊讶,但很快又平复下来,走到了长安面前,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云章,便对沉香阁的主人说道:“先生数月前看中的‘划花春水’,您可还留着吗?”
长安笑了笑,接过下人递来的装着口磁瓷盘的四方锦盒,道:“徐大人上次看的只是样品,不过我想大人即是喜欢,便去寻了原件。”
司马遥道了句多谢,便接过了锦盒,吩咐身后的唐三后唐虎将钱付了,绕过两眼放光的云章便是要走了。
云章见司马遥视自己若无物,急的“芳心大乱”,连忙绕到司马遥前面,纵身挡了他。
“我、我在这里呢!”
几个下人见了捂住口窃笑,长安闻言也不禁扑哧一笑。想必大都看出云章的居心了。
司马遥瞅了他一眼,双手捧着盒子,说道:“我又不是来找你的。”
司马遥分毫不给云章面子,又听见四下的笑声,云章竟依旧是面不红心不跳,继续拦在司马遥面前,唐三后笑呵呵的抱手站在一旁看戏,云章忙道:“自上次城门一别,我一直都想再见你!近日街上有灯会,我们去看看吧?”
司马遥颦眉,说道:“你当真我整日同你一般都无事可做,只爱看灯会?”
云章恍然想起了上次也是邀他去看灯会,心中不禁赌咒起这世上怎么唯一可看的就只有灯会了?!
见司马遥正是要走了,云章干脆从后面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司马遥大惊,连忙伸手推他,云章死活不放,还大喊:“且尽此宵情、携手挨肩何乐不为!”
众人看得是瞠目结舌、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你、你放开!”司马喊着想挣开,云章却抱得更紧了。
司马遥一时慌乱了,云章将他抱在怀里却是决绝不肯放开,两人僵持不下,拉拉扯扯之中,一个踉跄一起滚倒在了地上!只听啪嚓一声,司马遥拿着的盘子从锦盒内落了出来,撞在地上摔碎了!
司马遥和云章都停了下来,看着碎成几片的瓷盘,唐虎伸出手惋惜的说道:“三、三百两银子啊。”
司马遥见瓷盘摔碎了,一向不喜形于色不流露于情,此时也动怒了,站起来愤恨的踢了云章一脚已解恨,拂袖愤恨的夺门而去了。唐家的三个弟子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发呆的云章,复向沉香阁的店主,抱歉的笑了笑,说道:“这也算是这位兄台弄碎的,我们即不拿东西,且就不付钱了。”
说罢,也纷纷扬长而去了。
长安摇头叹了口气,打开手中画扇往面上送风,对云章说道:“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千金散尽还复来,生不带来往不带去,但我是商人,若是这么想,岂不是早早的就流落街头了?”
云章抬头看着长安,只听长安说道:“以你现在的工钱,或许要做几十年的长工还债了。”
云章不知是自己的头方才撞着桌角了,还是被这笔债务给打击了,只觉得眼前一黑,快晕过去了。
第贰拾伍回 打乱前尘惹是非
清晨退朝时,官员们纷纷乘着轿子,一齐走入朱雀大道,此时兴许有两三个顽皮的孩童躲在巷子里偷看着,但大都是有羽林军金吾卫在一旁把守,所以也靠不太近。陆陆续续有人从宫中出来,这大概要一个时辰才算完了,且日日如此。
羽林军上将军坐在草棚下偷闲同右金吾卫上将军谈天,周围围着群士兵,免得让官员看见了,这样影响不好。
羽林军上将军含了根稻草在口中,吹着哨子,百无聊赖的说道:“听说陛下烟花会那晚请了道士炼丹,非得逼着太子先服丹,那太子可是险些就丧命了。”
右金吾卫的上将军不以为然的挥挥手,说道:“这都多久的事了,大理寺早就查清楚那道士不过是因为交不了差,才胡乱炼的丹,陛下早下令斩首。太子怎么了,那太子若是上位,不定比现在好到哪里去,到时定又是水深火热了。”
“不说这还能说甚啊,前日子还听说,太子大肆招揽民间女子,还追着当下的男色之风。不过东市‘大红袍’里的些姑娘小倌却是漂亮,这清闲日子过的也怪无聊的,咱晚上不妨换套便装,偷个懒去逛逛吧?”
这“大红袍”是东市内出名的地下赌坊,据说还靠着某位三品大官的门面撑腰,奈何宗正寺几经调查都是未果。不过那里面的少年佳人是天下难寻,可谓云集各色国色天香的美人,不论朝廷民间,总有人愿花大笔的钱去光顾。
两位上将军说的眉飞色舞,不禁捧腹大笑,向外看了看,似乎官员都已离开了,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却看见一四人抬的轿子向宫门方向走去。
仔细一看,那些轿夫穿的正是徐庄周府上下人的款式。却不知都退朝了,怎还有人进宫?
羽林军一侍卫见了,连忙对身旁的人说道:“刚才那轿中的人……我似乎看见在烟花会上的那个小子了?”
“烟花会那时我也在场,你说的可是那上前去替太子诊断的那小大夫?”
“对,就是那小子!原来他是徐大人手下的人啊!徐大人自是难得的清官好官,救那太子倒也不怕与别人树敌,我看那道士分明是收人钱财,故意……”
说道此处,右金吾卫上将军伸手挡在他面前,说道:“不可胡说。”那侍卫便赶忙收了口。
轿子穿过朱雀大道,入宫门,徐庄周与付青云下轿,宫门处的一小太监迎了上来,便领着二位进了宫中。
徐庄周面色从容,付青云心中却是不安,他不知见了太子李瑞到底该如何决策。
刚走入离太子寝宫不远处时,便听闻笙歌四起,左侧一排身着淡粉色宫群的宫女手捧朱漆托盘,络绎不绝的端着盛满珠玉、瓷器的盒子往殿内送去。而右侧房檐下站着一排穿着相同的少年少女,手持编着号的挂牌,寝宫门口还有三两个宫女太监点名请进。
前面领道的小太监转过头来说道:“徐大人和付小大夫莫见怪了,太子正在招侍妾、男宠,这陛下倒是不太高兴,不过也允了的。”
付青云只觉听见了见奇谈了,这老皇帝莫不是老昏了头,就算世风好男色,也不至纵容他儿子这么光天化日的招男宠吧?这太子大概是活的也无趣了,这么做不是给自己添了污名,专为后世落下话柄子说笑吗?
付青云心想这太子真正让人捉摸不透了,他既是在防着奸臣乱党害自己性命,又暗中想着如何还击,明里又怎么做出如此荒唐的事?
徐庄周同付青云随着那太监走到门前时,却被那几个正在点名的宫女叫住了,“诶,太子说若青云大夫来了,就让他一人进,别人可不许。”
“你没长眼睛?”那太监撩起袖子指着那趾高气扬的宫女,“你没看见徐大人在此啊?”
那宫女不看一眼,说道:“这是太子的意思,太子说了,今儿个不舒服,只见付青云。”
那太监立马生气了,说道:“这里这么多人,一堆一堆的往里进,你睁眼说瞎话吧?”
“罢了。”徐庄周摇摇手,将付青云拉到门前,说道,“进去吧。我去紫宸殿参见陛下,晚些时,你于宫门外等我把。”
方才的宫女挥挥手,对后面的一排人说道:“都别进来了,太子会客,都退出去!”
说罢,揽过付青云,将他带进了宫殿中。之间一群莺莺燕燕纷纷从身边走过,退出了宫殿,只剩刚才那些在门外指名的宫女站在殿中一侧。
付青云看着坐在殿前斟酒的太子,依旧是如上次一般,走到他面前不远处坐下。
李瑞对他颔首微微一笑,伸出手来,说道:“青云,坐过来。”
付青云微微一颤,抬头看向了李瑞,李瑞一袭紫袍加身,纹有九团雉鸡,金冠束发,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俨然没了传言中的那般散漫桀骜,反倒是让人觉得此人风度翩翩、一表人才。
付青云向前挪了挪身子,再抬头看他,只见李瑞微笑着向自己招手,“过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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