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雪纯净异常,将世界映衬成了莹白。
“诶,顺德你说那小家伙会喜欢这个礼物么?”
“昭乐太子么?”顺德看看手里的捧着的宝刀,轻轻笑了。“会喜欢的,这可是公子特意为他找来的宝刀。”
“自然自然!该是这个道理!”公子政哈哈大笑。“敬德,你怎么不说话?”
敬德垂下眼皮,像女孩子一样的长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公子选的这刀未免太大了些。”
“大?”公子政从顺德手中拿起刀随手舞了几下。“不大呀。”
“太子殿下的身量和公子的身量尚还有些差异,若是他使不了这刀怕是会生气。”
“为何?”
“太子殿下虽年小却心重。”
敬德唇边始终挂着浅浅地笑,公子政看得欢喜便凑过去亲了一下。“你说的没错,那小家伙向来脾气怪的很,那你说我送他些什么好?玩偶点心可不是该送给小男子汉的礼物,你就不用提了!”
敬德似已习以为常,只略微红了红脸。“公子不如再送太子一匹小马驹,待春天到来之时还可带太子外出骑马。”
“好主意!”
公子政是让敬德送马过来的,那是一匹毛色很纯的小马,它的父母都是正宗的大宛驹。在敬德送来马的时候,昭乐很认真的感谢了敬德和公子政,敬德笑着请昭乐为这匹小马取个名字。
“名字吗?”昭乐挠了挠头,笑道:“就叫常念吧!无论何时,只要昭乐看到这匹马便会想起他的好来!”
敬德回去后把昭乐的话重复给公子政听,公子政不禁张大了眼睛,往前探了探身子,道:“那小家伙还说了什么?他喜欢这礼物吗?”
“太子殿下并未多说什么,但是从殿下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十分喜欢公子送去的礼物。”
“好!”公子政从座位上站起来,搂着敬德肩膀哈哈大笑。“果然是敬德聪明!你怎么知道那小家伙心里想的什么?我常与他在一起却从来也猜不出!”
敬德低下头,顺从的靠在公子政怀中,答道:“公子怕是忘了,我也是他国的人质。”公子政搂着敬德的手一僵便落了下来,看着尴尬的公子政,敬德默默地撤出一步离开了他的怀抱。“只是,太子殿下并非亡国之人,而敬德已是亡国之人。当日若没公子搭救,只怕现在已是归于尘土之身。”
公子政没有再说话,回到座位上看书去了。敬德也不多说话,安静地侍立在旁。整个天王苑中弥漫着一种掺杂着悲伤的诡异气息,铺天盖地的席卷着每一个人,也席卷了门外的大狗,以至于它疯狂地叫了一整日。
昭乐站在雪地里抚着小马驹‘常念’的毛,他幼小的心灵因为公子政送来的小马驹而产生了巨大的震动。公子政认为他到了该骑马的年龄,而他却连如何上马都还不会。他记得夏天的时候,他曾前去天王苑拜访公子政,那一日公子政正在同顺德摔跤,他们赤着的双脚上沾满了泥泞。
公子政擅摔跤,长马术。他不但努力训练过狩猎、祭祀舞蹈和游泳,还曾向有名的剑客学过剑术,同孟绿堂学过枪法,如此看来,不管是马上马下,他都颇为精通。不单如此,他的师父李斯对于奇门阵法也颇有研究,日日教习之下,公子政对于兵法的了解想必是更胜他人的。
每每想起这些,昭乐胸中便热血沸腾,抑郁难平。
“难道我就这样输给他吗?”
昭乐经常会这样问自己,这种想法总是让他激动不已。他经常和伍齐射在院子里练习,不管是多么寒冷的早上,还是多么炎热的下午,他都会按时脱去上衣,在严寒酷暑中扎一个时辰的马步。他有一只小竹弓,是王彩御给他做的,每到晚上,他们两个总会练习拉弓二百下。这些都是昭乐每天为自己定下的功课,年幼的他从未懈怠过。
在送来常念的第二天,公子政还是带着顺德将刀送了过来,他总是想要理由来天守宫中找昭乐玩,他对这个小家伙总有天大的兴趣。
“昭乐,我来了!”公子政一如既往地同昭乐打着招呼,昭乐看着他想不明白为何他能有那么多的热情。“莫要坐在那里了,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来!”
“多谢了,昨日送来的马已经很好了。”虽是这样回答着,但昭乐还是站了起来。
公子政弯腰抱起昭乐,忽然发现昭乐已经长大很多,长大到他抱不动了。他只好松开昭乐,哈哈笑道:“马虽然很好,却不如我想送你的这样东西好!敬德说这东西应等你再大几岁送你,可我等不到那时候了!”
“怎么?你要离开这里么?”
“我想快了吧,吴国在洋河上攻打了周国的船队……或许又要开战了。”不知何时魏慈明已经站到了昭乐身后,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抱着昭乐的公子政,公子政也一样抬头看着他。“这一次,我也许可以出战……”
“恐怕不大可能吧?我日前听说公子要去鬼谷学习兵法。”魏慈明说话时顺带往前把昭乐拉回了自己身边。
“哼!”公子政带着恼怒地哼了一声,摆摆手叫过顺德,将刀递到昭乐手中,微笑道:“或许你今日还使不到它,但终有一日会需要它,我想这楚宫之内怕是再没人敢送你这东西,所以便在走前早早地送过来了。若是明年今日我回不来楚宫,这便当是我明年送给你的礼物吧!”
“好!”昭乐抱着刀,觉得很沉,却不愿意放下。他想,终有一天我会拿着这把刀征战沙场!
公子政看着小昭乐倔强的模样,不由地大笑起来,昭乐往公子政身边靠了靠,抬起头看着公子政。看到昭乐炽热的目光,公子政越笑越开心,他捏捏昭乐的鼻子,笑道:“你拿了我的东西,可就是我的人了!”
昭乐忽然一愣,退开一步答道:“昭乐是齐国的太子!”
公子政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悻悻地看着昭乐,不知该说什么。雪又下起来了,院子角落里还放着枯萎的菊花。
☆、第九章 你的本事拿出来现现 (1892字)
天文十二年三月,又到了万物勃发的春季,吴周两国战争的火焰也随着春风蔓延到了各国。他们这场仗是从去年初冬开始打的,一直到了今年也没分出个胜负结果出来,还将各国都牵扯进来。
和煦的春风拂过河边青草,青鸟殷勤,跟着细细碎碎的风,为赵灵宫带来了各个国家的消息。
赵灵宫看着手里的信笺,苦笑着摇了摇头。父王与周国结了盟,自然是要出兵助周国一臂之力。
如今楚鲁晋吴四家联盟,预备从水陆两方面一同东征,赵楚二国接壤,易攻易取。而齐国太子尚在楚国手中,齐国到时候是偏向楚国还是赵国也还是未知之数,若是偏向楚国,五国结盟,那么赵周两国必沦为盘中肉。
“少君皱个眉头干什么?”
“适之,你师弟去楚国辅佐齐国太子了。”赵灵宫抬手轻轻拍了拍适之方才放到他肩膀上的手。
适之把身子往前倾了倾,唇凑到了赵灵宫耳边:“师弟的本事很大。”
“比你如何?”
“比我大多了。”适之抱住赵灵宫的脖子,唇边带着冷冷的笑意。“我的本事少君见识的还少么?有没有少君心里最清楚不过。”
听着他带有怨恨的语调,赵灵宫抬手推开他:“你床上的本事比你床下的本事大。”适之咬咬牙,觉得自己无话可答。赵灵宫低着头看手中的信,冷不防地说道:“清溪八龙,慈明无双……不知道你那个天下无双的师弟是个什么味道……”
适之沉默地看着对面的赵灵宫,毫无预兆地转身走了。
赵灵宫嗤地一笑:“还真当自己是个女人了!”他忽然抬高声音:“到我房里等我。”
“是!”
适之赤裸着身子坐在床边,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大已经开始发白。赵灵宫从他身后搂住他的肩膀,嬉笑着问他:“疼不疼。”
“不疼。”伴随着这句话,适之的身子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
赵灵宫搂着他嘻嘻哈哈地说笑着,忽然提起了边关的战争,说起了守关将军并不得力。适之试探地问道:“那不如让我去……”
“你?”笑着扭了一下他胸前的突起,赵灵宫侧脸看着他脸红的样子,露出讥讽的微笑。“你在床上的本事我是最清楚不过,你在床下的本事如何我却不知,怎敢将如此大任交付给你?适之,莫要仗着我的宠爱便得寸进尺。”
适之靠在他怀中攥紧了拳头,胸中早已怒火翻腾,脸上却还是一片风和日丽:“少君说的是。”赵灵宫笑着捏捏他的肚子,适之并不胖,全身却又都是软软的,灵宫总爱捏他的肚子。他握住赵灵宫捏他肚子的手,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仿佛这是个非常有趣的游戏一般。
赵灵宫亲亲他的耳朵,道:“你若真想去,我便封你做个军师……整个赵国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你到了边关莫要给我丢人……”
“是!”
适之想要起身跪谢,赵灵宫伸手拉住他,笑道:“你在床上谢我便够了。”
从赵都到边关的一路,千里莺啼绿映江,海棠开飘香玉,重重花影,春草有情。初到边关的这一夜,没有任何征兆地下起雨来,适之坐在帐中,一夜听雨到天明,清晨光景,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嘿,到底是个兔儿爷!这身子骨就是不成!”
“没这本事就别想邀这个功,跟着出来了不管他也不成!”
适之偶尔会在不经意间听到将士们的闲谈,不是不在乎,只是他唯有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态度才可以,他知道,他想要出人头地只有这一次机会而已。
“再不出来个喘气儿的,老子就带兵攻进去了!”楚国的大将孟绿堂手持尖枪跨在马上,银色的枪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脚下躺着四个受了伤的人,那是方才赵国方面派出迎战的将士。
楚国派来的是赫赫有名的将军,赵国派来的同样也是赫赫有名的将军。只是他们一个鸿运当头,一个噩梦连连。
正当危难之际,适之突然窜上一匹马冲了出去。
“来将通名!”孟绿堂手中的枪抖动起来。
“王适之!”
孟绿堂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清溪八龙?你是赵灵宫养的那个兔子!”
适之不受影响,手中长枪一抖,如闪电般刺向孟绿堂左肋。孟绿堂也不甘示弱,腕子一翻长枪缠上适之的那一杆长枪。你来我往,不亦乐乎。正午的阳光铺洒下来,两个人脸上都布满了亮晶晶的汗珠。
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被他们茶余饭后取笑的兔儿爷会生擒了敌方大将。按理说,军师是不能上战场的,适之突然冲上战场实是犯了军纪,可他此番立下大功,功远远大于过。
天文十二年的战场,适之毕生难忘。
赵灵宫看着桌上的捷报,哈哈大笑,他就知道他的适之是个好样的。
☆、第十章 你没有说不的机会 (2391字)
“先生是说少君想要用孟将军换回昭乐?”姜白侧身靠在椅子的把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王适之。清溪八龙之一的王适之,纵然雌伏人下,也绝非泛泛之辈,不容小窥。
“不错,少君每每想起远在楚国的太子殿下便会心痛不已,少君总认为是自己的无能导致了年幼的太子殿下受到如此苦楚。每当这时适之便会宽慰少君,告诉他陛下知道这并非是少君的无能,而是晋王的手段太过阴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