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陛下喊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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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陛下喊您回家- 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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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的从来都不多,与其坐享赵灵宫的爱,倒不如还灵宫一世平安。
  窗边落了几只深夜造访的喜鹊,长长的尾巴上还站着露水,它们安静地站在窗边,等待魏慈明的回顾。
  魏慈明轻柔地抚摸着喜鹊的羽毛,一只只摸过之后,总算是在一只花喜鹊翅膀下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已经缝合了的伤口。他抓住那只喜鹊拿到卧房,凑到灯前拉开它的翅膀,一边低声悼念着,一边用小剪刀悉心地剪开伤口上缝合的细线。
  这只喜鹊在承受伤口撕开的痛苦时也很安静,它扭过头用黑润的眼睛盯着这个扯开它伤口的男人,看着他从自己的伤口里抽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它不甘心地扑棱着翅膀,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早在被选中作为传信的鸟时,它便已经失去了啼叫的能力。
  如今,这本不该属于它的任务,它也已经完成了。昭乐太子的消息已成功地传到魏慈明手中,而它身为一只喜鹊,却再也无法唱出委婉的歌。
  天就要亮了,魏慈明在小喜鹊的伤口上洒了伤药,他轻声对小喜鹊说着抱歉,不管这只小鸟听不听得懂。


☆、第二十九章 食人之食,以不施人之食 (2380字)

  昭乐所渴望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从赵国卷入齐梁的战争后,他就一直在静静期盼着梁王对赵国宣战的那一天。现在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梁王站在梁都的箭楼上,亲自向着赵军的大将射了一箭,虽未伤及性命,却也足以表明梁国的决心。
  血战到底的梁国在四月中旬失去了东部四郡,如今的他们,只剩下梁国的本土。
  赵齐双方的军队在梁国附近的郡县汇合,围住梁都的士兵们在隆隆篝火旁唱歌跳舞,今晨刚从梁都里传出来的消息是百姓已经开始易子而食,相信过不了多久,梁都的百姓就将无法忍受饥饿投降了。
  聘聘一生中从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从小锦衣玉食的她从没有饿过肚子。
  她有气无力地趴在密夫人腿上,和她一起嚼着已经长了毛的炊饼:“母亲,你怪哥哥么?他若肯听你的话,梁国也不致如此。”
  密夫人掰了一小块饼,放到旁边的水杯里用水泡软后喂给幼女婷婷,照顾婷婷的乳母已经逃出宫中,梁宫已经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梁王命人将宫中较好的食物送到了密夫人宫中,他即便是饿着肚子也要与赵国血战到底。
  他不会认输的……
  梁都的城门打开了,百姓投降的消息使梁王激动不已,他的决策令他落入了众矢之的。
  梁王握紧手边的弓,肚子里咕噜噜的响声是他作战的序曲,为他即将迎来的战争奏响了哀乐。他扭头看着身边的宫人,这些残缺的男人是最后和他站在一起的人,在失去城池之后,他能够坚守的只是这一座梁宫。
  面带菜色的宫人听到大王肚子里的声音,走上前问他:“大王,可需要我给您拿些吃的来?”
  “不必,你去给我打桶水来喝就好。”梁王冷冽的神色中看不到屈服。一阵哭叫传来,他皱着眉问身边的宫人:“这种时候,谁在哭叫?”
  宫人出去探寻过后,回来答他:“是后宫中的美人们。”
  “美人?”梁王听到这句话后眼中突然闪烁起了光芒。“去!去给我数数除了我两个妹妹和母亲,后宫中还有多少女人!尤其是这些美人!”
  一碟肉送到了密夫人面前,她默默地注视着桌面上的那碟子肉,无奈叹息。
  “母亲,您为何不吃?”饿极了的聘聘已经囫囵吞下一块肉。“难道您不饿么?”
  密夫人摇摇头,不准备将自己心里的猜测告诉聘聘,方才还能够听到哭叫意外消失后立即就送来了这样一碟肉,怨不得她会多想。
  聘聘夹着一块肉递到密夫人嘴边:“母亲您就吃一口吧,这种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保证体力。”
  “不!”密夫人惊叫着推开聘聘递到嘴边的肉。那块肉落到了地上,滚了两滚,沾满了尘土。密夫人闭上双眼,死活不愿再去看地上的肉。“母亲一向信奉佛法,是不吃肉的……”她只能以这样的理由来阻止聘聘将肉送到她口中。
  她的理由不足以令聘聘相信,她蹙起眉头、审视着密夫人:“母亲!”
  “什么!”密夫人像是受了惊吓一样,抱紧了怀中的幼女。今天大王能够杀别人,明天大王会不会也来杀她们?
  “母亲,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你告诉我!你不要瞒着聘聘!”聘聘放下筷子,双手用力地抓住密夫人的大腿。疼痛和心中的惊恐,在密夫人脸上汇聚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凄厉表情,她始终还是个女人,也会感到害怕。
  “聘聘。”梁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的问题由我来回答。”
  随着梁王越走越近,密夫人脸上的表情映入他的眼帘,那双饱含着恐惧与悲伤的眼睛令他不忍直视:“母亲,请您放心,不论何时何地,我均不会伤害您!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您!”
  “哥哥,母亲究竟是怎么了?”聘聘站起来抓住梁王的胳膊,焦急地问着。
  梁王凄然笑道:“母亲是嫌我已失了为人之本。”
  “什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方才给你们送来的肉是昔日宫里美人们的。”
  “美人们的?”聘聘并不能理解梁王的意思,歪着头看他。“美人宫里有食物吗?早在围城的时候不就已经要求各宫都把食物拿出……”话还没有说完,聘聘便已经反应过来,她难以控制地呕吐起来。
  人肉!她刚刚竟然吃了人肉!
  然而更加令她感到恶心的事情发生了,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宫女,在她转过身后,冲到了她刚吐出的秽物旁,争抢着舔舐地上的秽物。饥饿,令她们丧失了为人的尊严。
  梁王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母亲,我来是要送你和妹妹们出宫的。”
  “那你呢?”
  “自然是战到最后一刻!”
  “不!”聘聘用力地摇着头。“哥哥我不走!我身为你的妹妹,怎可任由你独自战死!你送母亲和妹妹走吧!凭着母亲与昭乐哥哥的关系,赵军必定不会为难她们的……”
  梁王笑着抱住聘聘,用下巴抵着她的头:“聘聘,你要去保护母亲和妹妹。若是没有你一路护着她们,只怕会有人对母亲不轨。”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聘聘,无论今后国家是否安在,你都要记住,你是我大梁的公主!”梁王最后用力抱了聘聘一下后,推开她走到密夫人面前,磕了三个响头:“母亲,今后聘聘就交给您了……”
  密夫人拉起梁王的手:“现在投降还来及……”
  “不,我不能这样做!”梁王挥挥手,叫来了已经装备上刀剑的宫人。“护送夫人和公主出宫!”
  梁宫里的宫人方才饱餐一顿,他们握紧了刀剑守在宫中,等待最后一战的到来。
  夷光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靠在吴王怀中轻声道:“大王,我想请南山宗的神女来宫中为我们的孩子的祈福。”
  吴王呵呵地笑着,他并不信任眼前的夷光,这是姜昭乐送来的女人,他不可能相信她。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被他所防备着的女人,孕育了他的孩子。
  子嗣匮乏的吴王不得不向此屈服。孩子,对于没有子嗣的他来说,正是命门……


☆、第三十章 国破家亡双泪暗 (2325字)

  天正九年五月,梁宫中由宫人组成的兵团,被冲入梁宫的齐赵联军尽数消灭。自此,梁国灭亡。昔日梁国本土的土地尽归赵国所有,当日分给梁国的东部四郡则与西部四郡一同归入齐国的版图。
  从这一日起,再没有了梁国,再没有了梁王,然而公子羽的故事还在继续。
  他怒视着床边的昭乐,大叫道:“你放开我!”
  “你只要不再寻死,我自然会吩咐人放开你。”昭乐笑望着床上双手双脚都被死死捆住的公子羽,声调低沉。“梁宫中的宫人想尽办法将你和母亲一起送出来,只是为了保你一命。你若继续寻死,可对得起他们?”
  “我便是死了也不愿受你的恩惠!”公子羽努力抬起的双腿,由于绳子的牵制沉沉落下。
  昭乐笑道:“你是我弟弟。”
  “呸!姜昭乐你个骗子,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么?我能有今日,全是拜你所赐!”
  “你能有今日全是拜你自己所赐,与我何干?”昭乐斜睨着床上的公子羽。“事到如今,你还不知反省,将自身的过错栽到我头上?罢了,你便在这里好好反省吧!等你想明白了我再来见你!”
  公子羽咬牙切齿地大喊:“姜昭乐!”
  昭乐本已走到了门口,听到了他的叫声又退回到床边坐下。他低下头,伸手掐住公子羽脖子,迫使他仰起头与自己对视:“你记住,现在你已经不是梁王了,就连梁国都没有了!你若不愿叫我一声兄长,便得尊称我为殿下!”
  出了关着公子羽的寝宫,昭乐决定去一趟密夫人带着聘聘和婷婷所居住的地方。
  眼前这条路像是被无限地延长了,他走在路上,踏着石子铺成的道路,两旁的树仿佛成了精,撕拉撕拉地呼啸着。他身边的宫人不见了,他独自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看不见尽头,只有妖孽一般的树在他身边撕扯着他的身体。
  梧桐!
  曾经生长在他心中的梧桐,全部在此刻化作了妖孽。他以为妖孽是梧桐,却不知妖孽其实是他的心。
  “殿下!殿下!”身旁的宫人看着好像魔障了的昭乐,迟疑着不敢上前。
  “在宫里大喊大叫地成什么体统!”循声而来的女人趾高气昂地训斥着那几个叫喊着的宫人,她顺着宫人们的指点看到了在梧桐树下来回兜圈子的昭乐,不禁一愣,轻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的不知,殿下走到此处忽然就这样了!”
  女人略一沉思,推开面前的宫人,快步追上昭乐,扬手一个耳光,狠狠地扇上昭乐的脸。她收回手后,咧着嘴抖了抖手。
  昭乐回过神来,捂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似曾相识的女人,呐呐地不知该说什么。
  女人冷哼一声:“我是卫姬!”
  “多谢姨娘相救。”昭乐大概还记得方才入了魔障,咬着下唇低下了头。
  卫姬道:“这是怎么了?便是生母回来也不至于如此呀!”
  “是昭乐失仪了。”
  他低头咬住嘴唇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个无处发散委屈的孩子。卫姬心里一动,到底也还只是孩子,这样多的苦楚都加诸于一个孩子身上……她动了动嘴,有心再问一句是怎么了,到头来却还是没有出声。
  在无声的对峙中,两个人都低着头,昭乐恭谨地垂着头,心里却在埋怨着卫姬挡住了路。跑步声由远而近,一个宫人匆匆跑到昭乐面前停下,看了一眼他对面的卫姬,凑到昭乐耳边轻声说句话。
  昭乐脸色瞬间大变,冲着卫姬匆匆行了礼后便急着离去。
  昭乐边走边问:“豫礼将军重伤不治死于路上?这是谁送回来的消息?”
  “是大司马命人送进宫来的。”方才赶去报信的那个宫人跟在昭乐身后,亦步亦趋。
  卫姬在他走后,含义不明地哼笑一声,也离开了这条石子铺成的道路。路旁的梧桐还在毫无意义地摆动着肢体,恍若鬼魅。
  接二连三的死亡令昭乐在午夜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从宋兰到王彩御,再到豫礼。这一次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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