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妖术幻化出来的双脚走路,莫与肩很快就累了。一抬头看见绝崖上一株桃树,开得正盛,粉红色在这蜀道里很是抢眼,他不禁怀念起以前的日子来。
以前他也是寒山上的一株桃花,生长在池边,每日见过往的路人在他身旁休息,鞠一捧清水解渴。每当有人在树下休息的时候他就会细细地观察那人的模样,等人走后,他就和池里的一朵红莲聊天,他们的脚都困在方寸间,但是他们聊天的话题却是无处不及。后来他们一起修炼,才开始的时候是个小妖,还惧怕人类,一有脚步声就立马恢复原形,等人走后,他就会模仿刚才人的模样幻化成那人的模样,不过这额头上总有一株桃花,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人,反倒是有点仙人的感觉。红莲那个时候常常对他说,哥哥你加紧修炼,早点成仙,位列仙班,我们这寒山上的小妖也能跟着沾光。
每次红莲这样说的时候,身边的小妖便凑过来一起起哄,将他捧得如同天上星辰,寒山上没有人,却很热闹。他那时也信心满满地要修炼成仙,哪知道成现在这般模样。
只是一缕孤魂,只是普普通通的三个字,却在他的心里掀起波澜,丢了那几个月来一直陪着自己的男人,独身跑到这崎岖难行的地方来,左边是恶水,右边是绝壁。
那个男人,固执地要跟着自己身后,问他为什么跟着自己的时候,把眼睛一瞥,说“没跟你,我俩走的路一样而已。”后来还不是承认了?他那时候的样子真可爱。要不是路上有这个人陪着的话,自己妖力未恢复,怕是真要丧生土匪强盗的刀下了。
那个男人,跟他不同。就算是知道自己是妖,还跟着自己,若是告诉了那人,指不定要得到怎么样的疏远呢。
他甩甩头,不再想那个人。
刚把一个人赶走脑海,另一个人却涌上心头。
他,真的还活着么?
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吗?
几天路程甚是辛苦,不过还是离重霜庄很远。就算是自己到了,那宴会什么的早结束了吧?
莫与肩这样想着,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公子为何不前进了?”
忽然身后一声男子的声音让莫与肩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一位青色长袍的俊美公子,莫与肩问道:“你是谁?”
“公子可是寒未古?”
莫与肩一惊,知晓这名字的人不多,这人究竟是谁?
“我是,公子有何事?”
那人轻轻一笑,“是的话,就好办了,我是望庄主指派下山专门在此恭候公子的,下面的路由我带路。”
“望庄主?望重宴?”
“正是,请公子随我来。”
说着,那青色长袍的公子就径直走在了他的面前。
莫与肩赶紧跟了上去。
跟着这人走就变得轻松了多了,莫与肩心中本有的怀疑也打消了,若真不是重霜庄的人怎么会对这儿的地形这么熟悉?
不过半天的时间俩人就走出了好远。
莫与肩还是很好奇为什么到这儿后自己的妖力尽失,不过看看眼前这个人,恐怕问也不会问出个答案,索性闭嘴安安静静地跟在那人身后。
“说来,你可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来参加宴会的人呢!”
莫与肩没有说话,身前的人倒是开口了。
他没有顾莫与肩的回答,继续说道:“庄主固执地要办这宴会,每年都会散请帖出去,只不过这蜀道难行,加之各种离奇的传说横行,妖魔鬼怪的,想来的人也被困在了半路上。公子知道么?其实每年庄主都会派一个人下山专门恭候公子,每年指派的人都不一样,我是第十七个。”
莫与肩一惊,不说话,继续走着。
不久,就见着个庄园在眼前了。这庄园依山而建,与山紧紧融合,看上去就像是从山上生出来的。
莫与肩不禁赞叹这庄园的鬼斧神工。
莫与肩在青色长袍男子的引领下现在房间休息,莫与肩着急要见庄主,却被一句话推辞:“路途遥远,公子肯定累了,我叫下人给公子打些水来给公子清洗下。”
莫与肩低头一看自己,衣服上都是泥点,头发凌乱,还沾着泥污,这幅模样,自己见着都不舒服,更何况是去见望重宴了。
莫与肩依言在房间里休息,却不知道门外风起云涌,一场风雨蓄势待发。
黑夜降临,月光皎洁。
黑川这才看清了这男人的模样,他伸手在男人的脸上划过。
虽然双眸紧闭,但仅从鼻子嘴唇就能找到你的影子。
这唇,亲吻他的是不是就像亲吻你的?
这眼,若睁开是不是会和你一样的漆黑?
忽然,身下的人皱了皱眉,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睁开了眼。
瞳仁是黑川想要的黑色。
黑川嘴角扯起抹笑意。伏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你终于醒了。”
这一声轻柔,却引起了身下人的剧烈震动,他挣扎着要推开黑川,双眼恶狠狠地盯着黑川,似是要喷出火来,他大声吼道:“放开我!”
黑川见他这副模样笑意更深了,他的眉眼紧锁,眸子更加黑暗,像极了那人。
他伏在他的耳边,说:“别想逃,你是我的。”
纪莫崖直觉脑袋轰的一声随即一片空白。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他身处黑暗,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感觉耳边伏着个人,鼻息在耳边脖颈环绕,声音低沉,是男人的声音。
纪莫崖伸手往下摸了摸,柔软的触感,很是温暖……这个是……纪莫崖脑袋一炸——这个是床!
纪莫崖立即想推开这人,忽然发现自己手脚无力,使了好大的力气只挥出个手还被半路拦截住,那人捉了纪莫崖的手放在唇边,笑意直传到他的耳中:“别挣扎了,没用的。”
他的笑意还在耳边回旋,他的手就在身下动作了。
纪莫崖后背立马升起一阵冷汗,“你要干什么!”
他的笑在延续,动作也不停滞:“能是干什么?让你成为我的人。”
纪莫崖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声音也有点发抖:“你……你……给大爷我住手!”
纪莫崖毫无反抗的能力,只能被压在那人身下动弹不得,那人还不听纪莫崖的话,上下其手,肌肤曝露在微凉的空气中微微发着抖,那人更加高兴,双唇在他的肌肤上一点点摸索。
“好温暖啊。”
那人把脸贴在纪莫崖的胸膛上,磨蹭着,像只贪恋温暖的猫。
可纪莫崖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只能任他动作。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次完蛋了。
那人继续动作,手指一紧,纪莫崖脑袋一麻,身子不由自主地弓起。
见他反应这么大,那人更加高兴,嘴唇更不停下。
“你是我的,今天我就把你变成我的人……”
纪莫崖直觉得汗毛直竖。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声音:“庄主,望庄主有请。”
这一声解救了纪莫崖。
那人抬起头,手下也停下了动作,同时从上方传来他冷冷的声音:“真是扫兴啊,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请我呢。”
他穿好衣服,临走前在纪莫崖的唇边留下一吻:“等我回来。”
第十六章 难圆之梦(1)
黑川庄与重霜庄离得很近。
下午,太阳很大。
黑川皱眉看了看日光,戴上斗笠,黑色的纱,遮住了所有的阳光。
不见日光。
黑川坐在轿子里,一路颠簸,很快就到了重霜庄。
下轿子的时候一个小厮给他打了伞。
黑川看了这小厮一眼,这小厮是常年跟在望重宴身边的,他在这儿,莫非他在等自己?
这样想着,黑川心中一喜,嘴角不经意染上抹笑容。
可这弧度在进了大厅后立即弯了下来。
人不在。
他强笑着问小厮:“望庄主哪去了?”
小厮没察觉到他的异样,恭恭敬敬地回道:“庄里来了客人,庄主去接见客人了。”小厮给黑川端了茶,“庄主吩咐我好生伺候黑庄主,有什么吩咐你尽管说。”
“望庄主什么时候来?”黑川端起茶杯,轻轻啄了口。
“会这位客人怕是要久些,到现在已经很久了。”
黑川意识到有些不对,问道“这位客人可是来参加重宴的?”
“正是。”小厮恭敬地推到一边。
黑川陷入了沉思。
他一直不懂他为什么要坚持这“重宴”的原因。
十几年都没有人来。
欢欢喜喜地摆了宴,从早等到晚,天黑了,菜凉了。每年他都陪他坐等到第二天,他坐在他的对面,再认真也不能捕捉到他的眼神。第二天天一亮就转身回去,不给他一句道别。
每年来这里也只有那一天。
年复一年,这坚持就像他初见他时那般。
在莫与肩的印象里没有这个人。
“你说你认得我?”
莫与肩盯着这个给他一封信让他不顾一切跑来这恶水险山的人,望重宴?印象里没有这个人。
仔细瞧着这人,眉眼中找不到熟悉之感,见他嘴角的笑意,不知为何却升出一身冷汗。
既然不知道这人,就直接切入主题吧。
“你说疏若锦还活着?”
望重宴见他眼中充满怀疑,便问道:“怎么?不信我?”
呵呵,一个生人,教我怎么信?
莫与肩没有说话。
望重宴继续说道:“其实我是受他委托,要不我先给公子见一个人,或许你就能记起来了。”
说着就站起身,引着莫与肩出了房间。
莫与肩跟在他的身后,其实心中也有些怀疑,从一进庄园就有种熟悉的味道,那人的味道,百年了,还没有散么?
正想着就来到了大厅,一眼就看见大厅里坐了个人,那熟悉的味道更加浓郁起来,莫与肩不禁皱了眉。
味道是他的,但这人的模样不对。
一个不认识的人为何会有他的味道?
正想着,望重宴就将人引到了身边:“这位是黑川,公子见了他可有什么印象?”
望重宴将眼抬起,眼底写满了玩笑的意味。
莫与肩不说话,这望重宴绝对有问题,他不禁有些后悔收到封信就跑来了,徒找烦恼,这下若是自己要走的话还不容易了呢。
那叫黑川的人向自己靠近了些,味道愈加浓烈,莫与肩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怎么自己竟在惧怕?
他的味道,自己会惧怕?正这么想着,莫与肩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没有人气,亦没有妖气,是鬼?
不过这鬼倒是强大到与修炼几百年的妖精有得一拼,怕是在人间待了几百年了吧?
“这位可就是寒未古寒公子?果然器宇不凡啊。”
黑川先开口说了话。
这一句又让莫与肩发现了怪异。
虽说他身上那人的味道浓重,但还是有一丝不同的,这人的身上还有一个人的味道,这个味道曾固执地在自己的身后追了几个月,最后被却自己甩开了,怎么会在一只鬼的身上?
“真是对不住呢,望庄主,我还是记不起,若是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莫与肩离去的心又加了一分。
望重宴却没有让他回去的意思:“若是记不起就算了,不过过几天庄里会有宴会,还想请寒公子赏脸。”
未等莫与肩回答,望重宴就吩咐小厮带领莫与肩回房了。
莫与肩虽妖力恢复了,但想与眼前这人抗衡还是有些困难。
又看看在眼前领路的小厮,面色苍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