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未古皱了眉,寒着声,问道:“你们是谁?”
第十八章 难圆之梦(3)
来人很是嚣张,见寒未古一脸书生模样,更加猖獗,他走上前来,脸上堆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他手用力一推寒未古,恶狠狠地说:“你什么人啊!我找穆小小姑娘,你是姑娘么你!”
寒未古身板赶不及那些人大,这一下被推出好远,差点摔倒,几个大汉一比之下显出他的弱小,这一句“你是姑娘么你!”倒是给那些人个嘲笑他长得像娘们的人开了个头。
小小的屋子里很快充满了放肆的笑声。
寒未古眼角直跳,若不是小小在面前,你们还有笑的力气么?
不过那群人根本就忽略了他,直接来到小小面前,说道:“小小姑娘还不知道吧?你已经被你家表哥卖了,用作抵偿贾大人的欠款。”
小小一脸惊愕,嘴唇翕动:“你说什么?”
那人不顾小小的回应,只继续说道:“其实实话跟你说了吧,贾大人对民间女子根本毫无兴趣,本来是想给我们兄弟快活下再送妓院里换个吃酒的钱,不过大人也嘱咐了,若是长得清秀,就要送个大人过个目……”
这边这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后面的人插了嘴:“要是被大人看上了就有你好日子过喽!”
小小还未从刚刚“被卖”的打击中走出来,又被这人怪异的“好日子”弄得头昏,正烦恼着,只听得寒未古一声将她解救了出来:“你们都给我出去!”
说着就将人推了出去,门一栓,只剩了门外鬼哭狼嚎似的惨叫。
寒未古转身看着目光呆滞的小小,急忙问道:“你没事吧?”
小小没有回答他,忽然就这么在寒未古的眼前软软地倒了下去。
寒未古一惊,跨步向前拖住了小小的身体,她瘦弱的身体托在手里一点重量都没有。
寒未古突然生了种要把手里的姑娘握紧的愿望。
寒未古把小小抱到床上休息,喝了点水,小小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些回转。
“真没有想到啊,会变成这样。”
小小盯着手中的杯子,缓缓开口说道。
“我和表哥是娃娃亲,家父尚在世的时候,俩家的关系很好,我和表哥从小玩闹,感情甚好,我本以为就可以这么做了他的妻,为他生儿育女,谁知时光使得万物变了质。父母去世后,我被接去和舅舅一起生活,他们为我擦了眼泪,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什么都会和以前一样。我收了悲伤的情绪,真的以为如同他们所说的那样,一切如昨,哪知半年后就发生了变化,表面上水波不惊,暗地里暗流涌动,表哥因为学业重,见面的次数减少,他什么变化我都捕捉不到了,他也就这么陌生下去,我却被压着在家里学刺绣,躲在深闺里不知春去夏走,我也想过跟舅舅提过学字的事,不过被舅母一口回绝,或许那时候我就该意识到不对劲的……呵呵……”
小小这声苦笑让他听得很心疼。
小小不顾他的反应继续说下去:“在舅舅家的第四年,表哥会试头名,舅舅在家大摆筵席,表哥是主角,那天晚上灯火通明,酒香飘溢,不过那些都不属于我,我就着红烛,在大红的喜服上仔细地绣了龙和凤,烛火熏得我眼睛生疼,从此我就发现了不同,表哥逃避我不仅仅是课业,他邀请了富家小姐到家里来吟诗作赋,我站在旁边,不知怎么开口,他们嘴里说的都是不属于我的风花雪月,我只懂得我的针线绣布,我只得默默退出,烛火烧了一夜,不过喜服上的龙仍旧不完整,就连凤也变了样。舅舅舅母对我的态度愈加冷淡,寒风更冽,我只能用多做活儿来挽回舅舅舅母的心,下人们恭敬地叫着我小姐,其实我比他们还低贱,我是个乞讨者,不求表哥的姻缘,只求一处安生。哪知就算是这样也没用,表哥高中探花,一朝高飞,家里很快被各路的大官挤满,送礼送情,真假难辨,我躲在闺房里,绣着菊花,那件喜服尽管舅母催得紧,但还是迟迟不肯动手。若是就这样拖着,是不是就能拖住表哥的姻缘?
“朝廷的任命很快就下来了,那太监唱着表哥的似锦前程,也宣布了我的归路。就在前几天,我无意路过舅舅舅母的房间,听见里面小声议论着,舅母的声音犹是大,我听得清清楚楚:送她走!我没听见舅舅的回答,只是舅母的一句话夺走了心智,送我走?走去哪儿?父母之前的小屋变卖成了舅舅的资本,供他请客吃饭拉拢关系,酒足饭饱之时,窃窃私语着的不知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知道却不语。舅母也不催我喜服的事儿,过了许久我才知道舅母另找了绣娘,半个月便给她完成了幅龙凤呈祥,我这才醒悟过来,能绣喜服的人不止我一人,可嫁与表哥的人也不止我一人。红烛燃尽,那不完整的喜服也化成了灰烬。只是我太不小心,燃起的火焰烧了我的小屋,床幔着了火,烟雾弥漫呛得我眼泪鼻涕一齐流,被下人救出后,我神志不清,大夫也束手无策,舅舅倒是着急了,守在我的床边紧紧皱着眉,我心中紧绷的弦终于稍稍松了一分,忽然看见舅母把舅舅拉向别处,我心一紧,立即意识到不好了,很快舅舅满是歉疚的脸出现在面前,我本想说舅舅你什么也别说了,但最后还是闭了嘴,我想看看他究竟要怎么开口,怎么丢开他的亲生妹妹托付给他的嘱咐。舅舅犹豫许久开口道:小小你看你神志不清的,你表哥要去京城了,这说不上长也说不上长的路上,强盗劫匪的也难预测,带着你的话怕照顾不到你……要不你留下,我给你留了你父母亲生前的一间屋子,也够你一个姑娘生活的了,等你成年了,再个你许个好人家……
“我一怔,脑袋轰的一下,原来你忘了的,不仅仅是母亲生前的嘱咐还有我和表哥刚出生时许给我俩的姻缘……
“我不语,装作神志不清。
“临行时刻,舅舅偷偷塞了我袋银子,我垫垫重量,却是个不小的数目。舅舅拉着我的手,说道:自己一个人,好好过……我心一惊,一个人……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人么?我继续装着神志不清,这样我就可以像个傻子似的朝远走的马车挥手说路上小心,再回来。在下人的引领下来到小屋,下人还算好心,借来打扫工具把蜘蛛网清扫了,清水擦了桌子,这小屋也有了点人住的味道。
“傍晚,下人散去,我装疯卖傻也累了,不管这床铺上是多浓重的时光的味道,紧紧的裹着身体,沉沉睡去。
“我一个人的生活就这么开始了,舅舅留下的银子帮了我不小的忙,邻里在相处下也有了关怀,邻居对我的态度从可怜变成怜爱,家里有什么好菜也会端一盘子给我。
“我教隔壁的小姑娘刺绣,绣花绣草,不绣凤不绣龙。一日不知从哪儿翻出个菊花图,绣布被揉捏得变了形,菊花也没了文人赞誉的风骨,皱皱巴巴的,我这才想到,这菊花虽是敢在秋天开放,不是也没躲过寒冬么?
“我不想再想多少,就转手把菊花图送了小妹,小妹举着菊花图讨了顿桂花糕,还不忘给我留一块,我把桂花糕吃在嘴里,明明甜的发腻,但不知为何苦的想哭……”
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一起,显得更加瘦小,寒未古走上前,轻轻地拥在怀里,嘴唇抵着她的发,不说话。
第十九章 难圆之梦(4)
门外很快安静下去,小小哭得累了睡着了,寒未古把人安顿好,起身出门。
这些究竟是什么情况他要弄清楚。
夜深,他也不必再隐藏,一个转身就来到了那什么贾大人家。
灯火通明,歌舞升平,酒香飘溢,哪像是黑夜的模样!
走近一看,只见个身穿华服的中年人深陷在一堆胭脂水粉当中,被各处递来的酒灌得满脸通红,寒未古见多了这种官场上的腐败,浊水四流,只是没想到会有一天这浑水会流到自己身边。
寒未古隐了身形,悄悄走到了贾大人身后,反正这样的人活着也没什么用,想着,就从身后摸出把刀。
锋利的刀口贴近他的皮肤,他却浑然不知,这些人不就是这么醉生梦死的么?
刀口只差一毫时,一个小厮跑上前来在他的耳边耳语道:“穆小小姑娘已经给捉住了!”
寒未古隐了身形,小厮根本没看见他,不过小厮说的话倒是给听得一清二楚。他手中的刀一下子停了。
很快就见几个人把小小抬上来了,众人见忽然抬上个人很是唏嘘,议论声一下子炸开了。
贾大人一挥手,下面立即安静了,只听得他说道:“今日多谢各位来给贾某右迁祝喜,美酒佳肴自然是少不了,不过在此贾某想给大家来个不一样的,大家可瞧见了这姑娘?”说着他走上前,伸出两个手指捏住了小小的下巴,迫使她抬起了脸,只见小小满脸潮红,双眼迷离,似是没有神儿的躯壳,不过这幅表情却给她添了副别样的情致来,贾大人继续说道:“今日的赢家,不仅有千两黄金,还有佳人相送!”
这一声引得众人一片叫好声,不多时,众人就围在了张赌桌前,一掷千金,顿时,大厅里炸开了锅。
寒未古见了这场面,不禁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官员竟是腐败到这程度。
不过他在乎的不是这个。
目光转向另一边,只见贾大人站在小小面前,脸贴得极近,许久说道:“真是个美人,民间女子也有这般姿色真是难得,可我听说是被秦府赶出来的,怕是身家不怎么干净,不过当做是那些白痴的诱饵倒是绰绰有余,”贾大人直起身,看向那为这一局是大是小而疯狂的人群,自语道:“今晚不知又要赚多少呢!”
一旁的小厮和道:“还是大人英明。”
贾大人眼一瞥身边的人,自语道:“那是当然。”
小厮附在他耳边说:“只是门外那群大汉甚是讨厌,嚷着要赏,不过是捉了个人,还想讨赏……”小厮顿了顿,说道:“要不我叫几个人把他们给打发了?”
小厮瞪着眼,期盼着贾大人的回应,献媚讨好,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
贾大人却不朝他看一眼,只是关注着赌桌上的情况,道:“给他们点银子打发了就好了。”
“是。”小厮退了出去。
“各位,今晚请玩得愉快!”贾大人高喝一声,自己也加入了赌局。
这下,小小只是被绳子绑在椅子上,身边没有人看守。
寒未古心中一喜,上前给她解了绳子,把人背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厅。
贾府甚是大。寒未古不知晓地形,很快就迷了路,背着人在院子里转悠,见着人还得躲着,寒未古第一次体会到辛苦是个什么滋味。
背着人沿着一条小径向里走,只见杂草繁盛,寒未古以为这就能出府了,谁知走到最后竟看见了个小黑屋。
不见灯火,屋子里漆黑,惨淡的月光下甚是恐怖。
寒未古走近,忽然听到从里面传来一声男人的咳嗽声,寒未古一惊,背上的人竟动了一下!
“外面有人么?”
从里面又传出一声,这声音有些虚弱,说完了后还是不停的咳嗽。
“嗯?表哥?”
背上的人已经清醒过来,问了声。
“你是谁?”
里面的人正说着,寒未古已经把门推开了。
月光虽惨淡,但忽然进去的光还是让里面的人皱起眉,抬起手遮住了眼。
里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