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章节 【卷二】070：尘埃落定
“关于康旬缙是不是真凶此事，我们暂且搁下不说。”念生没有明确回答秦心儿的问题，而是继续揭开另一半的真相。
“在下之所以会认为，是康旬缙常常对慕容姑娘施以毒手，并非空穴来风。那日我在查看他二人身上的伤痕时，便觉得有些奇怪，康旬缙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颜色相近，这说明他身上的伤痕是被一个练武之人所造成的。只有懂武之人，才能在打人时，拿捏好每一棍棒的力道，而致使所有伤痕几乎一摸一样。但当时，在下被慕容姑娘身上那些旧伤痕所迷惑，一时不曾察觉出那些新伤痕的异样。直到入夜之后，我见本该早已苏醒的康旬缙，竟是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便加重了我心里的一些疑虑。只是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将这些疑虑放在心上，却不想因此而让凶手有机可趁，让他再次放火烧屋，企图对我们这些所有知情者灭口，而他自己也趁乱逃了出去。”
“念大夫的意思是，那日康旬缙其实早已苏醒，但他却一直在装睡。到了夜晚，趁着大家熟睡之际，便放火企图烧死我们所有的人。可我不明白，他既是要逃命，为何还要带走顾仲呢？如此一来，岂不是非常暴露自己的行踪，而他自己也更危险。不管怎样，顾仲都是个习武之人，想要夺他的命简直易如反掌。”秦冰儿继续蹙着眉头，说出自己的想法与疑惑。
“正如秦姑娘所说，康旬缙的确不可能带走顾仲，但偏偏那时却同时失踪了两个人，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还须顾仲亲自言明。”念生说着，又将目光移到了顾仲身上。
埋在阴影中的眸子，缓慢地抬起来，怔怔望着大家，里面无悲无喜，仿若已经看透了这世间的一切。
他的喉头微微动了几下，暗哑的声音紧接着从里面溢了出来，“那夜大火突起，大家都乱成了一团，而我看着这熟悉的场景，脑子里一时极为混乱。虽然我隐约察觉出了这场大火的始作俑者是谁，但却一直不敢确定。就像四年前的那场大火一样，我明明感觉的到凶手就是康旬缙，而在听到小姐亲口承认了罪行之后，心里便有了一丝丝的动摇。但是，我却仍愿意相信小姐是清白的，而就在大家急着进屋救人之时，我不经意间察觉到一抹黑影借着火势掩盖，快速闪进了房屋后。我知道，那个人一定是康旬缙，当时我的思绪依旧非常乱，可我知道自己必须追上去，不能让康旬缙跑了。四年前的那件案子已经沉渣泛起，而我也一直对他有所怀疑，所以我便想抓住他问个清楚。可当我追出去时，康旬缙竟是已不见了踪影。而当时天色太暗，又有大火忽明忽暗，遮住了前路的真实情况，是以到了最后我竟是跟丢了他。”
一口气说了这许多的话，顾仲只觉喉咙里一阵瘙痒，干干涩涩极为难受。他努力吞咽了几口唾液，方才觉得好受一些，又继续说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暗中追查康旬缙的下落，但我又不放心小姐，便时不时躲在暗处观察小姐的近况。也因此，让我获知了康旬缙的藏身之处，昨夜我在慕容府找到他时，他当下便要逃跑。好不容易找了他，我自然不能放他走，因此我二人便起了争执，但我却不能杀他，只有他活着，才能为小姐洗刷冤情。我处处手下留情，但他却疯了似地想要逃命，是以我才用剑刺伤了他，而我也被他的蛮力所连累，最后我们在不断地争执中昏了过去，之后的事想必大家都已经了解了。”
说完这些，顾仲重又躺回床上，软软的身体毫无生气，闭眼想要好好休息一会儿。
“你既然一直怀疑康旬缙就是凶手，为何还要承认自己才是杀人凶手呢？”秦心儿却不肯放过他，开口反问道。
“就算我怀疑他，但我无凭无据，而小姐又那般依赖他……我又能怎么办？”顾仲闭着眼，声音幽幽，透着无限的伤感与幽怨，“我本以为，我们三人会这样一直生活下去，可是康旬缙却一直不肯放过小姐，他像一只没有人性的野兽那般，动辄便会毒打小姐一顿。虽然，每次我都会拼命阻止，但小姐身上仍受了不少的伤，我既懊悔又恼恨。而那日，我便是因为再也无法忍受康旬缙对小姐的打骂，便对他动了手……可即便如此，小姐依旧十分依赖康旬缙，我也只能一直忍耐着，但当我意识你们的存在会对我们造成威胁时，我已无法过多去考虑当年的真凶究竟是谁，我只想让小姐好好活着。所以，就算是让我背负所有的罪孽，我也心甘情愿。但因为康旬缙后来再次放火的举动，让我对这件事产生了一线生机，那时我便下定决心，定要将四年前的事查个水落石出。可结果，我刚找到康旬缙，便与他缠斗在了一起，根本无从问起，但我以为念大夫应该已经知道了四年前的所有真相吧？”
即便是询问的话语，他依旧紧闭着双眼，没有看任何人。
“的确，我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念生点点头，毫不犹豫地承认道。
顾仲轻笑一声，似有叹息，似有释怀。
“这么说来，顾仲之前之所以会那般小心翼翼地行事，是为了保护妤姐姐？”秦心儿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但仍是看向自家姐姐问了出来。
“现在一切都明了了，但却仍存在着一个谜题。”秦冰儿看了妹妹一眼，对着众人说道：“仍旧是四年前，在‘水云庵’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导致康旬缙如此丧心病狂，甚至不惜杀死所有人，甚至包括他的亲人？”
“个中缘由也只有当事人最为清楚。”何敬儒转头冷冷看向床上的康旬缙。
听着大家一点点剖析着过去的真相，不知他心里究竟作何感想？只能听，却不能动不能说的滋味，想来也不好受吧。
呵……这又能怨得了谁？一切皆是他咎由自取，根本得不到任何的同情与怜悯。
“他？”秦心儿拧眉指向床上的人，撇撇嘴说道：“我可不认为，这个人会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
“心儿，还是让姐姐来告诉你吧，当事人并不是只有康旬缙一个呐。”这时，紧随着秦心儿落下的话语，屋外忽然响起一道温软平静的声音，霎时令秦氏姐妹瞪大了双眼，里面闪烁着欣喜与惊奇。
“吱呀”的开门声，不仅吸走了所有人的视线，更让顾仲的全身僵住，笔直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一具尸体那般。
“妤姐姐……”秦冰儿与秦心儿一眨不眨地望着走进来的慕容妤，同时惊道。
“你不是已经……为何现在却好好地出现在这里？”二人的眼里有说不出的愕然与迷惘。
慕容妤却是对着她们莞尔一笑，霎时芳菲尽染暖香四溢，如此人儿，美的竟是一汪碧澈清灵的湖水，让人无法移开双眼。
“我已经好了，并且记起了所有的事。”她说着，温婉的眉眼扫向床上之人。
顾仲始终不曾睁开眼，不知是因为太过紧张，仰或是被彻底震惊住。
慕容妤的笑容加深，但那一丝丝流动在眸光中的紧张与心疼，仍让大家看出了她对这个人的情意。
她缓慢地朝他走了过去，轻声唤道：“仲郎，我想起了这四年里所发生的点点滴滴……但我对你的心意始终没有变过，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呵护与照顾，现在我想结束这一切，和你重新开始，好吗？”
她的声音轻柔而透出浓浓的情意，喃喃低语飘进顾仲耳朵里，顿时激地他全身一颤。
可是……
他还能配得上小姐吗？他还可以在奢求这份感情吗？
“仲郎，你不必急着回答，先听我把话说完。”只一瞬，慕容妤的声音再次响起，缓缓将目光移向了众人。
“我想大家应该都已经了解了一切，唯独对康公子的杀人理由感到困惑。其实，此事我多少该负一些责任，倘若我没有拒绝康公子，或许就不会造成这等冤孽。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了仲郎对我的一片情意，我想和他在一起，即便是过着逃亡的日子，我也不在乎。七夕那夜，我约康公子在亭中相见，拒绝了我们的亲事，并向他说明了一切，求他高抬贵手成全我和仲郎……哎，都怪我，怪我那时太过天真，以为不管什么事只要解释清楚，就能得到旁人的谅解。但康公子不仅不能原谅我们，还恼羞成怒，发了疯似地对我拳打脚踢……后来，在我的呼喊声中，爹娘很快赶了过来，他们看到康公子不停地撕打着我，便要上前阻止。可爹娘已经年迈，力气上根本抵不过他，几次被他推倒在地。就在我们不停地争执之间，康公子忽然自腰中抽出一柄长剑，将爹娘赐死。那一刻，看着爹娘轰然倒在地上，鲜血顺着衣裳染红了地面，我便再也承受不住过重的打击，失声痛哭了起来。”
慕容妤始终站在床边，不曾离开顾仲半步，悲痛地回忆着那夜的事情，“但是，杀了我的爹娘之后，康公子依旧不肯放过我，继续对我拳打脚踢。他甚至拽着我的头发，硬拖着我拿着长剑，在庵庙里乱砍乱杀……他就像一个疯子那般，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性，我被他骇人的举动吓得昏了过去。而后当我苏醒时，方才知道自己来到了康老爷与康夫人所居住的厢房，他们亦难逃厄运……我看到康公子狠狠地一剑插进了康夫人的身上，我再也忍不住惊骇大叫了出声，因此我再次被康公子抓住，他的双眼里充满了噬血的杀意，彷佛不是一个正常人，他将我狠狠拽到了康夫人身前，强迫我的双眼抓在剑柄上。我虽拼命地挣扎着，但却始终敌不过他的力气，终是握上了那把染尽冤魂鲜血的长剑，而这时仲郎却突然出现……这之后的事情，大家应该都已经知道了。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不管怎么说，那些人都是因为我而丢了性命，是我害了他们。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其实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我知道，这辈子我都必须背负着所有的罪孽活下去，所以，为了我这样一个女人，我希望仲郎能够考虑清楚。就算你选择放弃，我也不会怪你，像我这般罪孽深重的人，本就不该得到幸福。”
最后一席话是对着顾仲说的，她温柔地看向床上的人，轻柔的嗓音，彷佛在说着一个古老而悠远的故事。不管里面的爱恨悲切多么深刻，她都已经体会不到，此刻的她只感觉的到浓重的罪恶……
后记：
半个月后，医馆门外再次出现两道熟悉娇俏的身影。
灭度看着大摇大摆走进来的秦氏姐妹，忍不住轻蹙了一下眉头。
怎么才刚过了半个月的安稳日子，这两位小祖宗又要来闹事了？
心里虽如此想着，但仍是不动声色地轻轻一笑，问道：“听说慕容府在‘秦剑山庄’的资助下已经改建成了一座私塾，顾仲与慕容妤二人如何了？”
“顾仲现在正忙着招收儒生，妤姐姐在温习功课，对教书这事可是上了心。”秦心儿不客气地挑张椅子坐下来，语气中无不羡慕地回道。
“是吗？咱们玄武国也终于出了一位女夫子啊。”灭度感慨道。
经历了这么多的大喜大悲，慕容妤一直将那场罪孽背负在自己身上，即便不曾受到律吏的制裁，但仍逃不过心里的那把枷锁。
想来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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