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懒懒!”然后扑上去抱住了蓝玉泉的腿。
“看来我该歇歇脚,免得平白无故被冤枉偷懒。”当时蓝玉泉依旧抓着这个话题不放,挑着眉与我说道,我哑然一笑倒也不回话。
蓝玉泉很快就走了,据说是要找地方去歇歇脚去,我也未曾挽留。
而今日在湖边捡到身受重伤的墨朗时,我实在有些后悔,心想当时便应该叫蓝玉泉留在我这地方歇歇脚才是。
这次墨朗受得伤实在是太重了,然而我近来与蓝玉泉书信相通,心知肚明蓝玉泉如今身在余沈有位重要病人,病情特殊古怪,且不说他赶不赶得回来,便是这病情也是无论如何都拖不得的。
不过……
姬乐逸近来,倒是空闲的很。
我立马修书一封寄给他,叫他快些赶来,至于墨朗如今的情况,我也只能是以内力暂时帮他压制伤势,叫他少受些苦楚折磨,以延长活命的时机。
说来奇怪,我隐居的这座山说高不高,说低却也着实不低,墨朗有这个功夫爬山来伤在我门口,怎么不给自己找个大夫……
即便我再如何出名,也并非是什么圣手神医啊。
天机当真莫测……
情况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当天晚上,墨朗就醒了过来。
这令我颇有些惊讶,毕竟墨朗受伤之重,即便是修为如我恐怕也撑不过四五天,到没想到他晚上便醒转回来了。
可千万别是回光返照……
我心中颇有些惴惴不安,便摸了摸一直忙前忙后还回来报了个口信的小修齐的头发,给他盛了碗肉粥,将他抱上椅子,由着他自己喝粥。而我自己则端了一碗肉粥与自己准备吃的一碗白粥匆匆往墨朗养伤的屋子里头去了。
等我到的时候,墨朗刚刚睁开眼睛,我想修齐大概是见着墨朗手指动了,便当人醒过来了。
只是,这也太过……惊人了,即便知晓天机,我也实在……
我放下粥碗后正准备探一探墨朗的脉搏,却被他反手制住,他力道用得极重,直接压制住了我的脉门。我心中一惊,但到底知道墨朗并不会伤害我,因此面上倒是毫不改色,便平静的拍了拍墨朗的手,微微笑道:“放松些,我只是想为你把把脉。”
墨朗看起来比大半年前要更凶戾冰冷,半年前的他像是只丧家犬,但今天的他倒像一只雪狼。
我们两人之间沉默了很久,墨朗忽然像是回过神了一般松开了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声音犹如寒山玉泉,淡淡道:“原来是先生……没想到墨朗此生,还能有此福分再见到您。”他神色虽然浅淡,却的确有几分浅浅的欢喜之意。
这半年来墨朗虽没在江湖上闯出什么名头,但我却清楚的很,他几乎要将噬天教吞吃殆尽了,说如今的噬天教主是个傀儡也不无不妨。我从未想过仇恨会令一个人成长如此,好在墨朗的态度,终究是令我欣慰的。
“想来你我有缘。”我微微笑着,将手搭在他的脉门上,轻柔道,“你若饿了,便起来喝些粥吧……”
墨朗……
我敏感的察觉到当自己搭住墨朗手腕的时候,对方下意识的想反击,却又硬生生的克制住了。而当墨朗醒后,我送去的内力也犹如泥牛入海,再无任何消息了……
说起来……康青曾经遇见墨朗,我倒是也知道这件事,墨朗与云倾岳是乔装出门杀一位长老的,遇上康青委实凑巧,云倾岳还借康青的武力帮了个“小忙”。
那么,云倾岳现在在哪儿?天机只说墨朗与云倾岳分散了,倒没说云倾岳去哪儿了。
我漫不经心的看着墨朗喝了粥睡下,又为他敛了敛被褥,这才端着两个空碗离开了。修齐早早吃完了粥,空碗放在桌子上头,竹编的饭笼子有些沉,半边落在地上,我估摸是修齐拽下来但没拽动的结果,因为它原先搁在椅子上头的。
将这些琐事都收拾完了,我才坐在院子里煎治外伤的药,一边煎药一边想事情。
顾温然之后用飞鸽传了一封书信回来,字不多,只说玉貔貅暂且放在我这儿,日后若有相见的缘分再给便是了。
我将这封信直接烧了。
而巫瑞近来则惹犯桃花劫,叫刀王的女儿苏卿卿看上了,他这人性情稳重不失霸气,但对儿女情长却颇为苦手……
说来,我倒也确实没资格说他。
不过巫瑞坦白拒绝了苏卿卿,叫刀王颇失面子,那浪荡散人三天两头跑去南青踢门,烦得巫瑞简直想杀人,竟托了有琴琼送了一对剑与一把刀给刀王。我听闻之后,虽不知道还赶不赶得及,但出于情义倒也托了句话捎过去:“望君息却雷霆之怒。”
虽不知巫瑞听未听到,但这件风波,倒是很快沉寂了下来。
还有玉丹……他如今是一个消息也没有,不由叫我有些担心……
我担心了整宿,却没料到第二日姬乐逸便赶到了,还带着康青跟云倾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喝粥。
、就是不跟剧本
出乎意料,云倾岳看起来既非康青所说的傻高个,也不像是天机所述的那般儒雅聪慧。
他确实很高,五官也颇为分明,难得的是双眸有神而清澈,堪称面若冠玉四字;然而他纤长皎洁的白发垂在双肩,神色平和而温柔,又颇为显出一些端正和煦来。我心知肚明他少年闭关修炼时叫贼人打成重伤,不仅武功尽废再不能习武,还一头青丝成暮雪,因此也并不是很惊讶。
“云倾岳见过无垢先生……”云倾岳与我行了一礼,在场三人只有他与我最不熟悉,也最是知礼。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康青,忽然明白为何康青会喜欢他了,便平静回道:“不必行这些虚礼,墨朗在左边那间屋子里,你只管去探望便是了。”
云倾岳点了点头,便也从从容容的告辞之后往屋子里去了。
“倒不婆妈。”乐逸嬉笑道。
康青提着战戟,柔若无骨般的依偎在乐逸的身上,圆润白皙的指尖轻轻一挑乐逸的下巴,轻笑道:“你这个小混账,且好好与我说说实话,莫不是你之前一直当云倾岳是个婆婆妈妈的小姑娘不成?”
硬生生被战戟压矮了一头的乐逸从康青手下逃出来躲到我身后去,露出半张脸嚷嚷道:“我可不曾这么说,是你自个儿说的。再说了,我是有媳妇的男人了,别随随便便对我动手动脚的,月儿要是误会了,你赔我个媳妇么?”
康青花枝乱颤的娇笑两声,眉目隐隐露出些许媚态来,指尖抵在唇心,柔声道:“要是以往,定然是好的呀,但现在,我可瞧不上你了。”
乐逸气呼呼的对他做了个鬼脸道:“就你这臭脾气,再过几十年恐怕也嫁不出去。”
“你!”康青转喜为怒,战戟一舞便要与乐逸打起来,我只能轻身一扭滑入战局,双掌一分以柔劲架住两方,神色已然带上两分不悦。
“我是叫你们来治病救人,不是打架闹事。”我声音冷淡,先看了看唯恐天下不乱的乐逸,又看了看动手的康青,只觉得头痛不已。
过了好一会儿,康青跟乐逸总算是消停下来了,可怜兮兮的挤在一块,互相推卸着责任。我叹了口气,实在看不下去,便丢下他们俩自己去寻修齐了。
找修齐并不算太难,他之前吃了苦头,不敢再往林子里跑,我绕着屋子转了一圈,便在林边的一条小溪边看见了在念书的修齐。
还有顾温然。
顾温然环着修齐,正在耐心的教他新学的道理,他的神色并不像是对待我时的那种赧然羞涩,也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般自以为是,反而颇为耐心温柔。然而我的心却一寸寸的冷了下去,顾温然竟然没有走,而是藏在我隐居的地方,直至如今,我也未曾发现……
甚至,我想若非是今日顾温然故意叫我发现,我永远也发现不了。
难怪昨日那饭笼子掉了一半在地上,以修齐的脾性,若真是拿不了,也一定要等我回来的,我却以为他是孩子心性……如今想来,他一定是被顾温然引去了。
顾温然握着一卷书,颔首低眉,丰姿都雅,言语温柔,声容语态自有说不出的风情动人,的的确确是个美男子。
只是我看他眉目愈发体贴柔情,便愈发微妙,倒也并非是厌恶或是反感,反而有些似笑非笑的愉悦与好奇。
不如说,是与巫瑞初见时升起的那股棋逢对手的感觉一模一样。
我这人脾性很是奇怪,一个人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辈,他若越叫我有危机感,我反而越能与他成为好友。毕竟他与我有没什么厉害干系,要是有什么招数或是阴谋,我也由来不惧,若对方并未心存恶意,那多个友人更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顾温然的身份,总叫我隐隐有些顾忌。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连天机也要避让三分……还是说,他这个人,与我牵扯颇深?但墨朗与巫瑞却并未被抹去,因此我想,也许他与我并无什么干系,只是身份背景要留作伏笔后续,才叫作者掩埋天机。
虽心念百转,但现世却不过几息辗转,我回过神来,只见着顾温然抬头来看我,露出了毫无讶异的腼腆笑容来,颔首道:“谈先生,当真有缘。”
“的确有缘。”我不怒反笑,不由摇摇头道。
修齐从顾温然怀中跳出来,一把抱住我的大腿,高高兴兴的指着顾温然对我说道:“软软……软软。”他撒完了娇,才发觉不对,又松开手,鼓着肉肉的脸颊,硬生生憋出一副庄重的小孩模样来,颇为可爱。
顾温然闻言一笑,然后看着我,忽然唤了一声:“慕慕。”
这话出自修齐与康青之口,我绝不觉有异;但由顾温然来说,便过分轻慢了,我因此冷冷看了他一眼。
“你留在这里,究竟有何要事。”我从袖中掏出那块玉貔貅扔给顾温然,平静道,“若是为了此物而来,便早早离去吧。我不妨旧话重提,此地不是你该长留的地方。”
“我并非是为了这件东西而来。”顾温然摸了摸手心里的玉貔貅,露出了一个近乎羞涩的表情来,低着头,轻轻柔柔道,“这是我娘要传给我妻子的东西,如今已经寻到它的主人,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了,自然不必还我了。”
他这句话说的很露骨,我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顾温然似乎也不要我反应,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儿不是我该长留的地方,那也绝不是南青之主巫瑞能留的地方吗?”他这时面容虽还显得赧然年轻,又带着几分稚气腼腆,却颇有隐隐的强势露出,不复那种无辜的神情。
“他能留,你不能。”我总算找回了舌头,淡淡道,“巫瑞于我是友人,而你于我,不过是路人。”
“那是不是代表,路人比起友人,好歹有接近的希望?你与巫瑞,是不是永远只是友人?”顾温然咄咄逼人起来。
我扬袖运气,将顾温然扫进小溪之中,只觉心火上升,又惊又怒道:“此事与你何干?!”
顾温然坐在溪水中,浇了满头满脸的水,却朗声大笑起来。
我干脆带着修齐甩袖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脱稿
、准备去见巫瑞
我虽生气,但好在没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