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看天色,折腾了这么一遭,已是黄昏时分了。他答允过邑修澜会在傍晚赶回去,势必不能继续在这儿耗着。为今之计,只能舍一个留一个了!
考虑至此,叶阳驰便将慧真子拖进了林中,而后背起江离辟便悄然离开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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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主,您还要继续等?”
黄昏时分,邑修澜坐在客栈的雅间内,面前摆了饭菜,小五和林二则坐在旁边,桌面上摆了收拾好的包裹,显然万事俱备,随时准备跑路了。
邑修澜却是不急不忙的坐在那里,端着杯茶,只是不时望一眼门外方向。听到林二的询问后只是微微颔首,并不多言。
见他如此,林二不禁皱起眉:“剑主,他可是正道中人,你不担心他泄露你我的行踪?”
比起他,小五反倒淡定许多:“怕什么?那小子我看邪的很,一点都不像正道中人,而且你对他没信心,对剑主还没信心么?”
林二抬眼瞪过去,实在是无法苟同小五这种毫无依凭的逻辑:“剑主和他毕竟是对立的立场,而且他来历不明……”
“哎哎,是我带回来的,不算来历不明!”小五弱弱的反驳,想想又道,“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什么路数,反正你我防着点就是。”
林二皱起眉,正要继续,邑修澜忽然道:“回来了。”
此言一出,三个人六只眼睛瞬间都聚集在了雅间门口,只见叶阳驰从门外迈步进来,见到他们时还大大方方招了招手:“嗨!”
林二,小五:“……”
邑修澜毫不在意的抬头:“过来。”
叶阳驰嘿嘿一笑,却没过去,而是道:“阿澜,来帮我个忙。”
“修澜。”
“?”叶阳驰不知道邑修澜犯了哪门子神经,不来帮忙,却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他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脸颊顿时爆红:“什、什么啊!”何必这种时候——大庭广众之下纠结这种事情?!
可惜那人仿佛完全没意会到他的想法,径自重复:“叫我修澜。”
叶阳驰憋红了脸瞪着他,似乎打算用眼光逼他吞下之前那两句犯神经的话。可惜比起“瞪眼”,邑修澜的木头脸显然更胜一筹,叶阳驰瞪了片刻就败下阵来,暗忖:这人该不会因为这么个称呼想到慕容莎了吧?似乎也只有他们二人这么称呼他来着……
这样一想,顿时有些不甘心,叶阳驰吞了口口水,以通红的耳根对着他,破罐子破摔的嗫嚅道:
“阿……修、修澜——啊呸!我还阿斯兰呢!”鬼使神差般溜了一句叶阳驰就暴走了,他一阵风跑到邑修澜旁边伸手扯住他的衣领,“我了个擦,你就这么想当‘秀兰’啊!不管,阿澜就阿澜,我管你想到谁呢!反正从今天起这里只有我这么叫!”等回头离开庆山镇,他说什么都不会让这人有机会再去见到慕容莎!
邑修澜因为他忽然爆发挑了挑眉,倒也并不惊讶,只是意味深长的瞥了眼他拉扯着自己领子的手,而后伸手拉下包在掌中,全不顾身旁两人不敢置信瞠大双目的神色,微笑道:“随你,吃饭。”
他此言一出,配上这幅鲜少外露的温和神情,林二和小五顿时有种雷劈了的感觉:这种反应,这种神情——他真的是他们认识的那位不苟言笑冷漠非常的剑主吗?!还是说,这个上善观的小道士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竟能让剑主如此迁就他?!
立时,他二人看向叶阳驰的神色就变了,
这正是邑修澜想要的效果,他不想再看见有人质疑叶阳驰,此举不仅表明了态度,还间接替他立了威。比起强制性的口头命令,让手下人亲眼确认了叶阳驰对他的重要性更有效果,只有让他们意识到叶阳驰对他而言的重要性,该怎么做那些人自然就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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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多谢=。=亲的地雷,来扑倒MUA一个~
以及,命运的路线被叶阳驰生生撞得弯了一下腰……
98Level 98:阴错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叶阳驰完全不知;只是莫名其妙看了那人片刻,狐疑中已被邑修澜拉到桌边。
屁股刚挨上椅子;忽地又想起之前之事,他蓦地站起身反拉着邑修澜向门口走去:“被你一打岔正事都忘了!来这边;帮我个忙!”
邑修澜也没问;只是示意另外二人在此稍候,自己便跟着叶阳驰一同走了出去。
出了门,不待邑修澜询问,叶阳驰就滔滔不绝的解释道:“我刚刚从上善观回来;惹了点小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吧!”
说完自己却先挠了挠头:他这话俨然一副外出惹事回来等家长擦屁股的小屁孩般,真是——不经大脑的可以。偷眼看向邑修澜;后者脸上没有丝毫异色,似乎并不在意他说出的话,顿时松了口气,更坚定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回来的时候叶阳驰想了一路,他在想以后到底该怎么办。阻止了慧真子带江离辟去上善观,就意味着命运被他彻底改变了。他在赌,赌这个世界对他的限制仅仅是不能说出自己的来历,对于他的行为却不会干涉。
事实证明,他大概赌对了。
叶阳驰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并非毫无把握,事实上以前在他不知道存在限制的时候就没少做过改变命运的事情,所以多半不会发生自己突然消失之类的情况。是以他干脆一不做而不休,做个恶人将江离辟掳劫过来,改变了他的命运。
这样的话,后来的事情就等于有了个全新的开始,他也就不必总要提心吊胆跟在后面忧虑这个忧虑那个了!
在这一点上,亡羊补牢永远比不上釜底抽薪来的痛快。
不过他虽然抓了江离辟,却不能就这样将他丢在一边,万一他醒过来了,又要去上善观怎么办?所以叶阳驰将他带到了这里,顺手找了个柴垛一藏,然后将邑修澜叫出来,打算将后续交给他去做。
当然,这一切他已经想到了很合适的托词:
“我在回来的路上意外被这个青年发现了,为了以防万一将他打晕带了回来。为了防止被人发现,顺手藏在前面。咱们合计一下,要怎么处理合适?”
邑修澜有些诧异的扬起一边眉毛,并未细问具体过程,只道:“人在哪儿?”
“前面不远。”叶阳驰想了想,到底狠不下心直接解决掉一条人命,再者,天知道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主角就这样被他咔嚓掉了,会不会导致当初叶阳御风那样的回档情形?所以江离辟的命必须要保住,但保住之后如何处理,就得看邑修澜的手段了。
听出他语气之中并无杀意,邑修澜虽不知叶阳驰心中的小九九,大致也猜出他不想下狠手,心中暗暗有了决定。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叶阳驰两人马上就要到江离辟的藏身之处时,斜次里忽然冲出一道身影,横冲直撞,正撞在邑修澜身上。后者反射性伸手一捞,硬生生让那人转了半个圈子立在原地。几乎是同时,这人跑来的方向传来厉声尖叫:
“抓住他!他是贼!”
说话间一个伙计模样的人冲了过来,按住那人劈头盖脸便是两拳:“臭小子,叫你吃白食~!跑啊!你倒是继续跑啊!”
先前那人吓得蜷成一团连连讨饶,伙计也不好一直下重手,揍了两下就扯着那人领子转过身,陪笑对邑驰二人点点头道:“真是多谢两位了!这人刚刚在我家店里吃白食,吃饱了抹抹嘴皮子就跑,若不是两位援手,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抓到他呢!”
叶阳驰看那伙计跑了一头的汗,先前捶那两拳也有气无力的样子,笑道:“客气客气,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他说着指指旁边那人,“你自便,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哈!”
那伙计闻言却不干,一手扯着那吃白食的货一手拦住两人,陪笑道:“两位,哎,两位大侠啊!你们可是帮了小人大忙,要是老板娘知道我就这么让恩人离开,回头非得发火不可!两位恩人要是不忙,不妨去小店坐坐?”
叶阳驰现在一听“老板娘”三字就头大,连忙拒绝:“不必不必!我们是真有要事,这不正急着走么!”
那伙计却很坚持,苦口婆心的劝说,热情好客的很。邑修澜在旁听的不耐,当那伙计不存在,拉着叶阳驰绕了两步便欲离开。
却在此时,那边又传来一道清丽婉转的嗓音:“小虎子,叫你抓个贼怎么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这声音瞬间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叶阳驰也转头望去,才看清来人的模样,心中顿时连珠价叫苦:尼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说曹操曹操就到!眼前款款而来的这位,不是慕容莎又是谁?!!
很显然,慕容莎也看到了他们,目光扫过他后,落在邑修澜的侧脸上,当即便定住了。邑修澜却压根就没注意他那边,脚步都没停,径自拉着叶阳驰继续走人,叶阳驰乐得如此,更不会提醒,乖觉的跟在邑修澜后面加快脚步就要溜走。
可惜慕容莎显然不会让他们走的这么轻易,短短一怔后便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几步:“阿——两位且慢!”说话间竟已到了他们身后,显然焦急之下直接使出了轻身功夫,甚至伸手直接拍向邑修澜的肩膀!
邑修澜此时神功大成,早非昔年那个手脚僵硬的废物,对方的手未等拍上他肩,已被他轻描淡写让开。他不耐转身,正要开口,却在看清来者长相时瞬间哑了声。
“……”叶阳驰更郁卒:得!这么一闹,真就彻底王见王了!孽缘啊孽缘!
“阿澜……居然是你!”许久后,慕容莎才涩声开口。
“好久不见。”邑修澜望着面前的女子,她的神色已不复当年娇俏,装束也平常的很,远没有当年夺人眼球的艳丽。但是那张脸他却不会错认,即便化了妆也依旧能够认出来。
两人说出的对白瞬间令叶阳驰心中警铃大作: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慕容莎眨了眨眼,目光闪烁,似乎想起旧事。她似乎有些无措的伸手将耳鬓碎发勾到耳后,道:“来我家坐坐?”
“……好。”
从始至终,这两个人的谈话就将叶阳驰彻底忽略掉了,此情此景,看起来与当年何其相似?不同的是当初还活泼大方的慕容莎尚且会拉着他这个大师兄说上几句,现在却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叶阳驰觉得自己心里开始泛酸了。当然不是酸慕容莎的忽视,而是酸邑修澜的反应。
——初恋情人见面,旧情复燃神马的,小说中各种套路不要太狗血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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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慕容莎走向熟悉的小酒馆,叶阳驰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什么半途离开的方法,只能悻悻然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这次好歹自己还跟在旁边,出什么事了也能见机行事。
偷眼看向旁边,那两人心中所想却是不为外人所知。而且他们与他不同,这两个人是实实在在经历过那些变故的,人生阅历足够丰富,自控能力也很强,想要不被旁人发现自己在想什么轻而易举。
除了刚见面那两句话,这一路他们谁都没开口,两个人都有心避人口舌,或许也有几分不知如何开口的尴尬。而表面上游离于外的叶阳驰,目光却始终盯着他们,以便稍有异象随机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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