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也在他预计会有的几种反应之中,而他要做的则是准备应对后续的发展,以使结果能如他所愿。
堵气什么的;实在不合他的性格。
成瑛在等;等待一个时机。想攻破一个人的心防首先要了解那个人,知道对方做出的行为的根源在哪里,对症下_药。经过与梁天四五个月的相处,他有了个大概估计,其实成瑛原本希望用平和的方式,不强求知道原因,而是想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引导他自己想明白走出来。
而长久以来,梁天虽然在他面前越来越随意,也渐渐显露_出不同于外界的鲜明色彩,可还是远远不够,或者说,如果他们的关系不能再进一步,如今梁天的表现已经是极限了。梁天的心理问题看来是不能用这样的方法解决了,他只选择不太想采取的另一种措施。
成瑛知道,梁天虽然除了去学校就是宅在家里,如无生活上的必要几乎不会踏出家门一步,基本上没有任何朋友,也没有任何社_会交往。但每个月总有一天是例外,这一天他会早早的起来,然后出去整整一天。
算算日子,明天就是梁天这个月要出动的日子了。
成瑛要做的事很简单——跟_踪。
其实成瑛真的不想_做这样的事,推已及人,没有人会喜欢被别人调_查窥伺。对于梁天,成瑛有惋惜,有好奇,但他想要的是一个朋友。对待朋友,需要尊重。
可是如今情形,没有人帮他细细梳理,梁天看来不可能自己走出心结,成瑛想帮他必然要去调_查,没有调_查就没有发言权。
第二天,梁天像往常的每个月一样,一大早就起身出门,但这一次成瑛悄悄地尾随在后。成瑛跟着梁天倒了三次公交,买了些水果,最后到达城郊一处敬老院。成瑛注意到,当梁天走进敬老院时,他把黑框眼镜摘下收了起来,整个人有了一种沉寂中待发的气势。
梁天已经来过很多次了,熟门熟路地登记,却被带到了与以往不一样的房间。
“怎么搬房了?”
敬老院护工道:“陈奶奶前些天突发脑溢血送去医院抢救,虽然人救回来了,不过一区是不能住了,所以搬到了三区。”
梁天心里一沉。敬老院是按护理服_务等级划区,一区是半自理区,三区却无自理区,这岂不是说,陈奶奶的病情又恶化了。
他走到三区房间,看到躺在床_上说不出话,连翻身都需要帮忙的陈奶奶,眼泪几乎要夺框而出。可是当他看到陈奶奶一见他来,平日对任何事都没什么反应的脸上竟有惊喜的表情时,他咬紧牙关将眼泪逼了回去,换上一副笑脸迎了上去,抑制住身_体的颤_抖握住老人艰难地伸出的手。
梁天在敬老院里陪了老人一整天,向医护人员询问了很多老人的身_体情况,然后就是给老人削水果,喂水喂饭,端屎端尿,从电视机里找老人爱看的节目,满脸笑容地听老人咿咿呀呀听不明白的话,凭着猜测附和应答着。
直到日头西斜,梁天才从敬老院离开,满身疲惫,深郁悲恸的影子在身后拉了老长。这里的敬老院是专为家中子女无时间奉送老人而设,为防止独居老人被骗,除直系亲属外的人员探视有严格规定。梁天不过是邻居,纵使老人病情恶化需要人陪却无可奈何。
成瑛跟在他后面,一边注意不要跟丢一边思索。一声轻弱的猫叫吸引了梁天的注意,路边墙跟底下,有个一纸盒子,里面放着一只刚出声不久的小猫崽,正发出微弱的喵喵声。
成瑛知道,梁天很喜欢小动物,每次他出门只要遇上流浪猫流浪狗都会喂食,然后还会找流浪猫狗收_容所来处理。不过以前遇上的都是成年猫狗,这次这只猫崽实在太小了,梁天买了瓶牛奶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法喝。
梁天蹲在纸盒前犯难,他还没有把黑框墨镜戴回去,夕阳西下的暖光冲淡了他身上不少深郁的味道。梁天想了很久才运了口气,下定决心,打开瓶盖用手指沾取了牛奶,让猫崽唆他手指上的奶渍。
猫崽很小,梁天这样喂还是嫌慢,成瑛站在远处一直看着,等着看他最后打算怎么处理。高跟鞋踩着石板路声音清脆地走近,在经过他时突然停住。梁天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却见对方正在打量他,半晌试探地问了一声:“梁天?”
梁天没有起身,转过头来看着这个二十出头,打扮得十分清纯的女孩:“白薇。”
叫做白薇的女孩惊喜地走过来道:“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见了!你也是来看陈奶奶的?”
不同于女孩的热情,梁天只是淡淡地道:“是啊,你也来看陈奶奶?”态度敷衍疏离。
白薇没有察觉他的态度,只是说道:“前几天陈奶奶病了,敬老院的人按地址通知家属,你也知道的,陈奶奶就自己一个人住,后来还是我家帮他们联_系上陈奶奶家的二叔。唉,陈奶奶也真是可怜。”
“谢谢。”梁天微垂下眼睑道。
“你跟我说什么谢谢,当年咱们都住一个院里,陈奶奶没少照顾咱们,来看望也是应该的。”白薇摆着手,笑容十分甜美。
梁天回想起当年母亲还在,他还没有搬走时,陷入了更加深沉的沉默中。
“说起来咱们也很久没有见过了,听蒋砚说他和你是一个学校的,却一直也没碰到过,不如我们找个时间聚聚吧?”白薇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神情中从里到外都是单纯热情地邀请。
而梁天却觉得这样的提议可笑至极。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笑意未达眼底:“你们还在一起?”
“是啊!”白薇道,语气里全是甜_蜜的愉悦,但是这个时候他看到梁天听到她的答_案后带着冷然的表情,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
她的笑容悄悄褪去,双手抓着提包带握在胸前,换上一付小心翼翼地表情,小声道:“梁天……你……还在生气?”
梁天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继续喂猫。
白薇脸色煞白,更加忐忑地道:“你是……生我们两个的气?”
梁天依旧没有理她。
“可是……”白薇嗫嚅着,“虽然你对我很好……但,但喜欢谁的心情是不能控_制的……”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梁天手中动作一顿,然后又沾取了奶汁喂到猫崽嘴里。
白薇有些急切地道:“可是我没有办法接受你啊……你不要再和蒋砚打架了好不好!”
梁天叹了口气,站起身,看着眼前比记忆中还要美丽的女孩:“你知道不是这个问题。”
“啊!”白薇此时才终于恍然大悟,“是因为你家的事?可是我不知道那些不能说的……”
梁天对她真是无奈了,颓然地道:“别说了,我走了。”他俯身捧起装着猫崽的盒子,白薇却跑过来拦住他:“不要走!当年你突然就搬走了我特别难过,好不容易又遇上了,咱们重归于好吧?”看梁天不为所动,她又道,“你要是生我的气我可以跟你道歉,别再生气了好吗?”
梁天嘴角扯出个有些嘲讽的弯度:“算了白薇,别折腾了。”
可是白薇仍然固执地拦在他面前:“为什么不原谅我?我都向你道歉了!大家像以前一样和和美美的不好吗?”
白薇的眼睛里含满了泪花,梨花带雨惹人怜爱,此处虽然僻静但也有过往的人。人们看到一男一女,女孩还哭得如此委屈,看向梁天的眼神都不怎么好。
梁天觉得,他应该感谢白薇今天的突然出现,打破了他对她仍然停留在四年_前的那段刻骨铭心的印象,也许从今以后,他就能真正把属于她的这页翻过去。但是看白薇这样不依不饶,仿佛不说原谅就是天理不容的态度,他直想仰天长叹。时隔四年,他才看清_白薇原来是这么不可理喻的人。
“你走吧。”他说。
“我不走,我今天一定会让你原谅我!”
“走吧。”
“要不我下跪行吗?”
“我不需要。”
“你需要什么你说?”
“让开。”
“我不走,你想怎么罚我都随你,是打是骂我都受。”
“让我走。”
“难道你想让蒋砚来下跪?我可以代他受双份的罚只要你高兴。”
“够了!”梁天终于忍无可忍吼出来。
白薇惊跳起来,满脸不可置信,她从来没想过梁天竟然会吼她,原本眼泪只是含在眼中,这次真的夺眶而出,她伤心地捂着脸嘤嘤道:“我知道你对我和蒋砚有很多误会,可是我已经求你了,为什么不给我们一个机会呢?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办啊。”
随着白薇的哭闹,有不少人在四周围了上来,对着梁天那边指指点点,好像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在白薇细声细气的哭声里,梁天只觉浑身都被怒气充盈着,托在纸盒上的双手死死捏住,上面布满了青筋。
成瑛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大概,此时二人僵持不下,他知道,他该出场了。
第五十六章 :秘密
“这位小_姐需要帮忙吗?”
在白薇泪如雨下时;一把沉稳地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她抬起头;眼前的人背对着夕阳;一身休闲装,淡然素净;又打理得一丝不苟;只是随意地站着;却让人刹那间想到芝兰玉树卓而不凡,日光散射,光晕交杂;连周遭都似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幽静雅,虽是贵气天成却不锋芒毕露傲然耀目;反而是一种更加粹炼了之后的澹泊宁静。
白薇本以为像蒋砚那般优等生已是天之骄子;可现在看到这人,只觉她曾经以为十分出色的人不过是未经事的毛头小子,她何时见过这样风采的人。听到这人出声询问,虽然语气十分绅士有礼,她还是因为这绅士般的温柔关切而脸红了。
“不不,我没有事。”她强作镇定,想给对方一个好印象,声音却还是有些紧张。
“我看到你一直在哭,是出了什么事了吗?”贵公子的声音一如既往。
白薇望了梁天一眼,流露_出些许黯然:“我向朋友道歉,可是他不肯原谅我。”
“哦?你做错什么了吗?”
“我……”白薇开口欲言,脑中却一片茫然不知说些什么。
她看向贵公子,对方微微蹙眉,似是不解,等着她的回答,那点点置疑让她心中无端一酸,泪水又无声地垂落,“请不要逼我好不好……”
梁天看到白薇又哭了,心中翻了个白眼,冷眼旁观成瑛。
成瑛没有因为白薇的眼泪而手足无措,依旧淡然地道:“你为什么要哭呢?我只是觉得你既然想不到自己有错误,为何要道歉呢?”
“我……”白薇停止哭泣,秀美的脸上还挂着泪水,有些委屈地道,“我道歉他不在原谅我。”
“可是如果你不需要道歉,又为什么需要原谅呢?”
“哎?”白薇一时懵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所以,其实什么事情也没有,什么也不需要做。”成瑛凝视着白薇的眼睛认真地道,那份笃定可以让任何一个人相信。
于是白薇也没能在这种魅力下幸免,茫然地点点头,向梁天_道:“今天有些晚了,改天有空再叙旧吧,我先走了,你也路上小心。”
美_女离开,周围路人没有热闹看也都散去。
梁天与成瑛在相隔几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