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束缚的个性,只会打闹、玩笑,不曾有过认真对待的时候,甚至想着毕业后,进“净慈庵”研究佛学算了。室友的甜蜜、泪水,看在心里都让人困惑和无措。号称“爱情天使”的她们都这般辛苦与容忍,我?不想,不敢想。
今年的冬天下雪了,虽然只是飘飘洒洒、淅淅落落,望着草坪上披盖着的银白色的雪,贫瘠光秃的地面不见了,心情也随之开朗了许多。吝啬的阳光终于大发慈悲,暖暖地照在身上,虽然也只有微微的点点滴滴,但足以令人神情气爽,令人畅想。
室友找了个男朋友,比我们高两届,见过他的人都说他长得像道明寺,黝黑的皮肤,不顾一切的目光。我却不这么认为,消瘦、单薄,是我的结论。一个男生如果长得不够结实和强壮,即使有一张像贝克汉姆那样俊俏的脸,也是远远称不上“帅哥”的,更何况那天晚上在那条“爱情跑道”上见到他,我独自一个人穿梭在这么多对情侣之中,脸红心跳得急急忙忙跑开,也就扭头时,扫了他一眼。如果对一个人的第一感觉不够刻骨铭心的话,很难会对他产生好感。这是我一贯的两个看法,很多年了,都不曾有所改变。
初冬的夜晚,有少许凉意,星星很少,弥漫着似乎会令人窒息的空气,我却突然兴致高昂地想拉着室友去打篮球,室友百般的不愿意,只顾着低头发短信。她文静纤弱的身躯,经不了我的拖拉,还是被我拽到了球场。
“给你介绍个教练,怎样?”室友喘着粗气,冲着我说。
“当然好啦!”我已经开始胡乱投球了。很久没有碰球了,一点球感都没有,连球也抓不住了,真是可气,有个人陪练,也好。
没多久,我已经累得坐在球场边了,室友露着甜甜的笑容,看着我,又不时地往球场大门看去,原来最终出现的是那个人。
他象征性地冲着我点点头,指指我手中的球,我木然。看见室友狡黠的目光,我似乎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球兴骤减,毫不规律地拍个不停,他闷声不响地截走了我的球,娴熟的运球、漂亮的三步上篮,球进了!真帅!我是说他的球技。
很显然,他是受室友所托,要开始“教训”我了。我这个人最受不起激将法了。
如果一个男生这般冷漠,有这般肆无忌惮地对待一个女生,那么他是极度讨厌的。
我“愤怒”地抢过他正在炫耀的球,运用我蹩脚的功夫,秀了一番我的“十八般”武艺,在失去身体重心的情况下,终于歪歪扭扭地把球投进了篮筐。
真是懈气!正当我喘着粗气,连自己都想笑话自己的失态的时候,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很可怜的一个字“好!”
真不容易,我尴尬地看了一眼,又回头看看室友,她瘦小柔弱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冬天的夜晚,不时有丝丝冷风吹过,寒意随着呼出的气体,一直在身边回转,想要离它远远的,好难。他心疼地抱抱她,搂着她走出了球场。我苦笑了一下,走着不成熟地“三步”,漫无目的的。
很快,他又重新出现在球场上。“十个球,站在三个定位点,自个儿投球,谁进得多算谁赢。你先来!开始!”不等我回答,他就已经把球扔进了我的怀里。“跟我一样的自以为是!比就比!”我这样想到。
总共二十个定位球,很快就结束了。这种运气比技术更占比重的比赛,往往是以技术较差的那一方获胜而告终。正当我自鸣得意的时候,他努努嘴巴说:“走,请你去喝奶茶!”
“不用了,谢谢!我要回去洗澡!再见!”我抱着球,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如果两个人的个性太过接近,尤其是都太过要强,都太过冲动,对彼此是不会有好印象的。
生活依然如白开水般平淡,偶尔激起的几朵浪花,随着时间的流逝,残存的记忆在脑海中慢慢淡化。和同寝室里人的关系就像时好时坏的天气,亲密的时候,可以睡在一床被窝里取暖,疏远的时候,进了寝室门可以不说一句话,倒头就睡。不知道是自己的原因,还是因为她们都有了男朋友,在很大程度上与自己的生活方式出现了差异。不过,我一个人生活惯了。人就是这样,渐渐地麻木了,慢慢地无情了,最后只留下淡然的一笑,却不在心里留下痕迹。无所谓了。
她们又说开了:“你该找个男朋友了!”
我笑笑,无语。
今年元旦没有回家做乖乖女,留在学校陪一个同学做勤奋的书虫,也就是在前两天,和她打赌输了的结果。空荡荡的教室里就我们两个人,真想大叫:“我们去玩吧!”她却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算了,由着她吧,我一向都是很好说话的。
来了个电话,陌生号码。
“你好!”
“你好!”
“我是川!”
居然是那个“道明寺”!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号码的?他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
“明天有空吗?”
这个人真是奇怪,表面上一副很酷的样子,却可以在他女朋友不在身边的情况下,这般唐突地约会他女朋友的室友,真是不可思议。想编了个谎言推脱算了,却不争气地故作沉思起来。
“你要是有约的话就算了吧。本来想叫你陪我去做近视眼激光手术的,我同学都实习去了,我也没什么朋友……”他似乎很失望的样子。我一下子被怔住了,像他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也会向不相熟的人吐露心声。
“被依(我室友,他女友)知道了不太好吧?”
“我们已经分手了!”他说得有些颓丧。
“不会吧?!她怎么跟寝室的人都不说啊!”我惊诧地大叫起来。
“是吗?”
“哦。那好吧。那我们明天大门口等吧。”我是个很有怜悯心的人,虽然对于他这种情况,再多的怜悯都是可笑至极的。但是我最终还是答应他了。就算是代替室友做得最后一件事情吧。
“谢谢了。”带着少许宽慰与兴奋,他挂上了电话。
回寝室后,一直在想自己的行为到底是出于什么居心?是同情他失恋之后的孤单,还是为了能找个出去走走的机会,抑或是想看看他颓废的样子,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情。挺复杂的,头一次会被一个自己曾经讨厌的男生搅乱心绪,这不像是我的作风。即使是陪其他男生去逛街买衣服,也是心宽体胖的,从不在意别人会认为我是他的女朋友。
室友这是怎么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在寝室里守口如瓶,怎么也得知会一声,不是说我们会干预她的决定,只是避免以后大家见面了说错话嘛。立刻跟室友通了气,她只是以“性格不合”作为搪塞的理由。一般情况下,不管男女,如果是以“性格不合”作为分手理由的,旁人都无需再追问下去,凝固的气氛,沉闷的空气,足以令人窒息,不会再有令人信服的理由了,沉默是最好的回应。
和“道明寺”见了面,我们都象征性地笑了笑,寒暄了几句,上了公交车。我的眼神也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明明不欠他什么的,现在似乎亏欠他很多似的,真不该陪他来这一趟,真想立刻掉头就走,我讨厌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他一直都看着窗外,木讷的样子。我不自在地搬弄着手机,企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就是慌乱地不知所措。我的无所谓,我的不在意,我的满不在乎,都到哪里去了,这个我曾经如此不屑的人,在打球之后,除了打过几个照面,而且当时他和室友仍处于平稳期,再也没有说过话的人,有什么能耐让我如此地不能自我?我早上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我的胃病是不是又犯了?除了我依旧不是平常的我之外,其他一切都正常。可笑。
到站了,他指指前边的一幢楼,“就是这了。”径直地走了过去。做手术的人很多,排队、拿牌号、等叫号、身体检查,一系列的程序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似乎忘了还有一个我,是他自己要我陪他过来的,这人就是这样的自以为是,我的第一印象是不会错的。
当然,既然已经陪他到了医院,总不至于掉头就走吧。耐心地在一旁等着,看见其他病人带着眼罩,摸索着前进,心里挺怕的,可以感觉到他也很紧张,毕竟是在眼睛上做手术,谁又能保证手术的完全无误呢?几乎每一个病人都由家属搀着走出手术室,嘴里还不停地安慰着,虽然病人的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但是看得出他很担心。这下弄得我不好意思了,推了他一下,笑着说:“没事的,看,十分钟就可以搞定的事情!”
他也只是笑笑,是苦笑。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我漫无目的地翻着杂志,他就在沙发上画着圈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其他病人一个一个地走出手术室。紧张的气氛更加沉重与浓郁。我怎么比自己做手术还紧张呢?要做手术的人,我与他可以说是毫无深交,甚至连朋友都谈不上,出于自己都搞不清楚的理由,坐在这里,我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段等待的过程?这段短暂,却又是这么漫长的时光,这与我何干?
“18号!”
终于轮到“道明寺”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看了我一眼,径直走进了手术室。我的心跳得更加地快,顾不了医院的规章制度,跟着他就想进手术室,被hushi赶了出来。“在门口等!”
冰冷的一句话,我呆呆地怔在那里。反反复复地在门口踱步,一来一去,这十分钟就如同十年,这般漫长和难熬。我这是在为谁焦急?为谁心神不宁?真是莫名其妙!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人,我曾经这么地讨厌他,他的性格与我格格不入,我何苦在这里无缘无故地折磨自己的神经,真是不可理喻!
容不得我再一次审判我自己,他已经走出了手术室。当hushi将他的手交给我时,我已经没有办法让它悬之空中,毕竟他现在是一个病人,他刚刚受过皮肉之苦,再大的恩怨也不是现在可以清算的,何况我们似乎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左手搀着他的胳膊,右手拉着他的手,慢慢地,慢慢地走过一段长廊,然后是一段楼梯,接着是大厅。我们无语,只是默默地走着,我扶着他。
现在的他是那么的无助,我就成了他的眼睛!真的,这样奇妙的角色转变,就像是观音点拨,鬼使神差,我根本就没有准备,但是我别无选择。
更换病例卡、询问医生意见、拿药,变成了我一个人的事情。该是回去的时候了。扶着他走出医院大门,站了好久,拦不到一辆出租车。没办法,只能往前走走。马路上,他就是一个盲人,迟钝地被我牵着。路人的眼神让我很不自在,他们为什么这么看我?就算是助人为乐,也应该是赞许吧。这时根本就没有时间忿忿不平,一边看是不是有空车经过,一边注意看路,别让他摔倒,这个差事真是让我受够了。他居然没有一点表示。都说女人矜持,没想到男人的矜持更可怕,不对,男人不应该叫矜持,应该是大男子主义。
又是一段漫长的等待,只是在大马路上,吃饱了灰尘,他开始喊“痛”,我不知所措。出了让他坚持,我只能祈祷赶快来车回去。这次的祈祷被天帝听到了,终于有了一辆车。急急忙忙地扶他躺下,发现他已经流了很多眼泪,虽然这泪不是因为我感动而流,但是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轻轻地帮他擦拭眼角的泪痕,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他的脸,真的挺像道明寺的,她们没有骗人。我偷偷地笑了。
因为不能摘下眼罩,只能等眼泪顺着眼角留下来的时候,才能用纸擦去,不停地左右观察,真是有些措手不及。
“谢谢!”他突然对我说。
我被吓得缩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