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劲的房子在北边,我住在东边,要相见需要穿过整个深圳将深圳一切为二。房子是我跟他找的,一来便宜,二来我实在没有心力替一个女人长时间照顾她的男人。他走后,我的房间里萦绕着浓郁的味道,淡淡的香水味和浓烈的男人味混合,缠绕在我的枕头与被褥之间。伏下(禁止)去,做了一个贪婪的深呼吸。别人的男人碰不得,闻闻余味总是可以的吧。
吴小劲常常来电话,宣泄初到深圳的艰难和不适,宣泄他对林禾的想念。我说我想念一个人的时候,是想念他的拥抱,你想念林禾什么呢?他说他想念她为自己挠痒痒。学音乐的林禾有一双无比美丽聪颖的手,那双手甚至要比她的脸孔更精妙一些,恰到好处的指甲长度,手指修长白皙干净绵软优柔。
我和吴小劲,因为林禾的嘱托和信任,当然会有些来往,真的只是来往,说约会是不合适的。反正专情执着的我们,都处在了一个感情专注成了罕物的城市,我们需要用一些健康活动打发假日。
吴小劲每次到我这边来,骑一辆鲜艳的山地车,驮着水果蔬菜和零食,哼着小曲穿过我的小区跑上我的8楼。他来得多了,我的邻居和身边人便以为,他是我的男友。被认为有男友或者是男人其实未尝不好,在深圳,一个女人可以单身,但是没有与男人来往无疑有些可怜。
比如某一天,我去小区的小店租碟,肥胖的女店主色迷迷地跟我推荐一种避孕药,说是从香港过来的,吃一颗管3个月。我委婉羞怯地谢绝,说我不需要。她说我知道你是好女子,但现在你那个小男友每周都过来呀,用套套很麻烦的啦。她的表情有惋惜和劝解,我只好掏钱把那东西买了。
我处在一个人人都坚持爱情精神皆可抛,但生理需要不可慢待的地方。所以像我这样坚信只可跟爱人亲热的女子,居然会在一个近50岁的女人眼里,显得那么需要避孕药。买就买了吧,或许某一天我会庆幸:幸好早早地准备了它。
我有下厨的嗜好,系着色彩艳丽的小围裙,将长发高高盘起,将菜式从平时的一个增加到三个或者四个,将小电饭锅撑得满满的。然后看着饥饿稚气的吴小劲,一边狼吞虎咽地吃一边夸赞我。这样的情景可以无限鼓励我。
我偶尔也去看吴小劲,我每次到达的时候,他基本上都是穿得极为清凉,在他那间和民工比邻的小房子里,接着电话线在电脑上看黄色网站或者电影。他好像已理所当然地把我当成大姐,任我自由来去瞥他的隐私。我常常给他整理房间,搓洗衣服下厨做饭。是的,这也是安贫乐道的一种方式。
有一次,吴小劲面目痛苦地背起手来挠痒,看见我站在一旁便要我帮忙。我犹豫片刻探出手去,我的指甲粗而钝,它们在一个年轻男人皮肤上游弋,发不出任何声响。
吴小劲开始吃吃地笑,他显然不满意我这双为他挠痒的手。我收回手来,他却突然不笑了。我问你想林禾了吧?他说你想他吗?我们谁都没有回答,在深圳某个破旧的民房里,一个寂寞的男人和一个寂寞女人。我们在拥抱的时候泪流满面,我们快被寂寞逼疯了。这样说的时候其实我没想他,我不知道吴小劲,他是不是和我一样,想的也不是林禾?
一不小心,越过了一直困守的边缘,幸好这边缘无关情感道德仅仅与风月有关。我跟吴小劲说,就这样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他低着头,像不小心犯错的孩子,他更愧对的,应该是林禾吧。然后吴小劲用他那辆山地车送我,我被搁在他高高的三脚架上,他弓着身,从我的腰间探出头来看路。深圳起风了,那么空洞的冷,我的寂寞和惶恐被高高端着,无人欣赏也无人认领。
曾经我以为自己故意以懵然无知的姿势,从繁华的上海逃到同样繁华的深圳,会给他一个丰盈安静的空间结束他和某个女人的纠葛。可是林禾这个蠢笨的女子那天跟我说,昨天他找到了她那里,他说他一直爱林禾。林禾她跟我说,用发誓的语气,她只爱吴小劲,像我爱他一样。她还跟我说,回来吧,顺道把我的吴小劲也带回来。
原来有些时候,朋友比爱人更面目可憎。你们明明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平和地解释给我听?幸好有一年时间的疏离,幸好深圳这地方让我渐渐醒悟,男女之间的某种需要,比爱情或友谊更值得信任。
我打吴小劲的电话他不接,他应该是认定,我找他,无非就是因为难耐寂寞。我坐在去他家方向的车上时,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寂寥和落寞。可是吴小劲搬家了,不知去向,应该是逃避我的追杀吧。林禾可能已经跟他说了,谁叫我是在深圳游荡被人遗弃的单身女子?我回家,却突然在楼道上碰见吴小劲,他说刚换了好点的工作,于是搬到这栋素质财富兼具的单身女子云集的楼里来,他说如若在我的眼皮底下遭遇诸多艳遇,那末,林禾就可以对他万念俱灰。
吴小劲说,小玄姐,其实隔离就是分离的一种华丽形式,他说小玄姐我其实是很俗气的男人,跟他一样,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女人。我抬眼,看见他无比明亮激动的眸子在阴暗的楼道闪烁。我说,小吴同志,我可以在你痒痒的时候跟你挠痒痒在你寂寞的时候陪你睡觉,但是我,不会庸俗到和另外一个女人交换男人的地步。这样龌龊的事情,只有电视里才有。
恰逢有男人,具体说是一个一直觊觎着我的不错男人找到我。他说他刚买了新房子,有长长楼梯的那种复式。我说我跟你一起按揭吧,既然我不能给你爱情,那么让我出点钱,好让我坦然地以爱人的名义住进去。他说好,我便乒乒乓乓地搬家,在深圳的午夜,我像一只老鼠,从一个还没被我照看得足够好的男孩身边,仓皇而逃。
有一天林禾她跟我道谢,她说他去美国了,而吴小劲终于决定回去。我于是去送吴小劲,明明知道他回到上海也是以造访而不是回家的方式。揣着我2年没摸过的C照,开着别人的车。吴小劲坐在我旁边,他当然要比一年前成熟英俊许多。快到机场的时候,他突然背对着我,小玄姐,痒痒很痒痒……
我伸出手,已经蓄成凛冽尖细的指甲,在一个男人的后背上,我闭上眼睛,留下无数道寂寞狰狞的影子……
风筝。
风筝
作者:纪秀明 文章来源:原创地带 点击数:7017 更新时间:2004…12…27
经历了那么多感情的风雨, 已经陌生了心动的感觉, 以为从此自己不再相信爱情, 却发现, 不相信的是爱的功能, 而不是爱的感觉。
经历了一场撕心裂肺爱情之后, 君说再也不愿意相信爱情。以后的日子, 君飞快地接受了一个条件很好的男人,君的爱情变得让我们伤心,她对物质充满了可怕的贪婪,飞扬跋扈得让她的男友以为她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个城市所有女孩的样子。只有我们知道曾经的君的样子,那个为了爱情生生死死、悲悲切切的君。君肆无忌惮地嘲笑我们青涩得不懂现实的爱情,君的飞扬下,隐隐透着孤寂的落寞,但是君说一切都无所谓,君说,我要把生活简单地过,要简单的猪样的快乐。
如果不是那次偶尔的“邂逅”,君的日子也许永远会这样,平静得不再有一点点的涟漪。
君有军人情结; 君经常看海军的蓝,国防的绿到发呆。一个偶然的机会,她闯入一个叫“老兵情怀”的聊天室,君喜欢默默的看着屏幕,看着很多与军人有关的资讯与气息,品位久违的熟悉。君觉得自己在慢慢流淌,与他们消融在一起,君喜欢那种静谧而虚幻的感觉,她起个很有味道的名字“流冰”。君一直默默关注,从不说话。直到有一天,一个冒失的过客跟她说了句话“WHERE IS ME” ?君觉得很好笑,暗笑此人在中文硕士面前居然敢臭屁,君喜欢孩子般恶作剧,她娴熟的英文,飞快的打字让对方措手不及。君是个双重性格的女孩;她经常觉得赵薇《绿茶》中上双重性格就是自己的表现。网络的虚幻更让君有自我释放的感觉。过客是位陆军的上尉,他想考研究生,休假的时候,在网络上练习英语,不小心闯入这间聊天室。两个人的聊天很平静,很简单,却投入而温馨。第二天;当再次见到他的名字,君心里莫名地有种喜悦与感动。
一个夜晚; 很晚的时候,君接到一个电话,是过客的电话,过客与君聊得很久,君很神秘地告诉他,自己对考研究生很在行,可以帮助过客提供信息与参考意见,君从考研需要的资料分析到考研需要的心理与过程准备,他听呆了,然后,默默问了一句:我觉得你经历过。君爽然大笑,然后坦言自己是三年级的研究生;现在正在一所大学实习。君是个很有自己想法与见解的女孩; 几年的中文素养使她很有个性魅力;过客是在军队九年的军人,言谈中那股深沉与稳重的感觉迷眩了君。那晚他们聊天很久,尽管长途的电话很贵。
君的善良让君困扰,君对过客说,当我哥哥吧……他沉默好久,然后说, 你的任何决定我都接受。君习惯了对哥电话的期待,从厦门到大连;,电话成为他们感觉彼此存在的唯一依据。他们很好得保持彼此的神秘,不愿意惊碎彼此美好的感觉,小心翼翼。
一个深夜,君接到哥的电话,电话的另一端传来模糊而悠扬的海涛的声音,哥喜欢音乐,哥问:喜欢这音乐吗?君无声地哭了,君沙哑的声音问哥:为什么你才出现?哥嗫嚅:君,这是网恋吗?
君觉得自己很有罪恶感,可是又不知道到底谁犯了错。哥说:“君,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你曾问我介意你长得什么样子……认识你的日子,你给了我生活新的感动与期待,是高是矮是长是短都不重要,只要你真实的存在。”君的泪水无言的滑落。
哥说,自己坐在电脑前看君的照片整整1个小时,三张照片。君笑问,自己是不是很难看? 哥笑:你这小丫头,就这句话谦虚。
那些日子,君神思恍惚,不知道自己如何面对自己的现实。电话里的君很焦灼,哥的恋人般的试探与细腻遭到君的粗糙的回避与反驳。君说,我不知道我们会走到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是谁犯了错,自己感觉像吸毒一样,沉溺。哥答应我,永远都不要怨恨我,我本无心,我不知道会遇到你,否则,我不会上网。
“可是我无从选择,我曾经以为不需要爱情,我选择出卖自己,选择意味责任,现在无权选择。”
“君; 别哭; 现在不要选择,给自己时间,我等。”
“哥; 爱情重要吗?”
“你是个需要爱情的女孩,因为你是精神的。”
雨夜,哥打来电话,“君,为什么不能让我走近你?……”
哥喝酒了,隔着电话线,君闻到了哥浓浓的伤心和迷离。
“……我怕,我怕爱走到尽头,我怕生活的琐碎和消磨。”
美丽的鼓浪屿是哥部队驻扎的地方。哥说,明年暑假你放假时来吧。君怅然。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再出现在哥的世界里。静谧的深夜,君问:自己怎么了?突然,君泪流满面,因为,她发现自己深深喜欢着哥,但是,她已经失去了爱的功能了,已经不再相信爱了。
毕业前的最后一晚,君给哥发短信:“不要牵挂飞逝的风筝,就像它从未飞飞过你的天空。”
君毕业在一个雨季,在这个季节里,她觉得自己的心情跟天气一样,湿得可以滴下眼泪。
君在